今天是休息日,他不打算回公司,用完早餐便径直回了书房。
一切的变故都就此开始。
因为早餐吃了个甜度适中的牛角包心情还算不错的盛闵行笑不出来了。
书桌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被人留了纸条。
【lulu是你的狗,】
他一眼看出这字迹属于沈渡津。
【我不会带走,那些花,院子里的和花房里的全留给你,要扔还是要继续养都随你,体检报告属于我个人隐私,我带走了。】
他眼前发晕,想了好久才明白“体检报告”是什么东西。
所以这就是沈渡津生气这么多天,最后负气离去的原因?
他可以解释也可以道歉,这是陈瀚惯性思维造出来的纰漏,他本人从没命令陈瀚去办这件事。
但好像不是这样,他很快发现沈渡津生气的点不是这样的。
他看到了纸条最后的署名。
那是最令他震惊的部分。
齐度。
沈渡津署的名,是齐度。
……
第104章 盛闵行不懂他。
郊区半夜很难打到车,沈渡津一个人抱着盆花走了很久,到近城区时才遇到个恰好要连夜到中心城区里办事的司机,司机捎了他一程,这才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家。
家里早被他有先见之明地打扫过,床铺也都换上了新的。
在自己家永远最安心最放松,他倒头就睡,一睡就到了日上三竿。
期间他做了个梦,有关于年少时的他。
梦里有很多熟人,有还没离婚的齐德和沈慧,有尚在襁褓的沈俞,还有天天都缠着齐度不放的盛闵行。
那时的盛闵行似乎不够强大,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被他从垃圾桶里拉出来,明明比自己高一级却打不过一群欺软怕硬的校园混子。
看他可怜,沈渡津就多照顾了点。
这多一点点的照顾就给了盛闵行机会,他见缝插针,瞅准时机就创造偶遇的机会。
最后沈渡津忍无可忍,在盛闵行放学跟着他到巷子口时将人堵在了一处死胡同里。
邻居家的猫能翻墙逃走,盛闵行则不行。
他羡慕地看了眼远去的猫,将头转过来对上显然有些动怒的沈渡津。
“你跟着我回家干什么?”沈渡津面色愠怒地问他。
小孩都藏不住事,盛闵行咬咬牙,坦诚道:“我想和你当朋友。”
“不要。”站在沈渡津的旁观视角,他听到那个叫齐度的小孩这么答道。
齐度不想和他成为朋友的,至少不是想成为比普通朋友更亲密的朋友。
可事态发展不属于人为可控,盛闵行镶块狗皮膏药似的几次三番找上门来,赶走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赶走了第二次还有三次四次无数次,他话当初放得多狠,两个月后打脸就有多响。
齐度也不免疑惑,他当初只是举手之劳替盛闵行赶走了那群人,也算不上救人一命,怎么就被缠上了?
盛闵行擅长在抢在他下课前就蹲守在教室门口,擅长放学后步行送他回家,然后在巷子转角的移动小摊带一块桂花糕给他的妹妹。
齐度嫌他不够强大,他便去学了散打,不过刚上了两周课学了点入门的基本功就回来跟齐度显摆。
他将那些什么鞭腿直拳,抄腿勾切,还有什么过肩摔诸如此类的招式通通演示了一遍,齐度就坐在一旁草坪上看着他手脚并用,又动口又动手。
他貌似是真的想教会他。
盛闵行太过自大,差点直接扑下去。
摔了还不算完,他还试图挽尊:“这是我刚才演示过的,过肩摔的时候,对手的摔法。”
美其名曰,怕你看不懂,我一人人分饰两角。
齐度当场就没忍住笑出声,梦里的沈渡津也没忍住。
然后梦醒了。
他太浅眠,离开得太久,回到自己家没能尽快适应,睁开眼看到天花板时还怔怔地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有只小雀停在铁防盗网上,它很快盯上他放在窗边的蓝雪花,毫不留情地将仅剩的那几朵蓝色小花啄掉。
再飞走时他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他和盛闵行已经分手了。
门外传来不真实的脚步声,不要太像那个此刻该在郊区别墅的人。
很快他便发现脚步声越来越来越真实,几乎就近在咫尺。
脚步声停下了。
此刻盛闵行就站在门外,不急不缓地敲响了那扇破铁门。
盛闵行有些许紧张,他不确定沈渡津是不是回了这儿,只是来碰碰运气。也没想好真见到人第一句该说什么。
是寒暄,是质问,还是道歉?
但他又觉得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沈渡津发现了那份没来得及被他处理掉的体检报告,并且带着那份报告一走了之,像极了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
敲门声如雷贯耳,一下比一下急促,门外是谁已不必多说。沈渡津只觉得嘲讽,大概是盛闵行进他家门的第一次,门也是这样响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时他将人放了进来,这次呢?
事情总该有个完整的结尾,盛闵行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他不是。
所以他选择下床开门。
精神放松下来后身体的疲态尽数显露,他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昨晚是太过了,后面肯定又有撕裂。
他一声不吭地开了门,门外果然是那张各种情绪混杂的脸。
盛闵行一时间错愕又惊喜,来之前他还对沈渡津与齐度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有些挂怀,但真正看到沈渡津还站在面前时他只有一颗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的感觉。
“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回来了?”
沈渡津不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心下一沉,莫名觉得有些生疏,但最终还是进来。
门被沈渡津从后面关上,屋子里又静下来。
他扫视了眼玄关的地面,遗憾地发现没有他的拖鞋。
沈俞高考完放假时,他曾跟着过来小住了几天。明明那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置办齐全的,可这间房子现在看上去怎么都不像他待过的样子。
一时口快,他问道:“我鞋呢?”
沈渡津还是不答,一路来到客厅才终于说话:“我给你留了纸条。”
“我看到了——”他从后面跟上来。
“你不懂吗?”沈渡津无比平静,甚至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分手了。”
……盛闵行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分什么手?是他理解的那个分手吗?分的哪门子手,沈渡津为什么要分手?
问题太多,他都不知先求证哪个。
盛闵行就这么僵在原地,什么行动都没有,这是沈渡津没想到的。
他想过盛闵行会平常地接受这个事实转头去寻找下一任像齐度的新欢,又或者不能忍受被人甩了的屈辱大闹一场。
唯独没想过这样,两人在客厅相对无言。
墙上时钟的秒针有条不紊地工作,他开始产生另一种新的想法。
盛闵行是没听清吗?还是当他说的话无足轻重。
秉着通知到位负责任的态度,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了。”
盛闵行紧跟在他后面开了口:“我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还是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突然想到沈渡津留给他的纸条上的内容,“是不是因为那份体检报告?”
“那不是我的想法,是陈瀚自作主张,我没让他那样做。”
沈渡津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的解释,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接收到他的消息。
他看着沈渡津面无表情的样子,终于反应过来不是因为这个。
不对,不对,还要更早,沈渡津变得和以前不同是在出国交流学习的时候。
可他扪心自问,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猜不下去,只能蛮横道,“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要分手。”
沈渡津无声啧了下。
盛闵行:“我还没同意。”
果然难搞。
“我没有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这个事实。”
盛闵行给出了更加确切不可动摇的答复:“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
“我说了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盛闵行:“你不能这样。”
沈渡津:“我不能哪样?”
盛闵行静默了。
沈渡津也像被抽干全身力气瘫到沙发上:“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想要的是我吗?”
“是。”盛闵行斩钉截铁。
沈渡津:“是我还是齐度?”
盛闵行脸上露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惊喜,“你就是齐度。”
“我不是。”
这下轮到盛闵行听不懂了,“可你在纸条上留的名是齐——”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实而已。”
“让我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然后把我甩了?”
沈渡津觉得“甩”这个字莫名刺耳,纠正道:“我是想和你和平分手。”
“和平不了。”盛闵行一副不可能好好配合沟通的模样。
沈渡津也不想多做解释,“那就当我是把你甩了吧,你现在就离开我家,以后都不要再见面。”
他原本还想为这段充满欺骗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强硬要给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局最后自己惹上一身骚不值当。
他连装都不想再装。
盛闵行一听当然不乐意,他今天过来的目的千千万,里面绝对不包括上赶着分手。
硬要留下沈渡津也赶不走他,要走要留还是他说了算。
不过闹成这样,有个最疑惑的点他还是依旧疑惑。
盛闵行:“你就是齐度这件事,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他不是没怀疑过沈渡津,相反他猜测试探过无数次,可沈渡津一次也不肯说。
反倒是今天以这种自爆的形式说出来了。
这也算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曾经日思夜想的人就待在自己身边,结果压根就没想和自己相认。
沈渡津听见“为什么”三个字就烦,每回都是这样,盛闵行太擅长问为什么,这人或许曾经是本十万个为什么吧,可他现在已经不想解答了。
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不止是盛闵行,他就没想过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这听起来他也是个可憎的人,也无权职责盛闵行拿他当替身。
他反问:“说不说很重要吗?”
反正盛闵行也只是想找个替身,他不愿意再变回齐度,那一辈子就只能是个替身,说不说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也不会因为盛闵行喜欢的是曾经的自己就觉得无所谓。
盛闵行说:“很重要。”
盛闵行不懂他。还妄想将他们混为一谈。
第105章 那你就让他相信。
沈渡津一瞬间有点无言以对,盛闵行从来都算不上良人,他有些后悔今天将家门打开放人进来了。
他又发现一个更好笑的事,盛闵行说出那句“很重要”的时候,一副错全在他的样子。
可真正的受害者明明是他,凭什么盛闵行要摆出一副被他欺负了的样子?
他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当即就要把人赶出去,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
盛闵行却一把抓住他,力气出奇的大,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捏折,“我只是要一个分手的理由,这都是不能多说的吗?”
“因为你骗我。”沈渡津干脆毫不使劲地让他抓个够。
盛闵行一怔:“我骗你什么?”
沈渡津垂下眼:“在M国,新开的酒吧里,我看见了,也听见了。”
他其实不想在前男友面前表现得这么脆弱,但此情此景,他强硬不起来。
他就是很伤心,就是很颓丧,就是对当了一年多替身这件事感到绝望。
盛闵行终于有些醒悟过来,“那天你也在酒吧里?”
沈渡津笑道:“我在啊。”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笑,大概是在笑话自己。
“那天的实情你不了解,我可以解释,全都是他胡说八道。”盛闵行继续坐着不动。
“你回去吧。”他深吐出一口气,拒绝再继续交流。
盛闵行:“不可能,除非你跟我回家,我们也不分手。”
“你觉得有可能吗,你骗了我,我没办法原谅你,”他勉强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就不怕半夜被我弄死在床上吗?”
他差点就得手了的。
盛闵行斩钉截铁:“你不会的。”
他不想再纠结于“会与不会”,比起会与不会,他其实在M国时有很多话想问盛闵行。
不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无用且幼稚,那都是在冲动之下产生的多余想法而已。
他想问盛闵行,既然一开始就不是认真的,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呢?
想问为什么要向所有人公开,他盛闵行找了个男朋友呢?
都不重要了。
他想通了,至多是盛闵行也和他一样,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而如今还在努力挽留,不过是因为玩具被调教得恰到好处,不想这么快撒手罢了。
既然如此,他可以再做一次退让。
但人都是有底线的,这次以后就不能再退了。
“昨晚是没有爽吗?”他说,“我以为这个度就够了,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盛闵行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错愕最后成了恼怒。
这很怪,开开心心接受才是正常的。
盛闵行:“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那他妈是分手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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