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什么口味都可以,哪怕周淙给她一罐苦到流泪的广式凉茶,她也能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黄莺轻轻推过来一瓶纯净水:“在酒吧里喝凉茶,温温你这是信不过莺姐?怕我迷晕你卖掉?”
温且寒傻兮兮地眯着眼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这凉茶是周淙给我的。”
小优打边上经过,无语地叹了口气:“温温,将近两个月,你是一丝一毫进展都没有?混罐凉茶都给你乐成这样,你可太有出息了。”
温且寒把喝空的罐子塞进背包里,起身把衣服捋平整:“我回家了,晚安。”
小优吃惊地望着温且寒的背影,有点晕乎乎地看向黄莺:“莺姐,温温这是让那个淙姐夺舍了吗?从前那个嚣张霸道的小公主温温去哪儿了?现在跟个文化人儿似的,好像突然稳重了?”
黄莺摇着头笑了笑,拧开温且寒没喝的那瓶纯净水喝了两口:“小孩儿总有长大的那一天嘛。”
小优微微皱了皱眉:“长大可不一定是好事。”
*
隔了两天是端午节,温且寒看那些传统节日宣传的视频突然来了劲儿,去工艺品商店买了五彩丝线想要编个五彩绳,在路边买了个香包,又想着买些艾蒿煮鸡蛋。
又上超市买点杂七杂八的东西拎了一手,走着还挺累。
大街上有几位大姐开着个三轮车拉了一斗艾蒿在叫卖,统统都是两块钱一扎,温且寒发现这几个车上的艾蒿长得还不太一样,她从小没见过这些东西,想着这野生的艾蒿还有不同品种吗?
她正想随便买一扎呢,身边倏地停下一辆电动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箭头。温且寒一扭头,周淙伸手在她肩上隐隐地推了一把:“去那个大姐那儿买。”
温且寒顺着周淙推的方向看见前面有个大姐推个自行车,车上绑了两大捆艾蒿,她过去买了一扎拎着,回来的时候周淙还没走。
“上来吧,我带你回去,拎着东西走挺累。”周淙往前挪了挪,伸手把温且寒手上拎的东西放到踏板上。
温且寒跨上后座,眼睛盯着周淙的头盔看,清新的蓝色卡通头盔,侧面还有美少女战士的印花,也有可能是贴纸。
她是火野丽的粉丝啊。
温且寒一路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膝上,没敢搂周淙的腰。
到了小区车棚放好车,她才问起来:“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买那个车上的艾蒿,我看人家那艾蒿绿油油的,挺新鲜,”她拎起来自己手上这一扎,又看看周淙拎的那一扎,“咱们买的这个怎么看着发白,毛刺刺的,还挺矮小。”
电梯门开了,周淙走在前头进去摁了楼层:“你刚才看的那个是水蒿。”
温且寒“哦”了一声,还挺尴尬的,想起她第一次下乡援助的时候不认识麦苗,差点被师傅笑死。
出电梯到了家门口,周淙没开门,直接举着艾蒿挂到了门头走光纤敲的一颗钉子上,温且寒在边上一头雾水地盯着自己的艾蒿看:“这要挂起来啊?”
“嗯?”周淙挂好艾蒿回过神,“那你买艾蒿做什么?”
“……煮……煮鸡蛋。”
周淙伸手从那一扎里撅了几根塞到她手里:“你煮几个鸡蛋啊,用一扎?煮两个意思意思就行了。剩下的挂起来。”
温且寒也学着周淙的样子,在门框边找了个从前走线留下的钉子把艾蒿挂了上去,突然间get到仪式感这个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勇气倍增。
“周淙姐,我发工资了,可以请你吃个饭吗?”不但要请人吃饭,她还打算编好五彩绳送周淙一根呢。
周淙站在门框里正要关门,看温且寒目光明亮,神色和往日那般作闹截然不同,心里一软,爽朗一笑:“好啊。”
说是要吃饭,但架不住温且寒小孩儿心性,硬是拉着周淙去住所附近的小吃街夜游。两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走停停,看到感兴趣的小吃车就买一份坐到道边的小桌子上一起分着吃掉。
周淙没有乱吃东西的习惯,健康饮食久了也确实不馋嘴,温且寒换了一根干净签子插着个牛肉丸往她脸上戳。
“我天,淙姐你不至于吧,垃圾食品虽然有害但是真的很好吃啊,你吃一口又能怎样?”
周淙拗不过,也没就着温且寒的手吃,还是规规矩矩地把签子拿过来自己吃了,是挺好吃的。
到了一家粽子小车前,温且寒突然对白米粽子起了兴趣:“我要吃这个!我们家来北方这么多年都没吃过甜粽呢,特别是这种白米粽,什么都没有,这有什么可吃的呢?”
周淙蓦地想起小时候,奶奶捏着一个小粽子沾着绵白糖给她吃了一小口,她那时太小只知道好甜,还想多吃两口,但奶奶怕她不好消化只允许她多吃一口。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吃过粽子,她模模糊糊记得奶奶总是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不在家,因为她的项目要保密。周淙还记得,奶奶是倒在研究所办公室里的,那天幼儿园放学很久了没人来接她,她孤零零地在院长阿姨办公室里玩积木,直到外公急匆匆赶来接走了她。
时隔多年,她看着温且寒沾着绵白糖吃白米粽,突然回忆起了那个味道。
是绵白糖的甜,和纯米的清香混在一起的味道,不但不腻,还很爽口,因为白米粽是过了水的凉粽。
温且寒可能也挺喜欢这个吃法,甚至开心地晃了晃头:“好吃哎!就很纯粹的米的清甜味,吃惯了那种香气浓郁的粽子,发现这种返璞归真的白米粽真的好吃。哇,这是不是叫大道至简?”
周淙无奈地笑笑,伸手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递给温且寒:“吃个粽子怎么还吃出人生哲学了,粽叶湿黏,擦擦手。”
温且寒蓦地红了耳尖,感觉这样好像在约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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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劫难
温且寒甩甩头,努力把脑子里的废料倒出去,把手上粽子掉了个方向,拿她还没啃到的一角沾了沾纸碟上的糖,“刷”地一下把粽子怼到周淙嘴边:“吃一口啦,再不喜欢糖也能凑合一口吧?我真的太喜欢这个口感了,忍不住想和你分享。”
周淙看着嘴边的粽子没动弹,温且寒微微扁了扁嘴,迟疑着想把粽子拿回去:“真不喜欢啊,那算了——”
周淙扶着温且寒的手,微微地咬了一小口把粽子尖尖吃进口中,甜味弥漫开来,她遗憾地发现这味道远不如她记忆里的好吃。
“确实很好吃。”周淙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把淡淡的哀愁压在心底深处。
两个人一路逛吃到绿地广场上,坐在长椅上看老太太们跳广场舞。
温且寒手上还捧着一杯酸梅汤,周淙这个健康达人喝的矿泉水。
“这些老太太们腿脚可真好,像我这样的社畜活到退休的时候,关节炎、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啊,估计一个都不会少,到时候别说来跳广场舞,不坐轮椅都不错了。”温且寒眨巴着眼睛偷偷看周淙。
“淙姐,你房子都买在这儿,将来就打算留在原城了?”
周淙跟着广场舞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地以脚尖点地打着节拍,闻言略微思考了一下:“不一定。我是独生女,将来可能会回良首。我爸妈退休后搞不好能被返聘呢,我可不能耽误他们老一辈的事业发展。”
因为良首有大出版社,以后也是很好的发展方向吧,温且寒默默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你呢?回东潭吗?之前不是说搞不好会赶在35岁之前考进体制里端铁饭碗么。进体制的话,距离父母近一些总是好的。”周淙其实也是随口一问。
不料温且寒还真琢磨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也不一定,要是能考进省会单位自然更好。”
周淙“咕咚”咽下一大口水,这小孩儿……又来了。
但今夜的气氛并不尴尬,温且寒说完就起身坠在跳广场舞的队伍后面跟着节奏跳了起来:“淙姐来活动一下啊!”
周淙笑了笑,慢吞吞朝着温且寒招招手指了指广场不远处另外一波跳舞的团队,示意去那边。
温且寒跑出来溜溜达达地跟在周淙身后:“这边是街舞社团,不会吧,姐姐,这没基础的你跟不上的。”
周淙但笑不语,把矿泉水往温且寒手里一塞,随性自在地慢走几步到了队伍后面,当即踩着点儿跟上了整个队伍的动作,温且寒大吃一惊,这驾轻就熟的松弛劲儿,哪里像个新手?
一曲跳完,两个社团教练围着周淙不让走,问她是哪个俱乐部的,有没有兴趣跳槽……
节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热闹,两个人沿着来时路回家,道路两旁的亮化把夜晚衬成了火树银花,发广告的玩偶人给她们塞了两个气球,一红一白的两颗心一路飘在头顶到了小区。
走到一处分叉口,周淙指指下地库的方向:“我去车里取个东西,你上去吧。”
去地库的路只有车主才会走,温且寒看那边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抬脚就改了方向踏上这条小道:“都到家门口了,我陪你去吧。”
周淙没说什么,两个人下了地库,里头空荡又安静,凉飕飕的,出气儿似乎都有回音,温且寒悄悄地跟紧了周淙:“你下来停车取车的时候不害怕吗?”
“到处都是摄像头,”周淙没说自己怕不怕,“要是上头有地方的话,我其实也喜欢停小区地面。”
温且寒偷偷捏住周淙衬衫后摆,小声嘀咕道:“我现在挺怕黑的,都是让赵佳佳那个家暴前夫给吓的。夜里还总做噩梦,说真的,以前我还真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太明白那些受害人为什么走不出家暴的阴影。”
周淙感觉到温且寒正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摆,默默地放慢了脚步:“现在能理解了?”
“能,”温且寒抬头看了看悬在吊梁上那些冷色的日光灯,“这儿虽然不黑,但你看这些大柱子,有些车子停放的位置还能别出来一个小死角,真有人藏在这里的话,其实很危险呢。”
说话间到了车子前,周淙打开后车门,探着身子去座椅背后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本打印稿,关车门的霎那间抬头瞄了一眼后视镜,似乎瞥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
她迅速站直身子,却不等转身查看四周情况,背上突然一瞬剧痛,接着就浑身不受控制地僵直收缩,脑子里短暂地一片空白后,整个人“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是泰瑟/枪,会是什么人?又是报复吗?
周淙在昏过去之前模模糊糊地只想到了这里,似乎听见一个男人轻笑着说,从黑/市来的玩意儿就是劲儿大……
“淙姐,淙姐!”
耳朵边嗡嗡嗡的一阵响,周淙费力地睁开眼睛,仍觉得身上很疼,待看清楚后才发现自己双臂被拧在身后捆着,温且寒正焦虑地瞪着她的脸,连声叫着她。
“吓死我了,你可算是醒了。”温且寒长出了一口气,身子一动,发出“叮咣叮咣”的金属碰击声音。
周淙这才发现温且寒并没有像她这样被捆着,而是被一副手铐锁在架子床边上。
“哗”的一盆冰水迎面泼了她一身,周淙被冰得激灵一下,躺在地上冷得直发抖。
“你们别碰她!”
见两个绑匪靠近周淙,温且寒猛吼一声,拉扯着手铐想要扑过来却无济于事。
“小温,别吵。”
周淙叫了温且寒一声让她安静,牙齿依然咯咯响着,偏头把脸贴在地上不去看那两双靴子的主人。
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对视一眼,颇有兴趣地笑了一笑:“哎呦,这碰上个懂行儿的,知道不看咱们的脸。”
“四哥,”头发短的那个对着另外一个肩头横着一道长刀疤的男人笑得谄媚,“上头说了不动这姓温的小娘们儿,那这个——”
“你们敢!你们敢碰她,我会让你们牢底坐穿!我是律师,我,我我——”
刀疤四瞥了发疯的温且寒一眼,伸手把短头发的给推到一边,“又犯病了是不是?本来只绑这丫头就够了,你非得绑一双!六子我警告你,别节外生枝!”
“生啥枝啊?这一块儿绑了不是为了免的留下目击者吗?”六子悻悻地把一腔骚动给憋回去,又忍不住嘟哝,“这干的啥活儿呢,肉票不是肉票,花票不是花票的,这怎么的,请人大小姐来体验两天小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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