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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不知道。
更令他心惊的，是陆渊做了很多安排，却唯独没有提到过他自己——
他说他在想办法摆脱皇帝的控制了，却完全没说他要怎么摆脱。也没有说他们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是完全没有什么办法吗？还是他根本不想让他们管这件事？
司命想了很多，说得却含糊不清。好在歌舒清和祝绒都听明白了，跟着一起叹气。
“如果是在劫运输舰之前，这事儿要好办很多。”歌舒清道，“但现在运输舰已经劫了，药已经送不过去了，我们又不可能直接跟歌舒明说陆渊没死先别杀皇帝……”
祝绒语气有点迟疑，“或许也不必太急。我觉得皇帝不一定很快就死。虽然没有这批药，但应该还能活一阵子。”
司命点头认同：“我也这样想。以帝国的医疗条件，想给皇帝续一阵子总是可以的。这批药或许重要，但起到的作用或许只是锦上添花。”
“那倒也不至于。”祝绒摇头，“肯定还是有关键性作用的。但既然陆渊让我们想办法，就说明皇帝肯定还有醒过来的可能性。”
“不过，如果是歌舒明下的毒，她恐怕不会允许皇帝再醒过来了。”歌舒清道，“所以，关键还是，我们得说服歌舒明。
“陆渊说的那句话，或许还有别的含义——解铃还须系铃人。”
“就算没有这批药，歌舒明手里应该也会有解药。”司命道，“所以，找歌舒明，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怎么说服她？”
“洗脑。”祝绒很快地回答，“如果老皇帝死，会对被洗脑的陆渊有影响，那应该对我们也有。”
司命叹了口气：“就怕我们几个人的命，对她来说没有给陆渊报仇重要。”
祝绒思考：“……有道理。”
“……”司命无奈，“就这样接受自己不重要的事实了吗？”
“没办法。”祝绒道，“我们只是陌生人。就算歌舒清是歌舒家族的……歌舒家族的人多了去了。他的重要性恐怕也有限。”
“但作为陆渊的朋友，歌舒明肯定是个很好的人。”歌舒清反驳，“陆渊一开始甚至以为，歌舒明跟他翻脸，是因为他拒绝跟虫族谈判这件事。
“说明歌舒明是很希望和平解决与虫族的战争的。她并不是一个不在乎其他人生命的人。”
司命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思。
然后他说道：“可行。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进行一些道德绑架。
“告诉歌舒明，被洗脑的可不止我们这几个人，那研究所里还有很多。”
“陆渊说歌舒明知道银心有研究所存在。”祝绒道，“如果那样的话，她应该也知道里面有人？她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司命皱着眉，“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祝绒道：“直接联系歌舒明，告诉她陆渊没死。”
“不行。”歌舒清立即摇头否定，“我们联系不上歌舒明。通过星网的话，一方面通讯器是鹰巡给的，鹰巡可能会看到我们发的消息。另一方面，星网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
“虽然我们不一定被注意，但万一泄露了陆渊还活着的消息……这不合适。陆渊并没有表示他愿意暴露这件事。”
司命补充，“而且，如果要告诉歌舒明陆渊的消息，就得告诉她一部分荒星的事儿。这很危险。歌舒明会帮陆渊，但不一定会帮我们。”
祝绒沉默：“那就只能兜圈子了。这样的话，可能会事倍功半。”
“但也不得不这样。”歌舒清突然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把消息传出去。”歌舒清道，“放到星网上。说皇帝被人下毒，生命垂危。到时候为了安抚大众，歌舒明或者皇室就得让皇帝醒过来。
“他们必须让皇帝公开露面。声称皇帝病重，是不能破除这个‘谣言’的。民众不会信。”
“如果他们选择不辟谣、直接摆烂呢？”祝绒问。
歌舒清想了想：“那就继续放出消息，是歌舒家族投毒。歌舒明想杀皇帝，但肯定不想引起社会动荡，也不想歌舒家族跟皇帝鱼死网破。否则她不会用下毒这么温柔的方法。”
“其实是个可行的办法。”司命想了半天，失笑，“就是有点对不起歌舒明。明明是信任我们这边，想合作，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她还是陆渊的朋友。这么做，怎么说都有点‘痛击我的队友’的感觉。”
“且不管她是不是信任我们——事实上，我觉得她更像是信任鹰巡和南英哲，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正是因为她是陆渊的朋友，我们才不能让她现在杀了皇帝。要是陆渊因此出事，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
歌舒清却表现得极为冷静，他说道，“另外，我们这么做，只要歌舒明反应得足够快，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她是陆渊的朋友，我们应该可以相信她的能力。”
“最后一个问题。”司命问道，“如果被发现是我们做的，怎么解释这个行为？”
“自救。”歌舒清道，“我们被洗脑了，不能任由皇帝死掉。至于怎么知道是皇帝快死了需要药物……是劫舰之后推测出来的。
“也可以是，我们被洗脑了，我们被迫必须保护皇帝。”
祝绒眯了下眼，“表面上的原因是前一个。但是要表现出一点儿额外的迹象，让别人猜出后一个原因。”
“可以。”司命点点头，“那就这么做。星网的事儿，歌舒清你来负责？”
“我来负责。”歌舒清同意，“另外，回歌舒家的事儿也得尽快。”
“我会督促。”司命道。
祝绒歪歪头：“那我继续玩我的游戏？”
“……去玩吧。”司命无奈。
让她玩游戏倒也是必须的。毕竟这也是陆渊嘱咐下来的事情之一。
就是……
陆渊也有让歌舒清去玩。
司命看向歌舒清。
歌舒清摇摇头：“等回了歌舒家族，有了自己的身份，我再进去。让星盗给我再开一个账号太奇怪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们来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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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咸鱼躺平第六十六天
于是, 次日浏览星网的时候，陆渊惊奇地看到了关于皇帝病重的“爆料”。
这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歌舒清而言。
歌舒清适应能力很强且擅长与人交际。
——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比司命还要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 虽然只是离开荒星很短的时间, 他已经对星网——这个当下人们最常用的交流平台——非常熟悉了。
他也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星网对这个社会的影响，以及它的规则。
这也正是他能够提出以舆论倒逼歌舒明暂时放过皇帝的这个计划的原因。
而完成这个计划的方案，也在他提出它的时候成型。
歌舒清不会自己去星网上“爆料”。那虽然很容易，但是, 鹰巡给他的账号很普通、影响力太小, 而且还会暴露他自己的身份。
所以歌舒清选择的办法是, 去灰三角。
灰三角是灰色人员和灰色消息的集散地。想要放出一个情报, 去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歌舒清有年龄优势。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是有资格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就算是星盗也一样。
所以, 当他微调了容貌——尤其是瞳色之后，挂着一副有心事、努力隐藏却还是露出了马脚的模样走进酒吧, 没有人生出怀疑。
调酒师坐在吧台后面，看到他径直朝自己走过来, 笑嘻嘻地跟他讲，“未成年人可不能喝酒哦～”
歌舒清白了他一眼，“没听说过星盗不能喝酒的。”
他模仿着鹰巡的语调说话, 惟妙惟肖。声音虽然稚嫩，但语气里那股子独属于星盗的放肆劲儿却一点儿不缺。
酒保耸肩，“要什么酒？”
“要你们这儿最烈的酒。”
这话说得可有点外行。调酒师挑了挑眉, 却没说什么, 回身掏出一瓶酒来, 倒出一杯，直接递给歌舒清。
歌舒清垂眸，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一饮而尽。
调酒师便又给他倒一杯，笑道：“怎么样？”
歌舒清拿过来，喝了一口，晃了晃酒杯，笑：“不错。”
他不太爱喝酒。但是，非要演的话，演出一副爱喝酒的样子，也不是不行。
尤其是，他并不是很容易喝醉的体质。就算是灌下一杯烈酒，也并不会让他神志模糊。这就更方便他演戏了。
“还可以更好喝一点。”调酒师开始倒第三杯，却只倒了一半。接下来的半杯，倒了一些其他的酒和辅料。
他动作轻柔而小心，于是杯中的酒缓缓分成五层，每一层的颜色都不相同。灯光照射下，折射出清透的光泽。
“尝尝？”他把酒推到歌舒清面前。
歌舒清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好像升起了一丝警惕，又好像没有。调酒师调酒的功夫，他已经一口接一口地把上一杯喝完，此时脸上挂了点红晕——这是他脸上的容貌调整装置的作用。
把第三杯酒端过来，他伸手推了一些钱给调酒师。
“不喝了吗？”在灰三角，付钱意味着交易结束。调酒师有点失望，却还是接过了钱。
“不喝了。”歌舒清一边说着，一边却还是喝起了第三杯酒。酒精作用下，他眼眸中泛起一层雾气，显得朦胧却明亮。
调酒师摇摇头：“喝酒喝一半也太不尽兴。”
“差不多就行了。”歌舒清露出略带醉意的笑容。说出的话却简短极了，一副不想多开口的样子。
虽然他实际上非常希望调酒师、或者随便是谁，趁着他“喝醉”，多问点事情。但他却绝不敢催促，更不能直接去说。
关于这个消息要怎么放出去，歌舒清想了很多种办法。比如去赌博、把这个消息“输”出去；比如跟人闲聊，把这个消息不小心说出去……
但他还是选择了酒吧。
酒后吐真言。
在这里，人们总会说出本不该说的话。这是很正常、且不容易引人怀疑的。
当然了，他没有那么多钱、不想把它们全都扔进赌场有去无回，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不过，他身上带的钱，还是不少。
钱包往出一拿，周围便有人盯上了他。
星盗的世界里，钱是很直白的，地位和能力的证明。他能拿的出来这么多钱，意味着他有对应的能力和资格。
一个妖冶的女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搭上歌舒清的肩。
“那可不行呀。”她说道，“我们王哥最拿手的手艺，小哥儿你还没尝到呢。”
“是啊。”调酒师笑道，又拿出一个杯子，开始调第四杯酒，“来这一趟，我最拿手的，你怎么也得尝尝。”
“好吧。”歌舒清眨眨眼，“你调的酒很好喝。”
他这边透露出了愿意聊聊的意思，另外两个人自然不会放过。
他们本就怀疑歌舒清那里有重要的消息。
——就算没有，聊聊也不亏。劝着歌舒清多喝下两杯酒，他们就能多赚两杯酒的钱。
于是三个人推杯换盏间兜起了圈子，从酒聊到人生经历聊到过去未来又聊到最近的事情……
然后歌舒清在调酒师提到“前些天好像有好多个星盗团都出去银心区域了”的时候，猛地闭住了自己的嘴。
调酒师和女人对视了一眼。
有戏。
于是，在新的一轮推杯换盏和套话中，歌舒清终于“由于醉酒而放松了警惕”，最后“不小心”透露出了重要的消息——
他之所以有心事，正是因为知道了，皇帝病重，而前几天星盗们的行为，就是为了让皇帝不能得到药。少年第一次了解到政治的险恶，而自己竟然身处其中，难免有些心神不定。
最后，歌舒清醉倒在吧台上，调酒师和女人则得到了他们满意的消息。
不久之后，这个消息就被发到了星网上。
等到歌舒清醒来，自己晃晃悠悠地离开酒吧，兜了个圈子换了一张脸回到海鹰，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看看网上是否已经有了消息、消息是否已经有了热度。
如歌舒清所料——
关注度是很高的。
做情报生意的，一半是谜语人，一半是热度癌。谜语人靠着卖消息赚钱，热度癌靠着流量赚钱。
像皇帝病重这种消息，是没有人会特意来买的。更何况，各大星盗团肯定都心里有数。
相反，如果这件事放到星网上，肯定会让很多人在意。
所以，毫无疑问，它会被放到星网上，而且，酒吧的那些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热起来。
就算是假消息也无所谓。反正警察也抓不到星盗造谣。
更何况这消息实在很像是真的。毕竟它确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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