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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星网上的消息声称，皇帝需要的药物被星盗劫了之后，人们的情绪就更加激愤了。
皇帝在大众中的好感度一直很高，所以很多人真情实感地为他的病担忧。这就导致，当他们得知皇帝没拿到药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想，如果不隐瞒消息，名正言顺地派军队沿途护送，药物不可能还被劫走。
——所以，为什么要隐瞒？
不理解的情况下，大量的阴谋论被酝酿出来。甚至已经有人在往皇室争端上猜想了。
这些阴谋论对皇室没有什么好处，对接下来的继承人尤其不利。
而直至现在，官方仍然没有发声。显然，皇室内部似乎也还在扯皮。这是可以预料的，皇室的效率一向很低。
因此，歌舒明并不觉得皇室那几个顺位靠前的继承人放出的消息。他们没有这么蠢。也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倒不如说是有人觉得皇帝会死，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造成对皇室不利的舆论环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但是，除了她以外，所有的人都只以为皇帝得的是艾尔玛病。歌舒明认为，不应该有人能确认皇帝会死。
只要皇帝活，这个消息就是个无用功。相反，还会让舆论反转，觉得是有人想要抹黑皇室。这是在赌。
这样想的话，放出消息的人的目的，就更可能是，对方希望皇帝活下来。
而且……
很可能是想要逼迫她，让皇帝活下来。
假设对方不知道皇帝的病能不能治好，那么这个行为就完全是在赌。赌皇帝会死，或者皇帝会活。前者对皇室不利，后者对皇室有利。
但如果对方知道皇帝的“病”能治好，或者说，能被她治好，情形就不一样了。
如果她不做出反应，对方下一步很可能引导舆论去认为，是她歌舒家族做了一些什么，导致了皇帝重病。
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去把皇帝救活。否则，皇帝死，还得搭上歌舒家族的名声。
她虽然很希望皇帝死，但是作为歌舒家族的族长，也有自己的责任。她并不希望歌舒家族毁在自己手里。
唯一的问题是，到底是谁，能知道皇帝的病跟她有关呢？
不排除有对方只是怀疑皇帝的病不单纯，虽然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做的，只是想诈一下对皇帝下手的人的可能性。
但是，同样的，赌的性质太重了。并不像是皇室那几个成员任何一个能做的出来的事。
而知道她与这件事有关的人……
南英哲吗？
这倒是有可能的。她透露了身份给星盗，而星盗背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南英哲。另外她已经让人调查过，这个消息的源头在灰三角。那是星盗的地盘。
不过，南英哲也不该有能力确定，她有能力把皇帝救活。
她确实有去劫舰，但是这又不是没有别的解释。完全可能是她收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之后，决定让皇帝拿不到这批药。
……虽然那确实不是她的风格。但才刚回来一年的南英哲，有这么了解她吗？
另外，南英哲也没必要这么做。
她示好得很明显。南英哲应该能明白，她只是想让皇帝死，并不在意后续的事情。如果合作，她很愿意帮南英哲一把。
这种情况下，南英哲还想让皇帝活……就很难理解了。总不能是因为他真的很爱他那位爷爷吧？
不会吧？他可才刚刚回来一年多而已，跟皇帝哪来的那么深厚的感情啊！
但是，她在整个这件事中，就只有两次出手。一次是下毒，一次是劫舰。
前者她确定自己做得足够不留痕迹，这件事也只告诉过陈绯云……但陈绯云应该比她更希望皇帝死才对。
后者，她也只在星盗，和星盗背后的南英哲那里暴露了身份。
那几个星盗都是跟过陆渊的，肯定也不希望皇帝活下来。
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太奇怪了。
歌舒明从不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事是她无法理解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她缺失了重要的信息——最重要的信息。
她已知的人，都不应该做这件事。她不知道的人……没有在这个事件里出现的人，得不到第一手消息，就更没有能力推测出，她与皇帝病重这件事有直接关联。
除非那个人是陆渊。
……而且陆渊还真的有可能不想让皇帝死。
但是陆渊自己都已经死了！
歌舒明冷笑了一声，却又突然整个人僵住。
排除了一切可能，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性，也有可能是真相。
虽然这段推理还很粗糙，但大体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猜出她给皇帝下毒的人……
真的是陆渊？
陆渊被认为死于指挥舰失控。
但他毕竟……是那个实验唯一的成功体。皇帝真的舍得让他死吗？
一年半以前，她还没给皇帝下毒，皇帝还有能力一直折腾陆渊，并把一切隐瞒得很好，让人挑不出毛病。指挥舰失控这件事，她甚至完全没有提前收到消息，事后也没找到到底是谁下的手。
就好像一切都真的是一场意外。
所以，皇帝有没有能力，制造指挥舰失控的假象之后，然后把陆渊悄无声息地转移回自己身边呢？
……不可能。
歌舒明扶额。自己一天天都在做什么梦呢。一年多过去了，帝国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没有任何一件，里面有陆渊出手的痕迹。
就算是皇帝真的没让陆渊死，他也总得有点目的。总不可能完全不让陆渊做事。那他岂不是很亏？
更何况，她在皇宫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插耳目。可没有任何一个人跟她说过皇帝可能有把陆渊藏进皇宫。
总之……
先让皇帝多活两天。
然后，她恐怕得去见南英哲一面了。
得看看这个事件里，这个唯一她不熟悉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69章 咸鱼躺平第六十九天
三天后。
药已经确定拿不到, 皇室也终于确定，皇帝的病或许还有机会治好，却绝不可能没有后遗症。
完全隐瞒的计划已经失败, 在舆论的迫使下, 皇室成员结束了漫长的扯皮, 决定了出面解释皇帝的病情，和隐瞒病情的理由。
理由当然是很冠冕堂皇的。
作为一开始就想让皇帝去死的另一方势力，皇太女南晓，从一开始就给出了一个足够说服所有人的理由——
银河帝国并不是全宇宙最强的势力, 在星际联盟内也不是。战胜虫族还不到两年, 帝国元气未复, 如果这个时候爆出皇帝重病的消息, 容易引来外敌的觊觎。因此，皇室希望能够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解决这个问题。
给出这个理由后，南晓愤怒地表示, 不知道是什么人，意图破坏帝国稳定, 先是劫了运输药物的星舰，导致皇帝的病情不能得到及时控制；后又故意把相关消息爆在星网上, 引起舆论不稳。
南晓宣称要彻查此事，将翻案之人绳之以法。
这本是可以平息舆论的。
毕竟这样的解释完全说得过去，加上皇室一通卖惨, 皇室成员纷纷出面表达对皇帝病情的担忧，哭诉皇室的委屈，这一切都让人觉得皇室完完全全是受害者。
可惜的是, 在探视皇帝的直播中, 皇帝突然醒了过来……
最重要的是, 那个时候，皇室的专属医生认真地讲解艾尔玛病的具体情况，表示此疾病的主要症状就是精神力失控，进而导致昏迷。
他也解释了医疗团队给出的治疗方案，声称皇帝大概还要一个周的时间才能苏醒。
话音还没落地，皇帝就醒了。
所有人都很意外。连在皇帝病床边的南晓，都噎住了一瞬间。
首都星域的星网瞬间炸开，而后的几个小时内，整个帝国上下都收到了皇帝苏醒的消息。
一半的言论在庆祝皇帝的醒来，而另一半则在质疑皇室医疗团队的专业程度。还有人截出了南晓那一瞬间的表情，无数人跟着一起讨论这一瞬间南晓的表情里到底有没有“喜”的成分——实在不像有的样子。
这对于歌舒明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确实是算计着时间给皇帝解毒的；她也知道南晓虽然聪明却性情强势张扬，心机深却城府浅，骨子里带着傲气，因而向来缺少几分内敛，情绪偏于外露。
但她倒也没想到……还真的就这么巧。
这回，所有的舆论都集中在了皇室、南晓身上，想要甩脱这些麻烦，恐怕南晓要花一些时间了。
尤其是，她自己的亲儿子，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呢。
比如，不久之后，就有新的消息流出——
在银心区域进行的军演，并不是南晓安排的。而是她的儿子南英旭，觉得只靠制药公司的力量护卫不稳妥，才特意安排了这场军演。
于是，整个帝国的视线，都落在了南晓身上。
而歌舒明，则可以腾出手来，处理一下自己这边的问题了。
比如……
引动这波舆论的，是不是南英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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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南英哲回答得很肯定。
此时，他们正站在大厅一角。
这是为庆祝皇帝醒来举办的宴会。不过皇帝身体还很虚弱，只是出席了一会儿，就离场了。
这是很正常的。
歌舒明确实让他醒了，却没准备完全放过他。毒虽然解了一部分，却并没有完全解。
不得不让他多活一阵子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让他活得好是另一回事。
皇帝离场，主持宴会的便成了其他的皇室成员。歌舒明趁此机会找上了南英哲，来跟他聊一聊。
南英哲今年二十五岁，年轻，英俊，风华正茂。
他或许是皇室年轻一辈里长相最好的。眉目清隽，眼神里含着继承自父亲的浅淡轻愁，和遗传自母亲的温润柔和。
歌舒明跟皇室的另外三个孩子是熟悉的。
南英旭与他的母亲很像，张扬热烈，灵气外溢，是如朝阳般灼人、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场。
南英珉则更锋锐，有点像她的父亲。你不能说她长得不好看，但她的长相却绝不讨喜。她骨架小，长相寡淡，可气质尖锐，眉目冷清而常含霜雪，唇角天然下垂，微笑时似有讽意，不笑时却又略显刻薄。
南英航却是意外的不像皇室任何一个人，更不像他的父母。他今年十五岁，正在上中学。被宠在蜜罐里的孩子，长得天真单纯。是个男孩儿，却格外腼腆，大眼睛常含着水汪汪的雾气，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两个梨涡，精致秀美……是皇室里的异类。
眼前的南英哲却明显比皇室另外三个孩子更合歌舒明的眼缘。
南英哲才回来一年多。歌舒明与他没有太多接触，这还是第一次单独的、面对面地细细打量他，却已经生出了些许好感。
这种好感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像他们这样的人，向来不会因为这一点儿没来由的、第一印象的好感而动摇自己的决定，但偶尔的，它也能成为一种标准。
判断是敌是友的标准。
歌舒明看着他：“是星盗放出去的消息。”
南英哲点头：“但我问了几个星盗团团长，没有一个肯承认。我又问是不是他们手下的人放出去的，他们都说自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
“你还有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吗？”歌舒明问道，“我只跟你们这边，和周翡联系过。”
“一样。”南英哲道，“所以应该还是星盗那边动的手脚。周翡的嘴够严，而且，足够可信。”
歌舒明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道，“我和陆渊是朋友。”
南英哲笑了，“我知道。”
他的眼神意外的真诚，“我知道。因为陆元帅是我的老师。”
歌舒明脸上还挂着很平常的笑容，瞳孔却在这一瞬间微微收缩。
“你给了我一个筹码。”南英哲道，“我也给你一个。我曾经在陆元帅的亲卫队里，当时我用的名字叫，李向北。”
歌舒明垂眸看了眼手里的酒杯，半晌，抬手敬酒，抿唇，露出轻柔的笑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一箭双雕啊。”
荒星上，陆渊看着星网上的消息，评价。
“一边逼着歌舒明救活了皇帝，一边又把南晓好一通折腾——时间卡得这么巧，肯定是跟歌舒明串通好了。
“南英哲回去一年，本事见长。”
他虽然完全不知道南英哲和歌舒明结盟的经过……对整个事件的推断也由于狗蛋的隐瞒和自己的认知偏差出了点差错……
但意外的，某种意义上，他得到了一个正确的结论。
陆渊想了想，失笑，“这样下去的话，最后到底谁能坐到皇帝的位置上，还不能确定呢。”
狗蛋看着他：“你觉得他们这帮人，最后谁会当上皇帝？”
陆渊垂眸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道，“这得看歌舒明。
“南暮一开始就已经出局，南晓有失于谨慎，南英旭手段太正，南英珉缺少亲和，南英航年纪尚幼，南英哲回来的时间太短、根基不稳。
“各有各的劣势吧。所以，到底鹿死谁手，还得看皇帝什么时候死。而皇帝什么时候死……恐怕还得看歌舒明。
“如果皇帝现在就死，皇位恐怕要由南英旭和南晓来争夺。如果皇帝能再活个一年半载，等南英哲立住脚，南英哲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狗蛋挤挤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心里莫名地冒出来一个想法——
那皇帝恐怕还是再活一阵子比较好。至少，南英哲看起来是站在陆渊这边的！
【作者有话说】
更新补完啦！浑身轻松！明天更新正常早九点啦。
庆祝一下，这章给天使们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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