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池嘉年在门口强吻他,被他扇了两个巴掌,他当时气急了,用的力气大了点——
也不知道那红印子是什么时候消掉的。
“你那个同学说得很对,”池嘉年的拇指轻轻擦过池嘉聿的唇,“你是‘天仙’。”
只要看他一眼就让他沦陷的天仙。
“……”
“你还记得吗哥,去年你在这打了我,”池嘉年出乎意料地主动说起这事,“我当时就在想,真疼,我哥真能下得去手。”
“然后你说你要走,我本来不想放你走的。”
他们距离太近,池嘉年每说一个字,呼吸就全落在池嘉聿的脸上,温热,带着薄荷糖的清甜。
试图一点一点挑逗池嘉聿的神经。
“但是你很生气,我舍不得。你觉得我用十几天想通了我对你只是依赖,可是我却想明白了别的东西。”
“你让我用没有你的十几天证明了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对你才不是什么弟弟对哥哥。”
“哥,”池嘉年轻声喊了他一下,“我在追你。”
池嘉聿脑子一团乱麻,等呼吸平缓后才恢复清醒,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追?这是追求人的方法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已经没有家人了,除了同事和同学,谁还会知道你是我的亲哥哥呢?”
“我们的关系早就变质了,在我们做爱的那一刻。”
“我们早就不是普通的兄弟了,哥,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一点?”
池嘉年的眼睛在黑暗中隐约闪着光,池嘉聿看到了那里藏着的欲望。
“我从来就没想过跟你分开,你也别想。”
他泄愤似的在池嘉聿下巴咬了一口,有点狠,留下了一圈牙印。
池嘉聿吃痛,低低地“嘶”了一声,想上手去摸,眼前人却又很温柔地亲吻刚刚被咬的地方。
然后池嘉年问他:“痛不痛啊哥?”
太怪了。
池嘉聿想。
上一秒还捏着他跟他说那些话,跟小狗一样咬他一口,下一秒却想办法安抚他。
这个人怎么做到又乖又叛逆的?
“我今年二十二岁,马上就要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池嘉年忽然正经起来,“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别把我当小孩看,我不喜欢。”
“我没有。”池嘉聿说,“从你站在我面前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小朋友。年年,对不起。”
这个对不起为的是他没能正视池嘉年这份感情,老是拿各种理由搪塞弟弟。
“真的吗?”
“嗯。”
池嘉年笑了,他扣住池嘉聿的手,轻轻吻在池嘉聿的眼角。
他哥每次说这种话都像在宣誓。
“谢谢哥。”池嘉年蹭了蹭池嘉聿的脸颊,“我爱你。”
你太好了。
-
春假结束后,兄弟俩生活步入正轨。
开工第一天,池嘉聿起了个大早,穿上西装,提前去公司打卡。
早上八点半过后,同事们才陆陆续续到齐,大部分人还没从放假的余韵中缓过来,一整个上午除了开电脑外就没干什么正经的工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有同事眼尖地发现池嘉聿今天带的领带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池嘉聿冷淡的面容倏地柔和,他说:“家人送的新年礼物。”
领带是池嘉年早就买好的,今天早上亲手给他哥系上的。池嘉年花的钱是他自己空闲时间弄的小投资赚来的,不多,正好可以给哥哥挑一条好看的领带。
不过如果可以,他更愿意买一条锁链代替那条领带。
池嘉聿不知道弟弟还有这么多想法,此时池嘉年正在家里,不断地划拉手机屏幕。
今年的二月对池嘉年很不一样。
池嘉聿的生日在2月29。
这个日期注定了池嘉聿只能四年过一次生日,虽然池嘉聿对这些不在意,但池嘉年不能让这么重要的日子就这么流走。
这个年过完已经二月初了,池嘉年这个学期开学比较晚,但除了需要完成毕业论文外也没什么课要上,池嘉年索性从宿舍里搬了出来。
当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跟哥哥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池嘉年握着手机沉思许久,最终下单了两样东西。
因为日期特殊,池嘉聿从小到大没过过生日,父母在池嘉年出生后就开始吵架,家庭氛围一天比一天冷漠,两兄弟能安稳地待在家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两兄弟一起生活的时候,池嘉聿从未表现出对某样物品有特别明显的喜好。高中时池嘉年曾经给哥哥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池嘉聿照单全收。
他说:“年年送的我都喜欢。”
池嘉聿说的话没一句是池嘉年不信的,但这也导致池嘉年每次送礼物都很困难。他想弄新花样,又怕池嘉聿不够喜欢。
盯着屏幕上那两样东西,池嘉年很罕见地冒出了一丝紧张。
-
接下来几乎整个二月份,池嘉聿都很忙,每晚加班到深夜才回家。池嘉年也很忙,他在写毕设,但还是坚持每天晚上在客厅等哥哥回来。
有几次池嘉年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池嘉聿没舍得叫醒他,去房间里拿了被子和枕头给池嘉年用。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
2月28号,池嘉聿难得不用加班,按时下班到家。
池嘉年今天在学校里和导师讨论毕设,现在还没回来,家里冷冷清清,池嘉聿奇异般地生出些许别样的情绪。
从前只知道池嘉年是弟弟,他是哥哥,爱护弟弟是他的责任。后来池嘉年跟他表白,池嘉聿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牵动池嘉年这么多的感情。
就像池嘉年说的那样,他们是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即使池嘉年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晚上七点五十,天空忽的一声巨响,池嘉聿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听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场雨来得猝不及防,仿佛天塌了一般倾泻下来。不少人没有防备,被淋了个透心凉。
池嘉聿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在玄关处摆放着的两把雨伞——今天早上池嘉年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伞。
没什么思考的时间,池嘉聿直接打了电话,对方却没接。来不及再想什么,他拿起伞就要出门。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指纹锁传来解锁的声音。
门打开了,外头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的人。
池嘉年穿的是羽绒服,被雨水淋湿后有些沉重。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脸色有些发白。
“先进来。”
池嘉聿将池嘉年拉进门内,在柜子里翻出一条备用的毛巾给池嘉年擦头发,又让池嘉年把衣服脱了,赶紧去洗澡。
池嘉年带进来一小片水,地毯被打湿了。池嘉聿干脆把地毯放到阳台,顺便拿了拖把拖地。收拾干净后,池嘉年也洗好澡出来了。
一见到他发白得不正常的脸色,池嘉聿心下一沉,探了探池嘉年的额头,幸亏还算正常。
“我没事,哥。”池嘉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等会喝点感冒药就好了。”
“你回房间休息,我去给你弄。”
说罢,池嘉聿转身就去厨房烧热水。
池嘉年的确难受。他身体不算差,一年到头来很少生病,但偶尔生一次病就会很难受,感觉要了他半条命。
他昏昏沉沉地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却还在想池嘉聿生日这事。这场雨实在不美妙。
第13章
池嘉聿端着冲好的感冒药和热水进来的时候,池嘉年正裹着被子,难受地直皱眉。
“年年,先别睡,把药先吃了。”
池嘉聿的声音很温柔,几乎是哄着池嘉年吃药。
雨声很大,时不时伴随着雷声,让池嘉年无端想起了那个同样是雨夜的晚上。
醉酒后暴力的父亲,同样可怜的母亲和他,地上的鲜血,以及一脸震惊错愕的哥哥。
他的人生因为这个晚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他再长大一点呢,跟哥哥一样,或许妈妈不会死。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池嘉年想的这样。
池嘉聿不知道弟弟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事,他只知道池嘉年吃完药后就抱着他不撒手,脸埋在他的腹部,难受地蹭了好几下。
池嘉聿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池嘉年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池嘉年刚吹完头发,很蓬松,揉的时候池嘉聿闻到了一股洗发水的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哥。”
“嗯。”
“你会离开我吗?”
池嘉聿一怔。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毕竟池嘉年以前对他说过不少类似于“你不准离开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池嘉聿每次都避而不答,池嘉年还因为这个跟他闹过一次。
生病了人都会变得脆弱敏感,池嘉聿算是见识到了。
还不等池嘉聿回答他,池嘉年又自言自语似的说:“他们都不要我,只有你要我,你别丢下我。”
“他们”指的是谁,池嘉聿有些一头雾水。
“他们……要离婚了。”
原来是父母。
池嘉年继续说:“他们谈了好几次,都不要我,只要你,他们想把我扔了……”
因为男人太过暴力,母亲早就想跟男人谈离婚了。可当时孩子还小,池嘉年从小被哥哥宠得无边无度,顽皮得很。
“我……我净身出户,但是我要小聿……年年还太小。”
“你生的儿子!一个只知道玩的废物!你还想让我养他?呸!做梦吧你!”
母亲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只能答应男人的要求——哥哥给他,弟弟给她。
在池嘉年的眼里,这就是爸爸妈妈都不想要他的表现。
后来他们还没离婚,爸爸喝多了,就把妈妈打死了,这事不了了之,却还是成为了池嘉年心里的一根刺。
池嘉年这些年一直没对哥哥提起过,更大的阴影是直面了母亲的死亡。成年之后阴影总算小了不少,池嘉年又开始想父母都不要他这件事。
父母专挑池嘉聿不在家的时候谈论这些事,池嘉聿当然不知道,于是直到他二十四岁前夕的这一天,他终于知晓了一切。
“哥,你会不要我吗?”
池嘉年的体温升高了不少,他声音沙哑,头脑昏沉,有些话没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
池嘉聿心里泛起苦涩,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会的。”
贴着池嘉聿肚子上的额头变得滚烫。
他拿了体温计给池嘉年测体温,38.5℃,果然还是发烧了。
“躺好,睡觉,不然明天就要去医院了。”池嘉聿握着池嘉年的手腕,一手扶着他的头,让池嘉年仰躺在被窝里。
池嘉年反扣住池嘉聿的手,体温升高刺激得他眼眶发热,无法控制地流出几滴眼泪。
没过几分钟,池嘉年松开了手。
“哥,你回去吧。”他说,“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这种情况池嘉聿根本放心不下。他去打了盆冷水,用毛巾浸湿后敷在池嘉年的额头上。
池嘉年很快就睡着了。
他拉过池嘉年书桌前的转椅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池嘉年。
房间内太安静,就连心跳都掷地有声。
墙上的时钟即将指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池嘉年睁开了眼睛。
给哥哥过生日几乎成为了一种咒语,促使他下意识醒了过来。池嘉年摘掉额头上的毛巾,手撑在床上坐起来,就看到在黑暗中陷入沉睡的池嘉聿。
池嘉聿左手支着头,眉头紧蹙,睡得很不舒服,睫毛颤了颤。
池嘉年掀开被子下床,却没成想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撑着床站起来,忍着发烧带来的头痛,将池嘉聿抱起来放到床的另一侧,又从衣柜里找出第二床被子,正要给池嘉聿盖上的时候,他就看到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睁开。
池嘉聿坐起来,伸手碰了碰弟弟的额头,“你……”
“哥。”池嘉年打断他的话,弯腰给池嘉聿盖上被子,他的声音被烧哑了,“生日快乐。”
池嘉聿愣了一下,喉结滚了滚,“……谢谢。”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池嘉年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半跪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深处找出两个盒子。
第一个盒子里是一对袖扣,做工精致,深蓝色的宝石在昏暗的暖光灯下熠熠生辉。
“这像你的眼睛。”
池嘉年的指尖仿佛带着火,星星点点烧了起来,烫得池嘉聿手指紧了紧。
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对袖扣上。
“咳……”池嘉年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一声,呼吸灼热,“还有第二个礼物……”
第二个盒子的造型太独特,池嘉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一对男戒。
上面没有什么钻石鸽子蛋,就是很普通的素圈,但细看可以看到内侧刻着三个字母,CJY,另一个刻着CJN。
还没等池嘉聿拒绝,池嘉年牵起池嘉聿的右手,把那枚刻着CJY的素圈戴到了自己的中指上。
然后将那枚CJN的放在池嘉聿的手心。
他说:“这个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扔掉……求你了。”
默了半晌,池嘉聿将素圈牢牢攥在手心,左手摸了摸池嘉年的头发,叹了口气:“我不扔。”
池嘉年撑着床站起来,抬起右手,轻轻按在池嘉聿的后颈。戒指被染上了池嘉年的体温,温热的金属擦过后颈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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