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无限接近于零。至此,基本可以认定,监控画面中出现的银灰色轿车及其驾驶员,一定与这三起谋杀案件存在某种关联。
“根据车管所的资料显示,浙A77C12登记的车辆型号的确是监控中同品牌的银灰色轿车,车主名叫秦天晟,男,33岁,越州人,在某律师事务所上班。他名下有一房一车,财产状况良好,无犯罪记录。”
“并且,”杨朔将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邢司南,趁着他翻资料的时间继续道,“我查了他们事务所里的监控录像,在两起案件发生的时间段内,秦天晟一直在公司里加班,有非常充足且明确的不在场证明。除非他会分身术,不然,他不可能是我们的凶手。”
杨朔顿了顿,感叹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比咱们还社畜的……上周一共就七天,他加班了六天……”
邢司南波澜不惊,连眼皮都没抬:“确定是完整的监控?没有经过剪辑?”
“确定。”杨朔道,“要不然您老人家屈尊亲自来看一看?”
邢司南“嗯”了一声,继续自顾自地看资料。他往后翻了两页,在翻到浙A77C12在车管所登记的资料时,忽的皱起眉:“等等……这车和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不一样。”
杨朔闻言,呆了一下:“……不一样?难道是改标?”
邢司南摇了摇头:“没记错的话,该品牌在去年推出了新款同型号车型,相较旧款而言,新款的车身曲线更加硬朗饱满,且车身进行了明显加长……”
他凑到监控前,定格画面后放大:“凶手驾驶的这辆车,车头和车尾的特征都属于去年推出的新款,而浙A77C12在车管所的登记时间在六年前——凶手套牌的可能性很高。”
“难怪他敢大摇大摆地驾驶着车辆绑架诱拐受害者,”杨朔咬牙切齿道,“原来是笃定了我们没办法从车牌号上锁定他。”
楚白忽然出声道:“不一定。”
“即使是套牌,凶手和秦天晟之间也一定存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联系。”迎着邢司南的目光,楚白缓缓开口道,“为什么凶手偏偏选择了套用秦天晟的车牌?他就不担心哪天露馅么——不,显然凶手很了解秦天晟,知道他工作繁忙,经常加班到很晚,所以凶手根本不担心他们会在他作案的时间段碰上。”
“甚至有可能,凶手特意购买了和秦天晟驾驶车辆相似的型号来混淆视线,这样即使被监控拍到,也会被误以为是同一辆车。”
“这是一个切入点。”邢司南认同道,“可以从秦天晟的关系网入手,看看他的人际关系网和‘繁花’的常客名单是否有重叠。”
杨朔识趣道:“我马上去查。”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的猜测。”邢司南转向楚白,“目前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所以我建议我们还是把调查工作的重心放到……”
他话还没说完,杨朔突然“卧槽”了一声。
“秦天晟手下曾经带过一个实习生,但那个实习生在几个月前从事务所辞职了。”杨朔敲下键盘,一张证件照自上而下一点一点地在电脑屏幕加载出来,“那个实习生是‘繁花’的常客,你们第一次遇见莫一帆并把他带回局里的那天,他也在。”
作者有话说:
QAQ太吓人了,我男朋友阳了,我舅阳了,我妈和我舅密接不敢回家了,我爸隔壁办公室的同事也阳了,宝子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啊啊啊啊!!
话说最近和我互动的人怎么突然少了好多TT空虚寂寞冷,孤独码字ing
玫瑰凋谢.jpg
第67章
“郑行知,男,24岁,越州人,两年前,他从某国内著名大学法学系毕业,后进入某律师事务所担律师助理。于几个月前辞职。目前无业。”
那个总是躲在阴暗角落里、全副武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嫌犯终于取下了自己的伪装——平心而论,他长得相当英俊帅气,脸部轮廓棱角分明,那双略微上翘的桃花眼更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年轻英俊,能力出众,毕业于高等学府,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郑行知都属于社会最上层的精英人士。究竟是什么,让他忽然背弃了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理想,转而举起屠刀,开始了疯狂的杀戮?
“他符合我们先前对嫌犯的所有推测,出众的长相和外表可以帮助他轻松获得受害者的好感。而高学历和专业为他带来的强大社交能力和沟通表达能力,则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就骗取受害者的信任。”
“除此之外,郑知行去‘繁花’的频率也很高。”杨朔调出他之前做的《‘繁花’酒吧常出入人员记录表》,“巧合的是,刘衡和莫一帆死亡的当天,他都没有出现在‘繁花’酒吧的监控录像内,但在那之前,他去‘繁花’的频率和刘衡、莫一帆高度重合,基本上每次两人出现在‘繁花’时,郑知行都在那里。”
“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邢司南放下资料,“他完全可以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刘衡和莫一帆,去‘繁花’只是为了喝酒解闷——我们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证据。”
“从监控画面推断,嫌犯身高一米八左右,为成年男性,这几点均与郑知行吻合。”杨朔将嫌犯和郑行知走路的监控画面剪切到一起,“且两个人的走路习惯、姿势都很相近,如迈步会下意识地将重心放在右腿,走路时有非常轻微的外八等。”
邢司南沉吟片刻:“搜查令还在申请——去把郑知行的照片给胡力钊,看看他能不能认出来。”
江陆鸣拿着一叠照片出去了,楚白低着头看了一会儿资料,闷闷地开口道:“第三名死者呢?他和这个郑知行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只知道他们曾经都是‘繁花’的客人。”杨朔道,“程诚的男友对郑行知也没什么印象……这三名受害者唯一和郑行知有过联系的就是‘繁花’酒吧,就目前来看,凶手的作案动机还是很难推测。”
“郑行知于几个月向事务所提出辞职。”邢司南注意到了档案上的一行小字,“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辞职的?”
“不知道。”杨朔双手一摊,“根据事务所方面给的信息,郑行知辞职时写的申请理由是‘私人原因’。而且,他在该事务所实习已经满一年,原本负责人打算在近期让他转正,但他却突然提出辞职,负责人也觉得很意外。”
“负责人还说,郑行知辞职的态度非常坚决,提交完辞职信后,就离开了事务所,并把他工位上的所有东西都收拾走了。因此,负责人也没有再挽留,同意了他的辞职。”
“私人原因……”邢司南别有深意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又把档案往前翻,“在他辞职前几个月,他身上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么?”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杨朔道,“在此之前,郑行知并没有经历任何重大的变故或挫折,在大学里他是班级的班长,周围同学对他的评价极高,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也对他赞不绝口——简言之,单从他的人生履历看,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杀了三名无辜受害者的连环杀手。”
邢司南皱起眉,手指交叉抵住下颌,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楚白继续往后翻阅资料,他手指捻了捻,薄薄五六页的A4纸,囊括了郑行知短暂而又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心不在焉地合上资料,心说自己要是哪天犯了事儿,或者时运不济被挂在了墙上,到时候也得把自己的人生经历拿出来供别人这么细细琢磨,不知道会不会比郑行知的更能经得起推敲一些。
这时徐皎和齐桓推门进来,打断了楚白正四处漫游的思绪。徐皎以她那种一贯的、冷淡的语气率先开口道:“刚才我们对秦天晟进行了短暂的问询,得到了一些有关郑行知的信息。据秦天晟说,郑行知是走正规的招聘流程进入的事务所,他能力很强,学习态度也很积极,因此很得领导的赏识,秦天晟也非常喜欢这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处理案件时经常把他带在身边。”
“然而,在郑行知辞职前的一个月,秦天晟却发现郑行知莫名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不仅几次弄错了案件相关材料,甚至还冲动易怒,动不动就对人大吼大叫。他曾经私下找过郑行知谈心,当时郑行知表示他只是突然遭遇了一些变故,很快就会调整过来。因此,秦天晟最初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一个月后,郑行知不仅没有收敛,甚至变本加厉。秦天晟正打算再次找郑行知谈话时,却从人事负责人那里得知了郑行知已经主动提出辞职的消息。”
“郑行知辞职当天,秦天晟在外与一个案件的当事人会面,因此不在事务所。而据当天在事务所的其他同事形容,郑行知从办公室出来时,脸色十分难看,把自己桌上的东西随手扫进了单肩包里,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期间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沟通。中途有同事出于关心,曾问他发生了什么,但郑行知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扭过了头,一副不愿意和他多说的样子。”
齐桓补充道:“至于车牌,秦天晟表示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事务所楼下停车场的监控也显示在案件发生的时间段内,秦天晟的车一直停在停车场内,从未发生过移动。”
邢司南听完他们的叙述:“郑行知是凶手的嫌疑很大,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没等邢司南大胆猜想小心求证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胡力钊便发挥神勇,从一叠‘繁花’常客的照片中,一眼认出了混在其中的郑行知,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人就是向自己购买过“口香糖”的人。
与此同时,针对郑行知家的搜查证也得以顺利批准。
刺耳的警笛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小区,还没等保安反应过来,一连三辆呼啸的警车风驰电掣地驶过大门。凌冽的寒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倒灌进来,邢司南一记帅气的甩手漂移,踩下刹车,在目标的单元门前堪堪停下。
楚白推开门下车。不远处是一小片丛丛簇簇的灌木丛,在这个万物萧索、奄奄一息的深秋,树干光秃秃的,枝梢上也只剩下几片干瘪枯黄的树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他转过身,看见邢司南跳下车朝他大步走来,面色深沉如水。
“胡力钊的户籍地址为越州市湖滨区华发小区17栋3单元506室,房子的户主叫胡显,和胡力钊是父子关系。杨朔查不到胡力钊最近半年内的租房信息,他和他父母名下也没有其他房产,不出意外的话,他很有可能依旧居住在这里。”
邢司南说到这里,停下脚步,对后面的人招呼道:“兵分三路,齐桓、江陆鸣分别带两个人守住小区的出入口,看到疑似人员立刻实行抓捕——剩下的人跟我上去。”
齐桓和江陆鸣点了点头,带着两名警员离开。邢司南和楚白对视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
“嘭嘭!”
“嘭嘭嘭!”
邢司南站在门前,一脸不耐地抬起手,正在犹豫是再敲一次还是叫人直接来把门破开算了之时,沉重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探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她像是被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人民警察们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扒着大门,怯生生地开口道:“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邢司南向前一步,一手扶住大门以防她突然关门,略微沉下声:“你和这间房子的户主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老婆。”女人有些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请问你们找谁?”
邢司南拿出郑行知的照片:“认识这个人吧?他在这里吗?”
在看清楚照片的那一瞬间,女人的瞳孔不自然地微微放大。她迟疑了几秒,双手紧张地攥住了围裙,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这是我儿子,但他、但他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不住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邢司南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几乎是整个人挨在女人的面前,自上而下地逼视着她,淡淡道:“是吗?”
“她在撒谎。”
女人神情一慌,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楚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冲她抬了抬下巴:“门口鞋柜里的男鞋明显有两个尺寸,一个属于你丈夫,另外一个是谁?”
女人脸色发白。她大概察觉到了什么,颤抖着嘴唇还想再辩解,邢司南已经干脆利落地将盖了公章的搜查证拍在了她的面前,而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强行拉开了大门。
跟随在他身后的刑侦人员顿时一拥而上,涌进了整个屋子里。楚白快速扫过四周,很快确定了房子的户型——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典型的家庭套房。
三个房间错落分布在走廊的两旁,其中一间面积最大的主卧连接着阳台,房门虚虚掩着。邢司南毫不犹豫一把推开房门进去,四处搜寻了一番,摇了摇头:“没人。”
“阳台没人!”
“报告!厕所里没有人!”
“客厅也没人!”
女人背后灵似的跟在他们身后,碎碎念叨道:“您看,我就说他不在这里……”
邢司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警察看住女人,而后冲楚白点了一下头,简要而快速道:“最后两间房间,分头,一人搜一间。”
楚白短促地应了一声,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间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明明外面算半个晴天,屋里却看不到一丁点儿的光。楚白皱了皱眉,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了灯,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里没有人,但能看出房间的主人有着明显的暴力倾向和极强的破坏欲——整个房间的墙壁都被人为地暴力损坏,露出了底下斑驳的水泥砂浆。房间的角落里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的人脸上都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上了巨大的红色叉号,看起来就像是被毁容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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