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岐拍拍他的背,“什么都不用担心,义父之前就听说你了,他很喜欢你。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他那人洒脱得很,满身的江湖习气,你见了就知道了。”
司空璟点点头,“还好之前就让人准备了给你义父的礼物,不然太失礼了。”
温北岐对此事还真不知晓,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准备的?”
“知道你有义父的时候就准备了,我是晚辈,自然要礼数周全。”他指了指马车暗格的方向,“这次知道去梧桐宫的时候就带上了,我难得离京,想着就算是这次不能见到你义父,也可以先把礼物带到。没想到。”
温北岐心里一阵酸软,忍不住抱住人狠狠亲了两口。
宁王那白净的脸蛋儿都红了。
“你,你干嘛。”
温北岐毛茸茸的大脑袋拱在宁王殿下的脖颈处,有些痒。
“小璟对我真好,我好爱你。”
司空璟听见如此直白的表白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道,“别,别胡说。”
温北岐蹭蹭,又蹭蹭,“字字出自真心,发自肺腑,天地可鉴。”
司空璟红着脸,没做声。
他实在是说不出回应的话,只是心里,将温北岐对他说的话,对他也说了一次。
车内一片温馨甜蜜。
车外冰天雪地中,影一面无表情的驾着马车,努力的关闭自己的耳朵。冷风吹过他的身子,虽然穿的很厚,内功也令他感觉并不寒冷。但是总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车上。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马车的车轮压在雪上的声音。
太安静了。
影一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渐渐有些不好的感觉,鞭子一抽。
“驾——!”
速度快了不少。
暗卫都是受过血的训练的,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锐。
车内二人也觉出不对。
温北岐眸色深了深,“怎么了。”
影一低声,“不太对劲,王爷王妃坐稳。”
司空璟蹙眉,有些担忧。
温北岐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没事,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梧桐宫的地界了,有我在,别怕。”
司空璟点点头。
影一高度警惕着周围的环境,速度一点也不敢慢下来。
突然,强烈的危险感令他心头一紧,下一秒,破空声传入耳膜。一支利箭朝着影一所在的方向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影一连忙闪身躲过。那箭矢砰的扎进了马车的车门上,末了半截,可见力道之深。影一人也被掠下了马车。不等他施展轻功追上去,三四道人影已经鬼魅般的冲了过来将他围在中间。
刚刚那一下惊了马,只听一声嘶鸣,马车疯了一般朝前面奔去。
影一从腰间抽出剑,这几人的功夫不俗,他一人之力未必能是对手。
温北岐和司空璟错不及防的连忙稳住身形,温北岐心里一沉,今天看来不见血是不成了。他将司空璟护在怀里。马车车顶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动静。温北岐的耳朵动了动。
现在至少两人站在他们的马车顶,而这些人一定还有后手。
温北岐一脚踹掉了马车的车门,沉声,“小璟,我们得跳车,抱紧我。”
司空璟点点头,手紧紧地抱着温北岐的腰。
“温北岐,今天,你的命必须留在这!”冬日的太阳光洒在未融化的积雪上,折射出冰凉刺眼的光。几乎是在那剑刺来的同时,温北岐抱着司空璟脚下一踏,飞身出了马车,借着雪地滚了一圈,毫发无伤。
温北岐神色凝重,这些人,是他进京前就追杀他的那一批人。
寒霜楼,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与梧桐宫不睦已久,但不知为何,在他进京之前在路上一路追杀伏击,才让他受伤被迫躲进宁王府,见到了司空璟。
司空璟眉头紧锁,紧紧地拉着温北岐的手,上前半步挡在温北岐身前,厉声,“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道温北岐如今乃是宁王妃,敢伤他一分一毫,本王定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里并没有如此硬气,对方人太多了,而温北岐身边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影一被牵制还不知安危,此战,毫无胜算。
那些人中间走出来一蒙面男子,看起来像是这些人的头头,“宁王,久仰大名。我们本不愿意与朝廷为敌,但是,温北岐的命,我们必须拿到。”
蒙面男眯了眯眼睛,“不如这样,我们放了王爷您和您的护卫,但是,温北岐,您得给我们留下,怎么样。”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得罪宁王,毕竟谁不知道宁王背后是皇帝,惹怒了皇帝,十个寒霜楼也不够皇帝杀的。
但温北岐的命,他们必须要。
对方的态度司空璟有所察觉,“不如你背后的人出了多少钱买温北岐的命,本王花双倍买回来。或者,你开个价。”
蒙面男心里快速的思索了一下,身侧的人见他似乎有所松动,急忙上前半步,附在他耳边低声,“老大,别忘了楼主的警告。”
那蒙面男像是想起了什么噩梦一般,身子抖了一下。
缓缓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
“我还是劝王爷,赶紧走的好。”
司空璟冷笑,“如果,本王说不呢。”
第四十二章 险境
温北岐忽然轻笑两声。扯了扯司空璟的手,“小璟,你先走。”
司空璟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眼里满是不理解,“别胡说,我不可能丢下你。”
温北岐满眼柔情,“小璟愿意陪我同生共死我自然欢喜,可是。”他声音低了几分,就像是二人平日里温情时的低语,“今日必定九死一生,我不舍得小璟陷入危险。”
司空璟看着温北岐的眼神微凝,第一次,他对着他露出了冷色。
看的温北岐愣了一下。
半晌,司空璟转过头,直面那些杀手。
声音悠悠的传到身后的温北岐耳中。
“温北岐,就是死,你也得死在本王后面。”司空璟从袖中拿出一柄匕首。这匕首小巧精致,还是这次出门时随手拿的为了以防不测防身用的。想不到此刻,还真派上了用场。
司空璟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今日,就看命了。
那蒙面人嗤笑一声,颇为嘲讽,“想不到宁王殿下也是个蠢人,竟然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既然二位的遗言已经说完了,那就,一起上路吧。”话音落,十几号杀手一拥而上。
刀刀见血······
······
“滴答······”
“滴答······”
鲜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白色的雪地上,远远的一道鲜红,看的刺眼。
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手中握剑,拖着受伤的腿和肩膀,一点,一点的朝前面走去。
天色已经擦黑,即将到来的寒冷不及此刻心中万一。
影一的瞳孔微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天地仿佛都被血色染得鲜红,到处都是尸体,死状惨烈,血腥可怖。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恶战。
影一目眦欲裂,顾不上伤口还在涌血,他慌乱的寻找着司空璟和温北岐,想找到幸存的他们,又怕下一秒看见他们的尸体。
好在,这林中的尸体,没有王爷。
顺着林中的血迹,影一走着,一直走,冷风吹的他有些麻木,不知道走了多久。
终于,远远地看见一山洞处似有火光。
影一心中一喜,立刻朝着那里而去。
“主子!”
司空璟正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替温北岐包扎伤口,就听见了影一的声音。
“影一······”
影一紧忙上前,满脸焦急,“主子,您受伤了。”
司空璟的后背有一条长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浅色的衣衫早已染红。而一旁躺着的温北岐更严重,就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似的,由于他一直护着司空璟,伤的更重,如今已然陷入昏迷。
司空璟的手发颤,从自己的手上摘下那银戒指,放在影一的手里。
“按照之前的方向,拿着戒指,去梧桐宫求救。”
影一紧紧的握着戒指,“主子,我不能丢下您。”
司空璟直冒冷汗,“不,不是让你丢下我,是要你救我。你伤得不轻,不可能带走我们两个人,阿岐的伤太重了,不能轻易挪动,快去求救,本王与王妃的性命,全系你一人之身。”
影一的眼睛红了。
“是,属下定不辱命。主子保重,等属下来救您。”说罢,影一不再耽搁,转身离开了山洞,融进了茫茫夜色中。
影一走后,司空璟才开始猛烈的咳嗽。仿佛都要把肺咳出来一般。他伸手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冰冷的雪水压下了喉咙的痒意。司空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颤抖着手将自己最外层的斗篷解下来盖在温北岐的身上。
他握着温北岐的手,却发现对方的手比自己的还冷几分。他将嘴凑过去哈了哈气,试图让平日里总是暖洋洋的人再度热起来。
“阿岐······”
司空璟又给火堆加了根木头。大雪后的木头太湿了。
司空璟就那样守着温北岐,一刻也不敢松懈,每隔一会就伸手去探一探他的鼻息,听一听他的心跳。
当他再一次去触碰温北岐的时候,温北岐额头的温度烫的他指尖发颤。
“阿岐,阿岐······”司空璟害怕极了,他解开自己的衣服,外衫也盖在了温北岐的身上,至于中衣,刚刚包扎的时候已经撕坏了不少了。司空璟吃力的搬起温北岐的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都浑然未觉。
一向畏寒的人此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灌进来的冷风一般,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男人。
“阿岐,我们说好的,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后面······”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
温北岐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好像隐隐的听见了司空璟的声音。
他的小璟好像哭了······
温北岐好难过,小璟怎么哭了。
他好想抱抱他,安慰他,把他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吻掉。
浑身的桎梏让他窒息,他好像喘不过气了。
小璟······
“小璟!”
温北岐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呼吸不要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立刻出了一层冷汗。
“宫主!宫主醒了!!!”
荼白大声喊着。
玄乌带着好几个人一拥而入,木神医赶忙走到床边为他把脉。
好半天,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宫主已经没有大碍了,身上的伤只需要好好调养,切记,这阵子不能用内力,否则丹田受损。老头子我赶紧去给宫主开药去。”
“我,我怎么会在这,小璟呢,小璟呢!”温北岐挣扎着要起床。他昏迷前只看到小璟也受了伤,他的小璟怎么样了。
荼白赶忙按住乱动的人,“宫主,你的伤还不能下床,要好好休息。”
温北岐眉头紧锁,一把抓住了荼白的手腕,力气大到荼白觉得自己的手快断了。
“我问你,小璟呢。”温北岐双目赤红,像是一只快要发疯的野兽。司空璟就好像是那条拴着野兽的铁链,如今铁链不知所踪,这头野兽也要发狂了。
荼白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玄乌忽然上前一步,“告诉宫主吧,否则宫主不会安心的。”
温北岐看向玄乌。
“我们看到影护卫带来的宫主戒指就立刻带人去寻您和夫人了,我们找到您和夫人的时候,您正发着高烧,夫人的衣服都盖在您身上,夫人抱着您给您挡着风,看见我们来了,一下就昏倒了。白髯神医正在医治夫人。只是······”
玄乌抿了抿唇,“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司空璟本就有旧疾,受了伤失血过多,又着了寒,他没有说的是当时回来后司空璟的情况更危险些,几乎已经没有进的气儿了,还好白髯神医立刻施针,老宫主又给夫人渡了些内力,这才保住了性命。
只不过如今新伤旧疾一拥而至来势汹汹,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温北岐听得心都快碎了,再也躺不住了,“我要去看他。”
荼白连忙阻止,“可是您······”
玄乌按了按他的手臂。朝荼白摇了摇头。
荼白神色复杂,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荼白玄乌二人扶着温北岐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刚刚进门,就听见了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你个混球!自己的伤还没好,填什么乱!”冷泉从屋里走出来,不顾温北岐还是个病人上去朝着脑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荼白有些担忧,“老宫主,宫主还病着呢。”
冷泉冷哼,“能走到这来,就说明死不了,一巴掌怕啥!”
温北岐眼眶微红,“义父,小璟怎么样了。”
冷泉刚刚才为他渡了一次内力确保无虞,“那孩子命大,虽说多灾多难,到底是挺过来了。只不过,此番一来,那寒症不太好除了,需要的时间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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