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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院在哪一边(近代现代)——安尼玛

时间:2023-12-09 09:29:34  作者:安尼玛
  “装外宾呢。”
  朗言道:“没那么严重,既然收治隔离了,就是说政府早有准备,即使传染开也是有限的。”
  大家倾向于认同朗言的话。他们喝得软绵绵的,放眼看出夜里的京城温柔如水,今天如此,明天和未来的每一天也必然如此——差不离。
  第二天他们十点多起床,发现世界变了样。
  上午9点多广州发布了确诊病例,傍晚8点上海也通报了第一名患者,仿佛在他们抱着睡觉时,病毒上了个夜班,一夜之间流窜到全国了。同一日,专家们宣布了病毒会“人传人”的消息,病毒像个社会游民,终于获得了正式的身份。
  他们俩完全搞不懂怎么回事。退房时酒店详细问了他们过去十天的行程,劝告他们不要离开北京。还没跨出酒店大门,丘平接到第一个取消预订的电话。他立即答应了全款退回,并且保证等疫情过去,给这位客人优先预留一间房。
  他们走出酒店,看了看对面电子显示屏。2020年1月20日,离春节还有4天。雷狗停下脚步道:“这年不过了,是吗?”
  丘平摇摇头:“年年难过年年过,随遇而安吧,雷老板。”
  取消预订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从当天到除夕,眼见圣母院一天比一天空。最后有几个头铁的坚持要来,镇里却给雷狗打电话,说不要接待外边的人。雷狗只好主动取消订单,把钱全部退还给客人。
  麻殷和朗言是在除夕那天开车过来的。村里士气低落,改建到半道的房子、堆在门口的啤酒和可乐、搭建到一半本来要唱戏的舞台、无精打采挂在路边的“福”字,不到几日就蒙了一层灰。
  朗言心情很糟糕,文化村的项目自然也停摆了,每天都有村民跟他打听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能重新启动?朗言哪里回答得上,他也想找武居士问问前程!
  麻殷劝慰道:“个人改变不了的事,操心没用。”
  走向圣母院,还没出桃林,就听到一阵阵喧闹声。大草坪上,一群人在搭建棚架。临近一看,竟是在搭建大屏幕。麻殷逮住雷狗问:“搞什么呢?”雷狗:“丘平说闲着也闲着,我们弄个露天电影。”
  圣母院热闹得紧,说是没有外来的游客,但里面的员工和家属就二十来号人,皮皮大厨也来了,带着他的老婆和顽皮得要命的儿子;还有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女人性子豪爽,很容易跟人混熟,听说是他们的大学同学。
  圣母院的气氛一如往时,康康和哼哈等人不用伺候大批住客,简直就是小孩儿过节了,都笑颜逐开。麻殷被外面的气氛弄得情绪低落,一来到圣母院,阴霾散尽,心情明媚起来。看着硕大的白布,他摇头笑道:“大冬天看露天电影。你就惯着丘平!”
  雷狗:“冷的话,我们去二楼拿望远镜看。”
  “傻不傻!”
  圣母院运营照旧,一日三餐有大厨和哼哈照顾着,温泉池也24小时开门。这里山高皇帝远,镇里管不了那么多。
  朗言问雷狗:“整个春节做不了生意了,你们亏不少钱吧?”
  “是啊,”雷狗挠头道:“物资都买齐了,工资也得给人家,水电取暖一点不少。这个月肯定开不了门,下个月还不知道怎样。”
  朗言郁闷道:“全乱套了。”
  雷狗安慰他说:“反正吃的喝的不缺,过完节再说。”
  朗言望着大屏幕上影像——多半是丘平的主意,放了《憨豆先生》,大人小孩笑得前仰后合,村民们也翻山越岭来看电影,裹在厚棉衣里,一边搓着手,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你不怕,千辛万苦把圣母院做起来,结果一场空?”
  “一场空?”
  “圣母院打回原形,努力付诸流水。”
  “怎么会呢?”雷狗道,“圣母院原来是一堆垃圾破烂,是我们一点点收拾出来的。要变回那个样子还挺难。”
  “你真乐观。”
  “说不上。圣母院没人来也没关系,我和丘平住在这里,来了人就招待着,没人的话,就过我们自己的。”
  朗言复述他在颁奖礼上说的话:“圣母院是你们的家。”
  雷狗微微一笑。皮皮大厨的儿子冲进雷狗的怀抱,用地道的中文说:“叔叔我饿扁了,有啥可吃的?”
  “多了,”雷狗对丘平喊:“给孩子们拿零食!烟花也拿出来吧。”
  “得嘞!”
  圣母院囤了比平时多两倍的物资,塞满了库房,怕是三个月也够用了。年三十那天,皮皮大厨做他最爱吃的东西:重庆牛油火锅。圣母院里飘着辣椒味和油香,肉和菜铺满了桌子。起居室还烧着壁炉,热得人出汗,得打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丘平穿了条艳红的裤子,跟火锅是同一色系的,扎眼得很。师姐范淋笑他:“你打扮太gay了,跟你大学时完全是两个人。”
  本来就是两个人。丘平索性给了她一个飞吻,“你就说我现在美不美,艳不艳?”
  “甭给我抛媚眼,我不是你的受众。雷子呢,雷子怎么忍你的?”
  雷狗正好经过,丘平从身后抱住他:“我越骚他越喜欢。”
  雷狗反手摸摸他的脸,宠溺道:“胡说八道。”
  范淋大惊,这才看到两人戴着同款手镯,铂金闪亮,那是对外表明身份了。“你俩真好上了!这怎么可能?”
  “所见即事实,”丘平不掩饰幸福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不看资料的话,很多事就忘了。比如说,北上广其实是在同一天宣布确诊病例的,同一天“人传人”被证实承认。病毒进城会选黄道吉日?显然不是。这一日是被选择的,1月20日,载入史册(然而并没有)的日子。比较敏感的人,应该从这事的公布方式,猜测到日后的发展,可是我比较迟钝,看回材料才发现原来如此。
 
 
第73章 岔路口
  范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虽说爱开雷狗玩笑,在她心目中雷狗笔直笔直的,跟嘎乐那么要好,怎么下得去手的?三人坐着喝酒时,她忍不住问:“丘平有联系你们吗?”
  雷狗抢着说:“没有。”他不善撒谎,说完就灌了半瓶酒来掩饰心虚。丘平叹道:“他不会回来了,这里的关系对他来说多余,联系来干嘛。”
  范淋看着他俩,“樊丘平联系我了。”
  雷狗被啤酒噎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丘平赶紧拍他的背,取笑道:“至于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受不了吗?”
  雷狗咳得脸通红,摆摆手,不知道是让丘平闭嘴,还是否认他的话。
  范淋给雷狗递纸巾,康康给他拿来温水,骇然问:“教练咋啦?”丘平心里也烦乱,说:“没事。”雷狗渐渐缓过来,有点丢脸地抹了抹泪水,很想转移话题,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道:“他联络你说什么了?”
  “问我好。”范淋把烟叼嘴里,“但主要是叫我有空来看看你们,跟他报个平安。”
  丘平嗤笑:“我们有啥不平安的。”
  “你们是不是拉黑他了?肺炎传开后,他很担心你俩的情况,给你们发了信,可是没人回复他。”
  丘平和雷狗沉默不语。
  范淋劝道:“我多嘴说一句,大家好朋友,有什么感情纠葛也好,恩怨情仇也好,该翻篇儿了。人一辈子,能交到几个好朋友?谈一百次恋爱,都不一定能有三四个真正互相关心的老友。”
  丘平很是唏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别跟我来‘不足外人道’这套,”范淋想要点火,问雷狗:“能抽吗?”
  “抽吧。”
  范淋点了烟道:“我不知道你们仨咋回事。丘平给我打了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跟我说这病有多凶险,多容易传染;我说我们的专家都说可防可控,他说听我的别听专家的,”范淋笑出声,看着丘平道:“他的语气跟你以前一模一样,又恶劣又霸道的,我真不想理他。他就软下来了,拜托我来看看你们,让你们小心保护自己。关心你们不是假的吧?”
  雷狗不做声。丘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轻敲着桌子。雷狗说:“我去接我妈,你们聊吧。”
  雷狗走到户外,冷得一激灵。他呵出白气,脑子并不因为寒冷而变得清爽。
  他现在要面对一个极严重的问题,就是没法想嘎乐。一想嘎乐,圣母院里那张俊俏的脸、从前那个冷静聪明的大博士、活泼的樊丘平,几张脸就会重合在一起,变得模模糊糊。他无法识别嘎乐的脸,甚至记忆也是黏黏糊糊的,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自己的诠释。
  他唯一确定的是,他们深厚的感情还在,心疼和酸涩都明晰尖锐。想到嘎乐正着急地联系他们,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服自己“别理他”。
  不能让嘎乐再次走进他们的生活!他想,这太恐怖了,行进的火车再次进入岔路了,铁路交错,红灯危险地闪烁。
  最终谁都到不了自己的目的地。
  麻殷在圣母院过了个舒心的春节。每天抱着朗言醒来,吃完早餐,便找个阳光好的地儿,看会儿书,或者回回邮件,跟人侃大山、下两盘棋。退休老太爷也就那样了。
  年初二猫女从县城回来,兴高采烈地跟麻殷一起画画。两人的画贴满了墙壁,也是圣母院一景。朗言常常在这些画前看得出神。麻殷柔声问他:“看什么呢?”
  朗言道:“雷老板说圣母院以前是一堆破烂,费了大劲才收拾出来的,我看到底有多破。”
  “时光的痕迹,不是破烂。”
  朗言乐了:“麻老师说话忒文艺。”
  “圣母院的废墟也是美的,人在使劲建造,大自然把它摧毁,这个过程本身触及了生命意义。所有的东西都会化成黄土,我们在建个什么海市蜃楼呢?”
  “对啊,白费力气。”
  “造物的人要有觉悟,这一切都会消失的,但是它有时会以另一个方式重生。”麻殷喜爱地看着那些画:“第一次见猫女画的废墟,我特别感动,我重建圣母院,让废墟消失了,她画了下来,保留下了废墟的样子。现在这个圣母院有一天也会腐朽,或者会有另一人记得,还把它记录下来。这就是一圈圈的轮回。”
  朗言笑道:“你真的很喜欢猫女,我吃醋啦。”
  麻殷有种家人出息了的幸福感:“我打算给猫女办个展。”
  “别费这个劲,”朗言靠着他懒懒道:“猫女的家不是吃素的,她哥冯月启我打过很多次交道,是个欺行霸市的草包。冯家还特别好面子,猫女要闹出什么事,他们不会放过你。”
  刚说完,冯月启就进了院子。目光投过来,他招招手让朗言到他身边。朗言轻声抱怨道:“他以为其他人都是他养的小猫小狗。”
  朗言抱怨完,换了个温顺的模样,微笑着走了过去。
  新闻每日都有感染人数,整个春节下来,病毒在全国周游了一遍,每个城市都不能幸免。但城市那么大,这感染人数就像一滴水落进坑里,在延庆的人感受不到疾病威胁,只感到了城市静止的茫然。
  年十五后,北京重开,人开始上班了。人还在停顿的不安和怠惰中,四周仍有一种无精打采的气氛。圣母院并没获准开门做生意,朋友们陆续离去,客人无法进来,圣母院陷入了开业后从未有的冷寂中。
  丘平倒是不在意,拿起鱼竿儿,当起了自由自在的钓鱼佬。水鸟迁回来了,大湖一片生气勃勃,不管人的世界变幻无常,鸟儿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时雷狗也会跟他一起钓,面向广袤的大自然,他的心能平静些。
  对时局的不安开始显现。雷狗每天都会跟康康盘算支出和库存,筹谋怎样做节约,怎样减少损失。虽说他不介意不赚钱,但圣母院开销太大了,节前雇用的人员,现在都得养着;各种采购合约能延期的延期,不能延期也得硬着头皮履约。张大眼过来找他借钱,说为了供应圣母院的餐食,刚买了一批机器,这机器还得偿还贷款,雷狗也应允了。
  雷狗突然感到自己像一列火车头,后面跟着一长串车厢。
  他每回回村里都心情沉重,建设到半道的村镇像个凄凉的工地,村人坐在砖瓦上抽烟,用没揭封的招牌挡在房子缺口前,遮挡太阳。按理说小范围建筑项目已经允许开工,但村人被疫情吓到了,纷纷捂住了自己的钱包。最重要的是,关键人物一直不见身影。
  等孔骏终于露面时,已经是四月中旬。村民们松了一口气,就连雷狗也因为见到他心情舒畅——认识孔骏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孔骏跟以前一样健谈爽朗,身边依然跟着美艳的瞿捷。一切又回到疫情前了!孔骏受到前所未有的拥戴,村民争着跟他说话,对他亲热无比。雷狗在圣母院安排了最好的湖景房,给他们送上贵红酒和皮皮大厨带来的鱼子酱。
  这天村里低调地做了宴席,瞒着镇里摆了十来桌。雷狗和丘平也来凑热闹。三个多月以来,村里第一次聚集了那么多人,酒一满上,这几个月的恐慌全抛诸脑后。
  孔骏豪迈地一饮而尽:“乡亲们受累了。人做事,不可能都顺顺当当,中途出个幺蛾子,正常!疫情已经过去了,该干啥干啥,唯一不同就是要戴口罩。那有啥?”孔骏当场就戴上口罩。众人瞪着眼看他玩哪一出,没料到他猛然转身,拥抱着妻子,粗暴地亲了上去。
  瞿捷吓了一跳,皱着脸挣扎两下,无奈孔骏的手铁钳子一样不留情面,她也就服软了,让孔骏对着她艳红的嘴唇一阵蹂躏。雪白的口罩染上了红印,瞿捷的嘴唇也花了,滑稽无比,孔骏却像个胜利者一样笑得张扬拔嚣。
  这一手擦边球对村民有奇效,大家纷纷起哄,场面热烈得像过年。
  丘平不屑道:“低俗。孔骏怎么了,以前没那么出格的?”
  雷狗心情复杂,瞿捷强吻过他,现在被老公当众来这么一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但他还是为瞿捷难堪。
  丘平又道:“禽兽装不了人。雷老板,你又是咋啦,以前对孔骏很冷淡,最近怎么也狗腿子起来?”
  “没了他,村子死气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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