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事,当家人气的在家砸桌子,却并没有找他麻烦,桑惊秋为此还很是愧疚了一阵子。
而西岳感念桑惊秋的恩情,每年会上山两次,给山中人看看病,或者调理身体。
桑惊秋离山许久,并不知晓西岳要来,闻言十分开心。
不过:“我身体无事,无需麻烦了。”
时遇冷漠道:“随你。”
次日,直到暮色低垂,门人才来禀告,说西岳到了。
桑惊秋迎出去,就见一清瘦高挑的男子站在那,头戴书生帽,看过去,浓浓书卷之气。
他喊:“西岳!”
西岳转过身,见到桑惊秋,立即跑来:“惊秋!”
鱼莲山有自己的大夫,生病受伤都能得到及时医治,西岳每次过来,说是看病,不如说是来看桑惊秋。
距离上回相见已快一年,好生一番寒暄,又一道用了晚饭,有弟子前来,说掌门有事,请西岳过去一趟。
到了掌门书房,时遇开门见山地说:“你给他看一看。”
西岳一愣:“谁……你说惊秋?他怎么了?”
时遇简单说了桑惊秋曾昏迷三天的事,但没说原因,又重复道:“旁人我不放心。”
西岳应下,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会中毒?”
时遇:“你无需过问。”
西岳见他不想说,也清楚此人个性,便算了。
他行医多年,见过无数奇葩的人和事,也不觉得时遇这态度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多年前桑惊秋悄悄放了他,若不是时遇暗中出手,他还是会被时家人抓回去,虽然他知道,时遇并不是为了他。
“我先去看看惊秋。”
“等等。”时遇不咸不淡地说,“不要告诉他是我要求,弄清楚后,告诉我即可。”
西岳皱眉:“你想瞒着惊秋?”
时遇:“鱼莲山近日不宁,我有分寸。”
西岳其实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但他觉得时遇不会害桑惊秋,于是想了个法子,说这次时间充裕,给鱼莲山所有人看一看。
一忙就是好几日,结束诊脉后的当天晚上,西岳找到时遇,告诉他桑惊秋的确中了毒,会令人昏迷,没有性命之忧,人醒了就没事了。
时遇表示知道了,再无二话。
江湖险恶,中毒下药都不稀奇,桑惊秋没事,西岳便也未放在心上,在山上住了几天就走了。
几天后,有人送来请柬,表示他们掌门寿辰,请鱼莲山掌教前往饮宴。
这是个新门派,时遇在武林大会之上和其掌门有过一面之缘,平时无任何往来,这个寿辰宴席显然别有他意。
时遇接了请帖,让桑惊秋和施天桐前往。
到地方打听一番,知道这个门派在当地小有名气,此次掌门寿辰包了当地最大酒楼,阵势不可谓不大。
寿辰前一天,二人过去,稍作歇息一夜,次日一早被迎进包下的酒楼。
对方安排了丰盛的早饭,不吃白不吃。
用早饭时,陆续有人进来,有几位互相拱手,坐在一处,大部分则互不相识,各坐各的,反正地方够大。
施天桐低声道:“惊秋,你瞧这架势,怎么好像要开什么大会一样?”
桑惊秋也觉得情况诡异,往嘴里塞了个包子,观察着周遭情况。
一楼饭堂陆续满了,一身穿黑色衣裤的男子把门一关,上了二楼。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下楼来,站在中央对众人拱手:“在下白月明,欢迎各位远道而来。”
这位正是此次寿宴的主角,月明帮帮主。
白月明旋即道:“老夫寿辰,劳动诸位,尽可随意。”
下头有人出声:“白掌门快人快语,有话不妨直言。”
白月明哈哈一笑:“在座都是自己人,老夫便不打哑谜了。”
桑惊秋喝着豆浆,认真聆听。
过来前,时遇告诉他,当日在玉华山,白月明曾有心接触,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据他察言观色,白月明似乎有心拉拢和鱼莲山一般名不见经传的门派。
现在白月明慷慨激昂,正是此意。
时遇素来不耐应付这些,自然不愿前来,且,鱼莲山即便要做什么,也是靠他们自己,依赖旁人抑或结盟,以时遇之傲,也绝无可能。
所以白月明,注定要失望了。
片刻后,白月明讲完话,一挥手,道:“上酒!”
桑惊秋和施天桐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无语。
月明帮门人端着酒过来,桑惊秋抬手制止,道:“白帮主好意我们心领,礼也送到,祝白帮主福如东海,清晨不宜饮酒,我们就此告辞了。”
来人忙回头看他们帮主,白月明上前,笑意盈盈:“二位是鱼莲山,时掌教门下罢?”
桑惊秋和施天桐起来行了个礼。
白月明:“二位既然来了,理当喝了白某的寿辰酒再走,否则白某也良心不安。”
桑惊秋:“我们二人皆不善饮酒,且此次前来只为祝寿,白帮主无需费心招待。”
白月明:“两位如此不给面子?”
桑惊秋笑道:“鱼莲山距此百余里,我们日夜兼程赶来给白帮主祝寿,如何不给面子?”
白月明脸色不太好看。
他记得桑惊秋,知道此人武功不俗,生得好,待人也客气,谁承想脾气竟跟那个时遇一样难搞。
但他不敢直接得罪鱼莲山,见二人不愿留下,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既如此,请二位先去白某府上,待晚上,白某亲自向二位赔罪。”
桑惊秋:“多谢白帮主,我们不打扰了。”
说罢和施天桐拱手,立即就要离开。
白月明恼怒,月明帮虽然在江湖上没多少名气,可好歹是一派掌门,两个后辈竟如此下他面子。
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如此被拒,恐怕接下去的计划,也没几个人会应。
他上前几步,伸手:“二位请……”
“人家都说了不喝酒,你这人怎么这样啰嗦?”一道笑声从窗户旁溢入,“大美人,又见面了。”
第18章
桑惊秋一听这个称呼就头疼,转脸,果然看到齐见深,也不知何时来的,伏在窗台之上,半个脑袋探进来,面带笑意,一副悠哉模样。
见桑惊秋看过来,他一抿嘴,笑意更深。
齐见深在武林大会上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在场不少人记得他,此时突然出现,有几个沉不住气的脸色都变了。
白月明作为发起者,不得不出来主持局面,他上前两步,问:“不知齐公子所为何来?”
齐见深笑道:“你们喝酒吃饭,我路过,凑个热闹罢。”
白月明目露迟疑,似乎不乐意,但这种日子不想得罪人闹得太难看,只能退一步,让人给他安排个座位。
“不必了。”齐见深径直在桑惊秋旁边坐下,“我坐这里即可。”
桑惊秋本来要走了,闻言又改了主意,对白月明笑道:“我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就由我替白帮主招待这位公子?”
白月明:“那就有劳二位。”
到了外面,桑惊秋扣住齐见深的胳膊,将人拖到一旁无人的巷子。
齐见深也不挣扎,任由他动作。
只是桑惊秋动作实在有些粗暴,他被抓的有些疼,忍不住笑道:“大美人不愧是大美人,粗鲁起来也与众不同。”
桑惊秋把人扔到墙边,直接问:“你是什么人?”
齐见深:“嗯?我是齐见深啊,你不认识我了?”
桑惊秋微笑:“装得很像,但你忽略了一点。”
齐见深目露迷茫。
桑惊秋也不继续说,盯着他看了一会,猛然抬臂,右手闪电一般擦过齐见深脸颊。
收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桑惊秋打量着那如假包换的人皮面|具,啧了一声,这才看向对面的人。
很瘦,尤其面颊,瘦的仿佛从来没吃饱过,面颊凹进去一大块,五官工整却没什么特点,这般骨骼长相,最适合易容。
桑惊秋问:“想干什么?”
对方不说话,一副不想合作的样子。
桑惊秋不意外,便先想把人带回去再说。
拖着人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
那人扭头看过来。
巷子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有人说:“我看到了,就在这个地方!”
而后是施天桐的声音:“喂,你们要干什么?”
“我师弟被人抓进去了,给我闪开!”
“里面有人,你们现在不方便进去!”
“滚开!”
一阵混乱后。
“师弟!”一个高大男子冲进巷子,“师弟你没事……罢……”
桑惊秋转身,不解道:“此人是你师弟?”
男子震惊地张着嘴:“……”
“他叫齐见深,说自己无门无派。”桑惊秋好奇,“阁下真是他师兄么?那倒也方便……”
男子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认错人了!”
桑惊秋喊:“果真不是么?要不要再瞧瞧?”
那人已经跑了,后头跟着的几个人莫名其妙,也很快离开。
酒楼内,白月明正在滔滔不绝地阐述着合作方向和利益,门开了,桑惊秋走进来,无视所有人的打量,走进来,将手里的人往地上一扔。
白月明从怔忪之中回神,问:“桑兄此举是何意?”
桑惊秋:“此人不愿配合,什么都没问出,毕竟是白帮主地盘,我就把人交予你罢。”
白月明皱眉,正要说话,和桑惊秋一道进来的施天桐开口:“此人选在白帮主寿辰之日出现,分明易图不轨,白帮主当不会这样放过的罢?”
白月明:“……”
桑惊秋:“桑某不才,以为能骗得他坦白一二,真是惭愧,人在这里,白帮主且随意。”
屋内有片刻的安静,在场人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站起身,对白月明说道:“桑兄既然是好意,白帮主不妨就应了罢?左右此人来了这里,也该给白帮主一个交待。”
接着,又有几人出声,意思和此人大致一样。
白月明心下烦躁,但如今情势,他不得不先将齐见深留下。
此时,又有人发话。
“此人居心叵测。”那个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妨问个清楚。”
桑惊秋循声望去,和其他众多人的视线一道,落在缓缓起身的男子身上。
此人他在武林大会上见过,当时和顾听风站在一起,看不出身手,但身形高大笔直,站在那里,给人的威压很强。
他察觉到桑惊秋的视线,朝这边扫过来,一顿,若无其事地转开。
白月明似乎不同意这个提议,那人离开座位,走到齐见深跟前,蹲下来,道:“你叫齐见深?”
齐见深不动。
桑惊秋解释:“被我点了穴。”
那人伸手解开齐见深的穴,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对方根本不是齐见深,桑惊秋和施天桐就在附近看着,他哪里敢撒谎?
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所有人都愣住。
桑惊秋看着脸色铁青的白月明,无声冷笑。
那人也回过头,对白月明道:“今日是白帮主的好日子,我们就不扫兴了,先行告辞。”
白月明恨不得这人和桑惊秋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忙不迭让人送客。
到外面,那人看了眼施天桐,后者会意,去旁边茶铺买茶叶。
他看向桑惊秋,道:“我叫顾听云。”
桑惊秋反应了一下:“你是顾听风的……兄长?”
顾听云“嗯”了一声:“上次在玉华山,你救了我弟弟,这次,算是回礼。”
桑惊秋笑起来,难怪:“顾兄也救过我。”
顾听云显然不是善于聊天的人,简单讲完白月明的计划,又道:“那些人不过乌合之众,掀不起风浪。”
桑惊秋:“我明白,多谢顾大哥。”
顾听云:“我住在那边客栈,你有事可以来找我。”说完也不等桑惊秋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走了。
晚上,桑惊秋找施天桐一道出去走了走,回房收拾行囊,门被敲响。
开门,就见外头站着一中年男子,桑惊秋有印象,是白月明的心腹,一直跟在白月明身边。
他把着门,打量对方。
对方主动介绍道:“我叫刘光成,是月明帮的副帮主。”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客人哼着歌走出来,乍然见到两个人堵在旁边,吓了一跳。
桑惊秋冲那人温和一笑,让开点位置:“请进。”
他不想浪费时间,“有何指教?”
刘光成:“今天白天的事,是我们失策,未能考虑周全,还请桑大侠莫要见怪。”
桑惊秋摸着茶杯,不说话。
刘光成:“为表歉意,帮主今日在门中设宴,还请桑大侠和施大侠赏个脸。”
桑惊秋:“白帮主寿辰已过,我们很快要走,饭就不必吃了,多谢贵派好意。”
刘光成:“桑大侠……”
“我们从鱼莲山赶来为白帮主贺寿,贵派设计陷害于我。”桑惊秋似笑非笑,一双如水的眸子盈盈生光,说出的话却分外尖锐,“如此大的厚礼,我们委实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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