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留拨开赫佩斯垂落的发丝,略略皱了皱眉,平静道:“赫佩斯,全湿了。”
赫佩斯双耳通红,好不容易回归的理智因为这句话再次崩塌。他低下头,攥住谢长留的衣领,声音沉闷,隐约带了声哭腔:“对不起……”
他全身都在抖,谢长留不太能分辨他现下的状况,却也能明白应该要学着傍晚时的动作,于是尝试性搂住他,给了他一个简单的、不带附加含义的拥抱。
赫佩斯抖得更厉害了。
谢长留:“?”
亲吻的含义太直白,他能轻易理解。然而拥抱有太多隐晦含义,因此他无法明白与傍晚时同样的动作,赫佩斯为何会出现不同的反馈。
于是他生疏地轻拍赫佩斯的后背。
他曾见过母亲这样哄他哭闹的幼弟,也许这样能让赫佩斯好过一些。
然而赫佩斯还是止不住发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抑制剂在哪?”
红发军雌没敢抬头,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床头柜:“第二格。”
谢长留抬抬手,用灵力打开柜门,抽出一针抑制剂,压低声对赫佩斯道:“冒犯。”
紧接着,他放在赫佩斯腰间的手撩起他后背的睡衣,将抑制剂注射进蝴蝶骨下方。
赫佩斯买的全是强效抑制剂,又有谢长留陪在身边,发情热的症状很快就消退下去。
乏累席卷全身,注射完抑制剂没多久,他就趴在谢长留身上昏睡了过去。
身上多了个大挂件,凌洲仙尊叹了口气,给彼此用了清洁术,勾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赫佩斯背上。
他就这样规规矩矩躺着一动不动,任由赫佩斯把他当抱枕。
中途赫佩斯动了动,眉眼间是清晰可见的焦躁不安。谢长留正在闭目养神,因他的动作睁开眼,便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睡吧。”他低声道。
赫佩斯满身的尖刺因他这句话就此软化,所有的焦躁被抚平,安安分分继续睡。
一觉到天明。
赫佩斯醒的时候还有点懵,脑子没彻底开机,手下意识就要四处摸索找光脑,率先摸到的却是某个有弹性东西。
他晃晃头,才发现自己摸的是谢长留的手臂。
赫佩斯:“……”
谢长留睁开眼,对上他茫然的脸。
赫佩斯讪笑道:“雄主,早上好啊。”
“不早了。”谢长留扭头看向窗外,紧阖的窗帘都挡不住明媚的日光。
“是吗哈哈哈哈。”赫佩斯火速从他身上爬起来,麻利坐到一边。
中途因为趴在谢长留身上睡了一晚上,有些部位发麻,行动间酸痛难挡,叫他险些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谢长留稳稳坐起身,转头看向他:“你……结束了吗?”
雌虫发情期一年来两次,每次持续一到两天。谢长留不清楚赫佩斯是否已经彻底结束发情期了。
赫佩斯眨眨眼:“没问题了。”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焚烧的火逐渐平息,精神识海也是一片宁静,清冷的气息环绕其中,让他能感受到绝对的平和。
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自己对精神力的掌控更加精准。
红发军雌略带歉意地看着谢长留:“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压着他睡了一晚上,谢长留肯定没休息好。
“无事,不麻烦。”谢长留说,“你既已结束,我先回学校。”
赫佩斯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对谢长留道:“我送你。”
他背对着谢长留下床,脚踩到地面时,五官控制不住狰狞乱飞一瞬。
谢长留率先步出卧室,赫佩斯一个军雌压在他身上睡了一晚上,他也没有什么感觉,行动依旧自如。
等赫佩斯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已经接近中午时间,他打开卧室门,叼着皮筋对谢长留含糊道:“雄主我们去吃饭吧。”
毛糙的红色长发此刻柔顺地披在身后,身上黑色衬衫熨烫笔挺。他取下皮筋,将头发扎成马尾。
打扮极其骚包精致。
谢长留昨晚刚吃了一顿饭,现下就没有太强烈的用餐想法。
他体质特殊,赫佩斯却是个要三餐齐全的虫。谢长留在这些事上可有可无,因此陪着他去用中饭。
地点仍旧是公寓楼下的餐厅,赫佩斯钦定食堂。
3055因为隐私保密,关机一晚上,直到现在才开机。
一开机就先兴奋地嘿嘿笑,紧接着叽里呱啦讲一堆废话。
讲到后面,它看着前方赫佩斯的背影,小声对谢长留说:“仙尊,赫佩斯是不是顺拐了。”
同手同脚走路,好神奇。
谢长留低低应了一声。
午餐时,不愿被问及为什么不吃饭,他勉强用了一点,份量极其少,顶多尝个味道。
“这么点够吗?”赫佩斯问,谢长留点点头回应他。
他已辟谷,食物早就可有可无,他也没有口腹之欲,非必需品试试就足够。
去结账时,和赫佩斯熟悉的老板还有些忐忑:“那位阁下是不满意吗?”
赫佩斯扬了扬眉:“你不是号称爱吃就吃,不吃就滚吗,还在乎雄虫满不满意?”
老板啧了声:“那能一样吗?万一那位阁下不高兴,我这店得查封整改了。”
“放心吧,他脾气很好,也没有不满意,只是不饿而已。”赫佩斯用光脑结账,漫不经心道。
老板是个已婚雌虫,闻言道:“我看也是。赫佩斯,运气挺好,就这么好好过吧。”
赫佩斯把他这当食堂,和他关系近,老板自然也知道他和奥斯尔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红发军雌提及自家雄主时有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明快,完全看不出过往的压抑。
他还挺为赫佩斯高兴。
那个黑发雄虫愿意陪着赫佩斯来吃饭,就很不错了。
“是挺幸运。”赫佩斯说,朝他摆摆手,“走了。”
赫佩斯下午还要去趟军部进行任务汇报,先前被流亡军暗算发情期提前,症状又加重,直接被送到管教所。
原本要进行的任务情况汇报也只能延迟。
将谢长留送到皇家军校后,他就驱车离开,临走前,还和谢长留道了声谢。
道谢的小动作花里胡哨。
谢长留不理解年轻虫的招呼手势,微微颔首后就往宿舍走。
军训结束正好赶上周末,谢长留陪赫佩斯过了一天发情期,回学校还是休假时间。
宿舍里,艾格文和舒伯南正在看电影。
虫族的文娱产业称不上丰富,不过也不算太贫瘠,至少电影电视剧有的看。
也有雄虫会选择出道成为明星。
两个年轻雄虫看电影看着专注,根本没听见宿舍门开动关上的声响,直到谢长留悄无声息绕过他们,准备回房间,才被舒伯南发现。
“谢长留你还是这么早啊。”粉毛雄虫问道。
谢长留有假不放,准时返校,他们已经习惯了。
艾格文关掉电影,放下手里的零食袋:“你还好吗?”
他抬头,就看见谢长留一脸平静,脚步稳健有力,身姿笔挺,完全没有普通雄虫帮助自家雌君雌侍度过发情期的疲累。
“忘了你体质不一样了。”他默默道。
“明天是不是要开始上课了。”舒伯南倒在地上问。
艾格文道:“是吧。”
他看向谢长留,问道:“课表应该出了,你可以看看。我记得机甲单兵的专业课很难,不过对你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舒伯南悄悄往艾格文的零食袋伸手,挨了一巴掌后揉揉手背,随口道:“机甲单兵今年是不是有赫佩斯的课啊。”
“我弟也是机甲单兵专业的新生,听他说有。”
话音刚落,舒伯南和艾格文齐齐看向谢长留。
“为何看我?”谢长留垂眸看他们两个。
“谢长留,”舒伯南表情难以言喻,“你还挺幸运,军训教官是自家雌君,现在连课程老师都是你的雌君。”
赫佩斯总不可能让自家雄主挂科。
虽说谢长留身体素质强悍,但机甲单兵专业的课程很多雌虫都撑不住。
甚至还要外出执行任务,参与各大军校间的比赛,这些都算在学分内,保不齐就挂科了。
赫佩斯是他专业课老师,总不至于让谢长留重修毕不了业。
3055很上道地查谢长留的课表:“仙尊,有哦,明天第一节课,精神力战斗与机甲那门课就是赫佩斯负责教学。”
赫佩斯身为第三军区副参谋长,但在皇家军校也负责教学任务,没有战事的时候就来上课。
他前几年打仗打的凶,这一年来帝国周边环境平和,没有那么多战事,只要定期肃清异兽群,军务也不繁重,倒有空闲当教官,来上课。
谢长留看着舒伯南和艾格文清澈愚蠢的眼神,奇迹般理解了这些年轻虫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道:“我不会。”
不会什么,在场的两个雄虫清清楚楚。
谢长留一脸正直,死守底线。
舒伯南和艾格文一个修虫族文学,一个修虫族史,闻言齐齐叹了口气。
皇家军校毕业证不好拿,雄虫也一样。
谢长留打开光脑,上面是3055替他打开的课表。
精神力战斗与机甲那门课下的授课教师明晃晃写着“赫佩斯”。
凌洲仙尊的心里一时间有些复杂。
第34章
“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流亡军会突然进行空间跃迁到达?指挥部的消息是否有滞后或者瞒报可能?”
军部大厦会议厅内,某位中年雌虫站在台前,质问下方的军官。
他穿了一身笔挺西装,看制式很明显出自议会。几名参与本次流亡军清扫围剿任务的精英部队队长脸色皆有些难看。
帕特里怒目而视一言不发,对议会给军部扣下的大帽子感到怒火中烧。
却没有反驳的权力。参谋长与副参谋长不在,这批精英部队职务权限不够格,和议会这群卡军费的家伙压根没法吵。
那名提出质问的议员身后还有一批出身贵族的议员。
塞列因帝国皇帝权势微弱,贵族势大,议会也大半由贵族把持,和军部分属不同势力,时常有吵架斗殴事件。
“议会收到的报告,军部任务有误,信息出错,是在暗示有内鬼吗?”乔索兰·英格拉姆在那名率先发话的议员背后珉了口茶,慢悠悠说。
会议厅大门响起短暂的提示音,赫佩斯穿着v领黑衬衫配黑色西裤,手里拿着军装外套,就这么随意地走了进来。
他读书时是学校刺头,当军雌就是军部的刺头,一路刺到大。
门边刚好有座椅,他也懒得多走几步路,直接大剌剌坐下,外套顺手搭在椅背。
见到他来,挨骂的帕特里和锡德里克突然有了底气,挺直腰杆,义正言辞看台前激情发言的议员。
几名大佬有军务在身,又被限制不得出席,赫佩斯是这次任务负责中官职最高的,由他对上议会这帮牙尖嘴利的议员再好不过。
他还是个惯会说刻薄话的军雌,和大众印象里沉默寡言的军雌形象完全相反。
一入席,他就闲适地靠着椅背,双臂自然放在椅背上,翘着腿,歪歪头看向乔索兰,不太留情问道:“还没问,费迪南德阁下恢复好了么?”
那个被他家雄主一句话吓进急救室的A级雄虫。
赫佩斯朝乔索兰挑了挑眉,浅灰色眼瞳闪着戏谑的光。
大概是独自强熬发情期这么多年,第一次有雄虫在一旁安抚,他结束发情期后的状态出奇好。
精神力感知状态隐隐有再上一个台阶的意思,整个会议室的情况极其清楚出现在他的精神识海中。
乔索兰片刻僵硬的面容也被他轻而易举捕捉到。
他自然知道英格拉姆家的那些事,费迪南德因为一个C级雄虫一句简单的话就进了急救室,他这个没有找回场子的兄长也难辞其咎。
乔索兰这段时间的日子估计不好过。
手里被分掉的权力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夺回来。
赫佩斯勾勾唇角,静候他的回答。
乔索兰在议会享有盛名,在政治上的才能同时表现在绝佳的情绪管理上。
那一瞬的怔愣僵硬,仅仅在一个短暂的呼吸间消失,金发雌虫笑容和煦,微笑道:“就是不知道中将昨日可好?那位阁下没生气么?”
赫佩斯笑容加深,眼底却染上一丝阴霾。他敷衍似的回答:“他心情很好,昨晚还多吃了一碗饭。”
他知道乔索兰在说什么。
受到暗算时精神识海出现严重震荡,发情期提前,理智丧失时,身边所有虫都在让他通知奥斯尔德。
控制之下,明明有雄主,那封精神力疏导的求助消息还是送到了奥斯尔德那里。
但奥斯尔德有要事在身,拒绝了他的求助。
他强忍着精神识海震荡的痛苦,强行剥离出一丝理智让锡德里克给谢长留发视讯。
所有的路才回到该有的轨道。
但中间的波折很显然让乔索兰知道得一清二楚,借此来回报他先前的挑衅。
会议厅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声音,在场的监察员和议员,以及执行任务的军雌们全部安静了。
各形各色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打转,气氛剑拔弩张,生怕被卷进战争之中。
“随口聊几句罢了,希望中将不要放在心上。”乔索兰扬起嘴角对赫佩斯道。
红发军雌百无聊赖扯扯军装外套的扣子,漫不经心说:“我也关心一句,希望乔索兰先生不要介意。”
谢长留的衣服好像来来回回就那几条,结束后去给他买些新的吧……尺寸应该能偷偷让智能管家测量,感觉肩还挺宽……
赫佩斯嘴上回答乔索兰的话,脑子里却在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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