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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情深(近代现代)——且粟

时间:2023-12-15 10:23:56  作者:且粟
  池律抬起沾了血的脸,有些虚弱道:“我是对不起你们,可你们作为父母,却用我最爱的人的性命威胁我!全然枉顾我的意愿!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仗着有钱有势,就要强取豪夺吗?!”喉间竟呛出血沫,“我有自己的感情,有想要做的事,不是你们用来追逐名利炫耀的工具!”
  池肃脸上几经变换,有些不可置信得看着池律,像是不认识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池律一口气说完,没多久眼前一黑,倒在秦玉贤怀里不省人事。
  再次睁眼时已经不在那个没开灯的昏暗的客厅了,他闻到了一股医院独有的难闻的味道。
  他偏头看了看四周,见秦玉贤靠在沙发上假寐,她在梦里都紧蹙着眉头,脸上满是憔悴。
  池律心理有些难受,沙哑着开口喊了一声:“妈。”
  秦玉贤猛地惊醒,见他醒了,立马扑过来,喜极而泣道:“你、你醒了?”
  池律艰难抬手,擦去她眼角的眼泪,“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秦玉贤摇摇头,“不说这个.....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去叫医生?”
  “我没事,我.....睡了多久?”
  秦玉贤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睡了一天一夜。”
  “我爸呢?”
  “问他干什么?他都想弄死你了你还念着他?”秦玉贤拉下脸,责怪道:“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干什么跟他对着干,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池律叹了口气,握着秦玉贤的手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您不要担心了,他怎么说都是我爸,我相信其他父亲遇到这种问题,也不见得会比他温和。”
  “你倒是会替别人开脱。”秦玉贤想起昨天晚上池律眼底的狠厉,神情敛了敛,“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叫什么灵的?不惜用自己做赌注?”
  闻言,池律垂了眼眸,眼底浮起温柔的碎光,轻声道,“他很好。”
  秦玉贤脸色黑了黑,没有接话,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男的?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同性的?”
  池律没有立刻说话,半晌才犹豫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前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直到喜欢上他。”他似乎有些困惑,眼底聚起一团迷雾,“可是,我对其他男生并没有兴趣,我觉得,他和其他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神情怔忪迷茫。
  俄顷,又回过神,语气有些冷淡:“妈,你之前不是说过同性恋没什么,会尊重儿女的选择吗?为什么昨天晚上,你会是那种反应?”
  说完,他抬眼往向秦玉贤,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质问和探究,“您只是在套我的话对吗?什么时候,我们母子之间也要这样试探和猜忌?不惜说谎诱骗?”
  他眼神太过犀利,秦玉贤有些恼怒,马上反问道:“那你呢?你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和家长说过吗?我这个当妈的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池律移开视线,神情更加淡然,“我要是说了,唐松灵现在还在我身边吗?昨天晚上我爸说得话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一脸不必再言的样子。
  秦玉贤气急,咬牙道:“所以,你现在是非要和他在一起是吗?”
  “是。”
  她蹭得站起来,“我不会同意的!你爸也不会同意,你怎么可以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我从头至尾就没有奢望过你们同意,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错在我,不要去伤害他。”他睁开眼,视线轻飘飘落在秦玉贤脸上,“如果你们觉得丢人,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也可以,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养育之恩,在我心里,不管你们还要不要我,你们都是我最敬爱的父母。”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不要你?!”
  池律笑了下,低声道:“谢谢妈妈。”
  片刻后,耳边传来重重得关门声,
  当天晚上池律便出院了,他身上大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便是手心被瓷片扎的那几下,好在没碰到筋,缝了三针按时换药就行。
  自从那天起,池肃整日里对他横眉冷对,父子俩十天说了不到五句话,秦玉贤又心疼又生气,总之家里的气氛越发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这段时间他被隔绝在家不允许接触外界,手机被没收了,为了不让他用电脑,家里的网线都被拔了,说是不想清楚就别想出门。联系不上唐松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晚上做梦都是去见他,每次快见着人了,梦就醒了。
  就这样被圈到过年那几天,家里来了许多人,他们每天忙着接待客人,也就没工夫管着他, 大年初三,池律借着陪亲戚家小孩玩的名头终于出到院子里,沿着墙根跑到后花园,翻墙跑了。
  这地儿住着的人都有家庭司机,连出租都不往这儿来,他又没手机,好在这几天家里来了许多年级大的长辈,说他这个在读大学还是个学生,发了不少压岁钱,徒步跑了五公里,终于在路边看见出租车。
  直到车子启动起来,他扒着窗户往后望了望,确定没车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出租车内充斥着一股长时间空气不流通的难闻味道,司机抽完最后一口烟,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把烟头扔出去,又立即合上,如果是以往,池律未必能忍得了这般糟糕的环境。
  偏头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心脏被即将见到那人的喜悦充盈得饱胀不已。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见他的心情已越发急迫,竟是连一秒都觉得煎熬。
  正月里,许是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街上没多少车,用了不到一个半小时便到了目的地。
  池律站在脏乱破旧的街口,心里却是这段时间从没有过得欢喜,快速跑到那栋来了无数次的破住宅楼下,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确认自己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才抬脚往楼上去。
  来开门的是苗韵,她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糟糕多了,脸色暗沉枯黄,头发稀疏,人也瘦了许多第一次见时那双精致的眼睛失了神采,眼珠浑浊。
  池律心中惊诧不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枯竭得这么快。
  起初苗韵有些迷惑,片刻后又恍然,“是你啊。”她侧身将路让开,“快进来吧。”
  这老房子的暖气倒是烧的不错,屋子里暖融融的,池律脱了外衣坐在沙发上,趁着苗韵去倒水的功夫将这个不大的房子看了一圈。
  唐松灵没在,窗台上放着两个大药袋,里面装的满满当当,茶几上有一个手工做的药盒,里面用硬纸板隔出很多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里放着不同的药,明显是方便平时吃得,但那些药的名字他好多都没听过。
  “喝点水暖暖身体。”苗韵从厨房出来,将热水放在他面前。
  “谢谢阿姨。”池律微微颔首,“松灵....去哪了,怎么没在?”
  “哦,他去做兼职了,说是去帮忙卸货。”
  “哦。”池律有些心疼道:“他过年都不歇几天吗?”
  “哎.....这孩子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说也不听,说是过年工费高,天天往外跑。”苗韵打量着他道:“过年你怎么不在家呆着,找他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就好久没见他了,来看看。”池律有些赫然。
  “嗯。”苗韵点点头,没有接话。
  不大的房间陷入安静,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和苗韵接触过,说不尴尬那当然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苗韵突然出声,“你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聊,我打电话叫灵娃回来吧,他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心情似乎不怎么好,正好,你替阿姨问问怎么回事。”
  池律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给他打电话吧,一会儿就去找他。”
  “哦.....好。”
  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苗韵枯黄的脸,目光从窗台上堆着的药上扫过,斟酌着问:“阿姨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有点憔悴。”
  “哦,没什么,就是一种很磨人的慢性病,没什么大事。”她说完,下意识得拉了下自己的袖子。
  但在她动作之前,池律已经看见她露出一节的手臂上爬着一条弯弯曲曲可怖的肿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一眼就知道没有她说得那么轻。
 
 
第76章 病情暴露
  “阿姨,您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我或许可以帮得上什么忙。”他看着苗韵,低声道:“松灵有时候喜欢把事压在心里不说出来,一个人扛,这两年上大学,也一直在不间断地做兼职,很少能有自己的时间,其他倒也没什么,累点就累点,但是他之前腰受过伤,前段时间见他,总是不自觉的扶腰,坐的时间长了腰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他抬起眼,眼里隐有痛意:“松灵从来不跟我说自己的苦和累,但我看在眼里心疼得很,我想帮他。”他紧紧望着苗韵,言辞恳切道:“阿姨,我知道您也是心疼他的,当时您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不就是希望我能保护他照顾他吗?”
  苗韵眼里已又动摇,池律赶紧又道:“您什么都瞒着我,怎么能是算是为他好呢?”
  苗韵眼底透出苦涩和挣扎,好半晌,才缓缓道:“你很聪明,猜的也八九不离十。”
  池律压住变快的心跳,听苗韵慢慢道出。
  她的视线自桌上整齐摆放的药盒扫过,落在眼前俊美的少年身上,沉沉叹了口气,“就算我不跟你说,想必你也已经记住这些药名,回去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她低头顿了须臾,似在回忆,“大概约两年前,我查出肾病综合征,晚期,只吃药已经没什么用了,得透析,每周三次。”
  说着,她卷起袖子,池律本就剧烈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那支细瘦的胳膊上正爬伏着一条扭曲地,像吸饱了血的肉色虫子的肿块,上面布满许多明显的针眼,针眼附近青紫一片,有的已经成了淡淡的黑褐色,有的还是紫红色,像是被人掐了一样。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线因强烈地冲击而有些发抖,“这、这是.....”
  “这是血管瘤。”苗韵放下袖子,平静道,“透析机的针头很粗,我每周都要扎八针,把全身的血抽出来,过滤一下,再输回来,时间长了,就得了血管瘤,病房里一块做透析的病友,都是这样。”
  她叹了口气,“但这根本不算什么,最主要的问题在于医药费,每周三千,一个月一万二,报销一半,每个月也要六千,我现在没法出去工作,但是还有些存款,我让他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至少等他大学念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拼命的挣钱。”
  池律的耳膜里尽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安,但苗韵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有落下,他不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唐松灵为什么不肯跟他说,是.....不相信吗?
  “我和你说这些,倒也不是要你帮什么忙,只是希望你平时好好劝劝他,不要太苦着自己,我就烂命一条,哪天死了都无所谓,但他是我儿子,还年轻,我希望他能幸福一些,不要背负太沉重的东西。”
  半晌没听到池律说话,苗韵转头,见他脸色已经煞白,“你不要怪他不给你说,他只是不想让你有负担。”
  “他打小就跟着他奶奶在乡下过,家里很穷,什么都没有,他爸在工地上打工,出了事故,但上边欺负我们贫苦人家,拿了三万块钱就把我们打发了,家里没有了劳动力,只能我出去挣钱,他就成了真正的留守儿童。”
  苗韵停了下,神情怔忡恍惚,像是又回到了那段日子,半晌,才接着道:“我一年到头不回家,北方乡下那种封建又贫穷的地方,是传播谣言的好地方,村里人都传我跟人跑了,说....算了,那些难听的话不说也罢,灵娃儿从小吃得不好,营养不良,长得比一般男生矮小,没少受同村孩子的欺负,时间长了,就变得有些怯生生的,心思也变得比较敏,时常怕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她回头,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红,“我很感谢你对灵娃儿付出的一切,他能有今天的样子,少不了你的帮衬。”她顿了下,视线从池律缠着纱布的手飘过,“只是,你我心里都明白,以后你们会面对什么样的阻力。阿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护不住他的时候,能放他走,不要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陈旧的小客厅里,苗韵的声音低低传来,然而这堪称温柔和蔼的声音,却化作无数看不见的绵绵细针,一个个钉进池律的心里。
  他痛得心都在打颤,可有什么用呢?这已经成为过去,他再心疼,也无济于事。
  池律不想生唐松灵的气,但越心疼,越气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气他什么都憋在心里。
  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沙哑道:“那.....您的病,有办法治愈吗?”
  苗韵摇了下头,“常规治疗的话,没有。”
  池律敏感地抓住关键词,“常规治疗?那什么是不常规?”
  苗韵笑了下,道:“年轻人就爱抠字眼,哪有什么不常规的。”她看了下表,“快十一点了,你不是来找他的吗?快去吧,灵娃一般这个时候有空闲时间。”
  池律本来就见君心切,因着说话耽误了些时间,听苗韵这么说,哪还有功夫想别的,当即就站起来告别苗韵,出了门。
  大年初三天寒地冻,街边的门店几乎没有开着的,他跑了好远才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卖电子产品的门店买了部手机,等装上电话卡都一个小时后了。
  池律有些着急,不知道他能不能接上电话,试着打过去,第一遍没打通,第二遍响了两下被挂断了,第三下才被接起。
  “喂?请问哪位?”唐松灵气喘吁吁,显然在忙。
  “是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打广告的.....你、你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啊,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吓死我了。”
  话筒里传来断断续续被刻意压低的抽噎声,池律眼眶瞬间红了,温声道:“我没事,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情,耽搁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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