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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情深(近代现代)——且粟

时间:2023-12-15 10:23:56  作者:且粟
  见他来了,路政儿指了指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坐吧,我都擦过了。”
  她面色不怎么好,不是记忆里的明艳,有些憔悴。
  这是两人闹掰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又隔了这么长时间,唐松灵难免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不晚,我也刚到。”她和池律一样,举手投足间永远都是礼貌又疏离。
  “.....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政儿没有立刻回答,张嘴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今年好冷,京城的雾霾倒是比往年好很多。”
  “嗯,国家有在治理。”唐松灵顺着她的话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望着远处萧条的景色,光秃秃的枝丫上来回蹦跶的麻雀在空中飞了几个来回落在不远处,哒哒哒的在地上啄着什么。
  路政儿先开口道:“你最近怎么样了?”
  唐松灵垂下眼,有些狼狈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颓丧藏了藏,道:“没什么特别的事,还是那样。”
  “哦......”路政儿拢了拢领,“我记得你不是考到津市了吗?现在还没放学吧?你怎么在京城。”
  “有点私事.....”
  “需要帮忙吗?”
  “不用。”
  沉默又在空气中蔓延,好一会儿,路政儿深吸了口气,道:“你和池律还在一起,对吧。”
  “嗯。”
  “有考虑过分手吗?”,这句话已经十分冒犯了。
  唐松灵终于抬了抬眼皮,脸色微沉,“没有,我不会和他分开。”
  “哦,是吗?”路政儿说的很随意,表情也没怎么变,像只是确认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
  唐宋灵闭上嘴,不打算再接话,他已经在琢磨什么时候起身道别了。
  “唐松灵,高考那段时间池律经常回家,你知道他回去干什么了吗?”
  提到池律,唐松灵再淡定不下去,张了张嘴,问:“干什么去了?”
  “伯父想让他出国,他不肯去,被软禁在家里很长时间,手机都被没收了,他跟你说过吗?”
  唐松灵揣在口袋里的手指渐渐收紧,“没有。”
  “我就知道,他做了什么都不会给你说的。”路政儿眼角染上苦涩,笑了下,“听说你妈妈生病了对吗?”
  唐松灵猛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得看向她,“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这么惊讶。”路政儿平静道:“你妈妈需要器官移植,需要一大笔钱,除了这些,还要找人分配肾源,可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在这之前,伯父伯母发现了你和他的事,伯父非常气,下手没有轻重,他受了很重的伤,当天晚上就住进医院,可他还是不肯松口,年前那几天又被伯父关在房间,断了他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后来还是趁着过年人多翻墙跑的,就为了去看你。”
  路政儿平静的声音在寒风中化作一道道冰刀,将唐松灵穿胸而过。
  “他知道你妈妈的病情后,跑去求齐主任,让他帮忙解决肾源的事,后来又跑回家,开口向伯父借钱。”她顿了下,平静的声音开始波动,“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出国?他为了你放弃交换生的机会,后来为了能借到这那些钱,又以出国作为交换条件。”
  “怎么会......”
  “怎么不会?!”路政儿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知道,他就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你凭什么?我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你以为这只是谣言?!”
  路政儿冷艳的脸渐渐狰狞,“我们从小就定了婚约,我是两家早就定好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唐松灵再看她时,眼里已经浮出惊疑,但还没来及开口,路政儿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你还不知道吧?池家欠我家一条人命。”
  唐松灵愣住,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怔道:“什么?”
  “当年池伯父还不是现在位置,我爸爸也还只是地方领导,池伯父是被中央派下来的扫黑除恶专案组的领导,但当时黑恶势力猖獗,已经深入到高层内部,查起来牵扯甚广,工作很难推进,池伯父和我爸相互配合,暗暗调查了很久,才把潜伏在领导班子内部的人揪出来,但当时谁也没想到专案组内部也有卧底,提前知道了池伯父的计划,对方本来要绑架伯母,威胁他们停手,谁知道那天他们家开设家宴,邀请我爸妈过去,当时是伯母坐着他们家的专车去接的,我爸单位里临时有事要晚到一步才逃过一劫,我妈却没那么幸运,她当时还怀着孕,绑架的人不认得池伯母长什么样,索性把她们全都带走了。”
  “她们被绑到市郊的林子里,两天两夜,等人救出来的时候,我妈腹部中了一枪,人差点就没救回来,我那个未出生的哥哥也没了,妈妈好长时间精神都有点问题,不敢见生人,听伯母说当时那枪本来是应该打在她身上的,是我妈先发现不对,伸手去推她,但她自己却没躲过去,生生挨了一枪,池家因为这件事愧疚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去赔偿,直到后来池伯母怀孕,两家才指腹为婚,将池律作为她失去的儿子赔给她。”
  路政儿说完,突然转身掐住唐松灵的肩膀,崩溃道:“可是你的出现让两家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让他,让池家,都变成背信弃义的人,他们家欠了我们一条人命,是该要还的,可是你把他夺走了!”
  唐松灵定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像一台到处漏电的破机器,怎么都运行不起来。
  他无法把这些事和池律联系起来,四周的空气不断地向胸腔挤压,凌冽的冷风顺着气管和毛孔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里,冻得他每根骨骼都在颤抖。耳边尽是路政儿含着冰霜疯狂尖利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刺得脑袋剧痛不已。
  原来他真的抢了别人的位置。
  可池律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作为赎罪的工具?
  “我们本来好好的,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他还给我!”
  唐松灵努力了半天,他以为自己用尽了力气,但开口时声音仍小得像蚊子叫,“池律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毕业那年为了补偿我陪我出国两个月,你不是在机场就看到了吗?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伯父伯母不会让他和你在一起,他还没出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就是宿命!”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之后扔给唐松灵。
  那是一段视屏,房间稍微有些暗,池律站在楼梯口,路政儿正伏在他胸前,池律的手刚好抬起来搭在路政儿肩上,是一个欲拒还迎要抱不抱的样子,他略微低着头,不太看得清表情。
  视屏只有短短两三秒,唐松灵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有些呆泄得看着早已停止播放得视屏,顿了几秒又将手机拿起来,离近了仔细看视频里池律半掩在暗光中的脸。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别的事,好长时间没和池律打过视频了,顶多也就发个消息 ,真的很想他,手机里那几张照片多被他翻烂了。
  唐松灵仔细看了很久,才将手机还给路政儿。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起身时踉跄了下才勉强站稳,眼前漆黑一片,人也晕的厉害,不得不又弯腰扶着椅背,待强烈的眩晕感过去,视线稍微恢复,才又直起身体。
  走之前,他道:“毕业那两个月他是跟你出国了,我知道,但是你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算计他,难怪他会不喜欢你。”
  “赔偿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他是他自己,不是上一辈人用来赔偿的工具,希望你们能学会什么叫尊重。”他语气有些冷,“哦,还有,我不会和他分手,除非他不要我。”
  “人命只能拿人命还!”路政儿见他刀枪不入,阴狠道,“不过,不是他的命,也可以是别人的,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后悔。”
  唐松灵回头看她:“这不是个多选题,我的选项只有池律。”
  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
  他走得很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冷风刀刃一般贴着皮肤擦过,留下一道道令人心惊的刺痛。这种带着寒意的痛感一路钻进心里,绞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那是池律啊,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呢?
  原以为他家势强大,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身世背景,可他的父母真的爱他吗?怎么忍心把他作为当成赔偿的工具赔出去啊?
  是了,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像其他被父母溺爱的富家子弟那般玩物丧志,也完全不似传说中养尊处优的池家小公子;相反,他比同龄人自律得多,他的优秀除了天赋加成,后天努力也占了很大比例,人人都羡慕池家小公子得天独厚的天赋和背景,可唐松灵知道,那是泡在图书馆的多少个日日夜夜换来的。
  唐松灵迎着寒风走在街道上,睁大眼睛努力看着前面的路,但眼前还是越来越模糊,他猛地停下脚步扬起脑袋,想把溢出眼眶的液体逼回去,但被风吹冷了的眼泪还是一滴滴砸进衣领,冻得胸口下那个器官差点停跳。
  只停了两秒,又蒙头往前走,他太狼狈了,湿冷得眼泪糊了一脸,连衣襟前也湿了一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视野隔着眼泪变得模糊,无意间撞到人,惹来一串串低声谩骂。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得心脏病了,否则为什么那么疼?走了很久,终于压抑不住汹涌的悲痛,蹲在大马路边痛哭出声,声音嘶哑难听,像小兽无助的呜咽。他头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不知该如何排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伤,只能放任自己大声哭泣。
  似乎只有眼泪,才能将堆积在身体里的伤一点点排出体外。
  唐松灵努力将眼睛擦干,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的置顶,发了四个字:“我好想你。”
  他应该还在睡觉,但唐松灵一秒都不想等,他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心爱你。
  冬天的傍晚总是来得很早,他看了看时间,该给苗韵准备晚饭了,收起手机的最后一秒,突然瞥见提醒通知栏里有一条未读信息,他明明记得之前是没有的。
  还没点开,唐松灵莫名感到头皮发紧,脑中似乎响起一声极轻微的脆响。
 
 
第85章 你来晚了
  傍晚,京城大街上车水马龙,一个唇色青白,满面仓皇的男生在马路边上边跑边挡着出租车,他满眼惊恐无助,浑身不自觉地打着哆嗦,祈求着路过的每一辆出租车,希望能停下来载他一程,路过的人纷纷闪避,都偏头看着满眼惊慌的无助男生。
  可能是他面色太糟糕,好多司机看他那样都摇头不载。
  那条消息是医院发来的,时间是三个小时前,也就是他刚和路政儿见面没多久。
  就在唐松灵快绝望的时候,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人张口问他:“唐松灵?”
  唐松灵愣愣点头,之后又急道:“你、你认识我?可以载我去、去人民医院吗?我有急事。”他紧张得舌头直发僵话都数不清楚。
  那人见他这副尊荣,什么都没问直接道:“上车。”
  后来唐松灵才想起来,这是之前池律带他去的那个体育馆的馆长。
  到医院已经时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他拖着发软的腿,一路飞奔进医院大楼,然而此时办理手续的窗户都已经关闭,诊室的门也已经落了锁,之前答应帮忙分配肾源的齐主任已经不在了。
  他拨了齐主任电话,抖着嗓子问了半天,对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齐医生没多啰嗦,只道了句现在大概晚了,让他去找做手术的丁博士,唐松灵不敢耽搁,又马不停蹄地往丁博士的办公室赶,好在门没锁,是半开着的,里面只有一个整理资料的实习生。
  女孩看向突然闯进来的喘着粗气的人,疑惑道:“你是?”
  “我找丁博士。”
  “哦,他现在不在,做手术去了。”
  “做手术?”
  “对啊,今天晚上有两台肾移植手术,做完大概晚上两点多了。”女孩上下打量着神色紧张的男生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唐松灵甩了甩发懵的脑袋,掏出手机问女孩:“今天有通知我办理肾移植手术手续,现在还来得及吗?”他几乎听不见自己后面问的那几个字。
  女孩探过头在他手机上看了会儿,摇头道:“消息是下午一点多发的,现在恐怕是不行了,今天来的两个肾都安排了对应的病人,现在已经在手术台上了......你来得太晚了,刚看见短息就赶紧往医院跑办理手续都有可能被人抢,你现在才来......”她说着,突然发现唐松灵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淌,顿时吓了一跳,安慰道:“这个,可以等下一次有肾源的时候,也算是有经验了,下次跑快点就行......”
  唐松灵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失神得喃喃道:“下一次,下一次......还来得及吗?”
  女孩见他这样,也被吓住了,赶紧给他搬了个凳子,“只要没有心脏病之类的并发症,来得及的。”
  唐松灵低着头,他感觉到力气正从身上一点点流失,直到抽走最后一丝希望。他张了张嘴,勉强提起一丝力气,用气音向女孩道了声谢,转身出了办公室,慢慢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
  窗外照进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步子像被什么东西拽着,拖沓又沉重,肩膀向下耷拉,好似再也挺没有力气挺起来,就连背影都充斥着让人想要落泪的无助和落寂。
  他像一根被蚁虫噬空的顶梁柱,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走至长廊尽头,准备拐弯下楼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刚好和窗户一样高的路灯,暖黄暗淡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曾经晶亮的黑眸里,此时只剩下黑,麻木而空洞,什么都没有,连一滴泪也没有。
  他终于被耗干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像苗韵说的命,或者,路政儿说的,宿命。
  刚才那女孩说得对,还有下一次可以等,但他等得起,苗韵等得起吗?
  十五天后。
  手术室门口混乱异常,几个医生护士围着一个移动病床,穿着宽松病服的女人情绪激动,说话时声音尖利嘶哑,要求进手术室前再看一眼儿子,护士温声软语得劝说半天,连在外面等着的其他患者家属都围上去帮忙劝说也没用,眼看就要耽误手术时间了,医生护士都面面相觑,神色微妙,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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