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都装起来吧。”
“好嘞,哥你看还要点别的不?”
陆时郁用眼睛扫视一圈,抬头和年轻的小老板对上目光,小老板突然眼睛一亮,“哎?哥,我怎么感觉你看着眼熟呢?”
“是吗?”陆时郁心想自己好多年没回来,面前人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应该没什么认识的可能性,估计小老板是认错了或者单纯和客人拉近关系,也就没当回事儿。
他回头叫了一声在另一边专注于仙女棒的崇野,“小野,你过来看看还要什么?”
崇野抓了两捆仙女棒,“哥,你一捆,我一捆。”
“野哥?!”
崇野一回头,小老板眼睛比刚才还亮了,手指头指着自己,“我啊野哥!”
“亮子?”
“对对对,是我,野哥!”
一说亮子,陆时郁就想起来了,当时来家里吃过饭的那个小孩儿。
崇野拉着他的胳膊,“哥,你还记得不?”
“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怪不得刚才跟我说看我眼熟。”
亮子笑得憨厚,两只手揣在袖筒里。
“我就说嘛,我肯定不会记错的,我长这么大在县里就看你们两个长得最帅,但是后来就见不到你们了,也联系不上,你们去哪了啊?”
“去常平了。”
崇野没有多说,亮子神经大条,也没多问,就说:“常平好啊,大城市,那现在是回来过年了?”
“对,你这店开多长时间了?”
“没多久,去年刚开的,我还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大客户呢,这几个大的他们都舍不得买。”
亮子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烟花装箱,“哥,大的我给你们装起来,小的送你们了。”
“那哪能行呢?”
陆时郁也没问价格,大概估算了一下,只多不少,从钱包里拿了三千块的现金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回来的时候特地换了现金,过年了,红票子看着能沾喜气。
“哎!哥,哪用得了这么多啊!”
“收着,多的就当压岁钱了。”
亮子挠挠脑袋,看着就老实,“你们两个是走着来的?那我一会儿开小三轮给你们送家去,省着你们搬了。”
“也行。”
都是从小认识的,就算多年不见,也不觉得生分,崇野也不和他客气,和陆时郁帮忙把烟花爆竹放在小三轮的车斗里,告诉亮子地址,让亮子先送回去。
亮子卖了他们这一个大单,直接把店门关了,乐乐呵呵去送货了。
崇野拉着陆时郁往前走,过年的时候小孩子总是有特权,晚了也没有大人在院门口喊着早点回家了,一个个在外面三五成群你追我赶地撒丫子跑。
崇野看着他们,说不羡慕是假的,即便他现在生活过好了,看见无忧无虑的小孩儿还是会想起自己不太好的童年。
“要是我小时候也——”崇野一回头,突然看见递到面前的冰糖葫芦和烤红薯。
“一个圆的一个扁的,小崇野吃不到的,现在都要吃个够。”
崇野接过来,以前他们也是走在这条路上,买两串糖葫芦和烤红薯,圆的扁的崇野都想吃,陆时郁就都买给他,但是自己最多也就一串尝一口。
回忆一发不可收拾地钻进脑子里,崇野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了,张开胳膊把陆时郁抱得紧紧的。
“哥,你真好。“
第六十四章
“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自从崇野和陆时郁在一起,陆时郁好像一直在努力治愈他的童年,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不良少年时,只有陆时郁在心疼他一个人受了多少苦。
或许他在陆时郁这里,可以做一辈子的小孩。
大年三十的晚上,崇野和陆时郁大张旗鼓地做了一桌子的菜,饺子还是老样子,两种馅儿,猪肉白菜和猪肉芹菜。
崇野现在包饺子的手法比当年好多了,形状规整,馅料饱满。
陆时郁看着他挑挑拣拣地从存钱罐里翻出两个五毛的硬币,“金色的,比银色喜庆。”
崇野也不知道自己在讲究些什么,但是这种时候任何一个好彩头都可以讨一讨。
他把两枚银币认认真真地洗刷干净,两种饺子里一样放一个,“今年我亲自放,你不准再自己偷偷拿出去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
崇野把两个饺子和其他的混在一起,沾上面粉,转过身抱住陆时郁,沾了面粉的手抬起来,小心着没有碰到陆时郁的衣服。
“哥,你总说不要我再吃苦,可是我要我们一起享福。”
陆时郁微微低头,嘴唇长久地贴在崇野的额头上,“好。”
包好饺子,陆时郁去给崇野做黄桃罐头,崇野忙活着洗菜切菜准备做饭。
他俩已经好久没有机会做这么多菜,前一天晚上,崇野拉着陆时郁盘腿坐在床上,特地列了一张菜单记好,省着第二天忘了。
崇野喜气洋洋的,陆时郁叮嘱他:“小心点,别切到手。”
“知道啦。”
崇野在他脸上嘬了一口,把陆时郁脸上的肉都吸起来了,陆时郁不甘示弱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眼看着两个人一来二回又要闹起来,崇野及时打住,“好了好了哥,先做饭,晚上再——”
“再什么?”
陆时郁用胯顶了一下他的腰,崇野脸一红,不说话了。
“好吧,要放多少冰糖?”
“多放一些吧,想吃点甜的。”
“好。”
罐头汤汁熬到黏稠,黄桃晶莹剔透,用最大号的玻璃碗装好,放在冰箱里凉快着,这样等晚上吃饭,温度就正好了。
崇野这头已经做好了一盘糖醋排骨,夹起来一块顺肋递到陆时郁嘴边,“我都好久没做过排骨了,你快尝尝味道有没有退步。”
肉已经炖得很烂了,肉质筋道,一入口就脱了骨,崇野下意识把手伸到他嘴下面接骨头,陆时郁愣了一下,抬眸看崇野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的评价。
陆时郁心头一颤,吐掉骨头,“好吃,特别好吃。”
崇野“嘿嘿”傻乐,“好吃就行。”
陆时郁说好吃他也不尝了,直接装盘盖上盖子保温,放到桌上摆着。
两个人用两口锅忙活了两三个小时,鸡肉鱼肉牛羊肉都做齐全了,饺子热气腾腾地放在正中间,崇野搓搓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筷子了,电视上春晚已经演到一半,崇野刚坐下来,突然想到什么,衣服还没穿利索,拉着陆时郁出门放了一挂鞭炮。
陆时郁打开自己的大衣把他拽进怀里,家家户户都在放炮仗,喜庆又热闹,两个人听完了响,崇野握着陆时郁的手捏了捏,“这回可以吃饭啦。”
崇野这一晚上笑容始终挂在脸上,陆时郁的手捏了捏他搭在自己腿上一直晃荡着的双腿,崇野心满意足地一口吃掉整块黄桃,还没咽下去,就含含糊糊道:“哥,我好高兴啊。”
“我也好高兴。”
谁也没有说在高兴什么,又都知道对方在高兴什么。
不只是因为过年,还因为两个人和好这么久,直到现在大年夜坐在一起守着一桌子饭,仍然有一种千帆过尽,苦尽甘来的感觉。
两个人把菜吃干净大半,才开始吃饺子,崇野揉揉肚子,喝了一大勺罐头汁,“好久没吃过这么多了,不过我感觉我还能吃掉一盘饺子。”
陆时郁端着饺子盘晃了两下,防止饺子粘连到一起,让崇野慢点吃。
崇野靠在他身上,“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一起过年,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激动,激动得睡不着觉,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每一年都能这样该多好,那时候的我甚至还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
崇野突然叹了口气,“哥,你说我们如果不在一起,会不会就不会分开那八年了?八年,现在想想,真的好久、好久、好久啊,久到我当时再看见你,都不敢认了。”
陆时郁在他嘴里又塞了一个饺子,崇野鼓囊着腮帮子嚼。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们没分开现在会什么样?可是转念一想,可能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过去就让它过去,我们得过好以后。”
“是啊。”崇野也喂给他一个饺子,“你就喂我,怎么都不吃?”
陆时郁抱着他,都忘了吃饭这回事儿了,结果第一口咬下来就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低头把硬币吐出来,崇野比他还惊喜,“哥!硬币!吃到咯!有福气咯!”
陆时郁用力把他抱进怀里,“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气啊宝宝。”
“哎呦,你都说得我不好意思了。”
崇野一直吃到最后一颗才吃到硬币,本来薄薄的一层肌肉被撑得鼓起来,他在沙发上躺平了,打了一个饱嗝。
大过年的,两个人吃饱喝足已经过了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过了,崇野和陆时郁也懒的收拾碗筷,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拉着手有好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面对面对视了好几分钟。
卧室里暖烘烘的,崇野出了一层薄汗,陆时郁拿纸巾给他擦干净,把人拉到怀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接吻,陆时郁吻得很温柔,嘴唇和嘴唇轻轻碰撞,不关任何情欲,更像是心灵上的慰藉。
“小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哥,这次说了算话,以后我们每个年都一起过。”
陆时郁用小拇指勾住崇野的手指头,“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额头相抵,鼻息交缠,崇野笑着笑着便环着陆时郁的脖子吻了上去。
第六十五章
“陆因为你哭了好几次——”
正月二十三,陆时郁和崇野站在了机场大厅。
一月份的澳洲还是夏季,天气炎热,带一些凉快轻便的衣服就足够,行李箱已经提前空运到澳洲,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崇野没出过远门,在此之前,甚至没有坐过飞机,唯二两次来机场,都是送陆时郁。
第一次真正坐飞机,还是长途——从常平市飞到悉尼,需要整整十一个小时,崇野听人说飞机起飞还有降落的时候耳朵和心脏都会觉得不舒服,所以临上飞机前难免有些紧张。
陆时郁低头和他咬耳朵,说话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
“起飞的时候张开嘴巴,耳朵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可以戴上口罩。”
陆时郁把一次性口罩塞到他手里,补充道:“不过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看见。”
崇野有些疑惑,心想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起码还是知道飞机上都是两人座或者三人座,就算是头等舱也会有其他人的。
但是陆时郁说的话对于他来说总是有着无须怀疑的可信度,崇野跟在他身后上了飞机,崇野这才知道原来飞机上还可以有床,有单独的包间。
崇野环顾一圈,下意识弯腰按了按床铺,竟然很软很舒服。
比不上家里的,但是比他以前自己住得要好太多了。
崇野很惊讶,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太明显,显得自己很没有世面,不过到了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哪怕身边有自己最熟悉的人,还是难免有些局促,不知道是该坐着还是站着。
陆时郁比他松弛自在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出他不知所措,一把把人拉过来坐在床上,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陆时郁把两个人的随身物品收拾了一下,房门一关,挂上免打扰牌。
坐个飞机像住酒店一样,崇野真是长见识了。
飞机起飞,失重感让崇野心跳有些加速,耳朵里嗡嗡两声,他听陆时郁的话张开嘴,陆时郁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头顶,所以也没有看见他张嘴的样子。
飞机划破长空,等平稳飞行之后,崇野从窗口观望外面厚重的云层,第一次体验这种身入云端的感觉,崇野有些新奇地拿出手机拍照,下面的建筑都被无限缩小,可以看见整个常平市的轮廓,陆时郁把头贴在他背上,看着他几分钟拍了几十张照片,但是一张一张划过去又觉得都差不多,崇野便不再举着手机继续了,缩回到陆时郁身边。
“悉尼和常平是有时差的对吧?”
“对,两三个小时,倒时差不会很难。”
“那还好。”
他们是早上七点上飞机,等飞机落地应该是澳大利亚那边的晚十点左右。
悉尼到晚上十点天已经黑透了,那边早上天亮得晚,晚上黑天还早,所以除去一日三餐,亮天的时间并不多,适合两个人闲逛的时间也不多,所以陆时郁才安排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行程。
不至于太着急,但也足够把整个澳洲走个遍了。
崇野用手指缠着他的头发转圈圈,刚上飞机时的局促一扫而空,只剩下马上要到一个全新国家的新奇和激动。
他看着陆时郁的眼睛亮亮的,“哥,那我们到悉尼住哪里呢?酒店吗?”
“不用,酒店住太久不方便,我联系了朋友,让他给我们空了房子。”
“啊?”崇野眨着眼睛,陆时郁在澳洲留学四年,肯定会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是——“那人家住在哪里?”
“他房子很多的,不愁没处去,他叫艾瑞斯,人很好相处,等到了悉尼介绍你们认识。”
“艾瑞斯?”提到这个名字,崇野倒是想起来了,陆时郁的确有一个偶尔会打视频电话的朋友,但是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英语交流,崇野只能听懂最简单的那几个单词,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他腿上躺着做点自己的事情。
陆时郁几次说让他们隔着屏幕先见一见,都被崇野摆手拒绝了,他不会说英语,又有点社恐,面对面估计也只有尴尬,而且如果真要见陆时郁的朋友,视频电话打个招呼的方式也太草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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