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不大,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拥挤,但他们还是习惯挨着坐,无论是亲密还是互相夹菜喂菜都很方便。
陆时郁给崇野一一介绍桌上的菜,“本来想给你做皇帝蟹,但是有点麻烦,那个壳不太好打开,等哪天我们去餐厅吃更正宗的。”
“好。”
“这个袋鼠肉你刚刚尝过了,这个卷起来的是Chiko roll,是澳大利亚很标志性的美食,不过其实就是类似于卷饼的东西,里面我加了牛肉香菜还有洋葱。”
陆时郁切成了刚好可以一口吃掉的小块,崇野夹了一块,馅料饱满,饼皮筋道,吃进嘴里满口咸香,崇野嘴里满满当当,竖起大拇指,含含糊糊,“好吃好吃,这个也好吃。”
他吃得开心,陆时郁看着也高兴,“那你再尝尝这个炸鱼薯条,有点像鱼柳。”
金黄的炸鱼肉上撒了零星的欧芹碎点缀,看着就很有食欲。
“鱼肉好,嫩啊!”
“我以前很喜欢吃这个,还有琵琶虾。”
陆时郁指着最后一道菜,“这次先做这么多,反正时间还久,剩下的我们之后慢慢吃。”
“好!这就足够了!”
崇野吃得很满足,他之前都不知道陆时郁还会做澳洲美食,“好好吃啊,真的好好吃。”
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重复多少遍,陆时郁都被他夸出了成就感,“那就多吃一些。”
两个人坚守着光盘行动,还喝光了两瓶小甜酒,陆时郁把餐具收进洗碗机里,带着崇野去卧室。
艾瑞斯在他们来之前就给床上换了新的床品,但是没想到艾瑞斯竟然会买这种粉色还带碎花的,两个人站在床边有些无语,但是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一起笑起来,粉色就粉色吧,碎花就碎花吧,陆时郁抱着崇野倒在床上,房间里有些闷,陆时郁调空调温度的时候崇野掀开了衣服,拍了拍露出来的肚皮,陆时郁给他盖上,“担心着凉。”
崇野不知道是喝了点酒有些醉了,还是太热了,脸上带着微醺一般的绯红,他又掀起来,“不要。”
陆时郁再次给他盖上,“一会儿就凉快了。”
崇野还是掀开了,两个人重复着掀开盖上的拉扯,最后崇野干脆抬手把衣服脱了,笑嘻嘻地看着陆时郁。
陆时郁被他气笑了,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就是皮痒了,欠,揍。”
“有吗?”崇野笑得傻呵呵的,眼神有些迷离,陆时郁低头吻他,“怎么回事宝宝?喝这么点就醉了?度数又不高。”
崇野摇摇头,看起来莫名有些娇憨,“没醉。”
他在床上拱了拱,陆时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好像挡住他了,所以抬起了身子,没想到崇野翻了个身,反手扒掉自己的裤子。
“嘿嘿我欠,揍。”
“……”
第六十七章
“他不要我了”
陆时郁揉揉太阳穴,笑得有些无奈,他时常搞不懂崇野的酒量,时而好时而不好,有时候喝几瓶啤酒都看不出什么异样,有时候——就像现在,随便喝点小甜酒都醉醺醺不省人事。
陆时郁倒不会“乘人之危”,况且这是在艾瑞斯家里,也不适合做那些少儿不宜的事。
他帮崇野把内,裤提上去,把人捞起来塞进被窝,现在就睡觉倒是把这两三个小时的时差补回来了,陆时郁捏了捏他微微泛红的脸,不够似的又亲了一下崇野的鼻尖,才搂着他睡觉。
来澳洲的第一个晚上,算是愉快地度过了。
第二天崇野起床,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他猛地睁开眼睛,陆时郁的脸直接撞进眼里,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他便全都想起来了。
他这是做了什么……
崇野抓着被子艰难地回忆着,身子都僵直了。
陆时郁说他欠,揍,于是他就把裤子脱了让人家打,屁,股?
救命,虽然这种事情以前没少做,但是主动和被动还是不一样的,崇野在床上打了个哆嗦,结果吵醒了旁边的陆时郁。
陆时郁困倦地呼出口气,条件反射一样摸摸他脑袋,崇野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他,“哥,你醒了啊。”
他做法一样晃晃陆时郁的脑袋,想让陆时郁把昨天的事情都忘掉,谁知道陆时郁根本不合他的心意,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喝多了做了什么吗?”
话音未落,崇野就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不知道!不听!不听不听!”
陆时郁看着旁边鼓起来的一团,平躺过来,隔着被子拍拍崇野,崇野在被子里拱了拱滑下去,再出来的时候寸头都湿淋淋的了。
陆时郁起身抱着他,指腹刮过他被磨蹭得鲜红的唇,“辛苦了宝宝。”
崇野伸出一根手指挡在他的唇前。
“有条件的,昨天的事情不准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去洗漱吧。”
崇野洗脸的时候陆时郁把两个人昨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再过来的时候崇野已经抬起头,趁他不注意把手上的水抖在他脸上。
他闭了下眼,眼疾手快地把准备要逃的崇野抓回来挠痒痒肉。
崇野最怕这个,在飞机上的时候还有机会反击,现在这个姿势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毛毛虫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陆时郁掐着他的下巴向后,“错没错?”
“错了,哥,我错了。”
“出去等我吧。”
陆时郁松开他,没想到崇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没等他反应就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做早餐的时候陆时郁突然提到过去,崇野知道他这是准备告诉自己了,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听着。
“我刚来澳洲的时候,我们班中国人很少,你知道我一直习惯独来独往,所以前两个月我都没有交过什么朋友。”
“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看书甚至一个人完成小组作业,不过我其实觉得这种状态很自在,不会被人打扰,也不会被影响计划,但是这也导致我和其他人作息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我们宿舍四个人,另外三个都是日本人,你知道的,平时无所谓,一旦出现分歧,这个中国人的血脉就——”
陆时郁笑了,没再说下去,崇野却懂了,趴在他身上两个人笑作一团,“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准备搬出去住,但是我们学校附近的房子房租很贵,郑亭江给我的钱我一分都没有收,我把我自己剩余的存款换成澳元,但是只够我不到一年的花销。”
“为了避免需要用钱的时候没有应急款,空余时间我就去兼职,我能工作的时间不多,赚不了多少钱,再额外多一笔房租的话压力会很大,我就一边找房子,一边先去图书馆学习,直到晚上才回宿舍。”
“我和艾瑞斯就是在图书馆碰见然后认识,并成为好朋友的。”
崇野有些好奇,叼着一根香蕉,“快给我讲讲。”
陆时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说:“我那天被一个法国男人搭讪,他说法语我听不懂,但是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靠,所以我也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崇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陆时郁瞥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吃醋。
“我不会说法语,说了几句英语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并没有离开,都快坐到我身上的时候艾瑞斯替我解了围。”
“那他真是个好人。”
崇野插嘴道,一边说还一边点头,陆时郁觉得他好玩,揽过来亲了一口。
“他说他是我男朋友……”
“啊???”
“替我解围而已,他喜欢女生。”
“也是,他看起来就挺直男的,然后呢?”
“我跟他道谢,出于礼貌请他吃了一顿饭,他很善谈,是我来澳洲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说起话来会觉得很舒服的人,不过我本来没想到我们还会再有交集,结果后来又偶遇了。”
陆时郁说到这里,笑容莫名收敛了,表情甚至有些沉重,“那天我在我们学校后面公园里的河边坐着,在看我们的照片。”
他终于提到和崇野有关的事情,崇野的心悬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畅,“我想你的时候就经常去那里坐着,我们本来也没有拍过多少照片,我走的时候脑子很乱,只拿了一张,每次想你我就会去河边看,那里安静,没人打扰,当时我还挺郁闷的,艾瑞斯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吓我一跳,我也顾不上郁闷了,他问我是不是男朋友。”
陆时郁说到这里,把烤好的香肠夹到面包里,让崇野尝尝,崇野咬了一口,注意力却在他刚刚说的话上。
“等等,哥,那你是怎么说的?”
陆时郁咽了下口水,转过身给煎蛋翻了一个面,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
“我说,是男朋友——”
“但是他不要我了。”
第六十八章
“即便我怨你、恨你”
陆时郁话说得很委屈,崇野似乎已经想到他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什么时候那样过?
崇野不由得重新升起愧疚感,从身后抱住他,把头贴在他肩膀上蹭蹭,“哥,对不起。”
陆时郁转过身来,把唇贴在他额头上,像是安抚。
“你不要这样,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给你讲讲我的生活,你不要因此觉得愧疚,不然我可就不和你说了,那我们这一趟来澳洲纯旅游。”
“不要。”崇野瘪着嘴,眼眶有些红,心疼地握着陆时郁的手对着手背亲了又亲,陆时郁屈起食指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不准哭鼻子了宝宝。”
陆时郁揉着他的肩膀,差点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好了好了,再这样我真不给你说了。”
“哥。”崇野带了一点哭腔,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的,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好好好,你已经对我特别好了宝宝,我说过的,我们已经和好了,所以只看当下,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两滴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他手背上,“哎呦好了宝贝儿,不要掉金豆子了,一会儿蛋都要煎糊了。”
“对哦,我差点忘了。”
崇野吸吸鼻子,用手背擦掉眼泪,一言不发的接过陆时郁手里的铲子,“我来做。”
陆时郁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便随他去了,让他做顿饭他心里也许还能好受一点。
崇野一股脑做了七八样早餐,最后还是陆时郁拦住他,“小野,我们吃不完的。”
“能吃完。”
崇野端上桌,自己一口没吃,先盯着陆时郁喂了半天,到最后陆时郁都快吃不过来了,他抓住崇野夹着蛋卷等着放在他嘴里的手,艰难咽下嘴里的牛角包,“宝宝我真吃不下了,你吃。”
“吃饱了?”
陆时郁手一摊让他看桌子上空了一半的盘子,“吃这么多当然饱了。”
“那好,我吃。”
崇野风卷残云般打扫干净剩下的早餐,陆时郁顺着他认真吃饭的后脑勺摸了一把。
等崇野吃饱了,他准备去收拾桌子,刚站起来,崇野就把他按回椅子上坐着,“不许动!我去收拾。”
陆时郁笑得纵容,“好。”
崇野动作很快,用水冲干净表面的油渍之后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擦干净手推着陆时郁去客厅,“哥,你接着和我说说。”
“说可以,但是你不能像刚刚那样哭鼻子了。”
崇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连连答应。
陆时郁本来准备一边到处逛逛一边讲给他听的,正好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现在这样抱着娓娓道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崇野缩在他怀里,澳洲的阳光相比于常平市有些毒辣,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窗里撒下来,铺满整个客厅,两个人身上都暖烘烘的,崇野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时不时往他嘴里塞一个。
“当时我找不到你,郑亭江来接我,我脑子太乱了,不然我那会儿就应该反应过来你的离开和他有关系的。”
“他把我接到常平市,住进祖宅,我不喜欢他家里的氛围,很压抑,家里总共三个人,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我想不通你去了哪里,最开始每天从早到晚都尝试给你打电话,没有一次被接通。”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时候一天不吃不喝,不觉得饿,也没心思吃,我一句话不和郑亭江说,直到他送我来澳洲的那天,我才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既然送我来这里留学,那我会好好学习,你想让我接手家业,我也可以做,但是我不会收你一分钱。’”
“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我才让连依送你去城郊公寓,虽然我的通勤距离远了一些,但是那套房子没有任何郑亭江的参与,是只属于我们的。”
“他当时可能觉得我一个人在澳洲会坚持不下去,等到坚持不下去自然就会和他联系,但是没有,我努力学习,拿奖学金交学费,兼职贴补生活费,加上艾瑞斯对我的帮衬,过得也不算艰难,顶多就是娱乐活动少一些,但是你知道的,我本身也不喜欢那些,所以这四年其实也不算特别难熬。”
崇野认真听着,手里的葡萄拿起来半天都没有送进嘴里。
“和你说实话,要说没有恨过你、怨过你是假的。”
眼看着崇野双眸又变得潮湿,陆时郁捏捏他的脸,“如果我们换位,你可能也会有这种情绪。”
崇野似乎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如果是陆时郁突然不告而别,和他断了联系,他可能都做不到像陆时郁这样大度——重逢之后冷漠的态度只保持了几天,就忍不住对他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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