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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还有欲掀飞天花板的鼓掌欢呼声。
“太小声啦，你们这群人啊就是嫉妒！”万城朝他们大声嘶喊，“告诉我，你们中谁能在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待半个月后、出来还能这么帅气这么迷人的？我告诉你们，除了伊恩以外——没有人！喊那么小声，你们就是心虚，就是嫉妒！”
“我去你的狗万城，老子喉咙都喊哑了！”3581朝他扔出去一个空瓶子。
“就是，拍马屁还带拉踩人的，臭不要脸。”
“别管他了，咱吃东西吧，快饿死了都。”
大家骂骂咧咧地轰散开来，各自找乐去了。
“哎哎、这和排练的不一样啊。”万城朝四散开来的人着急呼唤道，“放下手里的东西，咱们再来一遍嘛，再来一遍好不好各位哥哥姐姐们……”
门口传来低低的笑声，万城循声望去，看到伊恩正朝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靥。
“谢谢你，万城。”
万城瞬间涨红了脸，他全身一软，手里的牌子哐叽一声砸在额头上，他挠挠额头，嘿嘿傻笑道，“伊恩，你、你开心吗？”
伊恩点点头，抬脚走进了餐厅。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里面热闹的氛围冲淡了在他心中缠绕多年的阴霾。
或许他早就想放过自己了，只是找不到任何借口罢了。
看着万城阳光般绚丽的笑脸，他心道：
何必止步不前呢，大步向前走吧。
“走吧，伊恩。”
万城伸手过来拉住他，带着他往人群中走去。
两人来到餐厅中间，这里是一长条被拼接起来的桌子，长桌几乎横穿了整个餐厅，桌上摆满了丰富多样的美味食物，有堆积起来的烤肉鲜蔬、各类奇特小吃和精美糕点。
“伊恩，你想吃什么随便拿，”万城递了一个盘子给他。
伊恩笑道：“吃你做的就好。”
万城瞪大眼睛，“可是，这些都是我做的哎，都吃的话会撑坏你的肚子。”
“都是你做的吗？”伊恩惊讶道，“你真厉害。”
“嘿嘿，也有人来帮忙打下手的。”万城一手叉腰，一手朝着长桌一挥，自豪道，“不过基本都是我做的啦，小意思，我只要心里想着伊恩，就全身充满了干劲。”
“谢谢。”伊恩由衷道谢。
万城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笑了一阵后他接过伊恩手里的盘子，“你才刚出来，肠胃还没有适应过来，不能吃太油腻太刺激的，我帮你挑吧。 ”
万城拿着盘子和菜夹，在一堆食物中来回挑选着。
“沙拉和果汁可以来一点，卷饼是粗粮做的，冰糕太凉不可以，烤肉有焦气不行……”
伊恩看着他皱着眉毛认真夹菜的模样，那些用虚情假意把心堆砌的坚硬墙壁、在这一刻晃动起来，甚至脱落了几片砖瓦。
“万城，”伊恩轻声唤他，待万城转过头来满怀期待时，他说出了曾经说过一次的话。
“你知道喜欢一个蚁种是什么后果吗？”
“不管是什么……”
伊恩抬手制止了他的回答，他继续说道，“蚁种的生命很短暂，因为要面对各种艰难的任务和严格的制度，说不定我明天出巢了就回不来了，或者哪天不小心触碰到法则被销毁了也说不定。要是那样的话……”
伊恩掀起眼帘看着他，碧绿的眼眸里闪动着忧惧不安的情感。“你会感到很痛苦吧。”
万城皱起眉毛，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伊恩这样的表情，原来他真实的一面这么脆弱，原来他时刻都在惧怕着，而他惧怕的不是自己的生命流逝，而是怕自己走后遗留给别人的悲痛情感。
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痛苦，所以不想把这种沉重的情感让他人体会。
伊恩真的太温柔了，温柔到宁愿封闭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到他人。
“前方等着你的是一个万丈深渊，掉进去的话，你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伊恩说道，“万城，你现在止步还来得及。”
万城放下盘子，他握起伊恩的双手放到胸口上，无比真挚地说道，“不会痛苦的，你要是死掉的话，我的心也会跟着死去，所以它不会感觉到痛苦。”
伊恩勾起嘴角，凄然笑道：“你愿为此做出觉悟了吗？”
“当然，看到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万城轻柔地抚过他的眼角，指尖沾上了温润的水渍。
“伊恩，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不是吗？生活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没有淋漓尽致去爱，那才会感到痛苦和遗憾。”
第20章 醉意
此时快到熄灯时间，但热闹的派对还在进行着，大家在响亮的音乐中吃喝玩乐尽情蹦跳。
有的甚至随便搂起身边的人就冲进人群中间跳起了双人舞，抓不到舞伴的干脆站在桌子上秀起了才艺。
大家尽情的欢闹尖叫着，敲桌子拍手掌吹口哨，什么声音都有，热烈的氛围高涨着一点也不见减弱。
万城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人潮，顶着一片奶油出现在伊恩桌前。
“这帮疯子，蛋糕是用来吃的啊，他们居然用来攻击我？”万城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他坐回椅子上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
“看看把他们压抑得，个个像撕掉封印的妖魔一样解放天性了都。”
“我第一次看到防异军的兄弟们玩得这么开心。 ”伊恩递给他一张餐巾。
万城接过餐巾擦干净脸上的奶油，说道：“要劳逸结合呀，在这种地方就应该多开party。”
“不可能的，德拉夫人不会同意的。”伊恩指着他的鼻子，坏笑道，“这次你死定了。”
万城耸耸肩，无辜道：“不关我的事啊，是克威尔老头干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伊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暖流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或许真如万城说的，后果什么的都去他的吧，当下尽情享受就好。
厨师长抬着摆满糕点的托盘穿过人群，兴冲冲来到两人面前。
“万城，这是我做的酥饼和奶酪脆角，尝尝看有没有你做的风味。”
万城看了一眼啧啧摇头，“不行啊，光看样子就不行，太丑了。”
“什么？”厨师长大受打击，“你不尝一下的吗？”
“抱歉，光看样子我就没食欲。”
“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厨师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伊恩拿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后说道，“我觉得还不错啊，很好吃。”
“真的吗？”被安慰到的厨师长刚想咧开嘴笑。
“啊！伊恩，你怎么可以乱吃东西，快吐出来，那种东西丑死了！”
“万城你太过分了……”厨师长咬牙切齿。
“我觉得还好啊。”伊恩吃完酥饼要去拿奶酪脆角。
“不要啊伊恩！”万城抓住他的手，“你现在胃很脆弱的，吃我做的东西就好了。”
“可是，我已经吃了很多了，我想试试其他的……”
“那也不可以乱吃东西呀，这说不定有毒的。”
“去你的万城，我诅咒你永远当小媳妇儿！”
被接连重伤的厨师长捂住心脏愤恨离开。
“什么小媳妇儿？”伊恩疑惑道。
“啊哈哈哈，别听他乱说，那家伙手艺不好，脑袋也不好使。”
万城打着哈哈，转移注意力，“伊恩，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了，我想喝点东西。”
“喝的来咯～”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克威尔举着一个托盘来到两人面前，托盘上整整齐齐码放着透明酒杯，酒杯里装着紫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一圈圈妖异红光。
“克威尔老头，伊恩现在不能喝酒。真是的，你们都很闲吗？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
“我不闲啊，嗝。”克威尔醉醺醺说道，“我在给全场人员推荐最佳饮品——美妙的蓝莓酒。”
“我们不要。”万城拒绝，“早知道你会染上酒瘾我就不该带蓝莓回来，泡制什么果酒让你知道。”
“给我吧，克威尔医生。”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几人身旁响起，他们看过去，只见白榤软绵绵地趴在一张桌子上，桌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空酒杯，此时他正抬着手朝这边伸过来。
“小白榤，你怎么喝得比我还醉？”克威尔递给他一杯酒，“这东西虽然美味，但后劲很大不能多喝喔。”
“那你还给他酒干嘛，嫌他喝的不够多啊？”万城吼完克威尔后转头对白榤说道，“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白榤仰头喝下果酒，脸色更加潮红了，他放下酒杯直愣愣地盯着万城，用手指着他说道，“别和我说话，你这个骗子。”
“我哪里骗你了？”万城辩解道，“你交代的事我都办了，作为特邀嘉宾，人家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白榤没有搭理他，他从克威尔那里抢下托盘，放在桌子上一杯接一杯喝了起来。
“好吧，都给你吧小酒鬼。”克威尔耸耸肩，摇摇晃晃向长桌走去，“我去拿新的。”
“喂喂，你别喝啦。”万城劝道，但对方根本不听，反而喝得更猛了。他只好长叹一声，拉开椅子站起身。
“你要去哪？”伊恩问。
“去搬救兵救他狗命，你等我一下。”万城说完后朝餐厅门口走去。
白祈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才想起似乎有什么事还没办，好像万城说过要他去餐厅参加什么party，就在今晚。
白祈不怎么想去，但万城那时无比慎重地说一定要去，而且他一直死缠烂打着要白祈答应。
白祈无奈，从繁育室出来后往五层走去，还没靠近餐厅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欢闹声。
白祈被这气势吓得后退几步，他决定要果断离开，还没转身就看到餐厅门被人猛地拉开了，伴随着喧闹声倾斜而出的还有万城健壮的身影。
“白博士，原来你在这里，快跟我进去吧。”万城跑出来拽住他就往餐厅走。
“我不进去了，抱歉，里面太吵了。”白祈试图挣开他的手，但对方依旧死死抓住他往餐厅走去。
“不行啊，你再不进去就要出人命了。”
“什么人命？克威尔医生不是在里面吗？”
“他没用的，要你去才有用。”
白祈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万城拖进了餐厅，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到一张桌旁才停下。
万城把他按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指着趴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喝闷酒的白榤对他说道，
“你劝劝他吧，他再这样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白祈现在清楚了，原来出人命是指这个，他看着白榤不自律的放纵模样，顿时有些来气，“他爱怎样就怎样，喝死了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万城在心里默默吐槽，可是这不都是因为你吗？
“白博士。”伊恩也过来劝说道，“白榤明早还要出任务，他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到整个军队行动的。 ”
白祈长叹一口气，朝两人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
看白祈没有要离开的倾向，万城赶紧拉起伊恩走到一边去。
“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
伊恩不解问道，“怎么就打扰了？”
“要是我猜想的那样的话，”万城凑近他耳边嘀咕道，“那白榤可真够倒霉的。”
“倒霉什么？”
“我细细和你说……”
两人低语着走远了，周围喧闹的环境中，就这父子俩，一趴一坐，没人说话。
白榤喝完杯中的酒去拿下一杯，杯口刚碰到嘴唇就被白祈抽走了。
“别喝了。”白祈把酒杯放在桌上，冷声说道。
白榤没再去拿酒，他枕在手臂上侧头看着白祈，一双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醉意。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你来了？”
白祈皱眉，有些不满他这句不带任何敬语的话。
“万城让我来的。”
“万城让你来，你就来……”被烈酒灼哑的喉咙发出钝钝地略带苦涩的声音，“你很喜欢他吗。”
“还好吧。”白祈如实回答，在他心里万城是很好的工作资源。
“反正你不讨厌他不是吗。”
白榤继续看着他，用作掩饰的醉意褪去，那双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悲伤和绝望 。
“你不会像讨厌我一样去讨厌任何人。”
那悲痛的眼神太过直白，白祈垂下眼帘不去对视。
他对白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白榤的态度就像对待普通蚁种一样，更甚着还带着对命运不公的埋怨和怒其不争的失望。
白祈无法给这样的孩子情感，那就疏离他吧。总有一天他不会再用那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总有一天他会无望再到无感，两人之间会变得真正的毫无关系，就像众多蚁种间的亲情一样。
白祈一直是这样想的，他也这样去做，然而看到白榤这样的眼神，他冷若冰川的心脏，有那么一刻裂开了缝。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孩子不是吗？是刚拥有意识就会朝他伸开手掌的小婴儿。
“我没有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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