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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临道:“……你真的想要孩子？”
赵明华摇头无奈道:“这种事，想想就算了……我做了那样的事，杀了那么多人，怎么配……再拥有后人？”
卫长临突然握住对方的手，道:“明华兄，我帮你。”
赵明华一愣，又慢慢绽开笑颜，明朗奕奕。
“好啊……长临，你帮我，给我个孩子……”
卫长临一下被对方反握住手，但他却迷迷糊糊的跟着走。
两人步步蹒跚，行在悠悠月色之下，好不快活。
转眼到了夫人阁中，卫长临不知怎么，眼前开始慢慢恍惚。
门“砰”的一声关了，卫长临看着眼前似有一双手，正慢慢褪去他的衣衫。
赵明华一脸醉红，看着卫长临慢慢高涨，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
“……长临，真好，真令我艳羡……”
卫长临愣愣的听着，突然被对方一拽，又赶快走到了榻边。
其上的夫人似乎已经睡着一般，赵明华让他坐在榻边，自己则扶起妻子。
卫长临不解的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
为什么夫人被扶起来都不醒呢？
为什么赵明华要伸出手来，好像在教他练剑似的？
为什么自己看着对方的脸逐渐凑近，身下也不由的温暖起来？
为什么呢？
这一夜，太多太多的问题盘绕在他心头了，但是他却什么也说不出。
等到早上醒来之时，卫长临已经在一间无人的阁房中了。
昨夜，就宛如一场梦，或许就只是梦。
赵明华敲门而进，“昨夜睡得好吗？你可是喝完就趴下了……”
卫长临点点头，还是有些昏沉，回想起昨夜里也是断断续续的。
他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在回军营之后，赵明华从未提及此事。
第178章 卫长临隐秘往事(五)
(五)
顺而冬雪绵绵，战事将末，辰军个个骁勇善战，打的萧军是节节退败。
军营里也空闲起来，一到过年，都热热闹闹的归家去了。
卫长临跟着赵明华，再一次来到了将军府。
“长临，我有件喜事想与你说。”
赵明华站在门槛边，转过身，对着卫长临温柔一笑。
“什么喜事？”
卫长临心里突突的跳着，看着对方无所顾忌的笑，突然不安起来。
赵明华继续笑着，道:“我的夫人……已有四月身孕了。”
卫长临闻言一愣，抽了抽嘴角，半晌才道:“……恭喜明华兄，得偿所愿。”
赵明华背过身去，朝前走着，慨然道:“终于啊……我也能有子嗣了……真好，真好……”
卫长临杵在原地，看着那样的背影，心中混杂滋味难明。
年夜饭里，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着，赵明华跟他说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可饭毕，卫长临去阁中休息时，却听到夫人阁里传来哭喊声。
“妾身……心知夫君求子心切，可从未想过，竟用的是……是这种方式！”
“……夫人，夫人，稍安勿躁，小心胎气，我答应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可好吗？”
“……妾身乃是正位夫人，怎能……怎能如此！此身不明，妾身不如……不如一心求死的好……”
“夫人，是我的错，但我求求你，求求你满足我这唯一的心愿吧……”
“……”
卫长临只是听着，深思了半刻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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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第四年夏，萧军又突然猛势反攻，让辰军直接措手不及，惨失了三千余士兵。
卫长临与赵明华侥幸活着出来，一回到军营后，慕秀就与赵明华大吵了一架。
卫长临躲在帐外，站的笔直，一句句的听着。
“……你是不是疯了！敌军有那么多人，你却还让他们往前冲！？”
“我……”
“这几日你到底是怎么了！？赵将军，三千余的将士啊！为什么要下那样的命令？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军营里的各位弟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命已失，赵将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慕秀从帐中走出，狠狠看了卫长临一眼，随即转过头，甩袖扬长而去。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弟兄们，是我……”
卫长临掀开帐，便看到赵明华跪在地上，一阵一阵压抑的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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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冬，边疆寒风刺骨，雪铺天盖地的飘洒。
“……”
“呃啊——！！”
“有埋伏！”
“……快……快走……”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卫长临脸上染血，看着身边人都仓皇而逃，自己却看着临来的大兵，咬牙硬杵在原地。
“嗖嗖嗖——！！”
乌压压的天空突然下起箭雨，赵明华瞬而吃痛一声，左臂猛地中了一箭。
“呃啊……”
第179章 卫长临隐秘往事(六)
(六)
卫长临一闻见，急忙跑过去扶起。
“啊——！”
“呃——”
“……救……救我……”
眼见着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卫长临临危不乱，立即抱着对方，直接转过身，准备将自己作为肉盾挡住箭矢。
赵明华捂着血口，却头一次对卫长临怒喊道:“……快！！快躲到我身下！！”
卫长临持续着背挡的姿势，一口回绝道:“不！！我要护着你！！”
情急之下，赵明华猛力一转，将卫长临一把压在身下。
“——！！！”
箭如雨下，穿风而过。
“明华兄！！不……不要！！”
卫长临眼睁睁看着对方一阵阵颤抖着，箭矢不断穿插的背部，猩红的热血从盔甲的缝隙流落，凄凉的染在了他的身前。
箭声已停，赵明华费力的抬起头，最后一眼看着卫长临，嘴角渗出血来。
他张合着口，似乎用尽全力。
“长临……对……不起……”
“明华，明华……赵明华！！”
卫长临瞪目欲裂，急忙抱住对方，眼里不觉已有了泪光。
“明华兄……明华兄……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去！！”
可是赵明华却闭上了眼，直接头一垂，稳稳砸在卫长临的胸前。
“别……别离开我……”
卫长临颤抖的伸出手，抚着对方毫无声息的脸庞，雪肆意纷飞，落在两人的相贴的染血盔甲。
“明华兄，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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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春，万物复苏，连朝暮城里都捷报连连。
说是辰国新任的大将军率兵出征，勇猛精进杀敌无数，吓得萧军直接退让三座城池来，令人闻风丧胆。
卫长临看着自己马下，遍野尸骸，但他却面不改色的继续挥剑杀敌。
寒风呼啸，万籁俱寂。
卫长临回想起，抱着赵明华的那一夜，呆愣的看着满天飘雪，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好多话来。
“你……多大了？”
“往后，便唤我明华兄吧。”
“看到你，总有一种负罪感……”
“为何……那么信我？”
“……”
“长临……对……不起……”
仿佛赵明华的脸上，微笑着，明朗奕奕，又温又烈的眉眼里，深藏着许多不知名的情愫。
既然明华兄死了，那什么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了。
第五年夏，原来的赵将军府突然传来噩耗，夫人产下公子后便撒手人寰。
卫长临知道后，便把未满月的孩子抱回了府。
这是赵明华的子嗣。
也是他卫长临的孩子。
三年后，辰锦交战，卫将军硬是三月内便打下座座城池，直逼锦国皇威。
皇上龙颜大悦，给了卫将军许多赏赐，甚至下旨把两位高官千金许给其为妻妾。
朝暮城里万人艳羡，且不说珠宝金银，就是这两位花容仙姿的千金，都乃常人不可得也。
可是卫长临，却一丝也笑不出来。
没有明华兄，这些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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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锦战事将息，那年冬卫长临二十有五，本以为自己以后就此杀敌度日，但他却突然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与明华兄极像的人。
卫长临救了他，把他带回了府，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可这个人不一样，他不叫赵明华。
他叫祁云。
第180章 卫长临隐秘往事(七)
(七)
很快，祁云嫁入了府中，卫长临信誓旦旦也许诺道:“有此良人，定不辜负。”
钟肃与慕秀的出现，虽让周间坎坷不平，但卫长临与祁云双双费尽心力，仍是走至正缘。
他趁此机会查明身份，却发现自己是皇室血脉，是当初偷偷被赵明华丢在了街巷。
可是事已至此，他对赵明华，再也没有任何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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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风波过去，祁云回府后却眼瞎口哑，纤细不再，连容貌也日渐平庸。
卫长临心底暗暗发誓，无论祁云变成什么样，他也绝不会任意辜负。
他想着，心爱之人与子嗣，乃是他一生所求。
可当他看到子山时，却知道什么也不可能了，面对酒醉情动，心里的誓言一瞬间全都消失殆尽。
可等到对方突然走掉的时候，卫长临却发现自己像是心头缺了一角，断不能失去。
无数的回忆萦绕在他眼前，府上的每一处都留有祁云的身影，思及的每一刻都是祁云的面庞。
所以他不惜一切，不许他离开。
至少，不能像赵明华一样，永远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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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对方回了府后，某然一日却满目痴狂的想要杀掉他。
看着眼前一地猩红的血水，祁云臃肿身上熟悉的面容，一如当初的眉眼神情。
他才幡然醒悟。
这是他心爱之人，
身上是他的血亲之子，
明明他们是幸福圆满的一家人，
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局面呢？
原来，
都是他一步步逼的。
是他一步步将对方囚禁，一步步让对方成为自己豢养的金丝雀。
卫长临索性赎罪般的，让祁云捅向自己的胸口，可对方却害怕的颤抖。
他心想，他们二人，还是相爱的。
很快，孩子瓜熟蒂落，白白胖胖的一对双生子。
这样就好了，他们之间有血缘羁绊，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祁云也不会离开他了，会安心的跟他过日子。
果不其然，对方生完孩子后，慢慢的也不抵触自己了，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卫长临看着孩子与祁云，从来没觉得如此幸福美满过。
随着热热闹闹的满月宴一过，卫长临送完客，本想再去看看祁云与孩子。
走进见阁内无人，婢女却说祁云去看雪了。
卫长临就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道:“亲父去看雪了，我们在这等等他。”
他就等啊等，直到天色都暗了下去。
门外突然有人来报:“老……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他……他跳桥自尽了！是……今日午后，被船夫捞到的尸身……”
卫长临闻言，整个人一瞬间僵在原地，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窗外的风雪萧萧，下的更狠了。
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明明自己已经恕过罪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他？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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