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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卫长临相思成疾，日渐病重，终于也在一个冬夜，永远的去了。
也许这样，祁云就不会离开他了。
(完)
第181章 祁赭非君
1.暗中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母妃出自高官文臣之家，祁赭从小就被教导，一定要成为一个德才兼备的正人君子。
所以他事事追求公平正义，哪怕是母妃错怪了一位婢女，祁赭都会为其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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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唔……”
“晕倒了？不会出事吧？”
“怕什么？肯定是装的！”
“小贱种！来，都撒他身上！！”
“啊嘿嘿……看我把他滋醒！”
“……”
可当看到一群人将三皇兄围堵住，狠狠欺辱之时。
祁赭却害怕的躲在墙角，颤抖的捂着嘴，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母妃警告过他，三皇兄是克死先皇后的灾星，只要稍稍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他向来很听母妃的话，再加之这些皇亲贵胄人多势众，祁赭此时方十岁，而他们都是群将及冠之人，就算是想帮忙，也不敢随意上前。
“啧，没意思……”
“走吧走吧，让他在这里装死。”
“……”
等到人群都走散开，三皇子祁云才慢慢从地上爬起，一个人站在原地，凄凉无比。
祁赭踌躇着，本想过去安慰一下，但偷偷一暼间，却突然脸红心跳起来。
对方整身浸湿凌乱，青丝蜿蜒贴合在精细雕琢的脸庞上。而身下一双玉腿毫无遮拦，还残留着肮脏的泥土与水渍。
就像是从天上，猛然跌入深渊的明月。
“……”
祁赭的脸越发的红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但脑海里只留有那副令人深思的画面。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三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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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中一日，祁赭走过宫巷，突然看到一只白狸猫僵倒在地上，身上已经被冰雪覆盖，许是没救了。
正当此时，三皇兄慢慢走来，俯下身，将这只素不相识的狸猫轻轻抱在怀中，一点点用自己的体温暖着。
明明自己都穿的单薄，却还要散尽温柔。
对方发丝上沾了点点白雪，将狸猫揣的更紧了，抬头看了祁赭一眼，面上只是轻轻一笑，道:“四皇弟，你……这是要去哪？”
而怀中的狸猫似乎被温暖唤醒，慢慢苏醒来，轻轻动了动绒绒的耳朵。
“三……三皇兄。”
祁赭一愣，看着对方被风雪吹的发红的鼻尖，竟不觉有些心动，一时慌张便急忙向前走开了。
他一路逃也似的走着，顶着风雪，脸色却越发的红。
三皇兄的温柔，就像不属于人间一样。
祁赭更加相信，这样的人，一定是天上堕落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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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匆匆，流光易碎。
这十年间，连祁赭自己都数不清，多少次偷偷躲在墙角，多少次看着对方泪流满面。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对三皇兄的怜悯之心，可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不是怜悯，这是兴奋与欢愉。
平时这些人对三皇兄只是小打小闹，只有太子与二皇兄两人才会对他大打出手，甚至动用私刑。
这些新伤旧痕，都藏在三皇兄浅松色衣衫之下，悉数被掩埋着，不让任何人看见。
祁赭却觉得无比好奇，甚至想一举扯开对方的腰带，亲自抚一抚那样美妙的疤痕。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祁赭又时常谴责自己，所行所言，皆无正人君子之态。
所以后来，他将自己埋在书房与武场中，迫使不再去想那样的三皇兄。
而对方的身影，却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眼前，令他神思混乱，想念成疾。
第182章 祁赭非君
2.痴梦
锦辰两国交战，传闻那敌国大将军骁勇善战，仅仅三月便打下诸多城池，而父皇竟下令让二皇兄与三皇兄前去领兵支援。
祁赭没想到，一个几乎被皇宫遗忘的人，最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提及。
这根本令人无法相信。
所以祁赭派人打听了太子与二皇兄，果不其然发现了其中猫腻。
原来太子对三皇兄的杀意早起，就趁着这次机会将对方彻底解决掉。
说到底三皇兄是皇嗣，宫内留尸自然颇受父皇关注，可太子这一招，毫无破绽。
三皇兄若是死了，怪不得旁人，只能说敌军过于凶残，也无从追查。
祁赭终究是于心不忍，特意差人告诉五皇妹，让她亲自告知三皇兄此行有诈。
其余的，他倒也做不了什么了，只盼着对方能平安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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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雪冷，而三皇兄不在的这些日子，祁赭也总是做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有时三皇兄一身光洁的在他眼前，祁赭便慢慢伸出手来，一寸寸抚摸着对方的伤痕，看着其隐忍欲哭的面容。
“……”
亦或是他走到一间阴暗潮湿之地，看到对方纤细的背影，腰手上紧束着厚重的铁链，在此处的空荡中叮呤作响。
凑近看去，冰肌玉骨上狠狠地泛着红，顺着腰下凹槽，只见情窦初开，惹人水光潋滟。
“……”
甚至祁赭还能看到对方，柔软蜿蜒在自己身上，双双十指相扣，在清透的纱幔之下，一次次攀向案上明灯。
“……殿下？”
“殿下？”
“四皇子殿下——！！”
闻声祁赭耸肩一惊，猛地转醒过来。抬头便见太傅一脸震怒的看着他，手上还拿着一本经书。
学堂上的皇亲贵胄们都一齐转过头，望着他这边连连忍俊不禁。
祁赭连忙站起身，一脸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太傅……”
太傅摇摇头，无奈的将手背后道:“四皇子殿下，光阴不可蹉跎啊……”
“……太傅教导的是。”
祁赭低下头，听到周遭的笑声，一心羞愧难当。
此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三皇兄到底是处于一个怎样的心境。
而他仅仅是受到注视与嘲笑，可想而知，对方究竟有多么的不知无措。
但是祁赭知道，自己能够为三皇兄做的，再没有更多了。
一回到宫殿里的，就见母妃早在正位上坐着，一脸不悦的等他回来。
祁赭给母妃跪下身行了个礼，道:“给母妃请安。”
萧妃面不改色，并未叫祁赭起身，冷冷道:“赭儿，今日听人说……你在学堂上打瞌睡？太傅叫了三遍，才醒？”
祁赭抿着唇，不敢回话。
萧妃继续道:“太子的经学造诣远远高过你，你的父皇也是对其青眼有加。赭儿，你要知道，能与太子相比之人只有你，众多皇子中，你是母妃的骄傲。母妃只是……不希望你落人于后。”
祁赭点点头，道:“是，母妃，儿臣知错，绝不会有下次。”
萧妃起身离去，对着殿中太监道:“小贵子，看好四皇子殿下，跪满三个时辰才能起来。”
“是，娘娘。”
第183章 祁赭非君
3.成真
祁赭自始至终未曾想到，储君之争，早便开始了。
不光是母妃之间的拌嘴，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不在焦虑之中。
因为父皇开始病倒了，所有人都盯着那皇位，恨不得直接将其拽下，自己披上龙袍。
祁赭原本以为万事俱备，所有都在他掌控之中，可在宴会上，还是被太子轻易反杀。
幸好他知道三皇兄还没死，恰好钟肃大人也在寻找，他们两人目的一致都是为了皇位，索性暗下联手，打算先一步将太子除去。
没想到机关算尽，仍是中了太子圈套，父皇龙威震怒，直接是要下旨将他分尸示众。
“且慢！父皇！”
祁赭看到那人一步步迈入宴会时，一如当初的模样，令他惊愕之余尽是心动。
许久之后，他们兄弟二人终于慢慢亲近起来，联手将太子与二皇子一同除去。
可是在那之后，三皇兄却总是魂不守舍，甚至跑到他的殿中来讨酒喝。
借着酒意，祁赭撞破了胆，告诉了对方一直以来的愧疚于心。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祁笙他们动不动便欺负你，动辄打骂。可是我却悄悄的站在角落，只敢看着……
我看到你被他们打哭的脸，看到你被他们推下寒冬里的池塘，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也渐渐成为了他们的帮凶。皇兄，你恨过我吗？”
“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帮凶。”
得到对方这样的回答，祁赭想过无数次今日的画面，却在这一刻，没有当初的胆怯。
所以他继续道:“皇兄，你一定恨我吧？若是刺我一剑你能心里好受些，那皇兄……尽管刺。”
虽然祁赭知道自己有错，但仍是惜命，根本不敢让对方真的下手。
祁赭一把抓住三皇兄的手，一脸真挚歉意的看向对方。
“放开！！”
他希望能够通过别的方式，来赎清他的罪恶。
“不放！！！”
看着对方被他吓得一震，祁赭才知道自己借着酒意，做的有些过火了。
“……对不起，皇兄，我吓到你了……对不起……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我一直都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本不该受到这些磨难的。”
祁赭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从不觉得悔改，他只是觉得愧疚。
如果能够重回过去，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
祁赭只是想要对方的原谅。
只是想要对方别对他防备，别离他那么远。
母妃说的什么正人君子，祁赭自己清清楚楚，他根本配不上这四个字。
早在见到三皇兄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了。
幽白月光之下，祁赭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但是当他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如胶似漆的融在一起了。
是喜欢吗？
是皇兄对他的爱意吗？
他看着对方的眼中莹莹，映满了月华三千。
尽管再一次从辰国看到三皇兄，祁赭早已没了当初的冲动。
可是和对方在一起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祁赭暗暗垂下眉，才知心痛已晚，挽留不及。
(完)
第184章 楔子
锦国永和三十一年春，锦、辰两国交战，政权股掌之间，致使山河血洗。位高者笑谈玉食金貂，未闻民不聊生，残骸遗野。
“今夜能否一举攻下锦国临东城?”辰国军师慕秀合起折扇，皱眉向主帅将军说道。
“暂且……先缓两日，不急于立刻出兵。”卫长临低眉沉思，双手伏案。他恐怕不能再拖了。
慕秀看向卫长临，威严俊朗的面色中携一份愁苦。他大抵还在等他的回信吧，只是这一月里却无半点音讯。他倒也是胆大包天，陛下下旨攻城，竟敢抗旨一拖再拖。仅为那一人，就算被五马分尸也在所不惜吗？
锦国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已破败不堪。皇权衰微，诸子暗斗，权势勾结分裂。朝堂之上，都只盼着那老皇帝眼闭腿蹬直奔黄泉了。
祁云本就势力单薄，尽管聪慧敏捷，但诸皇子心思诡秘各异，此时也怕是凶多吉少。
“将军是在担忧……锦国三皇殿下吗？想必，吉人自有天相，三皇殿下聪慧无双，定能夺下皇位，还世间太平。”慕秀谄媚道，他心底倒也是怕极。那孩子，虽聪慧，但过于善良。
“嗯，这是自然。既无事，你便先退下吧。”卫长临头也不抬的说道，音色低醇，似是深思。
“是。”慕秀不多言，自行退出军帐内。
卫长临思量半刻，还是从锦盒中取出一封纸信。于手中观摩半晌，便差属下送了去。
初春浅寒，不见花开。窗边枯枝低挂檐崖，捎了一抹纯澈雪色。
“不知他在军营中一切可还安好?”祁云遥望着四方天外淡墨青山，温润杏眼中略带愁思，柳眉微皱。
思念如涌，度日如年。
皇宫里的金棱银角，往日里的兄友弟恭，如今看来却是惨淡心凉。明争暗斗不休，他也早已累极。
“殿下，临东城外传书。”影卫钟肃从西窗翻进，速至前恭敬的单膝行礼，双手奉上密信。
“有劳。”
祁云接过信，封面上只见四字：愿祁云安。墨色苍劲，却又温柔缱倦。
他取出其中信纸，抚摸熟悉的字迹。
信中道：
明玉，枝上，默然。夜深，无言，无欢。君兮何知，惧离散。吾何不知，两相难。且鹊桥银汉，未晓云渊深谙。山留水旧青在，碎月不消愁来。风起，兵戟，远瞻。见短，良久，愿安。
卫长临
祁云一时心间泛起涟漪，哭笑不得。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竟也要学着那民间少年郎，写这怨妇思夫的藏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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