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之夜,你要有空就来,不过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喻澋洐凑近徐逞耳边,借位看来就像亲在了脸颊上一样,“说不定你能在里面遇到真爱。”
徐逞笑笑,油嘴滑舌地说道,“那真爱不就是你。”然后趁着喻澋洐不注意,“啵”的一声响亮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跟在喻澋洐后面过来的喻霖站在树边,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头也没回地就走掉了。
喻澋洐推了徐逞一把,用手背蹭干净了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男男授受不亲,出门刷牙了吗你。”
徐逞嬉皮笑脸的,似乎已经习惯了喻澋洐的说话方式,反倒真的装模作样地呼了口气,“没有啊,香的,要不你亲我口试试。”
喻澋洐瞪了徐逞一眼,彻底无语了,重新将帽子戴戴好,拍了拍他,“走了,下午还有课。”
“你没吃饭吧?不跟我去吃烤肉了吗?”
喻澋洐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向后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他赶着去食堂找喻霖,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喻霖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吃小馄饨。
喻澋洐只想远远地好好看他一眼,然后就离开。
可是到食堂的时候别说人了,喻霖以往喜欢做的那个位置连一根毛都没有。下楼的时候喻澋洐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喻霖是没有课的,所以不在学校吃也很正常,现在指不定刚到哪个小情儿家里吃着家常饭。
寝室里,徐逞室友看见他一手提着个红色塑料袋一手拿着伞回来,一个头三个大地问他,“徐逞,我饭呢,你空手回来的?”完了还扒拉两下桌上的塑料袋,“这橙子能当饭吃?”
“饭泡汤了。”徐逞撇撇嘴,替他折好了伞放回置物架里,“点外卖吧,我要番茄牛腩饭,跟商家备注多加一点饭。”
室友看着徐逞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最后默默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一份咖喱牛肉饭和两份番茄牛腩饭,心想,太可怜了这孩子。
喻霖到别里居的时候店里才稀稀攘攘的几个人,来之前他就已经给方岚发了信息,现在她正站在吧台后面小口嘬饮着红酒。
喻霖是知道喻澋洐下午有课才特意挑了个他不在的时间过来的。
“吃饭了吗?”方岚放下手上的高脚玻璃杯,给喻霖倒了一杯凉白开。
“没,下课就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吃。”喻霖摇摇头将凉白开推了回去,“给我来杯威士忌。”
方岚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从吧台下面拿出一盘蛋炒饭放到喻霖面前,“没吃饭就敢喝酒,胃疼的时候疼不死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转身到酒杯柜拿了一个古典杯。
方岚看喻霖盯着那盘炒饭眉头微皱,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到冰柜里取了个模具,拿出里面晶莹剔透的冰球,用烧热了的铁棒戳出了一个小洞,将里面的冰水都倒了出来,“不是剩饭,我刚做的。”
方岚将空心冰球放进古典杯里发出“叮”一声的脆响,然后往里面倒入了50毫升的威士忌,往冰球上的那个小洞打入烟雾,用一颗深红熟透的樱桃堵住洞口,一杯简单的空心冰球烟熏威士忌就完成了。
喻霖就着威士忌吃了几口炒饭,饭有点生硬,也有点咸,看来方岚的做饭技术没有她的调酒技术好。
“喻澋洐的调酒技术也是你教他的?”喻霖饮了一口威士忌,融化了的冰水冲淡了威士忌里特有的香草、干果、焦糖和烟草的混合味道,倒也没有那么醇厚了。
喻霖放下喝空了的酒杯,顺便把上面的樱桃也吃了,鲜甜的汁水在嘴里迸开,中和了口中淡淡的苦味,“还是别教他太多了,我怕他到时候不愿意离开这里。”
方岚睨了喻霖一眼,“他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吗?”看着喻霖的表情,后面的话怎么也不忍心再说出口了。
“算了。”方岚摆摆手,又往杯里添了点酒。
“是要找小虞吗,他还没过来,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喻霖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果然还是纯的比较好喝,“没心情。”顿了顿,又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喻澋洐不去派对之夜?”
方岚嗤笑了一声,“他都在这里工作了能不来吗,再说,没了他我一个人调酒,手都要断了,不可能,没戏。”
喻霖想了想,拿过方岚一开始给他倒的凉白开喝了口,“派对之夜什么时候开始?”
方岚一副看透了的样子,从吧台里拿出了张宣传海报放到喻霖面前,上面用鎏金印着“周五晚八点别里居派对之夜”的大字样。
喻霖将海报折好放进上衣兜里,既然没有办法让喻澋洐不参加派对之夜,那他也来就好了。
第13章
[楚兆:镇上那几家厂子要怎么处理,你想好了吗?]
喻霖拎着几瓶从方岚那里顺回来的酒,一手拿着手机回复信息,还得抽出空来开密码锁。
[喻:还没,再说吧。]
喻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坐在洁白柔软大床上的小孩,胖鼓鼓奶呼呼的,藕节一般的小手捏着个小拳拳,里面还捏着个超mini版的麦兜猪,穿着纸尿裤的两根小肉腿在扑腾着,眼睛看着镜头笑得都眯成一道弯弯的小月牙。
这是很早以前喻澋洐擅自替他换上的,那时恰好周末在家,喻澋洐不知道在那里找到了那本喻霖以为随着搬家弄丢了的相册,还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喻霖到酒柜将几瓶没开封过的酒放了进去。
他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整个人都感到很烦躁。不管对喻澋洐再怎么软硬兼施,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做的一切只是徒然。
喻霖常常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可是不那样的话自己又能怎么回应喻澋洐?他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而不是一个同性恋男人的角度。
所有的累、困倦、无力都在他陷入有着喻澋洐味道的床铺里得到缓解,他不敢去细想现在喻澋洐在干什么,或许在跟客人推杯换盏,或许在跟客人耳鬓厮磨,或许在跟客人翻云覆雨。
在灯光闪烁变换的别里居里,刚刚给一位女客人调完一杯莫吉托的喻澋洐正捧着手机悄咪咪在背单词。他说不上学习有多积极,但给自己的目标是起码不挂科,他可不想再一个人去面对喻霖了。
“喂,干嘛呢?”左池拍了一下喻澋洐的肩膀,将他吓了一跳。
喻澋洐晃晃手里的手机,将界面亮给左池看,“背单词呢,你以为我像你,每天偷偷看gv。”
左池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犟着说,“放屁!哪有每天!”然后余光往别里居大门瞥了一眼,心下不妙,由于音乐声太大他只能伏在喻澋洐耳边嘱咐他,“他来了,你帮我拦住他,他问起来你就说我不在。”然后脚底抹油就跑没影了。
喻澋洐关掉手机放进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副平时接人待客的微笑模样看着往吧台这边走的男人。男人说不上有多帅,就是十分标准的商人穿着,看着像是那种会油嘴滑舌哄小情儿的人。
“老板,喝点什么?”喻澋洐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吧台上点着。
来的人将手上的皮夹包一甩,手也搭上了吧台,离喻澋洐的手指,只有堪堪一厘米的距离就能碰上,“不喝酒,我来找你们这里那个叫小池的小鸭子。”然后抻着指尖摸上了喻澋洐滑嫩的手,“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给你这个数怎么样?”说完还用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比划了个数字。
喻澋洐微笑着将手从男人的手里抽了出来,取过一个古典杯放在两人中间,“老板,我们有规定的,不能透露这些。”听着男人有些别扭的普通话,喻澋洐话头一转,“老细,你系广东人?”/“老板,你是广东人?”
男人看着喻澋洐挑了一下眉,似乎是没看出他还会说粤语,对这位小鸭子的好感蹭一下就往上涨了,“哗,宜家色港粤语噶鸭仔唔多咯啵,你禁劲嘎?”/“现在会说粤语的鸭子不多,你这么厉害。”但是还不依不饶地问他,“小池宜家系边度吖,我揾距有d事。你话俾我知,最多加d钱俾你啰。”/“小池现在在哪里,我找他有点事。你告诉我,我给你多加点钱。”
喻澋洐没有理会男人的话头,转身去酒柜拿酒,挑了一瓶上好的伏特加,回头问他,“老细,你要饮纯酒定系特调酒吖,试下我d手势?”/“老板,你要喝纯酒还是特调酒,试一试我的手艺。”
男人看着喻澋洐拿着酒瓶纤细白皙的手腕笑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话锦就锦啰,听你噶。”/“听你的。”
喻澋洐换了个冰镇的鸡尾酒杯,往调酒杯里倒了三盎司杜松子酒、一盎司伏特加和二分之一盎司利莱酒,方岚教过他“Vesper,摇出来不要搅拌”,他一直谨记着。
男人看着喻澋洐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的双手正拿个调酒杯在空中左右摇晃,想象着他黑色制服下隐藏着的腰肢有多么柔软,到底是适合后入还是正面进入。
喻澋洐将柠檬皮削成了螺旋状,放进了盛放着透明酒水冒着白雾的鸡尾酒杯里。这款酒充满了浓郁的柑橘香气,柠檬为主,口感锐利而不刺激,药草气息不重而还有适当的杜松子气味残留,要不是喻澋洐酒量不好,他也会爱上这款鸡尾酒。
喻澋洐将酒杯推向男人,由于太满中间还撒了一点出来,喻澋洐看着吧台上散发着醇厚酒香的那摊水渍,有些可惜,抬眼望着同样紧盯着他的男人,笑着说道,“老细,我仲未知你姓乜。”/“老板,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
男人一口喝了一半的鸡尾酒,虽然入口不刺激,但是后劲有些大,他点了一支烟,夹在指缝里,用那只手去抓喻澋洐的手,被唾液濡湿的烟头触着喻澋洐的手背,“你今晚有客未?”/“你今晚有客人了吗?”看着喻澋洐那副面上犹豫的样子,他又开口补充道,“你放心喇,我会对你好温柔噶。”
男人吸了一口烟,对着喻澋洐的脸喷出白色缭绕的烟雾,“我觉得你比个个叫小池噶鸭仔要有意思好多。”/“我觉得你比那个叫小池的鸭子要有意思很多。”男人在一旁的水晶烟灰缸按灭了烟头,捏着喻澋洐白嫩没有肉感的脸蛋笑着说道,“有无人同你港过你好得意吖?”/“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好可爱?”
喻澋洐从刚刚看见男人拿出万宝路烟盒的时候就觉得他这个人俗气至顶,虽然油嘴滑舌出手阔绰但也是真的两面三刀,他有点替左池感到不值。
“唔得喔老细,你黎迟左,我已经俾其他老细包左喇,距唔俾我接其他客人,真系唔好意思。”/“不行啊老板,你来晚了,我已经被其他老板包下,他不让我接其他客人,不好意思。”喻澋洐给他续了一杯伏特加,笑着说道,“一系锦喇,我帮你揾其他鸭仔得唔得?保证你满意。”/“要不这样,我给你找其他鸭子可以吗?保证你满意。”
男人想着,本来自己来这里也就是享受一下干男人的快感,对象是谁并不重要,至于那只叫小池的小鸭子,就算包养了也不花他多少钱,包养不成他也不亏钱,只不过少了个称心得意的床伴,然后一口就应下了喻澋洐的建议,除了两杯酒的费用还往他胸里塞了几百块小费。
喻澋洐站在吧台看着男人搂着那个刚入职不久的小鸭子上下其手, 去揉他的腰捏他的臀,想着来这里光顾的臭男人都一个秉性,笑笑将胸里那几张卷在一起红彤彤的大钞取了出来折好揣在兜里,然后拿起手机继续背单词去了。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他问起我了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左池出现在喻澋洐旁边,要是喻澋洐胆量再小点能被他活活吓死。
“摸了一下手捏了一下脸蛋然后给了我几百块,能对我怎么样?”喻澋洐心里默记了两个单词,被打断之后放下了手机,转过头去看着左池,“人家差点要把你家户口本问出来了。”
左池撇撇嘴,拿过一旁看起来没有用过的古典杯倒了点凉白开喝了起来,“问就问呗,反正我家户口本就我一个人。”
知喻澋洐左池的情况,听到他这么说不知道接啥,看着天花板抬了抬头,“他刚搂着新来的上去了。”
左池扯着制服上掉出来的线头,在手指上一圈圈卷着,顺时针逆时针,将手指都勒得紫黑了,才恹恹地开口说,“我知道,我就躲在更衣室里,刚刚看见了。”
喻澋洐拿剪刀剪掉了那根调皮的线头,将黑色的细线抽了出来,解放了左池勒得发紫的手指,看着刚刚男人离去的那个方向,淡淡地开口说道,“别难过了,他不是什么好人。男人多了去了,又不是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
对啊,男人多了去了,他为什么非喻霖不可。
喻澋洐点进那个带有红点熟悉的头像,从前是有备注的,到后来这个对话框一直沉在列表的最下面,喻澋洐觉得也不需要备注了,删删改改后只剩下他原本的昵称。
[喻:快端午了,回家过吧。]
喻澋洐看着那张显眼的头像还有白色对话框,最后还是没有回复,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喻霖到现在还是在期待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会出现在他们两个之间,只有喻澋洐知道,从他说出口的那一刻,他们两个就回不去了,所有的和谐也只会是假象。
喻澋洐烦躁地熄掉手机丢在一旁不去看它,才听到左池轻笑一声,自嘲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喻澋洐拍拍左池的肩膀,安慰他道,“别想太多了。”
喻澋洐想,喜欢上自己的父亲,其实自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该下地狱的坏人。
左池似乎很快整理好了心情,跟着台上乐队的鼓点在摆动身体,摇头晃脑地问喻澋洐,“周四你是不是有课?有空过来帮忙做布置吗?”
喻澋洐瞄了一眼放在吧台的宣传海报,“我尽量吧。”
左池抿了一口刚刚倒的杜松子酒,音乐声盖过了他的说话声,他就趴在喻澋洐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边大声吼着,“这次派对玩这么大,你就不怕把自己玩进去了吗?玩脱了怎么办?”
喻澋洐看着杯里褐色摇晃的酒液,笑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不知道左池有没有听到,或许他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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