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身子染着清香,昨夜羞耻的一幕幕涌进脑海里,接着,浑身紧绷起来。
衙役走过两人,看着阿奴怀中人的衣袂,粗布短袍,再看她,只当是一对男女雪地里相拥,跟着都笑了。
领头人玩笑道:“我们这里愈发开放了,瞧着小年轻们当街抱在一起。”
“人家小夫妻亲密,你们也管吗?”
“人家抱在一起,又没做什么,你们真多管闲事。”
闲话声渐渐远去,阿奴抬头望着天际,脸颊烧得厉害,怀中的人动了动,她抬手压了压,谎骗道:“他们回头了。”
怀中的人往阿奴脖颈上缩了缩,脸颊贴得紧紧的,一寸都不敢挪。
待脸上红晕散去,阿奴毫不留情的推开沈笙,转身走了。
沈笙沉浸于女子的温柔中,乍被寒风扑面,冻得浑身发抖,“你等等我……”
“你怎么又翻脸了……”
两人来到一处屋宅子前,雪花遮掩住匾额,门口威武的石狮子尽职地守护门庭。
“你在这里还有宅子啊。”沈笙惊叹,转而一想又不对,有宅子的话,昨夜为何不回来。
这个人女人奇奇怪怪,神神秘秘,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跟着进门,左右看不见一人。
沈笙下意识停下脚步,探头往里面打量,“就你一个人吗?”
“你害怕?”阿奴回身,那双深渊似的眼睛望向忐忑不安的人,“你怕我杀了你?”
沈笙唇角扬起:“我就好奇你一人住罢了。”
阿奴再度抬脚,沈笙咬咬牙,还是选择追上前。
前院没人,进入后院,也没人。越往里走,越幽深。
“阿奴,你就一个人住吗?”
阿奴推开卧房的门,没有回应,跨过门槛后,沈笙跳了进去。
屋内干净,窗明几净,桌上摆放着几套换洗的衣裳。阿奴走过,随手拿起一套红色的裙裳丢给沈笙。
“换衣裳。”
第4章 求娶
偌大的宅子被白雪覆盖,阴森冰冷,找不出第三人。
可卧房干净不染尘埃,桌上更是没有一寸灰尘,再看阿奴,气质脱尘,怎么看都不像是日日勤于打扫的人。
处处透着诡异。
沈笙抱着丢来的衣裳,面露红晕,左右看了一眼,果断走到屏风后换衣。
两人各自换了衣襟,阿奴坐在卧榻上饮茶,茶汤冒着热气,似是刚沏好的。
“你哪里来的茶?”沈笙惊讶极了,抓头看向左右,依旧无人。
阿奴换了一袭白衫,外裹着白色大氅,姿态凛然,如白莲般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
阿奴不予回应,搁下茶盏,白皙的指尖被茶烫得发红,可她依旧没有察觉,反是沈笙觉得指尖发疼。
怪哉。
出了宅子,阿奴朝着宋家走去,沈笙巴巴地跟上,“我们去宋家做什么,不该去客栈看看案发现场吗?”
“都知晓是宋长玉嫁祸,你还看什么呢?”阿奴冷冰冰的嘲讽一句,“你该看看宋长玉结识了什么人,查查他杀女嫁祸你的动机。”
沈笙半知半解,追问道:“宋长玉是不是受了京城高官的指使啊。”
宋长玉就是一普通商人,扎根此地多年,与她初次见面,断然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退而说一步,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该杀女嫁祸。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蠢脑子啊。
阿奴再没有说一句话,冷漠之色,与昨夜热情缠着她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笙愁眉不解。
到了宋宅,阿奴从正门饶过,来到后门一侧的墙根下,对着白墙开始发怔。
沈笙见状,便说道:“我带你进去。”
言罢,她豪爽地捉住阿奴的手,一跃而上,脚踏着墙壁,如走楼梯般拉着阿奴翻过墙壁,稳稳地落在宅子内侧。
她极为自豪地挑眉,阿奴却淡淡地收回手,拿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
沈笙:“……”
“你应该洗澡,昨夜、你全身都被我摸了一遍。”她气恨不已。
阿奴面色如旧,被大氅遮住的耳朵却悄然红了,她扫了一眼沈笙,嘲讽道:“你若将欺负我的本事放在查案上,你早就洗清嫌疑了。”
沈笙再度吃瘪,她对查案一窍不通,她只会打仗。
“阿奴。”她叹了口气,“我二人若在一起,可以互补的。”
阿奴转身看着她:“补什么,拿我的聪明补你的猪头脑子?”
沈笙被吹得眯住了眼睛,额头上一向乖顺的碎发被吹得翘了起来,颇为碍事,她拼命去按住,奈何,那缕碎发跟着冷风跳跃。
压根不听她的话。她很气恼,阿奴却轻扬嘴角,抬朝着前面走去。
沈笙亦步亦趋地跟上。
宋家富庶,奇花异草种了许多,雕栏画栋,让人眼花缭乱。
越往里走越能发现宋家的富庶,沈笙也不明白,宋家的意图是什么了。
两人躲避着宋家家仆,一路来到一处院子,抬头去看,匾上写着“苍风斋”。从名字上去看,像是宋长玉的院子。
门口有人守着,沈笙便捡了个石头朝远处丢去,看守的两人走了一人。
还有一人。
阿奴见状,折了一根树枝,啪嗒一声,再度朝剩下的那人丢去,然后一把推开沈笙,自己先跑开了,身形竟身轻如燕。
守门的两人都走了,沈笙翻墙而入,悄然进屋。
她刚进屋,阿奴便回来了,侧影清冷,眸若秋水。
门外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是开门检查屋内,找了一圈都看到人,慢慢退了出去。
躲在横梁上的两人迅速落下地,沈笙快速在桌上上翻找,而阿奴沿着墙壁慢慢敲打。
突然间,外面传来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沈笙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翻上横梁。
两人刚隐蔽好,门就开了,宋长玉领着一女子进来。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五官清秀,眉眼昳丽,下一息要做什么,沈笙不用脑子也知道,她正想看一眼,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她的眼睛。
沈笙:“……”
昨夜放纵,今日迂腐,到底哪面是真。
捂住了眼睛,可声音是从耳朵里钻进来的,沈笙听得耳朵发烫。
突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当真是四大皆空。
沈笙只当两人结束了,拂开阿奴的手,朝下一看,眼睛顿时发疼,她忙闭了闭眼睛,突然间,门被撞开了。
宋夫人冲了进来,两人慌忙去拿衣裳,宋夫人冲进来就捉住了女子,当即一巴掌掌掴她的脸。
清脆的声响吓得沈笙心口一跳,阿奴却说道:“你这个原配也可以去打人。”
“原配?”沈笙迷惑,转而一想,想起自己曾经有个未婚夫,而那个未婚夫退婚后娶了公主。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们都解除婚约了。”
“是吗?不是他主动退婚的吗?”阿奴凉凉地提醒一句。
沈笙气得脑壳疼,好在下面热闹得很,宋长玉让人拖着宋夫人出去了,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
宋长玉低声安慰着美人,举止轻浮得很,梁上两人面面相觑,沈笙不想去听,便问阿奴:“你怎么知道我订婚的事情。”
沈家在朝举足轻重,沈家五虎更是让北梁闻风丧胆,周家为长子求娶沈家幺女,皇帝亲自赐婚,满朝轰动。
当时求娶之际,沈笙不过七八岁,而对方压根不是什么丞相,不过是一普通的三品官。
订婚后,周家借着沈家的名望水涨船高,一路高升至相位。
不巧的是沈家五虎战死,偌大府邸只留下孤儿寡母。周家想要退婚,沈母不肯,不久后传出沈笙克父克兄的事情,周家以此退婚。
沈母气得昏倒,沈笙一气之下赶来边境,三年没有回去。
沈笙早就忘了周家公子的模样,对方说是风流儒雅,实则弱不禁风,小的时候周家人让她多读书多做女红,想要一位贤妻。
可沈笙最讨厌就是这些话,为此将周家公子打过数回,退婚后,她反而松了口气。
阿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宋长玉打开了门,送走了小相好的,接着,他自己也走了。
确认人走远后,两人跃下来,阿奴走到墙壁一侧停了下来,道:“有密室,找找机关。”
沈笙还没回应,阿奴走到书案前,挪了挪笔架,那面墙就跟着动了起来。
沈笙:“……”这怕是你家。
“你进去,我守着外面。”沈笙主动开口,她走到门口,对外张望。
阿奴没有退让,闪身进入密室。
一盏茶的时间,人就出来了,密室关好,两人原路离开。
出了宋家,两人站在雪地里,一白一红,颜色极为惹眼。
阿奴朝着衙门走去,沈笙紧跟着她的步伐,“你查到什么了吗?”
“去看一看宋陵的尸体。”阿奴难得回应一句。
两人匆匆来到县衙,照样不走寻常路,翻墙入内。
阿奴如回自己家一般,直接走到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门口自然站着人,阿奴看向沈笙:“引开。”
“知道了。”沈笙摆摆手,照旧丢了一块石头,自己跃上树头,引得众人注意。
阿奴悄悄进入屋内,宋陵的尸体由白布盖着,揭开白布,发现宋陵的尸体完好,并没有解剖。
显然那盏香炉没有引人注意。
她拿了匕首,慢条斯理地解剖尸体。
动作迅速,一刀一刀,速度极快。
外面的沈笙一口气跑出县衙,蹲在雪地里喘气,未免有人追来,直接抓了一堆雪将自己裹住。
外面是雪,里面是人,衙役匆匆跑过去。
阿奴漫步走了出来,路过雪人,抬手点了点‘雪人’的脑袋,“宋陵的刀口,是北梁军刀所为。”
“你是意思是宋家与北梁勾结?”沈笙站起来,抹去脸上的白雪,呸呸两声吐掉嘴边的白雪,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阿奴负手而立,微微一笑,清冷明艳,“光是这一点,你就可以洗清嫌疑了,但县衙未必让你全身而退。”
“你什么意思?”沈笙拍打的动作顿住,“你的意思县衙和北梁勾结?”
“真是蠢死了。”阿奴哀叹一声,难得露出悲悯,将自己从宋家密室的信拿出来丢沈笙,“你去衙门走一趟就明白了。”
沈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都是北梁文字,她识得北梁字,大致看了一眼。
宋长玉是北梁潜伏在此地的细作。
她惊喜道:“有了这个,宋家本身就有问题,你给我作证,我昨夜压根没有入洞房。”
阿奴打断她的话:“我为何要给你作证,你是我什么人?”
“我、我可以给你钱的。”沈笙脑门一热,脱口而出。
阿奴不理会她,朝着县衙相反的方向走去,冷冷哼了一声。
“阿奴、阿奴、我可以娶你的。”沈笙跳着追上来,“我可以给你聘礼,给你嫁妆,我都可以包办的。”
沈笙急得六神无主,阿奴负手慢慢行走,欣赏冬雪下的美景。
“阿奴、阿奴,我沈家的孩子一生一世只择偶一次,我会对你好的。”
阿奴停下来,打量眼前这位满嘴不着调的女孩:“你已经择偶一次了。”
第5章 柔弱
沈笙八岁时订婚,直到十五岁及笄这年,嫁妆都备好,才遭到退婚。
已算择偶一次。
人生唯一一次择偶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沈笙抿唇解释,“那不算我的,那是我父母定下的,我也不喜欢人家,我喜欢你啊。”
阿奴看了一眼她发红的脸色,难得心软一回,好心解释道:“我进了停尸房,宋陵的尸体连检验都没有检验,他们知晓香灰有问题,却没有去查宋陵是不是被迷晕后杀的。”
“为何不查,也太蠢了。”沈笙讥讽一句,“阿奴,他们若像你一样聪明,我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许是恭维的话让阿奴听得很舒服,她冷笑一声:“别查了,拿着证据赶紧回京。”
说完,她就要走了,沈笙巴巴地跟上去。
阿奴穿着一身白衣,长发上的灰色丝绦很是显眼,衬得眉眼清冷,面色如雪。
“阿奴、阿奴、阿奴……”沈笙急急呼唤。
听着一声声焦急的声音,阿奴蓦地停下脚步,熟悉的呼唤声让自己心口一颤,北风肆虐,吹得白雪一阵飘扬,迷得眼睛几乎睁不开。
“阿奴、阿奴,阿奴……”
阿奴拂开眼前的白雪,目光散漫,定睛去看眼前的女孩,一袭红衣,英气勃勃,稚嫩的五官让人狠不心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沈笙咧嘴就笑了,“你发什么呆呢。”
阿奴看着沈笙清澈的五官,嘴角发苦,道:“回京,不然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两人当街对视,不少路人好奇地停下来打量两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沈将军、是沈将军,衙门里追捕的将军。”
沈笙拽着阿奴的手就跑,阿奴那双眼睛里的柔情跑散了,只剩下往日的凉薄无情。
沈笙这么一跑,更让人怀疑,立即有人去报案了,声音大得吸引了周围的衙役。
衙役们立即追上前,沈笙吓得慌不择路,一时间不知往哪里跑。
阿奴拉着她的手,停了下来,将她推开,道:“出城,城外十里见。”
一袭白衣站在雪地里,脊背挺直,面色无情,显得极为端正正经,与昨夜热情的模样,分明是两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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