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没有急迫,说了两句后,就回书房,她召来陆家的人。
陆家来了两位叔父,腰杆笔直,下盘沉稳,沈笙让人去泡茶,自己拿着书信读了一通,道:“陆公旧事,我也曾听闻一二。”
一句陆公,让两人格外惊喜,这条路走通了。
只要朝廷认可他们,他们就有机会了。
这条路太大胆了,但走通了。
沈笙学会了几分官场腔势,与两人拉着家常,说了一个时辰。
“我需与陛下说一说,也会派人去陆家堡看看,不是我不信你们,而是这么大事情,总要知根知底。”沈笙站了起来,习武之人,站姿挺立。
看着沈笙这番姿态,陆家的人心中也服气,觉得侄女的路走对了。
沈笙打发走了两人,转身去找母亲,将此事说了一通。
沈夫人说道:“女子当家,倒是罕见,我与你说,你给陆臻送些京城时兴的衣裳首饰。”
“为何送首饰?”
“因为她是男人堆里的女子,谁不爱好看的衣裳呢。”沈夫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陆臻爱红妆,只是没有机会去碰罢了。
投其心头好,是送礼的关键。
沈笙应承下来,让人去街面上买。
陆家的事情,她去兵部打了一声招呼,陆家来之前,她就将门路安排好了,拿到旨意后,她先等了几天。
约莫七八日后,她将这道旨意与一只大木箱子送给陆家人。
陆家人喜极而泣,沈笙解释:“旨意是陛下给的,不必感激我,听闻当家是女子,我让人买了些京城内时兴的小玩意给你们带回去给陆堡主。”
陆家的人代陆臻收下礼物。
沈笙让侄儿去送陆家的人,周英不解,“小五就这么相信国师的话?”
“陆臻非池中之物,沈家结交一番,也不吃亏呀。”沈笙说道。
周英迟疑,觉得也是,不管如何,陆臻能有能力做一堡之主也是有本事,且西北本就乱,民间养兵,朝廷管不了。陆家的本事如何,过两年看看就知道了。
送走陆家人后,苏夫人带着礼去国师府提亲了。
沈家前四位公子成亲时,沈将军在世,办时低调,这回,沈夫人操持,提亲的场面极大,抬着聘礼走的护卫走了一个时辰都没有走完。
一条街上,打眼一看,都是沈家的人。
前些时日有人传沈笙浪荡风流,勾.引国师,茶余饭后说了阵子,沈家没有在意,最后是国师府的人出手遏制,没人敢再说了。
沈家高调,走过一条接到就洒花钱,一条街上极为热闹。
国师府的管事接待了沈家的人,国师换了一袭烟青色裙裳,腰肢纤细,长发高挽,苏夫人害怕极了,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说了沈家的意思。
“夫人不必慌张,我不会吃了你。”阿奴甚为无奈,她都这么和蔼了,苏夫人还怕什么呢。
话虽如此,苏还是吓得浑身发抖,阿奴也不再劝了,收下沈府的聘礼单子。
苏夫人迫不及待地走了。
聘礼摆在院子里,挂着红绸,阿奴歪头看着聘礼,顾盼生辉,不觉笑了,“不得不说,可比神族热闹多了,满城轰动。”
沈夫人是一位洒脱之人,也是好母亲!
阿奴轻笑一声,让人按照礼数去办,沈府给了聘礼,国师府也要准备嫁妆的。
只今日一过,城内必然要轰动一场,尤其是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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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去国师府提亲?”周相周正似听到了天方异谈般,沈夫人注重地礼法,怎么会让自己女儿娶了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呢。
女子娶女子,早有先例,关键在于,国师名声太差了。
沈家名门,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子进入沈家的门。
“是的,今日街上都在谈此事,有人说右相娶国师,天作之合,门当户对。”
周相傻眼了,愣了一瞬,而后抬起一脚踢倒了说话的人,“什么天作之合门当户对,狗屁玩意,沈夫人怎么会容许自己女儿胡闹呢。”
不敢置信!
周相兀自在房内走动,“不能让两人成亲,不然事情就大了。沈笙手中有兵权,国师府内十二门深不可测,不可以、不可以……”
“父亲……”
一句呼唤打断周正的话,他回头,儿子周易在门口,他忙上前,“易儿,你怎么出来了。”
“父亲,您放心,我不会让沈笙得意的,儿子去提亲,我们还有个女儿呢,您忘了吗?”周易得意地笑了。
周正这才想起,之前传得沸沸扬扬,安乐公主大怒,亲自出手去杀沈笙,结果被反杀。
“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去提亲,娶沈笙,也将您的孙女接回来。”周易笑意朗朗。
周正颔首,“为父这就让人去沈府说。”
“父亲,去找苏大人,他的女儿还在东宫呢。”周易说道。
“对,我这就是去找苏家,你放心,为父会替你将沈笙娶进门。”周正豁然松了口气,“沈夫人惯来在意名声,岂会不答应,要不然,沈笙婚前生子,名声也臭了,万人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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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坊将喜袍送进府,搁在桌子上,沈笙还没来得及试,衣裳就不见了。
沈笙从书房回来,桌上已然空了。
不用想,也知晓是谁做的,她不慌不忙地吃了晚饭,散步般走到上房,先给沈夫人请安,而后提着两只崽子出门。
沈夫人皱眉,“打孩子可不好。”
“就是就是!”江不言朝沈笙喊一声,“你要听祖母的话。”
“衣呢?”沈笙反问两只小的,“那么大的衣裳,你们藏哪里去了。”
江不语冷哼一声,“你们穿新的穿红的,我们穿什么。”
“所以偷了我们的衣裳来要新衣裳?”沈笙气笑了,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们的衣裳,祖母会安排的,先将我的衣裳还来。还有,你多大了,偷衣裳可不道德。”
提及年龄,江不语炸毛了,拂开她的手,冷冷地盯着她:“我有一千岁了,你有吗?”
“你阿娘都是我养大的!”沈笙学着她的模样冷哼一声,抬手又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两下,“长不高还有理由了。”
两只小的死死瞪着沈笙,眼睛睁得大大的。
沈笙豁然笑了,“生气了呀,那就气着,衣裳不要了,送你们,还有备用的呢。”
“沈笙,我生气了!”江不语叉腰奋力喊了一句,“很生气的那种。”
沈笙才不理她们,转身走了,阿奴也该来了。
今夜的月格外明亮,偌大的圆盘,白玉无暇。
走回院子,阿奴确实已经来了,歪躺在小榻上,玉臂枕在脑后,袖口下滑,露出一段雪白的藕臂。
沈笙打眼一眼,心口就跟着一跳,“你这样做,不好,分明是在诱.惑我。”
阿奴闻言放下手臂,谢谢地睨她:“富者走在路上,不下心露出钱财,你这个穷鬼还会觉得她故意在炫富,故意诱惑你去偷。”
沈笙:“……”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能怪富者炫富,那就怪小偷贪婪。
她讪笑一声:“那我贪婪了。你的喜服送去了吗?”
“送去了。”阿奴点头,扫视屋内一圈,“你的呢?”
“被偷了。”
“偷了?”阿奴微直起身子,略有几分不解,“周易做的?”
“想多了,你女儿做的,偷了我的衣裳,换我给她们做新衣。”沈笙也是无奈,稚气极了,偏偏又不能说,便道:“你要不管管?”
阿奴嗤笑:“当年你管过吗?”
当年饭都不肯做,还谈什么管教呢,
沈笙吃瘪,“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聪明,不对,她们为什么那么矮?”
阿奴接着笑:“你长得很高吗?”
沈笙:“……”不带这么骂人的。
第68章 似火
下过聘礼, 婚期还未定下,周家来人了。
听到这个‘周’字,沈夫人心口莫名一跳, 挑眉说道:“不见,也不准放人进来。”
仆人为难极了, “是苏夫人领着周家的人在门外候着, 苏夫人也不见吗?”
“让苏夫人进来, 其他人不准进,还有, 更衣。”沈夫人起身吩咐一句,又看向门口的婢女, 道:“去找国师。”
国师昨晚来了, 好似还没有离开。
婢女匆匆忙忙去五姑娘的院子里送信。
阿奴初醒, 仰面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后睁开眼睛,耳畔传来婢女焦急的声音:“国师、国师,周家来人了,夫人请您去前面说话。”
阿奴抬头, 掀开锦帐,看过去,是沈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没有传错话。
阿奴复又躺了下来, 回道:“知道了, 等我更衣。”
同时,前院里苏夫人一脸苦色地看着沈夫人:“你可害苦了我, 你家五姑娘与周家郎君已孕育孩儿,何苦来让我去做恶人。”
沈夫人听后, 笑出了声音,道:“周家说话,你也信?”
“不是这样?周相亲自寻我,言之凿凿,说的有鼻子有眼。”苏夫人不由慌了。
沈夫人摇首,“我家阿笙从小就不喜欢周易,你不知道吗?”
沈笙与苏莲一道长大,两人常说些悄悄话,苏夫人自然知晓沈笙不喜欢周易的。
苏夫人还是想不明白,“那周家为何这么说?”
“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清楚,苏大人应该清楚得很,右相与国师成亲,周相岂会不急呢。”沈夫人狠狠嘲讽,“周家着实恶心。”
“周家让我来提亲,说什么两人已有一双孩子了,那孩子是?”苏夫人有些懵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沈夫人解释道:“那是国师府上的孩子,你去问国师。阿笙喜欢国师,将孩子接过来玩闹,至于相似,也是巧合,那两个孩子都是五六岁了,阿笙多大,再者你不相信阿笙,应该相信我,凭空捏造的事情,也拿上桌面来说?”
话音落地,婢女报国师来了。
阿奴走进来,苏夫人吓得坐不住了忙起身揖礼,垂着眸子,不敢去看。
国师手中死过很多人,至于是什么样的人,苏夫人不清楚,但她听了很多传言,国师很残暴。
阿奴施施然坐了下来,“苏夫人,我与沈家定亲了,是你去提亲的,如今,你又代周家来提亲,是何道理。右相喜欢女子,你是来恶心人的吗?”
“不敢、不敢,是周相、周相说……”苏夫人说不下去了,惶恐不安,生怕哪里说不好就得罪了国师。
国师与周相,她宁愿得罪周相。
阿奴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若秋水,她直视着苏夫人,“你知道如何回话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苏夫人忙点头,生怕反应慢了给自己招揽罪责。
阿奴笑了,“苏侧妃在宫中有右相照看,你心中偏向谁,也该有定夺。苏夫人,人是不可能搭上两条船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国师说得极对。”苏夫人如木头人一般附和。
上座的沈夫人也吓得不敢言语,她对国师,一直都是恐惧多过于敬佩。
苏夫人匆匆走了,周家人依旧没有进门。
阿奴歪头看向外间的虚空,沈夫人定了定才开口:“周家这样搅事也不好。”
“是不好。”阿奴移动视线,目光落在沈夫人身上,但周家没了,谁来背骂名呢。
果真是不好办。
阿奴起身,叹一句:“别管周家,一群废物罢了。”
沈夫人叹气,国师明明可以出手除了周家,轻而易举的事情,偏偏什么都不做,让人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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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回家后吓得半死,坐立不安,一听到脚步声就站了起来,心中怕得不行。
太可怕了。
今日国师看向她的眼神,分明清澈见底,偏偏让人不安,就像是一面平静的镜子,打破镜面后,背后是可怕的魔鬼。
晚上,苏夫人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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