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花船,岸边上的游客少了许多, 时辰不早,该回家的都回家去了, 不回家的都找了船。
四人边走边闹, 笑笑说说回家去了。
过了上元节, 朝廷里就要忙着春耕的事情了,可过了正月,也没见动静。
沈笙觉得奇怪,让人去问问,春耕这么重要, 周正忘了不成。
一打听才知,春耕一事早就忙了,只是没告诉她罢了。
闻言,沈笙又气又笑, 周正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将最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他不当作一回事, 如今避着她办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沈笙也没介意,周正爱闹就闹。
二月里, 陆家又来人了,不过这回,去了周家。
没过多久,吏部有了新的命令,陆臻为安州刺史。
得到任命后,陆臻写了书信,并奉上一箱子银票。
沈笙将银票退了回去,沈家不缺钱用,相反,陆家缺钱买兵器。
拒绝陆臻后,她去找了周英,依旧提起旧事。短短半年间,陆臻从乡野之人,变成一州刺史,可想她的本事。
周英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心中自然舍不得,可陆臻的变化太大了。一时间,她有些犹豫。
沈笙安抚陆家的人,让对方等了两日,等着周英做出决定。
两日后,周英亲自将儿子送到陆家人手中,只对外不说是沈家嫡出,改名换姓。
陆家人离开,已是三月初了。
未及坐下,朱璠寻到她,“我瞧着不言不语进府一年,好像没什么变化。”
旁人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沈笙一听就明白了,呵呵笑了两声,“长高了些,不如珠珠长得高,我让她人给她们做些药膳。”
朱璠忧心忡忡,沈笙宽慰她几句,心中已然明白,再待下去,不言不语的身份就要暴露了。
等了半月,周易娶妻,娶了长公主,小皇帝的姐姐。
再度成为了驸马!
沈笙没理会,横竖他的身子废了,娶多少,周家都会断后。
亲事定在六月,三月的准备时间,时间有些仓促了,对公主有些不公,可周易如今的鬼模样,恨不得立刻将公主娶回家。
阿奴微微一笑,“他想娶多少都可以,不过是摆设罢了。”
沈笙先愣了一下,而后,神思微妙,那不就是内侍了!
两人对视一眼,山房外传来轰地一声,两人迅速走到窗边,阿奴警觉:“天雷符。”
有人在捉妖。
阿奴跃窗离开,闻声赶过去,一袭紫衣的步九月狼狈地摔落在地,她记得听叶与步九月去了大荒。
阿奴施法设下结界,将步九月笼罩起来,她未曾说话,对方便停了下来,“又来一只妖。”
“国师,她是厉害的捉妖师。”步九月吐出一口血,灵力耗尽,神魂飘摇。
阿奴皱眉,看向对方,一袭灰布麻衣,手持桃木剑,眼神锐利。
“捉妖便捉妖,在我沈府门口打什么架。”阿奴不满,从未有人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是妖。她上下打量对方一眼,“这么喜欢捉妖,不如送你去大荒,那里都是妖。”
言罢,她双手结印,立即催动传送符,脚下金光大现。
捉妖师被迫拉入传送大阵内,须臾后,阵法消失,遍地荒芜,草木枯败,不见颜色。
阿奴将步九月放下,回头看了一眼捉妖师,“祝你好运。”
捉妖师岂会放她离开,双手捏诀,桃木剑朝着阿奴刺去。
木剑穿阿奴的心口,她却笑了笑,身姿宛然,“你瞧,你杀得了我吗?”
“你、你不是妖。”捉妖师愣在了原地,她的桃木剑只对妖有作用。
步九月坐在地上,捂着心口笑出了声,道:“她是神,你死定了。”
“神?”捉妖师不信,再度催动桃木剑。
阿奴一掌挥去,桃木剑碎成粉末,被风吹散了。
捉妖师看着自己的剑瞬息消散后,急得红了眼眶,步九月趁机就要去杀她。黄沙凝结成剑,疾风般刺向捉妖师。
沙剑到了半开中就碎裂开来,步九月一怔,“为何不让我杀她。”
“她又没有杀死你。听叶呢?”阿奴淡淡说道。
“还在大荒里。”步九月咬牙切齿,“她发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
阿奴偏首看向她,“哪里有古怪?”
“有神魔的气息。”步九月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嘴角沾着血,单手捂着小腹,指缝间透着血。
阿奴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从百宝袋里取出一瓶丹药,直接丢了过去,“过去看看。”
两人朝古怪之处飞去,捉妖师见状,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三人飞了一日的时间才停下,步九月气息微弱,已然没有力气了。
阿奴上前,扶起她,又看向捉妖师,说道:“刚刚是大荒入口,你跟着我们,回不去了。”
“你们一辈子不回去?”捉妖师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不以为然。
这时,听叶从远处飞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听叶过来,引着三人继续往前走,她一面说道:“我发现后,不敢动,对方也发现我了,但是没有在意。”
往前走了不久,天色黯淡,渐渐地,什么都看不清。
阿奴取出四颗夜明珠,照亮脚下的路。无穷无尽的黑夜,将她们包裹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夜明珠的光也消失了,阿奴脚步一顿,道:“是神魔的气息。”
神族堕魔后,气息便与神与魔都不同。
她暗自心惊,步九月意外:“国师,你也害怕?”
“不是害怕,那位怕是神族堕魔后驱逐来此。”阿奴稳住身形,神堕魔后,会被神族追杀。
罪不至死的就会驱逐来此,这里如同魔域一般,都是让神害怕之地。
但堕魔后,神族都不会留情,鲜少会被驱逐至此的。
听叶问道:“还走吗?”
“来了。”阿奴抬首看去。
其他三人也跟着抬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连脚步声都没有。
这是,天亮了,如清晨般,光线笼罩着大地,一点一点驱散黑暗。
不仅仅有光,还有水,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来的光刺得四人眼睛都睁不开。
闭了闭眼再睁开后,水汽凝结成人形,女子一袭白衣,发髻上只一根灰色的丝带,她的身上没有魔气。
白衣圣洁,柔软的光线给人一阵温柔如水、圣洁空灵之感。
阿奴抬首,对上女子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让她顿愕,温柔、宠爱,还有几分沧桑,对视一眼后,那双眼睛又露出悲悯的情绪。
她看出了爱与无奈。
阿奴疑惑,对方究竟是神,还是魔。她屏住呼吸,上前行礼,“南河江晚见过前辈。”
“江晚。”女子轻轻一笑,苍白的唇角弯了弯,道:“好听的名字,小友过来是想找南河的秘密,对吗?”
阿奴没有说话,女子又说道:“你想救南河,是逆天行事。”
“那又如何。”阿奴不以为然,“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女子垂眸,道:“吾名浅言,南河神女。”
阿奴浑身一颤,上前一步,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神色,想来也是,背叛神族,却又活了下来,身上还有南河的气息,除了浅言,还会有谁呢。
浅言笑了,“你若再不来,我便要消散了,阿奴。”
一声阿奴,语调绵软。
阿奴震惊,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用目光为笔,一笔一笔将她的容貌刻入自己的脑海里。
“凤鼎虽好,却是魔器。阿奴,去找冰晶刃,她可以带你回到过去。”浅言低语一句,极为无奈,“你们何必呢。”
阿奴皱眉,“冰晶刃在沈笙死后,就消失了,我不知去了哪里。”
“凤鼎是诸位神女化出的,在你手中,成了魔器。阿奴,你是神,不该是魔。”浅言无奈,看向阿奴的眼中带着几分安慰,“不过,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阿奴万分愧疚,想起浮空她们,心中揪了起来,她问浅言:“我可以杀了魔尊吗?”
浅言没有回答,而是笑了。
这一笑让阿奴想起不言不语,不言不语想要去见沈笙,告诉沈笙,她们过往。
她记得自己当时也是这么一笑,笑话她们痴人做梦。
“阿奴,你需记住,你救南河与杀魔尊是一件事吗?杀了魔尊,南河就不会枯竭吗?”浅言眼中悲悯。
步九月意外,“可是魔尊要灭神族,想做天地间的主。”
浅言说道:“魔尊虽说是魔,可她心中有爱。”
“她爱谁?”步九月傻眼了。
浅言没有给她解释,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阿奴身上,“万年前,我们也想着杀了魔尊,神族便可安然,你若去了,可会重蹈覆辙呢。”
阿奴恍惚明白,说道:“杀魔尊不是唯一的办法。”
“魔尊闻天生而为魔,遇明鸿,知晓何为爱。明鸿让她知晓了天地间的情意。”浅言徐徐道来,“沈笙辗转各个时空,她十分努力,面对命运,她始终很弱小。”
“在天地、苍生面前,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
步九月又问:“你的意思我们无法改变南河枯竭的结局?”
浅言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的神色依旧悲悯,她逐渐被黑气笼罩,看向阿奴的目光中,带着母亲的慈爱。
“阿奴,不是你的错。”浅言语气沧桑,她抬手示意阿奴上前。
阿奴看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母亲,上前走了一步。
第73章 保护
“阿奴, 不是你的错。”
一句话让阿奴彻底放下警惕,她举步朝黑暗中的影子走去,努力扬首。
浅言抬手, 摸了摸她的额头,用尽最后一丝灵力, “找到冰晶刃, 在南河之底。”
阿奴望着那张苍白的面庞, 眼泪倏然而下,她没有出声, 步九月炸毛了,“都没有南河, 怎么在南河之底呢, 还有你怎么知道在南河的。”
步九月不知浅言是谁, 更不知她与国师之间的羁绊。
听叶开口,“浅言是南河族长听絮之妻,也是南河最后一任族长江晚之母。她被闻天夺舍身子,被迫入魔。魂魄无所依,落入大荒内, 在闻天离开后,她的魂魄回到身体里。三魂六魄,回去了两魂五魄,你眼前所见的便是沾染魔气后留下的一魂一魄。”
“说得清楚就是, 她为洗净魔气, 甘愿放弃被魔气入侵的一魂一魄。”
步九月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听叶没有回到她的话, 而是冷漠的别开脸,蠢货!
两人再度去看, 眼前一片黑暗,浅言最后的一魂一魄也消散于大荒中。
她苦等多年,等来了自己的女儿。
阿奴望着虚空,眼前飘来一根灰色的丝绦,她伸手捂住,丝绦化为一朵冰蓝色的花。
微风拂过来,吹落两滴眼泪。
阿奴抬手接住了花,眼泪落入,顷刻间,泪水被花瓣吞噬了。
黑暗再度消散,映入眼帘的是荒芜之地。贤逐复
“那是谁?”步九月喊了一句,下意识躲到阿奴身后,下意识发现国师眉眼间的神印若隐若现。
她愣了下,青苏赶来了。
“江晚。”青苏也看到了江晚眉宇间的神印,更让她在意的是冰蓝色的花,这是般若城的城主令。
她惊讶,脸上一喜,“般若城主令,这就意味着般若城还会再出现。”
“不是是,这是浅言神魂化出的。”听叶摇首。
步九月不高兴了,“你这只妖,怎么总是扫兴呀,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呀。”
听叶没有回答,照旧看向自己的主人:“国师,可要出大荒?”
青苏一脸落寞,目光凝结在江晚的眉心,“你身上的魔气消失了。”
“回去。”阿奴点点头,收下了冰蓝色的花,望向虚空,方才一幕,像极了儿时的梦境。
可真出现了,她又觉得难过与落寞。
阿奴与青苏说道:“我去南河寻找冰晶刃。”
“找这个做什么?”青苏知晓冰晶刃,是沈笙与江晚的兵器,带有灵性,不过就是怂了些,见到狠的就想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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