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行吗?”桓襄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眼睛一直眨巴,像只犯了错的小狗等待原谅。
鹤青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桓襄,差点忍不住笑。但很快鹤青调整好情绪,故作矜持,冷冰冰地回道:“妄想修复摔碎的瓷器,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会修补碎瓷的能工巧匠本王大手一挥就能召来。”
“……”鹤青被堵得无话可说。
“是这样的,等天气凉快的时候,我带你京郊马场散散心,权当是我向你道歉了。”
“我不去!”鹤青一口拒绝道:“我的身体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带我去马场,你是想给我折腾散架!”
“怎么能这样说呢?”桓襄一脸诚恳道:“京郊不仅有马场,那边有山有水有庄园,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所以你是想把我赶出王府,让我出去住?”鹤青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倒不是在委屈,而是在期待些什么。
“当然不是!”桓襄连忙解释道:“把你留在京郊,德叔不得削了我。就我们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年底就回京。等开春你就随我回我的封地,我们每半年回京住段时间。”
“我还是不想去。”鹤青依旧坚持道:“我就留在京中,我觉得挺好的,还能时不时地回去看望长姐,进宫陪陪太后。”
“你别拿她们当挡箭牌啊,我可跟她们交代过了,都同意你去京郊马场散散心!”
“你……”
这下鹤青无话可说,只能默认桓襄的安排。而且他清楚桓襄的性子,要是再跟他杠下去,桓襄真能直接把他绑过去。
好在他身边还有阿绍,去京郊马场也不算太坏。
京郊马场……京郊……
仔细想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离开京城了。京城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不再是四角天空,道路应该也很宽敞。嗯……听说那边山川秀丽,是不是能游山玩水?
鹤青蜷缩在被窝里思考着外面的世界,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
桓襄并没有立刻离开,本想着等鹤青睡着再走,但看到鹤青躲在被窝里痴笑的样子,桓襄心里面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鹤青笑起来还蛮可爱的。嘴唇也软嘟嘟的,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等鹤青熟睡时,桓襄蹑手蹑脚地起身,扳过鹤青的脑袋,想要俯下身来亲一口。
还没等接近鹤青,桓襄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一个激灵后立马站直身体,懊恼道:趁人之危是畜生,桓襄你在干什么!
桓襄盯着熟睡的鹤青,喃喃自语道:“互不打扰就好,没必要扯上关系。等一切结束,我就能摆脱这段婚姻,而你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
第18章 身份之谜见分晓
那天之后,桓襄直接搬出去住,基本上很少与鹤青见面。
刚开始鹤青每日待在房间里养身体,等身体稍微好点后,他也会去前院跟德叔杜婆婆他们唠唠嗑。
时间久了,鹤青已经不满足于在王府闲逛,他央求阿绍,跟他一起出府转转。
没了在侯府时的约束,鹤青现在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
但阿绍回想起前车之鉴,一直心有余悸。本想让德叔调拨些王府侍卫跟着,却被鹤青一把拦了下来。
“不用麻烦德叔。”鹤青拉住阿绍的胳膊,恳求道:“就我们两个出去,傍晚就回来了,哪有什么危险。”
“第一次是人多走失,第二次是遇袭,你这叫我怎么放心!”
“事不过三嘛!”鹤青接着抱住阿绍的胳膊,略带撒娇道。
“可是出门坐马车,还是得请示德叔,到时候德叔还是会派人跟着我们的。”阿绍如实道。
“那就不坐马车,反正距离也不远!”
见鹤青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阿绍也开始疑惑,鹤青是不是要单独带他去什么地方啊!
心中存疑,但阿绍没有直接问出来。毕竟鹤青说过会将他的秘密全盘托出,那他也不会急于一时。
“既然如此,公子什么时候想出去,属下随时随地候着。”
见阿绍松口,鹤青心情愉悦道:“明日卯时我们就走,我想去街上吃早饭!”
鹤青这副模样与即将要出门的小孩无异,阿绍忍不住多看了鹤青几眼。
靖王府人多眼杂,阿绍此刻真的好想将鹤青拉去无人的角落,哪怕只是抱一小会儿,也能缓解他心中的饥渴。
“公子,我想……”
“王妃,侯府来人,说是要见您。”
王府侍女的声音从两人身边传来,阿绍只好将到嘴的话咽进肚子里。
等鹤青来到居住的院子,只见荣格一袭戎装站在院中,摆弄着桓襄平常练武用到的武器。
见到鹤青,荣格将一把红缨枪放回原位,三两步走到鹤青身边,嘘寒问暖道:“听说你病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鹤青微微点头示意道。
“真是的。”荣格叹了口气,抚着鹤青额前的碎发,无力道:“这几个月你不是在受伤就是在生病,希望你日后在王府,能少受点伤害。”
鹤青表面上笑着回应,心里早就问候桓襄百八十遍了!要不是桓襄,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受到伤害!
“对了,听说过段时间靖王要带你去京郊马场?”荣格开口问道。
“没错,说是带我去散心。”
“挺好的。”荣格摸着鹤青的脑袋,满是欣慰道:“荣氏有笔大生意要跟靖王做,这事你就替我跟进吧。”
荣氏?
鹤青一听,心里顿时起了疑惑:荣格的意思是,她要以荣氏家主的身份跟桓襄做生意而并非平阳侯?
“长姐要做什么生意?”鹤青下意识问道。
“到时候我会安排霄月过来与你说明情况。”
“让霄月女官代劳,长姐的样子是要离京?”
“没错。南方发生暴乱,陛下让我率军平息,估计得离开一段时间。”
“暴乱吗……”鹤青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荣格的说话声将鹤青的思绪拉回,“你只需做好分内的事就行。”
“我明白。”鹤青顺从道。
荣格对鹤青的表现很是满意,她很喜欢听话的人。
该交代的话都交代了,荣格还有任务在身,也不便多停留。
目送荣格离开后,鹤青也懒得再出院子了。
于是乎鹤青直接让阿绍把晚饭送到房间,此刻他只想吃过晚饭就早点休息。
阿绍看出鹤青对明日出游的期待,从晚饭到沐浴全都提前安排妥当,可以说是方方面面都顾及到鹤青的心愿。
翌日清晨,鹤青难得起了个大早。刚推开门准备出去,就看见桓襄已经在院中练武。
桓襄察觉到身后有人,一个犀利的转身,手中的长枪直指鹤青的脖子。
鹤青明显是被桓襄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呆愣在原地,额头上布满汗滴。
他真想杀了我?鹤青惊恐地看着近在脖颈的枪尖,不着痕迹地吞了口口水。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桓襄将长枪收回别到身后,顺道放回原位的时候说道:“也不打声招呼往我身后跑,差点误伤!”
讲这么多还不是怪我,是我的错!鹤青拉着一张脸,怨气也不小。
鹤青懒得跟桓襄浪费口舌,直接绕过他往外走去。
“诶,你还没说起这么早干嘛呢!”桓襄叫住正在往外走的鹤青。
“我去哪没必要跟你报备吧!反正这都成过婚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鹤青一番话让桓襄有些语塞,他有些懊悔地抹了把脸,心里寻思道:就是,他去哪、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鹤青见桓襄哑口无言了,当着他的面大踏步地离开院子。
出了王府大门,就见阿绍驾着马车停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是说要请示德叔吗?”鹤青嘴上说着,但还是坐进了马车。
明明已经立秋,天气依旧燥热,走路的话鹤青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天气燥热公子肯定不乐意走路,属下昨晚就去外面雇了一辆马车。”阿绍扭头对鹤青解释道。
“你有心了。”
“都是分内的事,谈不上用心。”阿绍接着问道,“对了公子,我们一会去哪?”
“去月善坊,它旁边有家卖肉饼的铺子,味道挺好的。吃完我们正好去月善坊。”
“是,公子。”
阿绍挥起马鞭驾着马车扬长而去。此时桓襄和德叔从府中出来,只看见马车的影子。
“我记得没人请示我要用到马车的啊!”德叔望着马车发愣了一会,“难道是我老了记性不好?”
“我就说鹤青起那么早干什么,原来是……”桓襄话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
当着他的面跟自己的侍卫出去,这要是出去被外人看到,该怎么想他这个正牌的夫君?
“德叔,给本王备马!再叫上杜婆婆,让她手底下的人查查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见到桓襄对鹤青的事如此上心,德叔立马来了劲,“王爷别急,一切都给您安排妥当。”
有德叔给他安排,桓襄就近找到一家面馆坐下,等待他们的消息。
没一会儿就见德叔牵着马缓缓朝他走来,他身后还跟着许久未见的杜婆婆。
“哎呦,听说王爷把内人弄丢了,让老身帮忙找呢!”仗着有德叔撑腰,杜婆婆一见到桓襄就忍不住奚落道。
桓襄不悦地瞪了杜婆婆一眼,接着道:“少废话,能打听到吗!”
“那肯定可以的啊!”杜婆婆自我吹嘘道:“放眼整个京城,就没有老身打听不到的消息!”
“他去哪了?”
“月善坊。”担心桓襄没听说过,杜婆婆好心加了一句,“是一个绣坊,定做衣服的地方。”
“哎呀王爷!”德叔听后拍手懊恼道:“给王妃做的衣服本就没几套,难怪王妃起大早去月善坊定做衣服!”
德叔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桓襄。
桓襄也是吃完手上的面条,直接骑上德叔给他备好的马前往月善坊。
他这回要是不去,指不定要被德叔唠叨。反正今天也没事,正好提前定做过秋冬要穿的衣服。
与此同时,鹤青和阿绍吃完早饭,顺路来到月善坊。
本以为鹤青是要定做衣服,谁料鹤青掠过出来迎接的绣娘,径直往铺子里头走去。
帘子被掀开,一个身着玄色衣衫,腰挂短剑的白净公子将鹤青和阿绍迎了进去。
进去之后便是里院,院前的空地很大,两侧还摆着用来放兵器的架子,活像一个练武场。
阿绍见到眼前的场景有些惊愕,他对于鹤青的身份又多了些好奇。
所幸鹤青并没有隐瞒阿绍,指着对面的公子介绍道:“阿绍,这位是我的下属。”
黎少东对此有些为难,他将鹤青请到一边,小声问道:“他一个外人,真的没事吗?”
“是可信任之人,没事的。”
有了鹤青这句话,黎少东才主动走到阿绍面前,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黎少东,幸会。”
“幸会。”阿绍盯着黎少东的脸,心里默默叨念着:这个黎少东难道就是公子口中的阿黎?叫这么亲热的吗?
“阿黎,你与阿绍简单说明情况,我先进去了。”鹤青交代道。
“是。”
留下阿绍,鹤青大踏步朝二楼居住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只听见急促地脚步踩在木地板上而发出的“匡匡”声。
不久鹤青停在屋前,激动地敲着屋门。
门内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是谁啊?”
“母后,我我!”鹤青强忍着泪水,有些哽咽道。
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屋内的女人明显犹豫住了。鹤青一直在外面等了许久,屋内的女人才松口让鹤青进来。
房门推开的一刹那,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住原地。
在鹤青的印象中,他的母后知性典雅,能歌善舞。如今却是双鬓斑白,独自一人拖着轮椅。
鹤青鼻头一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儿臣不孝,现在才来见母后。”
第19章 物是人非今非昨
“你是谁啊,为何要叫我母后?”坐在轮椅上的妇人死死地盯着鹤青,似乎要找出鹤青脸上与她儿子相似之处。
“母后,我被人换了张面容,才能苟活于世。”鹤青跪在地上,垂直脑袋朝着自己的母亲哭诉道:“那时儿臣性命垂危,为了活命只能改名换貌,让母后忧心了。”
妇人转动轮椅,一点点靠近鹤青,颤抖的手抚摸着鹤青的脸颊,最后看到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妇人对鹤青所说的话将信将疑。
“母后,我已与阿黎见过面确认了身份。他肯放我进来,还不够说明我是您儿子吗?”鹤青将半边脸颊埋在母亲的手心中,带着哭腔道:“因为诸多原因,儿臣一直没能早点看望您。如今让您误会,是儿臣思虑不周,该让阿黎提前告知母后的。”
妇人确定鹤青的身份,直接将鹤青抱在怀里,嘴里不断念叨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住情绪。鹤青起身将轮椅推回去,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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