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许多人意料的,所有折子都被皇帝压住留中不发,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士族也没吭声,并未借此做些什么。
在她们归来的第二日,九月初三日,林之南大婚前三日。
皇帝下旨为五公主指了一个各处都修缮的很不错的宅子作为了公主府。
五公主领旨谢恩后,自京郊庄子上搬到了已然更改了名字的公主府上。
谢凤仪和萧长宁初三没去,只将帖子送了去,说了第二日要拜访。
第二日,吃过早食后,两人收拾停当后,慢悠悠的出了门。
她们的出行不遮不避,马车是萧长宁嫡公主的规制,马车左侧角上挂着谢氏族旗,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了门,穿过几条大街去五公主府。
作为如今京都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们一出门一下就引来了无数目光注视。
这其中不光有大梁之人,还有他国的来客,都在好奇着这件事和萧长宁。
奈何此时不比夏日,朦胧的纱帐换成了不透风也不透光的千丝锦。
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马车过去,却看不到车内的人。
谢凤仪和萧长宁坐在车内,听着外面的议论之声。
“你说我们给五姐的添妆,是悄悄的抬去,还是大摇大摆的抬去?”
谢凤仪没骨头一样靠在萧长宁怀里,抓着她一缕青丝来回的在手指上缠。
“自然是光明正大。”萧长宁正在剥橘子,外面的议论之声,她并未分出心思去听,“我与五姐在诸兄弟姐妹中最为深厚是众所周知的。”
“如今她再觅良人,我给她添妆也无可厚非,也是在为她撑腰。”
“更是在告诉京都的人,当年我护了五姐,现在依然是护着的。”
“谁敢跑去她面前乱嚼舌根子和挑事,先想想能不能过了我这关。”
“公主殿下威武。”谢凤仪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换来一瓣橘子被塞入口中。
谢凤仪将橘子吃了后还不忘甜言蜜语,“真不愧是公主殿下亲手剥的和喂得,这橘子可真是甜啊。”
萧长宁又给她塞了一瓣,“和我没关系,是橘子本来就甜。”
“当然有关系了。”谢凤仪振振有词,“这橘子原本只有四分甜度,经过你的手到了我口中,就有了十分甜度。”
“如果是我自己剥着吃的话,它也只是四分。”
“所以让我感觉到特别甜的,不是橘子本身,而是我家的公主殿下你。”
萧长宁笑了起来,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你适合去做外交使臣。”
别的且不说,就冲她这个嘴皮子和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太少人能是她的对手。
谁也摸不著她的脉,猜不透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这最适合做外交的使臣了,能说的对方昏头涨脑,且绝对不会吃亏的。
就如同谢凤仪自己所说的,在她眼中,她不占便宜在她眼中都是吃亏。
要是她去接洽他国使臣,定能为大梁划拉来不少好处。
萧长宁想到那个场景,就很是动心,恨不能赶紧想个法子,将谢凤仪给塞进去。
“不不不,我最适合的就是做公主殿下的面首。”谢凤仪摇头晃脑的,“别的事儿,都非我所欲也。”
“唯有侍奉于公主殿下身前,方才是我此生的梦寐以求。”
要不是大梁这一大堆烂摊子实在放不下,她真想日日都和萧长宁在床上无忧无虑的厮混。
渴了就喝,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在家中待得烦了就遍天下的出去野。
那才是人间至乐。
现在她们也就最多能乐一半。
“小姐,有传旨太监自宫中出来,去了五公主府。”青黛声音自外面车辕上传了进来。
今日萧长宁将灵璧和灵玉带了出来,两个丫头在宫内多年,几乎没有出来过。
对于街上的一切,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恰好最近京都也热闹的很,青黛索性和两个主子说了声,她们四个不去车内随侍了。
一边两个坐在车辕上,让灵璧和灵玉能看会儿街上。
灵璧和灵玉的确很开心,在保持着不给主子丢人的矜持下,目光四处打量着看,肉眼可见的很开心。
是以青黛在得了消息后,想了想也没进去。
她要是进去,灵璧和灵玉肯定会有一个跟着她进去,反正这消息也不需要什么遮掩的。
青黛的话让萧长宁微愣了下,“父皇不是将成婚之前该给的赏赐都给了吗?这又传的什么旨?”
“皇上为五公主赐了封号,静嘉。”青黛其实有点想进去看萧长宁此时表情的。
五公主闺名静嘉,赐予封号时就应是避开去。
皇帝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直接以闺名之字冠上了封号。
赐封号是好事,但这个封号,可不会令人开心起来。
现在再是民风开明,女儿家的闺名也不好人尽皆知,被人人挂于嘴上提个不停。
不是所有人都是她家小姐,丝毫不在意这些的。
五公主一看就是很正统的闺秀,温婉娴静不说,且十分循规蹈矩,否则她当初也不会被欺负的差点守节。
她的闺名肯定没有几人能知,但皇帝肯定知道。
毕竟上次林之南也说了,他之所以能知道五公主的闺名,还是从皇帝那里旁敲侧击不动声色套出来的。
此时闺名一朝变成了封号,天下皆知,都能挂在嘴上说得,五公主若是能好受就怪了。
“我看他是真糊涂了。”萧长宁听的柳眉登时一竖,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
“哎呦,我的祖宗,你仔细着点手。”谢凤仪一下从她怀中直起了腰,将她手给捧了过来,“疼不疼?”
“不疼!”萧长宁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当然是诛你的心啊。”
第644章 他不是糊涂了,他是失心疯
谢凤仪仔细看过了她的手没有红才放了心,但还是心疼的吹了两下。
“你和五姐关系如何,你们的好父皇清楚的很。”
“奈何不得你,就用五姐来让你难受。”
“他知道你的性情,心中在意之人不好过,你心里会更不是滋味儿。”
“若是这份不好过恰好又是因你而起,你只会越发的难受至极。”
“他折辱的是五姐,实际针对的是你。”
谢凤仪很不屑老皇帝的手段,“他不是糊涂了,他是失心疯。”
“青黛,让人将传旨太监拦下来,换成咱们自己的人去。”
“告诉他们将封号传成长乐,寓意好,还好听。”
“阿宁,你觉得如何?”
萧长宁并未说什么这是假传圣旨不可为,皇帝如此做事,她都想亲自去拿着圣旨回宫找皇帝了。
“我觉得很好。”
谢凤仪敲了敲车门,“听到了,咱家公主也说好,去办吧。”
“顺带给皇上带两句话回去,告诉他,既然是合作,就要有诚意。”
“不能总是我们诚意十足,他在后面捅刀子。”
“他要是特别喜欢这个玩法,我们兄妹可以陪他玩个够。”
“是。”青黛在外面应了声,旋即就吩咐了下去。
萧长宁还是很生气,“有什么不能对着我来,为何要迁怒无辜之人。”
“五姐已经够不容易了,并且她这次嫁的还是林之南。”
“他就算很是再想针对我,林之南也是他所看重之人吧?”
“他来这一手,有几分能知道他真正用意?”
“大家都会认为他是在打林之南的脸,想要林之南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他对看重臣子的做派?简直是荒唐!”
萧长宁越说越是生气,眼底都好像在跳跃着两簇小火苗。
谢凤仪给她倒了杯茶水,“好了好了,不气不气啊,乖乖乖。”
“秋日本就干燥易上火,你要是心火再旺点,极容易引起身体不适。”
“我就是不明白,他怎么就能变成这样。”萧长宁接过茶水一口闷了,“明明他以前做事不是这么……这么的……”
上不得台面五个字在口中绕了两圈,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好歹是一国之君,这样的评价有点过于犀利与讽刺。
但除了这个形容,萧长宁想不出别的来了。
“因为他自卑又自大,也因为他如今日渐虚弱,所以才更想要证明自己有多强大。”
谢凤仪垂下眸子,没有和萧长宁对视,青黛在皇帝身体上动手脚之事,她丁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对。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萧长宁知道。
尤其是现在老皇帝行事越发没有章法,完全是在胡来,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源自于此。
人在虚弱之时,就更想要抓住一些心底最为在意的东西。
或许是陪伴,或许是钱财,或许是权势。
与此同时,还会迫切的想要去做一些,在心里盘算了许久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做过的事。
她身侧就有一个例子。
比如她的祖母,老人家就是身体不好时,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这一生都在逆来顺受,始终在被人安排着。
她人都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她很想要完全自主的,不被任何人左右的去做一件事。
而她也希望能让自己的孙女能不早早被被牵扯到最急的旋涡之中。
身体正虚弱时,两相再一叠加起来,才让她的祖母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相信要是在祖母身康体健时,定然不会如此去做。
不过她的祖母是一心念她,就连最后的任性,想的都是以伤害自身来达到目的。
这也是她为何才不去想做什么好人善人的原因,因为善良的人,在遇到事情和艰难的抉择时,最先为难的和想要牺牲的就是自己。
她才不要为难自己,她要另走别路,另想他法,这才是最佳答案。
至于皇帝,就是另一种极端,他想通过为难他人来找到自身强烈的存在。
他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实则却只暴露了他的自卑和不够有底气。
真正的强大,不需要他这样搞出一出又一出的事儿来。
防着那个,忌惮着那个,眼中看到的永远只是有限的一些人。
他所谓的帝王心术,简直就是可笑的程度。
萧长宁沉默了一会,“可要是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京都要不了多久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这就到了考验咱们本事和能力的时候了。”谢凤仪身子往后一仰,身体靠到了迎枕上,云淡风轻的道:“我来说个不太恰当却很贴切的比喻。”
“比如阿雪突然之间发疯了,谁也降服不了它,连青黛过去都会被踢开,黎容过去直接被踩脚下,咱们要做什么?”
“将它灭杀了吗?首先是不舍得,其次它肚子里还有个小马崽儿。”
“它可是举世难寻的神驹,它疯了,它的崽儿可没有,并且还珍贵的很。”
“所以接下来我们能看着它先将马场给祸害了,再去撞飞马场的门,让他出去随便的疯和祸害别人。直到等它疯到没力气了,才将它弄回来吗?”
“当然不行了是不是,这样不光会伤到不知道无辜的人和马,还有可能将肚里小马崽儿给折腾死。”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一步步的将它能活动的范围圈小,将他能伤害到的人和别的马可能性降到最低。”
“然后呢,还得为了它肚子里的珍贵的小马崽儿,给他划出对于一片安全的地方让它疯,还得用着点手段不能让它疯的太厉害。”
“这样是为了以免不让它疯了,它活不下去,或者疯过头了,把自己给疯死。”
“直接给咱们留个还没到日子出生,且还没娘喂的小马崽儿,那就不好玩了是不是。”
萧长宁神情有些微妙的听完她的比喻,欲言又止。
“乖宝,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是不是要夸我?夸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个……”萧长宁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你的比喻很生动,意思表达的也很直观,但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第645章 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
“啊?”谢凤仪回想了一下,“有哪里忽略吗?并没有啊。”
“有。”萧长宁斩钉截铁,“因为爱阿雪它不是小母马,它是一匹公马,所以就很怪……”
“公马?!!”谢凤仪一下坐正了身体,眼睛也瞪圆了。
“阿雪不是母马吗?它长得那么漂亮,名字这么女气,难道不是母马?”
“黎容那个德行,心心爱爱的居然会是公马而不是母马?”
萧长宁:“……”
她也很震惊和不可思议,“你认识阿雪比我早多了,你竟然都不知道阿雪是公是母?”
“我不知道很奇怪吗?”谢凤仪摊摊手,“它是马啊,又不像咱们人一般,从外貌上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男女。”
“我看它长得那么漂亮,马中少有的好看,自然理所当然的就以为是母马了。”
“况且谁家骑马还钻马腹下面去看看马儿是公是母啊。”
萧长宁看她一副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阿雪长得太好看以至于公母莫辨的架势,只能摇了摇头。
谢大姑娘上次说得对,确实是该给她点上一道鸭子,让她比一比她和死鸭子的嘴到底哪个更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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