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阿蕴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你。”
“在她的心里,你热情爽朗若骄阳,拥有一颗澄澈的赤子之心,是个极好的郎君。”
“第三,阿蕴要说亲了,男方是琴川陈氏。”
“陈家郎君并非是阿蕴喜欢心悦的,是因陈家和礼部侍郎和国子监祭酒都有姻亲,才会有这桩亲事。”
谢凤仪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等到一脚迈出门槛儿后,身子又停住回头看谢曜,“还有,阿蕴对你见到她就跑的行为很伤心,也很难过。”
“我应承了她,你最迟明日会去找她道歉。”
“去或不去,在于你。”
第158章 好狗是不挡路的
她说到这里时话头一顿,语气再次放重了两分,“你若是去了,我会与大哥一道帮你与阿蕴成就这桩亲事。”
“你要是没去,就如你刚才所说的,及冠后便回陈留去吧。”
“我向你保证,在你走之前,我一定让你看到阿蕴风光大嫁。”
她话落再次转身抬步,在心里准备倒数三个数字。
结果刚默念出一个‘三’,身后谢曜的声音便急切的响了起来,“阿欢,你等一下。”
“还有事吗?”谢凤仪声音冷冷的,脸上却在对着站在门侧萧长宁挤眉弄眼,做了个搞怪的表情。
谢曜这么快就喊住她,看来谢曜比她想象的还要在意阮诗蕴。
“你可知那个陈家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人可良善?性情可好?父母亲眷可好相处?样貌可俊秀?”
谢曜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话里满满都是焦急。
“我不知,今日是阿蕴与我说了,我才知晓。”
“若非我今日将她喊出来去接你,她怕是会等彻底定下婚事后,才会告知于我。”
“但我想那陈氏在京都虽然无甚名声,在琴川当地却是极有名气的。”
“他们若是想要联姻,在当地寻个门当户对甚至更胜他们一层的人家也不是不成。”
“但他们却并未如此做,宁愿费劲又费心的来京都为陈家公子说亲。”
“我猜测着这里面或有一些说不得的缘由,二哥你不妨亲自去查一查陈家的底细。”
谢凤仪说完后,主动携了萧长宁的手,“阿宁,走了,咱们回宫去。”
萧长宁点头,在将将要迈起脚时,她眼中闪过一抹踌躇。
在随着谢凤仪走出去两步后,她终是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还在屋内站着神色变幻不定的谢曜。
“二哥,坦荡的承认并且接受自己不足之人不会是真正的废物,面对心中想要的不敢去争取只会怯懦逃避才是废物。”
“嗯?”谢曜闻声抬头,看到萧长宁时一愣,“你是永安公主?”
萧长宁点头,“是,我是永安,大哥与阿欢都唤我阿宁,二哥你也可以。”
谢曜看了看她,视线落到她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眼一下瞪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你们居然真的是在友好相处,没有打起来?”
“……”
谢曜果然是谢昭的亲兄长,脑子转起来都往一个方向转。
谢凤仪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傻子。”
然后一拉萧长宁的手继续往外走,“我家阿宁刚才的话非常有道理,你放在心上好好的想一想。”
“至于我的事,你去问大哥吧。”
“我不想再被问想好了没,决定好了没了。”
“你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谢曜就要从屋里追出来。
谢凤仪看都不看他一眼,淡声说了句,“让二少爷在屋里冷静冷静。”
门‘砰’的一声在谢曜要出来之前被关上。
谢凤仪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又补了一句,“今晚入夜之前不要放他出来,饭食也不必上,水照样供给就可。”
既然在自家府中还东躲西藏的不出来吃饭,那就别吃了。
她再多送他一顿,饿他两顿再说。
“阿欢,你先别走,我还没问完话呢。”谢曜在屋内拍门。
“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大哥,我懒得和你多说话。”
谢凤仪最后打发了谢曜一句,这次真拉着萧长宁头也不回的走了,任由谢曜在后面不住的喊她也没再理会。
出了谢曦的私宅,谢凤仪跳上马车哪里也不想去了,“回宫回宫,今天不是见晦气人,就是遇晦气事,我得回去好生休养一下心情去。”
“是。”谢树看了眼谢曦宅子的门才应了一声。
本以为回宫之路该是一路顺利,没想到他们刚出了门口,就被拦下了。
一身道袍之人大刺刺站在他们必经之路的中央,在他们车到了近前时,“贫道正一道纯羽,受长辈指派,特来接谢大姑娘上我正一道一叙。”
谢树手中缰绳一扯,将马车停了下来。
“我让你停了吗?”马车刚一停,谢凤仪含着冷意的声音便自车内飘了出来。
谢树身子一僵,“大小姐,前方路中道长拦着。”
“踏过去。”谢凤仪声音并无任何的波澜,“你回去后自行领罚。”
谢树心头一阵气闷,有心再辩解两句,却到底碍于主仆之别,没敢再吭声儿。
他看了眼站在马车前不远的纯羽道人,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将缰绳用力的一抖,“架”
眼看着马车再次动了起来,谢凤仪别说出来见面,甚至连个话声儿都没给他时,纯羽瞪大了眼。
马车越来越近,若是再不闪开真的就要被撞飞了。
纯羽咬了咬牙,还是没敢赌谢凤仪会不会在马儿将他撞飞前让马车停住,身子一动快速闪到了一侧,眼睁睁的望着马车自他身前快速驶过。
然后很快的又恢复了慢慢悠悠的速度,朝着皇宫方向去。
他看了眼路边围观着的百姓们,恨恨的一甩拂尘,高着声儿道:“好生跋扈的谢大姑娘!好生蛮横的永安公主,贫道今日算是领教了。”
他的话谢凤仪听到了,扫了一眼青黛。
青黛自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给了茶白。
茶白手伸出纱帘掷出,银锭子稳当当的落在了纯羽的脚下。
青黛的声音也随之从马车中响起来,“我家小姐说了,好狗是不挡路的。”
“能出来挡路的狗,大抵都是主人纵着不管的。”
“她是个热心善良之人,愿出银子替主人买个项圈儿来拴狗。”
“虽她做了好心事,主人倒也不必道谢于她,想要谢便去谢皇上。”
“因这锭银子乃是皇上所赐,为私库所出。”
“还请得了银子的人与狗,都莫要忘了谢恩于皇上。”
车内,萧长宁看了眼谢凤仪,再看一眼青黛,“这就是你多和父皇要银子的用处?”
谢凤仪扬唇一笑,“是啊,狐假虎威这种事儿呢,最重要的是要能借到威。”
“皇上私库所出之银,在咱们手里都可以当做如朕亲临的金牌来用了。”
“而这样的金牌,咱们有许多许多,想想就令人开心。”
萧长宁:“……”
第159章 我都随着你
听着谢凤仪对皇帝所赐之银的用法,萧长宁对自家父皇产生了些同情心。
寻常人家得了皇帝御赐的银子,不但不舍得花,还都是供起来的。
士族得了是从来不当回事的,转头就能将其融了。
从来没有人想过,皇帝的私银还能有此用法。
皇帝本人,肯定也是没想到的。
这件事传出去了,一定有很多人的表情会很精彩,其中大概还会包括她的父皇一个。
也不知道王竹看上去那么素正的人,是如何教出谢凤仪这么个性子跳脱,行事惯爱剑走偏锋的孩子来的。
或许也是天性?谢凤仪生性有趣机敏,这并非是能单靠人力就能教导出来的。
“看来正一道的牛鼻子们内里也不太和睦啊,都抽疯到咱们身前了。”
谢凤仪手里把玩着还没还回去的戒尺,语气有点玩味。
萧长宁并不意外,“有人的地方便有勾心斗角。”
“这一代掌教快要退下了,关于下一任的掌教,听说他们山门内不止一个声音。”
正一道是国教,萧长宁对于正一道还是比较关注的,对于他们内部的一些纷争也知道几分。
“啧,掌教之位最后花落谁家我不知道,但绝不会是今日纯羽身后的人。”
“有这样的手下,想要成就大事都难。”
“纯羽能被派出来找我,定然是很有几分脸面的。”
“奈何脑子不太好用,当惯了高高在上的道长,处处顺风顺水,被人追着追捧了几年,就真以为自己能凌然于天下众生之上了。”
“以前是没人愿意和他们过不去,才能让他们产生高人一等的错觉,就让我来教他们一个乖好了。”
萧长宁心下一动,谢凤仪基本不做没有任何目的之事。
以她的性子,若是单纯的看不惯纯羽,给他个难看也就过去了。
这会要揪着不放,还要找正一道的麻烦,她怕是对于正一道的掌教之位也有点想法。
要知道国师也是下一任掌教的大热人选,教内支持的人有许多。
谢凤仪怕是想要推他一推,让他上位了。
毕竟国师看似很是不靠谱,实则还是能用甚至是不太难用的。
萧长宁心里转着念头,想着若是国师上位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阿宁啊,你说咱们去将这戒尺去融了如何?”萧长宁思绪被她的话打断,抬眼看去时就见谢凤仪手抚着戒尺,眉眼中含着几分跃跃欲试。
“这样哥哥就不能动不动再用戒尺威胁我了,我也就不怕他了。”
想着戒尺握在谢曦手中时,谢凤仪的忌惮与怂,萧长宁不由的笑了笑,“这根没了,还会有下一根。”
“那哪里能一样。”谢凤仪将戒尺举起来,“这根戒尺没了的话,就再没下一根了。”
“毕竟祖上当初就传下了这一根来,他再做个新的,我是不会买账的。”
萧长宁:“……”
士族果然是士族,连一根普通的戒尺都是祖传下来的老物件儿。
她看了看那根压根看不出有多少年历史的戒尺,不期然的想到了点别的,顿时眼神都有点奇怪了。
她想了一想,到底是难掩心底好奇,不由的清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了谢凤仪一句,“你们士族什么都往下一代代的传,恭桶也会代代相传吗?”
谢凤仪:“……”
她是真没想到,萧长宁能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愣了下之后,她旋即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宁你好可爱。”
一侧的青黛也垂下了脸,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萧长宁看她这反应,也得出了答案来。
她倒也没有觉得丢脸,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什么物件儿都往下传,我便多想了些。”
“恭桶不但不传,还会时不时的更换。”谢凤仪笑倒在迎枕上,“你想一下世家人的德行,但凡能拿出来往下传的都是好东西。”
“只要是传了几代的东西,要么古旧,要么珍贵,或是极有意义。”
“但凡正经传下来的,是随手拿出来都能抬高身份与身价儿的。”
“如恭桶是盛放腌臜之物的东西,漫说他们了,便是咱们这荤素不忌的,也不能往下传不是。”
“总不能别人家先辈给底下的小辈儿传的是宝石珠玉,古书画集。”
“然后咱们传下去的是恭桶,怕是不用别人骂,自家小辈儿都能骂祖宗了。”
谢凤仪说着将戒尺递给萧长宁,“这把戒尺是初代谢氏家主专门为儿子打造的,当时也没想着能传这么久远。”
“后来是每一代都用着很顺手,才会一代代的传下来。”
“也正是因此,也会让这把原本普通至极的黄铜戒尺成了家法的一个象征。”
“谁让除了第一代家主之外,后续的谢氏嫡系子孙,每一代都挨过它的揍呢。”
“是以这根戒尺的地位才会这么特殊,让我看到就得老实些。”
“没看刚才我拿来抽二哥时,他也一动不敢动么。”
“这不是单纯的被戒尺抽,是被无数祖宗在抽啊。”
萧长宁惦着手中沉甸甸的戒尺,半响无言。
她真没能看出来,这戒尺上有岁月的痕迹。
别的物件儿留了千多年,拿出来都能卖个高价,这根戒尺拿出去卖,是卖不了几个钱的。
但放在谢氏里,却不知道能换多少千年的珍贵之物。
她将戒尺还回去,“你要是真融了,怕是太傅都能杀到宫内来亲自收拾你。”
“没关系,我再造一根一模一样的给他就是了。”谢凤仪接过来敲了敲桌子,“这玩意儿连点明显之处都没有,造个假的很容易。”
“就是哥那里不太好糊弄,他要是看我不怕了,立时就能猜出我将戒尺给换了。”
“算了算了,还是留着吧。”
谢凤仪最后决定还是不对着戒尺下手了,手一抬将戒尺收到袖子里,又笑吟吟的去看萧长宁,“阿宁,今晚咱们吃些什么?”
萧长宁对于她话题的跳跃之快已经见怪不怪了,“你想吃什么?我都随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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