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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贺成，陶然知道的蒋新觉唯一的好友。
咖啡馆音乐悠扬，陶然认真听了许久，一杯咖啡见底，只剩下浅浅的一些奶泡。陶然想着今晚要如何作结，贺成此刻却放下杯子，咖啡一点没少。
“那个……”贺成停顿，像是犹豫要不要说。
他叹了口气，“我还是告诉你吧。我自己憋着不说也没意思。”
“你退学之后，新觉他找我问过几次关于你的消息。”
大概是有半年？贺成记不清了，他在那场闹剧结束后不久便离开校园，重奔他渴望已久的温暖北半球，每日有闲情逸致便出海，躺在游艇上做他的青天大梦。
恍惚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收到来自蒋新觉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沉，简短扼要：“陶然，现在怎么样？”
贺成笑着说：“新觉，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不在学校了。”
蒋新觉没有回复，短暂沉默后，贺成有预感他会挂断电话，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贺成将帮助陶然的事情一股脑的全盘托出。
那边沉默的更久，贺成咽下唾沫，莫名紧张。
“谢谢你。”蒋新觉说。
此后多年，贺成在学校游手好闲，听闻恒新已交由蒋新觉掌权，有天晚上他回到家中，捧着饭碗听父亲喜上眉梢在说：“新觉这小子，新官上任，好几个大单稳攥在手里都不要，偏偏抛出来让我们吃了这肥差，贺成！你但凡有人家一半会做人我也放心了！”
贺成要笑不笑，只能低着头吃饭。他没有猜错蒋新觉对陶然的情意，带着目的去帮助陶然，说几句举足轻重的话，无上的利润与让步，这就是贺成想要的交易。
第20章
【大家都羡慕你。】
35.
贺成的话陶然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是从那天之后，陶然陷入长久失眠，即使在梦中也会骤然惊醒，湿漉漉的脸颊，有时是泪，有时是汗。
陶然不忘昨晚被截的话头，在他的最终敲板下，部门一群人商量好去欧胡岛，机票上报核销，酒店公司统一安排。
“多读点书真是有用，入职强企待遇都不一样，幸福感满满的。”飞机顺利起飞，齐冬戴上睡眠眼罩，绕过麦可玫拍拍陶然，“当然还得谢谢小陶。”
陶然没说什么，上飞机断了通讯服务，麦可玫忽然小声问陶然看不看电影。
“没问题。”
麦可玫点开电影频道，跟陶然一起挑选影片。
她担忧地对陶然说：“尽量挑些带有中文字幕的，我英文不是很好……”
“没事，我也不是很好。”陶然指着一部中文影片，“我们看这部吧？”
麦可玫高兴地点头。
陶然接过乘务员递来的一次性耳机，跟麦可玫一人一个。
他点开影片，发现麦可玫拿出手机，她激动地有点脸红，“拍照拍照！这种时刻也要记录下来。”她还叫陶然手指保持着不要动。
灯关了，机上都是专注自己事情的乘客。灰暗的氛围下只有他们眼前的屏幕是亮的，陶然将眼镜摘下，他意识朦胧地想起自己也曾有一个像麦可玫这么激动的观影回忆，因为自己的笨拙，购买了两张没有中文字幕的电影票，最终在众人煽情的眼泪下沉沉睡去。后来他又找到这部电影再次观看，语言并没有想象中难懂，至少他现在也可以做到像蒋新觉那般淡定从容。
陶然有些头晕，麦可玫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他，陶然倚在靠垫上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怪圈，时至今日依旧无法从应该遗忘的往事中逃脱。
经过长途奔波，他们终于抵达当地。麦可玫精力充沛，在去往酒店的路上就刷起了手机，陶然没来过欧胡岛，侧头看沿途的风景。
武耀林带着研究的心思来，望着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也不忘记问陶然：“小陶你有潜水证吗？”
“有的。”
“那太好了，到时候去海滩，我跟你一起潜水，我还想浮潜，去看看那里的珊瑚。”
陶然笑笑：“没问题。”
武耀林罕见地露出羞涩的笑容，说：“还有大海龟，我女儿知道我要来，吵着说要给她拍大海龟的视频。”
副驾驶上麦可玫“哎哎”两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这个帖子说蒋董也会来夏威夷，随机到某个部门。这个帖子笑死我了，评论区现在订票的也有，之前说不去现在又改口去的也有，还有人问要买什么风格的比基尼！”
武耀林讪笑，齐冬不在没人跟麦可玫八卦，他们两个也不是爱闹的性格，对于这个话题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麦可玫少了捧哏的人，转头就发群里，嘴上还说：“我有预感蒋董会来我们部，毕竟他们都说我们部是恒新亲儿子。”
部员们在酒店大堂集合，一下车，声音都变得嘈杂起来。
特别是齐冬爽朗道：“老娘再说一遍，能进恒新真是我的福气，感谢老板，感谢老板他爹，感谢老板他全家！那么有远见的把酒店开遍全世界。”
被委以重任的陶然去跟前台沟通，回来时手上拿了一沓房卡，他一张张派发，留了一张给自己。
麦可玫看手上的房卡，好奇地问陶然：“陶然你在哪个房间啊？”
陶然握住手中的卡，说：“3416。”
他的声音很轻，麦可玫没有听清楚，再次问：“什么？”
“3416。”陶然说。
“噢噢。”麦可玫说道，“那我在你楼下！我们一起走吧？”
女生行李有点多，陶然主动帮麦可玫背了一个双肩包，进电梯之后，他又感觉到麦可玫在他身侧拍拍拍。
陶然不解地看向她，麦可玫摆出一个“OK”的手势，“这个也要记录下来！”
送别麦可玫后，陶然只身一人拖着他的行李箱，打开3416的房门。他有些疲惫，夏威夷天气炎热，陶然打开冷气，去浴室洗澡，冲洗干净身上的燥热与汗液，通体舒畅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完美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陶然脑海里掠过许多事情，一些写在备忘录的攻略、论坛上公司同事们的期待、以及几十扇伫立在他眼前全是房号3416的房门。
他进入公司后，自知学历上短人一截，便更加用心地去学习处理公司事务，出差也是，实验室研发的事情他帮不上忙，才捡的满世界跑这等好事。武耀林叫他不要自怨自艾，文凭不能决定什么，办公室超过一半的人都没有陶然那么丰富的实践经验。
“小陶很多人23岁本科毕业，什么都不懂呢，你看你才20岁，但我们在论文里研究的东西你都已经在海里边儿摸过了，我们蜗居在公寓里挠破头皮的时候你已经在干能为这个世界贡献力量的事情了，小陶你千万不要小瞧你自己，你自由、洒脱、热爱海洋，大家都羡慕你。”
陶然想，他才20岁，现在不过22岁，多么年轻，如此过了五年，在他们眼里本科都没毕业，可这五年听起来长得又像一辈子。
他总是难以抑制去想蒋新觉，搜寻他的资料，掌握他的动向。医生说，他应该忘记，回忆太多对他并无益处。可是贺成的话却又将他圈进一个魔咒，如果蒋新觉也问过有关他的事情，是不是意味着蒋新觉也曾对他拥有过稀薄的关心？那那些一直被陶然回忆着的回忆，是否也曾让蒋新觉付出了宝贵的情感，才让蒋新觉不合时宜的想起他这个难缠恶心的家伙？
陶然睡醒了，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天花板，眯着眼摸床头柜的手机，查看群消息，他坐起来穿鞋去找水喝，迷糊间还不忘给麦可玫令他看得稀里糊涂的文案跟全是他的九宫格照片点赞。
第21章
【咱们小陶聪明能干。】
36.
陶然没倒时差，睡得早，醒来时欧胡岛刚夜幕降临，经常独立出差让他成为了一个可靠的旅游出行者。陶然做好攻略后，打算下楼找点吃的。
整个酒店像是要被恒新的员工占满，门口逗留着许多长途跋涉后刚来到欧胡岛的同事，等待他们的部长在前台办理入住。陶然跟几个认识的同事打了招呼，走出酒店舒爽畅快的海风迎面而来。
恐龙湾附近的租借店装备被太多人使用，为了避免卫生问题，陶然决定前往专业门店购买浮潜装备，顺便购入一副符合自己眼睛度数的潜水镜。
更重要的是，欧胡岛的综合性商场，拥有一间整个北美最大的积木专卖店，陶然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巨浪裹挟着海风过境，摇晃的棕榈树片簌簌作响，陶然坐在计程车上，车窗外温暖而干燥的风吹动他的额发，一路上，许多身着夏威夷风情装扮的旅行者与他匆匆打了照面，欧胡岛有众多免费海滩，吃完晚餐后的人们也会选择来到海滩上聊天娱乐。
陶然来到商场挑选潜水镜，对着镜子穿了又摘，商场里的中央空调温度过低，让他觉得有些冷。导购在向他介绍店内新款长袖水母服的优点与性能，陶然心里思忖着武耀林的身型，打算打电话询问他的鞋码，突然他的手机震动，麦可玫的来电打断了这一切。
陶然向导购说声抱歉，背过身接起电话：“可玫？是我。”
“陶然！”麦可玫明显开了外放，声音很嘈杂，“你是不是忘记看群消息了！”
“啊，不好意思。”陶然有些慌乱，说出商场的名字，“我在这里买东西，忘记看手机了。”
麦可玫不甚在意道：“没事没事！我这不就来告诉你嘛，你吃晚饭了吗？部长刚跟财务部那边约了宵夜，地点我发你手机了，你到时候一定记得来，不许缺席！”
“噢噢好的。”
“更重要的是！”
麦可玫卖了个关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我听部长说，蒋董也会来，他收到安娜的消息，叫我们安排一下，啊啊啊！我都说我猜得没错，蒋董肯定会来！噢噢对了，安娜是董秘，消息绝对真！”
随着电流还传来麦可玫跟其他女生一起的欢呼声，陶然可以理解她押中宝的喜悦之情，只不过他现在大脑有些空白，迟缓道：“啊？这样吗？恭喜你。”
“什么恭喜啊哈哈哈，你不会也傻了吧，反正不要忘记来，多多看群消息，知道吗？”
“知道了。”
陶然挂断电话，导购一脸微笑地面向他，陶然不得不打起精神，说：“我们继续吧。”
也许是他看起来面善，好攻略，陶然自然也没有辜负导购的唇舌，购入了很多当季新款，顺带着武耀林的那套也一起买齐了。
他遵从麦可玫的嘱咐，在前往专卖店的途中不忘时刻盯着群消息。积木专卖店大到有些恢宏，拼好的威武的模型整齐放在透明橱窗供人欣赏，耀武扬威的姿态像震吓同好者的门神令人心生神往，陶然不由得多看几眼，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拿出口袋里的积木询问店员。
他将那个系列型号清楚地背出，看着电脑的店员很轻易帮他搜索到，等待几分钟后，店员抱歉地将积木还给他：“我很抱歉先生，这款我们门店也处于售罄状态。”
陶然说不出心中是失落还是其他，多年的落空让他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想法。他收好积木，向店员道谢后，拿着一堆商品，坐上了回程的出租车。
他们聚餐的地点定在一间露天的海鲜餐厅，里面还顺带出售这些同事们上班必备的精品手冲咖啡，陶然上车后将手机锁屏打开，握在手中感受它一次次震动。
[Oh!No!]
[好极品的男人……]
[小陶宝！到了吗？蒋董也来了，人齐了，大家都等你呢。]
陶然一下子绷紧神经，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快到了，拜托再等等我。]
[哈哈，别急，等着你呢，我开玩笑的，大家也才刚落座不久，不过快点哦，让领导等久了不太好~]
[嗯嗯嗯嗯。]
车子停在餐厅门口，陶然急匆匆下车去后尾箱拿购物袋，就听见齐冬高声“哎”了一声，“小陶到啦。”
陶然眼镜没扶稳，压下后箱盖才将东西换到一只手，提了下眼镜，就见齐冬朝他挥手，“小陶，这儿！”
“不好意思，来晚了。”陶然快速走上前，两个部门几十号人一起看着他，尽管他只是仓促一瞥，也能感受到蒋新觉那道平静的视线。
同事们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蒋新觉右边坐着董秘，左边心照不宣空出一个位子，平日里都在说蒋董帅，此刻见到真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陶然也不得不承认，岁月留在蒋新觉身上的痕迹唯有将他打磨得更锋利，成熟英俊的面庞，不怒而威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场。
“陶然来坐。”麦可玫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往蒋新觉旁边的空位上安，“买的什么呀。”
“哦。”陶然将购物袋放一旁，拘谨坐下，“一些明天要用的浮潜装备。”
麦可玫还为他拉开椅子，估计是坐在蒋新觉身边令她胆怯了好久，见到陶然来就像是见到救星，忙不连迭地恭迎自己的靠山。
武耀林“哎呀”一声，“看看我，还没小陶上心，小陶你下次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没事，我闲来无事而已。”
部长笑着打圆场，把话头转移到这位纡尊降贵的大佛上：“好了好了，人都齐了，难得蒋董光临我们与财务部的团建，您的到来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不胜感激呀！”
陶然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的鼻尖飘浮着若有若无的白雪松木香，那是蒋新觉身上的气味，在那么炎热的天气里他依然身着白衣西裤，只是褪了领带，像是刚开完商务会议，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蒋新觉弯唇淡笑道：“放着假大家都是朋友，就不用恭维我了。”
“这哪儿能呀，还不是因为您我们才有的假放！感谢公司报销，我们才能轻而易举来到这么美的夏威夷！”
“是！蒋董威武！我势必要在这里找到两个男朋友！”
蒋新觉抬起右手不紧不慢解着袖扣，“钱是各位挣的，经费是财务批的，谢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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