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挠了挠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刚刚查完确认没有之后去问她,为什么这六年期间没有在意过当年那个报案,她说她发觉自己报案后,人身安全没有再受到威胁,我具体询问是为什么,她选择保持沉默了。”
“行,我知道了。”靳时雨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抓起桌上的本子和笔,“走吧,我去问。”
只听见乔乐轻声咳嗽一声,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靳时雨的三四层眼皮,和白色眼球中的红色血丝,有些犹豫:“您这,真没问题吗?万一猝死了……这可是工伤。”
“这不是工伤。”靳时雨淡淡答道。毕竟不睡觉是他自找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京昭近期留在鹤市的事影响到了靳时雨,这一个星期以来,谢臻和靳时雨近期几乎没有怎么见过面,自从那天之后,靳时雨便鲜少回到这个住处来,要么是在警局留宿,要么是熬到深更半夜才选择回来,他们上一次做还是在谢臻崴脚的前一天,也就是见完高浩东的那天晚上,他后颈腺体大概已经很难再被闻到靳时雨的信息素气息,因为伤口已经在结痂愈合了。
一个星期没见,谢臻心里也不免卸下劲儿。
今天是要去见唐纪的,按照往常惯例去打一针。在靳时雨重新再出现在谢臻生活里之后,谢臻就没有再见过唐纪,一来是没有必要的见面理由,二来是谢臻也不想见到唐纪。
这次见面也就是属于不得不见,硬着头皮前往。
谢臻的脚伤好了个差不多,没有再严重到只能穿拖鞋出门,也就是走路多了后会有些痛楚,但谢臻还是留了个心眼,在脚腕上缠了一节绷带,堪堪露出鞋子几公分。
他见到唐纪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文慧也在,只是这次文慧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两处瘀痕,明显是被打过。在进门前,谢臻也没有见到长时间待在文慧身边的疤脸。
谢臻对文慧的事情不太关心,但一看见文慧的脸,他鼻前就不由自主地闻到那天斗兽场难闻的气息。他脸色有些微妙,却还是下意识挂上了笑容,缓缓走进去。
果不其然,唐纪的视线在一瞬间便落在了他缠着绷带的脚腕上,语气有些阴:“谢三,你的脚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臻不卑不亢地答着,也不太想和唐纪之间有什么虚假的嘘寒问暖,他将视线挪动到桌面上的药瓶,微微笑着,主动拿起试剂给自己打了进去。唐纪就那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不说话,直到谢臻脸上逐渐褪了点色。
唐纪用手撑着下巴:“听说你最近找了个相好,还是个警察。”
谢臻动作一顿,心里知道之前的事,杨四怕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部告诉了唐纪。
“老大,说笑了,以前的孽缘而已。”谢臻将刚刚为了静脉注射而撩起的袖子给放了下去,遮住白皙手腕上迅速淤青起来的一块,低头思索片刻,又笑着补充道:“而且,总归是条子,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唐纪的目光依旧没有挪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说话。
谢臻知道唐纪在想什么,毕竟唐纪盯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眼前的一块肥肉迟迟不落嘴,却被别人率先给叼走了。看着架势,谢臻莫名觉得唐纪今天不会平白无故地放过他。
他静静的,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唐纪先开口。
唐纪沉默片刻,声音突然严厉了些许:“把抑制贴撕下来。”
谢臻没有反抗,反手就将脖颈上的抑制贴给撕下来,已经在慢慢愈合结痂的伤口乍一看还是有点狰狞,尤其是和他处的光洁对比起来,就更为明显了。看着他们的反应,估计味道已经微乎其微,谢臻心里松了口气。
“唐哥……”文慧坐在唐纪身边,突然软绵绵地开口叫了唐纪一声。唐纪扫了一眼文慧,冷着脸呵斥:“闭嘴。”
谢臻还没在这微妙的氛围中察觉出个什么一二三,文慧便顶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色晕了过去。整个人的身体歪歪斜斜倒在地上,软趴趴的身体像是被人抽碎了骨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唐纪冷着脸冷哼了一声,抬脚在文慧身上又补了一脚,阴恻恻地低声讽道:“贱人。”
“你知道文慧今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唐纪又将视线对准了他,凉凉问道,锋利的眼神像是要在谢臻身上刺个洞出来,“因为我发现了她和疤脸,我这个人最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碰,这个你是知道的啊,谢三。”
谢臻心中腹诽,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谢三,我给你个机会,过来,跪下。”
唐纪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裤裆,意欲再为明显不过。
谢臻沉默,笑容也僵在脸上,脚像是被黏在了地上,动不了半分。唐纪一点也不顾及已经晕厥的文慧,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紧紧盯着他。
暗处的角落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就等着唐纪一声令下,准备冲上来摁着他跪下。谢臻深吸了一口气,手背上爆起青筋,他总觉得青筋在突突跳动,连呼吸都忍不住和跳动频率一起慢慢加快了。
他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还没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几声剧烈的响动,门被人横冲直撞地打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已经辨认不出人样。
“啧。”唐纪冷声轻啧。
谢臻察觉到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他抬起眼,迅速撂下一句话:“杨四那边还等着我,我先去了。”
他飞快地窜出了门,面对许多身高体壮的手下丝毫不发怵,面色冷静地穿梭过人群,生怕唐纪突然吆喝一声就把他扣下。
谢臻的步子越来越快,直到他穿过不知道第几条街道,脚腕传来些许疼痛时,他才意识到暂时可以了。他呼吸有些紊乱,腺体滚烫,甚至还伴随着些许刺痛,谢臻早已经习惯这种副作用,只是皱着眉伸手捂了两下。
街道人潮涌动,谢臻伸手打车,准备去找杨四。
他和杨四负责的区域主要是拍卖场、酒吧这两个地方,基本属于是搜寻一些走投无路的劣质Alpha、Omega或者是条件相对好的Beta。这群人的去处有去做试剂的适应性实验体,有斗兽场成员供人取乐,有成为拍卖体卖给权贵,也有鲜少机灵的能留下来做事。像他和杨四,接触最多的大概就是拍卖体和斗兽场两项,在分工上,谢臻只在拍卖场上露面,而杨四便在斗兽场露面。
他们最常做的无非就是挑人、选人、训练人,再到后一步。不过这类生意虽然不少,但比起日常的走私、贩毒、勾结等等比起来,还是小菜一碟。谢臻来了两年,里头的事经手大半,但迄今为止,从未真正接触到过的便是医药试剂那一块区域。
那些只有唐纪能够直接接手。
谢臻也就仅仅偶然接触到过冰山一角罢了。
作者有话说:
后面!假孕情节就要开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写在文案里写了一百年 终于要写到
第25章 意外
25
“谢三,你来的正好。”杨四刚磕灭一根烟,正好看见谢臻到了。
谢臻身体不适,没有抽出精力去应他的声,便单纯用眼神示意让他直说。杨四看不爽他这傲慢的姿态,面色不善,但还是直接开了口:“有个Omega溜了。”
“怎么溜的。”
杨四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开口:“阿东失职,起了色心,没看住,跑了。”
阿东是在谢臻手下做事的,眼下出了事,赖在他头上也无可厚非。谢臻头有些痛,只能抬抬手指淡淡问道:“阿东人呢?”
“关着。”杨四翘起腿,从自己的小腿旁抽出一把军式短刀,刀面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他拿在手中把玩片刻,继续道:“不管怎么说,阿东也是你的人,我去做总归是不合适,交给你了。”
杨四将短刀撂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谢臻蹙眉,又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捡起短刀。
“麻烦……”
他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后便回来了,原本闪着银色冷光的刀刃此时布满了鲜血,看上去有些许扎眼。谢臻毫不客气地将沾着血污的刀还给杨四,杨四倒也不介意,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便插回原处。
杨四冷嘲热讽:“谢三,你这手上可是沾了不少血,洗洗干净再回去,别让你那警察相好给发现了。”
谢臻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腺体处的刺痛和发热感越发明显,他越发觉得有些异样,他对着杨四回了句:“阿东先留着,别让他断了气。”
他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便消失了。杨四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啐了一口,对于谢臻刚刚那语气,别提有多不痛快了!
杨四起身去查看阿东的状况,发现阿东十根指头的指甲都被挑了个干净,身上其他的伤口比起杨四罚人的时候也只重不轻,杨四稍微打消了点疑虑,吩咐手下紧紧看着阿东,别让他过了气。
回去的路上,谢臻头越发的晕,腺体的不适感也远远超出了之前,甚至时间持续得有些过分长了。他觉着诡异,只能临时让司机掉头去医院。
腺体的异常让他心跳如雷,他生怕出现什么问题。
信息素科室很少有Beta造访,但也并不是没有。谢臻在一堆科室里选择挂号的时候,纠结了半天,也只能找到这个相对符合的科室。
医生倒是看起来见怪不怪,谢臻简单阐明了下自己的问题,医生推了把眼镜,淡定自若道:“先做个抽验吧。”
医生在电脑上啪啪输入,从打印机里抽出单子让谢臻交钱去做抽验,半个小时后拿着化验单来找他。
谢臻攥着单子就去了,针管插进有些疮痍的腺体时,他还下意识疼得抖了一下,紧紧咬着后槽牙心想这块地方还真是多灾多难,强忍着让医护人员抽完那一小管。
腺体抽验和验血也差不多,只不过腺体抽验针对的是他们第二性别所可能发生的任何病况。谢臻脸色有些难看,他口袋里揣着两个手机,那个被靳时雨追踪的手机的GPS定位已经被谢臻暂时性地关了,虽然他觉得靳时雨最近也没有空闲关注他去哪儿。
自从有了新的联系方式,谢臻看那台手机的频率便越发低了。虽然靳时雨也不常给他发信息,今天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在哪。”
谢臻扫视了下白得有些晃眼的医院,缓缓打出几个字:“朋友聚会。”
他还没来得及关上手机,靳时雨便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有些冷冰冰的质问他:“你把GPS关了?”
“不然总不能事事都让你知道吧。”谢臻懒洋洋答道。
靳时雨:“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谢臻沉默了下,声音沉了些许:“多了去了。”
电话那端的靳时雨听上去有些阴晴不定,谢臻一时间也拿不住靳时雨又要骂他些什么,谁知道靳时雨冷不丁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谢臻:“……”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靳时雨,但是谢臻能断定一件事,那就是他估计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这一周的清闲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头。
谢臻这刚挨了一针的腺体又要被靳时雨咬一口,烦人。
他静静坐着,等待着时间流逝,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左右,谢臻去自助机器取自己的单子,上面各种专有的英文名词,加上许多他听过但是没多大印象的东西汇聚在一块儿,他也放弃了自己辨认的想法。
拽着单子又上楼去了信息素科室。
谢臻递出单子的时候,还有些忐忑,眉毛因此而微微蹙着,略显不安地坐在医生对面。
医生快速扫了两眼,又抬头看了看谢臻。那一眼,谢臻就已经在脑子里设想过了最坏的结果,谁知道医生紧接着悠悠道:“哦,没啥大事。”
谢臻悬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可下一秒,医生说的话却像是一把屠宰的刀飞速向谢臻旋来,几乎是直奔脖颈而来。
“就是怀孕了。”
谢臻全身狠狠一僵,看向医生的眼神都充斥着难以置信。那一秒,声音传到他耳朵里的那一秒,谢臻觉得脑子里一切有逻辑的东西都变成一团浆糊,他没办法思考,甚至没办法呼吸。鼻腔涌入不了新鲜的空气,反而像是有大股大股的海水往他鼻腔里流动,彻底封死他呼吸的路。
谢臻张口,想要说话却是无声的。他依稀能看见医生的嘴巴在动,可谢臻什么也听不见,耳边是嗡嗡的鸣声,他发痛的腺体甚至都有些要脱离自己的知觉了。谢臻用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两把,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医生看出他的异样,委婉道:“Beta怀孕是小概率事件,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如果您未来没有打算和女性Beta或者是Omega结婚的打算,这可能是您这辈子唯一能接触到属于自己孩子的机会。但是这同时也要考虑到您的伴侣,也就是那位Alpha的意愿,毕竟Beta和Omega不同,无法对信息素有所感知,怀孕期间每个周期都需要人工注射Alpha信息素的。”
谢臻苍白着脸没说话,腾然站起身,他冲着医生点了点头,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诊断单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科室。
医生坐在原地眨了眨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谢臻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正巧要到下班的点,遇上要好的同事,扯饭后闲篇般地提起刚刚这个Beta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奇怪反应。
Beta不关乎优劣,也就意味着在第二性别上,永远平庸。优秀的Beta能够占据的社会资源也只不过是在优质的Alpha、Omega,和正常的Alpha、Omega瓜分后的一小部分。而无论是多优秀的Beta,未来的伴侣也基本注定会是个Beta,也就意味着未来代代都会是平庸的第二性别。
但男性Beta怀孕就另当别论,这恰恰证明他的伴侣是一位相当强大且优质的Alpha,未来生出的孩子,成为Alpha的可能性很大。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
谢臻打车回去的路上,心乱如麻。他靠在车窗边上,看着灯红酒绿的夜景,头越发疼痛。他下意识去抚摸自己胸口前的弹珠,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奇妙烫得谢臻手指发麻。
他浑身上下的血几乎都冷透了。
怀孕……怀上靳时雨的孩子。这他妈的简直就像老天爷给他开的一个玩笑,这种小概率事件为什么偏偏会降临在他和靳时雨之间,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糟糕的两个人之间产生血脉的联系?
谢臻强大的精神体系险些在这一瞬间彻底崩盘。他手指摸到弹珠上那个谢,眼前又再度浮现吴婉被气到住进医院前声嘶力竭地呐喊,那撕裂的声音和难以置信地谴责还历历在耳。
17/61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