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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禹被威胁着点头，周乐衍才敢放心地问：“泊禹，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啊？”
被问的人一头雾水，仔细打量了周乐衍一番，认真地给出评价：“整体都很好，就是……”
周乐衍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的下半句话，“什么呀？”
“就是英语有点差劲。”
周乐衍忍忍地闭了闭眼睛，叔可忍但是婶忍不了，抬手对着泊禹就是几下，手掌砸在后背上的声音吓得睡觉的路程都醒了。
泊禹一边伸手护着自己的脸，又把另一只手伸进桌子抽屉里摸了一张答题卡递到正在校园暴力自己的人眼前。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们英语老师说的。”
周乐衍停下动作，把答题卡拿过来，一眼就注意到了姓名一栏上的“周乐衍”三个字，拿过来看了又看，“英语老师说什么？”
“就说你整体都不错，就是英语特别差劲。”
被泊禹这么一闹腾，周乐衍的心情也好了大半。
确实，他好像也没那么差劲。
戴宵凡送周乐衍出门的时候还在想，他这个钱说好赚也好赚，毕竟每次周乐衍过来做诊疗，都是他自己想开了自己让自己释怀；说难赚也难赚，周乐衍这个病反反复复已经快十年了。
“对了。”周乐衍出门之前，戴宵凡还特意叮嘱了他几句，“这话不应该我说，我今天见到泊禹的时候感觉他状态也不太对，你可以试着关心关心他。”
周乐衍点头。
从戴宵凡那里出来，周乐衍在路边随手拦了一个出租车，想也没想就报了泊禹家的地址。
他最近不好，周乐衍看出来了，本来是想着出庭回来好好和他谈谈，谁知道他自己先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师哥有提到过他不在的时候见过，所以泊禹难道是因为吃醋了？
想到这，周乐衍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美国的这几年，他早就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说不上有多久了，已经很少有人能这样影响自己的情绪了。
在很多同学朋友，包括在戴宵凡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擅长社交，不会处理同学关系的内向人设。
“咚咚咚——”在门外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周乐衍才有勇气敲开门，当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周乐衍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
“你是？”
熟悉的脸，不熟悉的声线让周乐衍猛然回神，“你好，我找泊禹。”
“夏夏，谁啊？是你哥吗？”
“不是。”门口的这个男生回头回应了屋里人一句，又抬头向他解释，“泊禹不在，你有事吗？”
周乐衍咬了咬下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情绪，随便撤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是他同事，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学校找他吧。”
茫然地坐上出租车，周乐衍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般。
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
“泊禹泊夏，那个‘白水’又是谁？”
周乐衍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真的是泊禹，那当初去美国，他毫不后悔，如果那个“白水”是泊夏，周乐衍摇了摇头，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在国外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泊禹，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循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感情，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配做在这个教授的位置上，是不是就不配拥有一些正常人该拥有的东西。
大雨里，泊禹开着车沿着在偌大的宜市里穿梭游荡。
仲夏夜的急雨，就像成年人的脾气，往往都是突然爆发，又归于沉寂。
即使打了伞，周乐衍的裤管也湿了大半，湿哒哒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难受的很。
“泊禹？”
门口的人不知道淋了多少雨，身上都湿透了，像只受了委屈的狗狗，无助地坐在门口。
“你怎么回事啊？”
周乐衍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腾出一只手开锁。
不等泊禹挣扎，周乐衍直接把人拽进浴室，“先冲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把泊禹赶进浴室，周乐衍就开始折腾厨房，最后端了一盆热水出来，对，没错，是一盆热水。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泊禹才有了活了过来的感觉，发泄似的在墙上砸了一圈，忍不住骂自己，“操，我都干了些什么？”
自己的思绪被泊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些，但是周乐衍还是沉浸在当初那个笔名叫“白水”的抄袭作家到底是谁？
因为思考的太过投入，就连泊禹从浴室出来都没有感觉到。
等他终于想清楚了什么，一抬头才被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你这……”
周乐衍上下打量了泊禹一眼，终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别开脸也仅仅是能藏住嘴角的弧度吗，却盖不住笑声。
泊禹别扭地扯了扯衣服，“你给我拿的衣服有点小。”
要不是这次，自己的衣服穿在泊禹身上紧巴巴的，周乐衍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和泊禹居然有这么大的体型差。
言归正传，布料下快要盖不住的胸肌和腹肌，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啊，还有那条紧邦邦的运动短裤，这怎么越看越那什么啊！
周乐衍闭了闭眼睛，几次调整状态失败，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拽了条浴袍给泊禹裹起来。
“你先穿着，等会儿雨停了我出去给你买套衣服。”
泊禹抿了抿唇，把睡袍的腰带拽紧了些，跟着坐在周乐衍旁边。
“你——”周乐衍张了张嘴，想问问关于泊夏的事，可看到泊禹现在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泊禹好像还沉浸在窘迫中，听到周乐衍叫自己，也只是茫然地“啊”了一声。
周乐衍摇了摇头，把自己眼前的一盆热水，推到泊禹眼前，“我亲自给你煮的热水，喝点驱驱寒。”
周乐衍眼皮跳了跳，盯着眼前的一大盆周乐衍亲自烧的白开水，嘴角直抽抽，为了不浪费周乐衍的好意，泊禹还是身体力行地喝了一大碗，并且表示很好喝。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周乐衍指着其中一扇门，“那间是客房，前天有阿姨过来整理过，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你晚上睡那间吧。”
“你……”泊禹眸子颤了颤，刚开个口，就被周乐衍堵了回去。
“我什么我？难不成你还要睡主卧跟我同床共枕？”
泊禹：“我……”
周乐衍偏着头，故作凶巴巴的样子，“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的！”
看着周乐衍匆匆回房的背影，泊禹难得地笑了笑。
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你来了就安心，总有那么一人轻而易举地就能安抚你的脾气。
泊禹想，这个人，就是周乐衍，这个地方大概就是周乐衍在的地方。
客卧的装修和整个房子都保持一致，整体来说都是中规中矩简约冷淡的现代风，通俗一点来说，如果不是男主人在家，就像是个样板间，没有什么温度。
泊禹的心刺痛了一下，那个曾经热烈的鲜活的少年，到底长大了，变成了成熟的样子。
整理好床铺，泊禹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床头柜上一个小小的白色纸条。
“无论发生什么，衍哥罩着你”
摊平纸条，泊禹的指尖从每一个汉字上划过，整个心都暖了起来，那股暖意自上而下的，暖过了全身的经脉。
原来，他的少年从未走丢过。
也不知道那个傻子有没有察觉到那张纸条，周乐衍紧张了好久。
几分钟后，微信弹进来一条消息。
糖醋鱼：“谢谢衍哥。”
想必是看见了，周乐衍抱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输入框里的文字删删改改，“衍哥罩着你。”
这一夜，大雨不停，他们却睡的格外安心。
第十八章 早餐
隔天早上周乐衍醒来的时候就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感，直到看到手表上明晃晃的九点时，他还不信，又把手机摸出来确认了一遍才算认清了这个现实。
周乐衍靠在床头上坐了一会儿，大脑完全开机后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床头柜上的安神药上面。
他怎么记得，昨天安顿好泊禹后就扛不住困意，匆忙洗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连药都忘记吃了。
仔细算来，自己好像很久没睡这么好过了，就算睡前服了药，平均睡眠也就四五个小时左右，正常上班族最痛恨的就是睡不够觉，而他是根本没有觉，就连迷迷糊糊睡的四五个小时也只是药物作用而已。
思来想去，周乐衍不信邪地找了张纸垫着，把瓶子里有数的药片倒出来数了一遍，确实没少，这才死心。
想到自己十点半约了委托人，周乐衍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洗了漱就准备出门。
周乐衍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好脾气的两次就发生昨晚和今早，昨晚刚打算开门就在门口捡了淋得像个落汤鸡的泊禹，今早一推开门就看到靠在自家门口抽烟的泊禹，没骂出声，可见他脾气有多好。
“在这站着干嘛？”
不知道泊禹在门口具体站了多久，但是联系他脚下一地的烟头，周乐衍心里也都多少有点数。
呛人的烟味充斥着鼻腔，周乐衍习惯性地摆摆手散烟，泊禹注意到他的动作，连忙灭了烟。嗓音不像平常那般温润，但也不失魅力，“我下楼买了早餐。”
周乐衍看见他举起来的早餐，大概明白，昨天收留他收留的太匆忙，忘记把备用钥匙给他了，导致他今天早上买了早餐以后进不来门。
简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周乐衍侧着身子让开门口，让人进屋。
泊禹把早餐放到桌面上摆好，家里厨具不全，也没什么微波炉能加热，凉了也没办法。
周乐衍看着他的动作，嘴里干巴巴的，又心疼又好笑，“怎么不敲门啊？给我打电话也行啊。”
“知道你还没睡醒。”泊禹尝了一口包子，还没太凉，这才把其他的包子放到周乐衍面前摆好，“不算太凉，先吃饭吧。”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啊？为了不吵醒他就自己在外面等了那么久。
当然，因为主人公是泊禹，因为另一个主角是自己，所有的傻气都在滤镜的加持下变成了温柔。
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啊？周乐衍忍不住感慨。
他咬了个包子，泊禹吃东西时向来安静，他怕气氛太干不自在，从手机邮箱里调出邮件，假装给自己找个活干。
记不清有多久了，周乐衍只知道自己已经好些年没这样吃过早饭了。
“你今天去学校吗？”周乐衍把手边的钥匙推了过去，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地问。
泊禹偏着头，九点的阳光带着朝气，从窗外透进来，折射在泊禹的眼底，如水一般的眸子漾满了温柔。
只一眼，就能让人溺死其中。
恍惚好像又回到了高三的那间教室。
周乐衍以前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虽然每天都能提前个十分钟八分钟的进教室，也不看书，也不补作业，就把衣服一盖，往桌子上一趴，连着整个早读都睡过去。
偶然间有一天，他睡的不安稳，在梦里不知道吃到了什么大餐，梦里的饱腹感在醒来后的现实世界里荡然无存。
想着，周乐衍就被泊禹课桌上放着的包子和豆浆吸引了注意力，挣扎许久，还是趁着泊禹不在偷吃了一个。
其实换了旁人，这顿早餐也不是非吃不可，只不过是周少爷知道泊禹不会跟自己计较罢了。
当然，泊禹发现后也没说什么，奈何周少爷自己抵不住羞耻，憋红了脸，整个早读都没消下去。
最后化为干巴巴的一句，“明天早上我陪你一顿早餐”。
泊禹含着笑意点头，尽管第二天也没吃上周少爷买的早餐，甚至还反过来得到了他的投喂，这一喂就是一整年。
但只有泊禹自己知道，一整年不算什么，他想的是一辈子。
“泊禹？”
周乐衍连叫了好几声，泊禹才回过神来，“什么？”
“我就问问你今天去学校吗？”
泊禹的笑意僵在脸上，周乐衍不明所以，一口包子把自己噎住，顺手捞了杯豆浆过来顺顺包子。
喝完才反应过来，这杯靠泊禹更近，好像还是他喝过的……
周乐衍猛地抬头，对方却笑意晏晏地看着他，不出意外的，他又被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豆浆呛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把肺咳出去。
而始作俑者则淡定地抽了两张纸巾给他，还不忘逗他，“衍哥觉得这杯豆浆好喝吗？”
周乐衍：“……”这局算我输。
闷头啃了两口包子，周乐衍又实在不是个吃亏的性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另一杯豆浆猛灌了一口，喝完还挑衅地看了看对面地人。
泊禹抿唇浅笑，眼若桃花。周乐衍那些抬下巴瞪眼睛的小动作，落在他眼底就像小猫儿捣乱吸引主人注意力一样，怪可爱的。
他紧了紧视线，倒不为别的，就是奶白色的豆浆挂在周乐衍唇上，被对方舌头扫过之后，唇瓣上仍然亮晶晶的，怎么那么勾人啊！
于是，泊禹又在周乐衍的高度注视下，风轻云淡地对着他刚下过口的地方抿了一口。
喝完还满意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给出评价，“不错，好喝。”
周乐衍：“……”
好吧，在不要脸这条路上，确实没人能打的赢泊禹。
“我去上班了，钥匙给你放餐桌上了。”周乐衍擦擦嘴，理理西装上的褶皱。
他甚至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泊禹却听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周乐衍就是在告诉他，可以随时回来这里。
“你晚上大概几点下班？”周乐衍问完又觉得可能不太合适，紧跟着补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太久不用忘记备用钥匙在哪了，知道你几点下班方便我卡时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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