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栎过得无聊之至,忽然被告知能出门了,他竟异常兴奋。
“王侍监,你看着衣服和我身吗?”
纪宁栎穿着茶驼色太监服,头上带着帽顶浑圆的深蓝色太监帽,在门房前转了几圈。
少年眸若朗星,唇似樱桃,扶柳腰身被佩带修饰的极好,仿佛只堪盈盈一握。
王侍监头一回见穿太监服这么高兴的,旁人都是苦着一张脸,恨不能敬而远之,这小世子不同,当真是有趣。
因为初来,王侍监没给他安排重活,多数只是轻松的浇花洒扫,悠闲是悠闲,却没办法接近江肆言。
谁知有一日,王侍监惊慌来找他,说江肆言要见自己。
汤池前,江肆言剥了衣衫,似白玉的皮肤又白又有光泽,若隐若现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
纪宁栎双手托起漆盘,低着头进去,还不曾看清皇帝的脸,就先扑通一声跪下行礼。
“奴……奴参见陛下。”
江肆言合上的眼睛,缓缓张开一丝缝隙,不屑多看。
许久才给了句:“宫中生活如何?”
纪宁栎扶了扶帽顶,仍旧垂着头,声音嗡嗡的有些闷:“回陛下,奴很好。”
“奴近日想开了,从前的所作所为实在上不得排面,尤其是奴色胆包天,竟敢冒犯天子!”
“若非陛下宽宏,奴都没命了,奴应该感激陛下!”
小太监说完,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声音又重又闷,实打实的把帽子也磕掉了,小太监又急忙戴好。
“你明白就好。”
江肆言从汤池里起身,水珠立刻大片的从身上滚落,他随意伸出手,摆出一副要伺候的模样。
纪宁栎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江肆言已然不耐烦了,语气冰冷:“愣着做什么,都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
小太监低着头骂了几句,对着江肆言又是一副恭敬臣服的模样。
“喏。”
穿衣前,要先将水擦干,小太监笨手笨脚,半天没擦好,反而碰了不该碰的地方。
江肆言眉间皱起,一把夺过小太监手里的帕子,冷声下令:“你别擦了,直接替朕更衣。”
小太监瘪着嘴,似哽咽的应着:“喏。”
江肆言一瞧他这模样,心里便不舒坦,鬼使神差抓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不见那日的嚣张气焰了,变得这般唯唯诺诺?”
纪宁栎在心里哼哼,谁他妈差点儿被噶蛋,心情会好的?
江肆言见小太监嘴角抽了抽,眼神左右摇摆,神情间透露着憋闷。
“我看你根本不知悔改,是不是在心里骂朕?”
纪宁栎吸了口气抬头,瞪大杏圆的眼睛。
有这么明显吗?
江肆言气笑了,掐住他的衣服领子,把小太监扔进汤池里。
纪宁栎一声“卧槽”,随后感到一阵憋气,水花就直往他鼻子嘴巴里灌,喝了好几口水才冒出头。
“哈……哈……咳咳。”
小太监使劲呼吸,脸被呛到通红,整个人趴在汤池边上,虚软的瘫着,眼眶涌出了眼泪,滴滴嗒嗒的抽泣起来。
(新世界开始,来自书圈一位小伙伴的设定,我很喜欢,再后面的世界还没想法,大家可以在书圈写一些想看的,有灵感就会写。)
第70章 平平无奇小太监和狗皇帝(2)
江肆言不知道他怎么就哭了,明明只是落了一次水,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尖都哭红了。
而且这儋州世子长得实在是有些……勾人,却偏偏毫无自知之明,整日拈花惹草。
小太监声音青嫩,几声哭腔,让帝王心绪不宁。
“哭什么?不准哭。”
帝王不怒自威,语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纪宁栎摇摇晃晃站起来,头上的帽子也掉了,被他从水面捞起,慢慢走回干处。
江肆言以为他该听话了,眼见着小太监从他身边走过,招呼都不打,完全不知尊卑的样子。
帝王气得七窍冒烟,抢过他的帽子就给扔飞了。
纪宁栎惊讶的张开嘴巴,神情变了又变,最后怂怂的垂下脑袋:“陛下,我错了。”
“呵。”
江肆言一声冷笑,显然不信。
好汉不吃眼前亏,纪宁栎讨好的去牵帝王的袖子,睁着杏圆湿漉漉的眸子,轻声软语道:“陛下,奴才错了。”
小太监身上带着淡淡香气,与宫中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不同,更像草木的味道,清雅悠远。
明黄色的绸布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又映衬到纪宁栎脸上。
江肆言蓦地靠近他,居高临下道:“哪儿错了?”
小太监冷得身体发抖,牙齿打着寒颤:“我……我不该不听陛下的话,还有……不……不该……”
“不该忘记宫中礼仪,更不该知错不改。”江肆言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纪宁栎不再说话了,这次他们之间身份悬殊太大,一个不小心容易把自己作没。
江肆言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唇角勾起一笑,唤了汤池外值守的太监,要他送了身太监衣服来。
“把衣服换了。”
江肆言命令道。
纪宁栎赶紧抱着干衣服,一头窜进汤池角落的帷帐后,窸窸窣窣换起了衣服。
从汤池离开的时候,纪宁栎像被吸干了精气,门外的宫人们只瞧了他一眼,几乎就能确定里面发生了何事。
年少气盛的帝王,和肤白貌美的小太监共处一室,温泉水雾气弥漫,朦胧间总会生出几分不可言说的情绪。
第二天,纪宁栎惶恐的发现,自己被调到御前伺候,还是太监总管亲自来告诉他的。
王侍监没想到,这儋州世子如此勇猛,竟直接入了皇帝的眼,实在是绝无仅有。
“宁世子,您保重。”
纪宁栎尴尬一笑:“王侍监,您也保重。”
御前伺候的太监,职位和服饰上,和普通太监有很大差别。
纪宁栎进宫不到两个月就到了御前,旁人都要睡着笑醒,他是哭着睡着。
江肆言在奏折上描红,批完一叠,目光落在香案前打瞌睡的小太监身上。
纪宁栎穿着暗红色太监服,头上的帽子也戴歪了,两缕碎发从帽檐露了出来。
帝王嫌弃的瞧了一眼,甩甩袖子自木案前起身。
“睡得如何?”江肆言敲敲他的印堂,负手而立。
纪宁栎脑袋剧烈点头,撞进江肆言伸出的掌心,啪一声拍响,顿时睡意全消。
“陛……陛下!”
“玩忽职守,御前失仪,罚仗十。”
江肆言面无表情的宣判,他的一干罪行被细数出来,殿里其他宫人也听得清楚。
陛下勤政,时而脾气暴躁,可昨日才宠幸的小太监,今日便施以仗刑,翻脸实在有些快。
“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纪宁栎被吓醒,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识趣的跪下来抱住帝王大腿。
江肆言还从未见过如此行事的小太监,莫名从心底涌上一阵笑意,又怕失了威严,费了大劲才压下。
“不准,让你长个记性。”
小太监御前上任头一日,就得了十个板子,后面的差事便莽足了劲干。
“研墨。”
纪宁栎乖乖去拿墨条,沾了水在砚台研磨。
结果江肆言来了句:“淡了。”
“奉茶。”
纪宁栎听话去添茶,试好水温才端给男人。
江肆言一碰茶杯:“太烫。”
…………
一天下来,纪宁栎腰疼腿酸,屁股也疼,江肆言的无情,让他有些怀念前几个世界了。
“发发,你说我拉着他同归于尽怎么样,累了,直接下个世界见吧。”
发发赶紧阻止宿主的疯狂想法:“宿主大大你别急,我这里有可以帮你的东西。”
纪宁栎双眼放光,瞬间精神起来:“快给我,快给我!”
发发小圆手一指,隔空将画册送进了江肆言的案前。
发发:“大功告成,已将秘密武器传送到指定地点。”
纪宁栎想破头也想不出是什么,他提着发发的呆毛。
“秘密武器是什么?”
发发插着腰杆挺直,胸有成竹道:“宿主放心,是让他开窍的东西,宿主只需要时常在他跟前晃就好了。”
勤政殿
江肆言处理完一份奏折,放回原处时,只见那奏章下,多了一卷画册,不知是谁放来的。
那画册有个极雅致的名,叫做月中仙,画册的内容亦是让他皱着眉,连翻几页,每一幕都画的栩栩如生。
全是两名男子欢好的图画,那些动作花样,可谓惊世骇俗。
江肆言骂了句:“俗不可耐!”气得将画册丢到地上。
宫人们慌忙跪下,皇帝身边的心腹余公公到近处跪下,半抬着头问:“陛下,有何吩咐?”
江肆言这会儿脑子里都是那画面,还莫名代入小太监那日在汤池中湿了身的模样,心头一阵燥热。
他烦躁的捶了下木案,一堆奏折歪倒落到地上。
“叫儋州世子过来。”
余公公或也看出些什么,忙应下来,退后数步离开。
彼时纪宁栎还在床上做春秋大梦,今日轮不到他当值,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余公公派来的人,一个个麻利的很,推门掀被一套动作无比熟练,叫纪宁栎魂还做着梦,人就到陛下跟前。
“小宁子,你倒是偷得懒。”
江肆言执着描红用的毛笔,冷不丁点在小太监眉心,一点嫣红在雪上绽开,更是动人心弦。
小太监努努嘴:“今日奴才又不当值。”
江肆言勾起他肩后碎发,又看不惯了:“你这仪容怕不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完把他推开,使唤人去奉茶。
第71章 平平无奇小太监和狗皇帝(3)
“陛下请用茶。”
小太监磨磨蹭蹭回到殿内,端着自己“精心”泡好的茶奉上。
江肆言看他这么乖,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时近正午,估摸着也该用膳了,徐公公躬着身询问:“陛下,可要用午膳?”
江肆言执笔的手稍停,本想将手上的政务处理完,再用午膳,正要说不,就听一旁小太监的肚子打起了鼓。
一声一声密集又响亮,纪宁栎赶忙捂着肚子,抬起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左顾右盼。
江肆言自然在笑话他,打趣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调侃道:“差事干不好,肚子倒饿得快。”
纪宁栎表面稳如老狗,背地骂着狗皇帝!
江肆言懒得同他一般见识,吩咐道:“传膳吧。”
“喏。”
余公公离去,在门外交代完事宜,又折了回来。
不消一盏茶时,十几道美味佳肴悉数送上桌,香气瞬间盈满殿内,且都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御前的宫人换过一批,也去用了午膳,纪宁栎这边皇帝没答话,管事的也不敢叫他撤下。
江肆言夹着玉筷,用膳时矜持的很,慢慢悠悠吃了一刻钟,还没吃好,反叫小太监馋的流口水。
“饿了?”
狗皇帝用帕子擦去嘴上的油渍,还不忘夹起一块皮薄肉厚的烤鸭,朝他比划。
纪宁栎的肚子又开始叫,胃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装着可怜道:“陛下,奴……奴饿了。”
江肆言豁然一笑,显然是在等他这句话。
狗皇帝把烤鸭放进盘子,突然冷了脸:“那就饿着。”
纪宁栎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眼神悲戚的望着那桌上的烤鸭。
心痛不已,烤鸭啊……我的烤鸭……呜呜……
小太监楚楚可怜,哭的声音都没有,只红着眼眶,眼里的泪泡挂在睫毛上,要落不落。
江肆言心想,莫非自己太过分了,想来想去,放下筷子走到小太监身边。
有些生疏的哄着:“朕……朕这些都给你吃,还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你做,别哭了,丑的要死。”
前半段听着是人话,后面一句纪宁栎直呼好家伙,狗破天了!
且看小太监眼泪泡破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脸,声音细细带哭音。
“真……真的吗?”
江肆言承认,他不太对劲,尤其是小太监这副隐忍流泪的模样,更加惑人。
“朕一言九鼎,怎会骗你?”
纪宁栎望着满桌美食,咽了咽口水,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江肆言看他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拿着筷子使劲挑菜,竟觉得可爱。
小太监吃得哽住,噎着嗓子寻茶水,江肆言已经递给他手上。
在狗皇帝眼里,小太监满心满眼都在崇拜和感激他。
江肆言想了想,这小太监倒也有趣,在宫里不算犯多大的事,他没必要再计较。
“慢点儿吃,别噎着。”
小太监被狗皇帝拍了拍肩,一抬头就和江肆言春光洋溢的眼神对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狗皇帝脑补了什么,总之后面几天,他都不再挑纪宁栎的刺,偶尔犯了错,也仅仅说了几句,让他改正即可。
“纪公公?是纪公公吗?”
纪宁栎正在御花园里摸鱼,听见有人喊他,吓得差点儿从石头上摔下来。
余公公手里拿着柄拂尘,见到是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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