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阿楚焦急问道。
郎中咽了口吐沫,颤声道:“这位公子风邪入侵,急袭脑脉,促发了梦魇,故而不醒。”
“马上给他医治,治不好他,杀了你!”阿楚语气冰寒入骨。
郎中吓得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是,小人马上去煎药。”
郎中连滚带爬的出了门,从门外守候的黑衣人手中,拿出一同带来的药箱,药箱里装有常备草药,他取出几味草药后,摸到厨房,开始煎药。
阿楚望着秦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几次冲到厨房,催促郎中,吓得郎中愈发紧张,被炉火烫了一手火泡。
终于药煎好了,郎中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进了屋。
“大爷,小人药方有两剂,这第一剂药是退热,待退下高热,再服下第二剂药定惊,公子就能慢慢醒转无恙了。”
阿楚抢过药碗,用汤匙盛起,小心吹凉后,递到秦周唇边。
“小周乖,张嘴喝药。”
可是,秦周牙关紧闭,就是不开口,喂下去的药,全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郎中无奈道:“这公子不吃退热药,小人也没办法啊!若是这么一直烧下去,只怕会引起惊厥呀!”
阿楚使劲压了压唇角,仰脖将碗中药汁倒入口中,轻轻捧起秦周脸庞,含住那抹红润的两片,硬是用舌尖在他牙关打开了一道缝,慢慢把药汁渡到他口中。
秦周喉咙“咕咚”一声,药汁终于入了肚。
一旁郎中看呆了,还有这么喂药的操作?
待所有药都入了秦周口中,阿楚将他轻柔放倒,盖好被子,寒眸扫了郎中一眼,冷叱道:“还不去煎第二剂药!”
郎中吓得猛缩脖子,“是是,小人马上去。”
阿楚紧紧握着秦周的手,守在床边。
半个时辰后,秦周的额头逐渐渗出一层密汗,阿楚拿着干布,细心的帮他擦掉身上汗水。
又过了半个时辰,秦周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可人仍然是昏睡不醒的。
郎中端来了第二剂药。
阿楚接过药,斥退了郎中。
他依旧将第二碗药倒入自己口中,扶起秦周,含住他的唇,将药渡了过去。
这次秦周没有反抗,甚至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微微蠕动着唇,吸着药汁,汁液缓缓流进他的喉咙。
待药汁全部喂完,阿楚正要抽唇离开,却发现秦周的唇竟紧紧贴着自己,仍在吸吮,他的双目还是紧闭着。
阿楚闷声含糊轻唤:“小周...”
秦周却似着魔般,愈发的放肆,温柔地轻吮渐渐变为碾转撩拨。
阿楚身子僵住,漆黑的眼眸蕴生出炽热的神采,下一秒,他的手掌轻扶上秦周的后脑,加重了唇齿间的交缠。
恍惚间,欲望的潮涌逐渐研磨了阿楚的理智。他握住秦周的双手紧贴在床榻上,炙热的吻落下,带着失控的热烈.......
“阿楚......”秦周的长睫毛微颤,不自觉的一声轻吟,令阿楚瞳孔一缩。他瞬间清醒过来,立即停下动作,撑起身子,秦周病中柔软无助的模样,映在他墨澈迷离的眸子中。
阿楚冷静下来,自己在做什么?!
小周正在生病!并不是清醒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他差点做了伤害小周的事情!
阿楚迅速抽离身子,坐了起来,待平稳了气息后,取来干净的布,温柔的为秦周擦拭脖间的汗滴。
秦周口中喃喃几声后,终是沉沉睡去。
阿楚望着他渐渐舒展的睡颜,轻叹一声,伸手揉着他的额发。
...
秦周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导致他想要醒转时,甚至产生了错觉,手和脚好像被针刺般疼痛。
他努力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照的他下意识又眯起了眼。
“诶呦!”他吃痛低呼,垂眸一看,手脚处真的被扎了一排小银针。
一个中年男子满头大汗,正双手捏着针尾撵转,他听见秦周痛呼,眼中呈现喜悦,大脸凑了过来。
“公子,你......”
“啊!你谁啊?”
秦周被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一巴掌挥了过去,直接将中年男子从床头挥到床尾。
这中年男子就是阿楚昨夜找来的郎中,他本就担惊受怕一夜,终于等到病人苏醒,却迎来当头一巴掌,此时委屈的脸部扭曲。
“公子,我是明德城的郎中啊,你昨夜高热昏厥,是我一直为你诊治啊!”
秦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拔掉手脚的银针,下地将郎中扶起,连声道歉。
“对不起啊,郎中,我这刚醒来,看见有个陌生人用针扎我,我本能自卫而已。您多担待。”
郎中见这位公子比昨夜那位凶神,温和友善多了,心中恐惧稍缓,起身捂着被打的微红的脸道:“公子啊,你这一巴掌颇有力气,看来,你已无大碍啊!”
秦周也自觉头脑清晰,身体轻盈,除了腹中饥饿,没有特别不适,他感激的对郎中拱手,“多谢郎中。”
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阿楚出现在门口,神色带有几分憔悴。他看到床上醒来的秦周,眸色一动,眼底却流转着一抹复杂难言之色。
秦周冲他招了招手,轻声唤着:“阿楚——”
第23章 公子好福气啊!
阿楚冲他点了下头,快步进了屋子。
郎中立即吓得退后数步,还是离这位凶神远一点安全。
阿楚见到秦周光脚站在地上,皱起眉来,“身子刚好,怎么站在地上?快上床休息。”他将秦周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秦周脸颊有些微红,软声道:“阿楚,刚才郎中说,我昨夜发烧昏厥了,我...我记不起来了!”
阿楚扫了眼郎中,“他身体现在如何?”
郎中战战兢兢道:“这风邪入脑,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我适才用银针过血,帮公子把身上的余寒拔除,公子已无大碍,只需休息一二日,就痊愈了。”
听到郎中的话,阿楚紧绷的眉头舒展了些。
秦周抬眸,见阿楚神色憔悴,忍不住问道:“阿楚,你昨夜也没睡好吗?”
未等阿楚回应,郎中抢声道:“诶呀!公子,你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好郎君,彻夜守在您身边,细心照顾,令人感动,就连喂药都......”
“你先出去吧。”阿楚冷冷打断他的话。
郎中缩了缩脑袋,识趣的退了出去。
郎中的话,让秦周心中暖暖的,阿楚为他请了郎中,又照顾了他一夜!
他有些心疼的捏着阿楚衣袖,“阿楚,我也不知怎么就发起高烧了,昨夜辛苦你了!”
阿楚反手覆在秦周的手背上,沉声道:“跟我不需这样客气。”
阿楚掌心处传来的温热,让秦周甚是安心。
他揉了揉太阳穴:“阿楚,我只隐约记得昨夜头昏脑胀,其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刚才郎中说你给我喂药怎么了?”
阿楚神色复杂的望着他,“昨夜的事,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
秦周晃了晃脑袋,费力回忆半天,眼中流转着迷茫之色,“我好像...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
阿楚眼底掠过一抹期待,“梦到什么?”
秦周舔了舔唇角,“我好像梦见吃酱香猪舌,特别好吃,我一直啃啊啃~”
“......”阿楚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
秦周自觉身体已然无碍,阿楚硬让他在床上又躺了一天一夜,直到隔日清晨,让郎中再三诊脉确认完全痊愈后,才让他下地。
阿楚瞒过秦周,让手下黑衣人悄悄送郎中回了明德城,当然,除了诊治费用,封口警告自然少不得。那郎中为了苟命,发毒誓绝不泄露此事。
秦周在床上躺了二天,早已无聊透顶,如今既然痊愈, 便抢着干家中农活。阿楚却是一件也不让他做,连二人的饭食,也是阿楚做的。
“明日就是院试,极耗体力,你病刚好,多休息才是。”
秦周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望着忙前忙后的阿楚,幸福感溢满心间,阿楚对他真好!
一种渴望关系再进一步的强烈期盼,慢慢涌上他的心间。他想跟阿楚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以真正爱侣的身份,只是不知道阿楚心中怎么想?
秦周纠结了一会儿,下了决心,待院试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向阿楚表明心意。
当夜,阿楚亲手为秦周收纳明日院试的笔墨物件,又准备了糖馒头和肉干作为食物,装入包袱。
为了养足精神准备考试,秦周早早的上了床。阿楚闲坐在窗下椅子上,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脸庞朦朦胧胧的。
秦周一时间睡不着,冒出个脑袋:“阿楚,你说我明天能考过吗?”
阿楚语气坚定有力,“只要你想,就一定能。”
秦周受到鼓舞,攥了攥拳头,“嗯,我一定能行,考过了院试,我就能拿回母亲的嫁妆。到时候......”
秦周说到这顿了顿,眼神含着微光,凝视着阿楚,“阿楚,到时候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阿楚神色不明,轻嗯一声。
秦周继续畅想着:“拿回了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我们先把老宅翻修下,祖父若是不让,我就花钱跟他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再盖三间大房,再把这几个屋的床,全换成雕花木床......”
阿楚眸色幽深,静静的听着秦周的话,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
阿楚慢慢起身,来到床榻前,帮秦周掖紧被子。
秦周俊秀的眉梢忽倏的弯了弯,似乎进入了什么甜蜜梦境般陶醉。
阿楚眸色一动,手指肚轻轻滑过他的眉峰,片刻后,他表情毅然,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塞在了床尾草席下面......
...
院试当日,天还没亮,阿楚便赶着马车,送秦周去明德城。
今日天朗气清,秦周心中毫无压力,《高祖内训》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至于策论的题,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考什么题,都用阿楚给他写的文章作答。
一路上,他偷望着阿楚俊朗的侧颜,越看越喜欢,想着考完院试自己的种种计划,不自觉的弯了嘴角。
阿楚察觉到秦周在看他,回望一眼,秦周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瞅着树上的小鸟。
阿楚低醇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小周,院试之后,秦家若是答应奉还你母亲的嫁妆,你自取回。秦家若是有意刁难,你不可硬碰,也不要拿着杨嫂给你盖有官媒大印的陪嫁副本,去府衙告状,你知道了吗?”
秦周怔了怔,阿楚怎么这个时候提起这事了?
“哦。”他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声。
阿楚接着道:“老宅东厢房土床草席下很脏,你院试后,记得回来仔细清扫。”
秦周疑惑道:“阿楚,草席我几天前刚清理完,不脏啊!”
“很脏,你务必要清扫!切莫忘记!”阿楚眸色坚定,语气有力,再次重申了一遍。
“哦。”秦周摸了摸鼻子。
阿楚的眸子转向前方,“还有,秦家那个地方,你不想回去,以后就不要回去。你记住,不要惧怕那些人,你只有战胜心中对他们的恐惧,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秦周听的雨里雾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阿楚今天好反常啊,不但一向寡言的他话变多了,而且说的都他听不太懂的。
阿楚说完这些话,没有再开口,眸色变得愈加幽暗,手中的马鞭挥的更加响亮。
天大亮时,二人入了明德城,找到院试的官衙。
这会儿,考试时间还未到,官衙前候考的人却一点不少,相熟者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阿楚将秦周带到一处僻静之处,为他整理着衣襟,手落处温柔至极,他的眼底深处似有某种情绪在极力压制般,不断变幻着眸色。
第24章 下笔如有神
秦周以为阿楚在担心他的考试,故作轻松道:“阿楚,你放心,这次考试,我们准备这么长时间,一定没问题的!”
“嗯。”阿楚哑声轻应。
秦周轻按阿楚的手臂:“阿楚,我不在的这两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夜间天冷的话,就别上山砍柴了,冻手...”
“呀——”秦周一声低呼,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被卷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中,落在他腰间的手臂很有力,像要整个将他嵌入身体似的。
秦周费力抬眸望去,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些疑惑道:“阿楚,你这...这是...不舍得吗?”
“嗯,不舍。”阿楚的鼻音很重,望着他的眼神炙热了几分,仿佛要将他融化在眼底。
一抹红晕瞬间染上秦周脖颈,他忍不住低下头,心跳加速,阿楚是在暗示自己吗?干脆择日不入撞日,现在表白得了。
秦周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发出亮闪闪的光,唇角绽着一抹明媚灿烂的笑容。
阿楚被那笑容所动,眼底压抑的某种情愫几乎喷薄欲出,却又瞬间被理智压了下去。
“阿楚,院试后我想跟你说的事,其实是我喜......”
“小周!”阿楚极快的打断了秦周的话,缓缓松开他的身子,“有什么事,院试后再说吧。”
秦周怔了怔,反应过来,自己真是恋爱脑上身,糊涂了!马上要考试了,这个时候表白太不适合了。
“哦,好。”他点了点头。
“铛——”一声响亮的锣声传来,衙门大开,衙役们鱼贯而出。
“时辰到,院试验牒!”
候考诸生顿时蜂拥而去。
秦周见状,将包袱从阿楚手中接过,转身边走边说:“阿楚,我要进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哦。二天后见。”
阿楚凝视着他的背影,语气深沉:“一定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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