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陆令从把谢竟从桌上抱起来,到一旁的坐榻上安置好,随即轻手轻脚到隔壁端了半盆热水过来,沾湿帕子,给他和自己都清理一番。他让谢竟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怀中,又为他披上外袍御寒。
  谢竟面色潮红,有些失神却也不至脱力,睁开了眼,默默望着烛影。
  陆令从道:“你歇一歇,歇好了我抱你过去睡。”
  见谢竟没应答,他又闲闲道:“带着宁宁,明日随我回营内住吧,宽敞些,也自在些。”
  谢竟依然不作声,他也并不需要他作声,继续问:“方才就想说,隔壁案上摆着的那副棋,是我和青儿的残局?这许久了,你怎还记着?”
  谢竟被他提醒,终于徐徐道:“我棋艺不精,只能借昭王殿下之手教导令爱。话既然说到这里——她也该回去了,见识见识江南春暖。”
  陆令从思索半晌,一手揽着他的肩,另一手拾起剪子铰了烛泪。倘若念过晏小山那句“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陆令从大概会明白自己此刻所有行为的动因。但是他不爱诗书,没念过,故索性把这一切归结为本能。
  本能让他无法坐任怀中的人再一次失去,于是陆令从收紧了手臂,用力之重,仿佛要揉碎彼此骨血,涤荡天涯长恨。
  他问:“梅山雪霁,你不回去?”
 
 
第5章 一.四
  冬至后半月间,雍州与北人大大小小又有几战,无一败绩。惟有一回昭王带着十三从骑在塞上与那传说中的“汉将”狭路相逢,酣战半晌相持不下,最后昭王夺了那人手戟,那人却也挑了昭王头盔。归来后细问部将,才知此人姓丁,单名一个鉴字,是漠北赫赫有名的神射手,勇武无双,亦有谋智。
  陆令从对头盔被抢一事倒没什么怨言,反而是一个人对着那手戟琢磨了半日,向何诰惋惜道:
  “此人倘能为我所用,如为虎师添双翼。”
  一旁侍立的李岐为自家主将这种过分知人善任之心汗颜,忍不住低声向陆令从道:“殿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虎师里收。”
  陆令从一脸理所当然:“那必须,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官至副帅的?”
  李岐悄悄翻了个白眼,但责任心还是迫使他说下去:
  “您明白我的意思,树大招风,只怕京中......”
  陆令从收了玩笑神色,低道:“虎师本就是一把刀,刀锋非你我之功,刀钝却是你我之罪。至于握刀柄的,从头至尾只能有陛下一人。”
  “陛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他日纵使陛下要断刀熔铁,你我也绝无二话。”
  李岐脸色微凝,肃然应道:“末将谨记。”
  放在几年前,打死他也想不到陆令从能说出这番话。李岐望着相识多年、既是主将又是兄友的昭王,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三年前先帝驾崩,中宫嫡出的皇次子陆令章少年即位,改元“景裕”,其舅族琅琊王氏当权,一时如日中天。自此之后,昭王这个不尴不尬的庶长子瞅空便往外跑,但凡哪里有点风吹草动就头一个请缨。世子陆书青扔给太傅张延教养,自己则带着虎师三万兵马南征北战——这是人人皆知的事实。
  雍州虽地处边陲,但是这里正是鱼龙混杂之处,天高皇帝远,什么拿不准摸不透的京城风闻都能当作百姓的饭后闲谈。
  所以谈及这事实,雍州城一百家茶楼就有一百种说法。当然不敢明着议论,但是私下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先朝重臣文推张延,武推崔宪,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二人如今老的老死的死,朝中现在是今上的亲舅舅、丞相王俶把持大权。
  坊间传言昭王常年在外是为避嫌,避自己身为今上唯一成年的兄长的嫌,也避他那被抄了满门、流放远边的前王妃谢竟的嫌。又因畏惧功高盖主招致杀身之祸,故将世子留在京中,其实是充作质子的——这话虽听来阴恻恻,细忖倒也不是没道理。
  也有人故作神秘道,先帝在时毕竟未立东宫,临崩才传位与尚未长成的嫡子,昭王早有不忿,这些年一直在外暗暗部署,存着可诛之心。
  此言谢竟向来是听一回乐一回。笑话,昭王殿下要真有那窃位的胆气,他和陆书宁也就不用在雍州隐姓埋名这些年了。
  到得年关下,雍州城仿佛比往年热闹了些。这也许也和多了千余名虎师轻骑有关,毕竟看着那些银甲红袍的身影时时在城内外巡逻,尽管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但仍旧给人以安全感。
  陆书宁向来最喜欢这时节,能随心所欲上街野。因着她识文断字,灯谜一猜一个准儿,故在街坊一众孩童里极受欢迎。不过这日她没能靠那副好皮相在隔壁骗着吃的——溜出太守府后门没两步,陆书宁就看到了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走在她前面。
  她小手一背,踮着脚悄悄随在后面,没想到那人不知怎么走的,弯弯绕绕一个不留神就消失在了她视线里。正站在街当中百思不得其解时,陆书宁忽然被人从身后直接拎了起来,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她跟了两条巷的那人臂弯里。
  “跟丢了吧?”陆令从笑问。
  陆书宁瞪大眼睛,小声问:“爹方才不是还在我前头?”
  陆令从却反问道:“你娘怎舍得放你出来了?”
  舍得放人上街玩,却不舍得带人出城住到营内,与他朝夕相对。
  陆书宁吐吐舌头:“年节嘛,我娘忙得紧,顾不得管我。”她说着凑近陆令从道:“爹爹也上街玩啊?”
  陆令从语塞,忽然就明白了谢竟为什么要他带陆书宁回京“好好管教”。
  “不玩,”他笑道,“我买点菜。”
  雍州百姓难得见到不着戎装的昭王,拉着个小姑娘走遍了东市菜摊。两人神色之亲昵,未免让人暗惊昭王殿下这也太亲民。瞧着眉目间似乎也有几分肖似——罢了罢了,不敢再细想。
  太守府内。
  何诰与昭王的几位副将站在布防图前部署了半日,佳节将至,雍州上下劳碌了一整年,正是精神最松懈之时。只是百姓可以喘一口气,他们身负守城职责,却是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以防蛮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作乱,容不得半点惫懒。
  议事厅内炭火生得极旺,再加上昭王这半月里暗渡陈仓地往后院塞了好几件厚衣裳,谢竟闷得慌,便趁厅内诸事大概布置停当,寻了个由头出去,坐在廊下透气儿。
  太守夫妇出身寒门,爱民如子,对下人亦是视若亲故,从不苛待。谢竟倚着的地方正能瞧见前院一群家生的小童小鬟聚在一起玩闹,里面却寻不着陆书宁的身影,想是趁他不备又悄悄摸出府去了。
  这一回雍州事了,且不论他自己何去何从,陆书宁是定然要随着陆令从回金陵的。当年离京时幼女才满四岁,片刻离不得母亲,尽管前途未卜,他还是咬咬牙带着她上了路。
  但说到底她不属于雍州,她不属于北境的风雪苦寒。她与她母亲不一样,昭王妃一朝被废便与皇室再无干系,可先帝珍爱的孙女、刚满周岁便受了封的小郡主,就算流落在外多年,身上也永远流着天家血液。
  谢竟从小没有过什么远大志向或者崇高理想。旁人一生所求的,他生来就有;旁人求而不得的,他也无意去求。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人生前十六年他不过是依照尊长的意思过活,父兄说你该考个功名,他便乖乖应试,先帝说你该嫁给昭王,他便默默成婚,不怨怼也不欣喜。若真要在这普天之下找出一件事情来让他放在心上,大概只有“阖家平安”。
  很显然,往前看这件事情并没能实现。所以站在而立之年的当口往后看,谢竟仍抱定着这八个字,没有壮志待酬更没有宏图待展,他的心愿不过是一双儿女可以自在安稳地长大成人,而陆令从每一回都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
  “王妃。”谢竟听到有人自身后唤他,转过头去,见是李岐。
  他笑了笑,“别这么叫了。”
  李岐面色微凝,吐了吐舌:“一时改不过口。我是不敢直呼您名讳的,陆太岁听了要揍我。”
  这些日子虽然时常在议事厅中打照面,但谢竟没有拣到过机会和李岐单独说话,也就一直没来得及叙叙旧。
  “听陆子奉说你当父亲了,还未道喜。”谢竟心中唏嘘,时过境迁,就连昔年时常出入昭王府的那班公子哥中顶顽劣的李岐都成家立业、活得颇有模样了。
  李岐苦笑了一下:“养儿方知父母恩,二十出头的时候嘲笑殿下每天被孩子困在家里,如今都报应到我身上来了。”
  谢竟琢磨了片刻,选了个容易切入的话题:“你们离京有四个月了,是吗?”
  “我记着是中秋过后启程的。”
  “往年皆如此?”
  “今年情况是好些了。你刚走那一年,十二个月,殿下在淮北待了五个月,又在鄞州待了五个月。淮北尚因为有流民作乱,鄞州可是太平安定鸟不拉屎,把守官紧张得头发都日益稀疏。”
  谢竟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蹙起眉尖:“那他当真是不管青儿?”
  李岐语塞,“呃”了一声:“也不能说不管吧,他每半月都给世子去一封家书的,我看过,写得情真意切的,嚯,拳拳慈父心。”
  见谢竟只是冷着神色盯着他,李岐只好补充:“殿下不在京中的时候,世子都是养在西宫的,吴太妃凡事亲力亲为,出不了差错的。”
  谢竟嗤笑:“就为了避风头,把那八九岁狗都嫌的半大孩子丢给母亲养着?”
  “哎,王妃这话偏颇,”李岐替他兄弟找补,“首先世子才不是狗都嫌,世子懂事早慧又孝顺,说是养在宫中,其实是替您二位奉养太妃天年的。”
  “其次,”他偷眼看了看谢竟那略微上挑的眼尾,“我觉着殿下也不只是为了避风头。”
  谢竟奇道:“不为避风头,难不成他还能为了我?我当年可不是这么给他交代的。”
  李岐一哂:“那可未必。你是三年没见过面了,世子如今出落得初具少年模样,儿肖母女肖父嘛,和你少时有七分相似。”
  他瞅着谢竟微愣的空儿,最后添了一句:“我看他是怕睹人思你。”
  除夕夜,尽管太守府素无铺张之风,可到底一年之终,又兼昭王是远来贵客——虽然说没有让贵客夙兴夜寐操劳战事的道理——但总归,何大人还是吩咐后厨设宴,请虎师上下吃两杯薄酒,哪怕是叙叙他在京中时曾做过两年昭王的老师的旧情,也算。
  太守府不大,人口亦不多,后厨平时操持起来绰绰有余,但是一到这种时刻就免不了手忙脚乱。新来的小丫鬟三娘一整日都在忙进忙出,分明是数九天里,却被热得双颊通红,满头是汗。但她心底却是愿意的,毕竟离乱中父母双亡,是何夫人好心收留她,便是做些脏活累活她也不计较,何况是帮厨这样的“体面事”。
  然而就在三娘匆匆抱着一盆刚发好的面团穿过庭院,向西边专管白案的小灶房跑去时,她忽听有人在头顶上方打了个呼哨。三娘住步,犹疑地转脸向墙头看去,就见眼前影子一闪,待她定睛,一个年轻男人已经稳稳立在了她面前。
  三娘惊叫失声,但是众人都热火朝天各忙各的,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一点动静。
  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找到后厨这犄角旮旯来的——他大冷天只穿寻常的玄色武袍,身量极高,尽管离她还有好几步远但那有些迫人的威势却已经扑面而来。三娘知道这些时日太守府常有虎师将士走动,她虽然很少出入前院,但也清楚,眼前这位便该是其中之一了。
  男人没再靠近,只是原地向她一礼,笑道:“叨扰了,在下想求姑娘帮个忙。”
  三娘慌道:“您有事只寻何大人便是,奴婢做不了主的。”
  “举手之劳,”男人向她怀中的面盆扬了扬下巴,“只借姑娘几张饺子皮。”
  不多时后,三娘搂着袖子站在灶房的案板旁,眼花缭乱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厨子”操着菜刀,熟练地将他手中那条鲥鱼的刺一点点脱下来,然后掐头去尾,毫不吝惜地只把最嫩的肉挑出来,切成小块码好。
  男人看起来至多三十岁,眉眼出挑得过了头,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点特质符合“厨子”这个身份,可他的手法又实在驾轻就熟,丝毫不逊于太守府里掌勺的师傅。
  “愣着干嘛?事做不完交不了差吧?”男人无意瞟见目瞪口呆的她,笑问。
  他倒是极爱笑,言语也和善,只是不知为何仍叫她暗觉难以接近,拒人千里。
  三娘回了神,“哦”了两声,一边匆匆着手做自己的活计,一边偷眼看到这人将洗好的菜菇都切成碎丁,和鱼肉混在一处办成细细的馅。她瞧着添的也是寻常调料,可闻起来却要比掌勺师傅拌的香得多。
  男人似乎知道她在偷瞄,谑道:“看过就忘啊,这法子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若叫外人学去,家里那位该骂我了。”
  三娘听着脸红,但就在她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饺子皮和馅在男人掌中如同变了戏法儿一般,竟被包成了五瓣的梅花形状。“花瓣”处中蘸了水增加粘合度,又点了一粒枸杞子在中间做花心。
  这般玲珑别致的点心,三娘自小生长在边地,莫说吃,便是见也前所未见。
  “还得劳烦姑娘下饺子的时候在上面架个小笼,把这些玩意儿蒸上一蒸。”男人虽然手快,但是毕竟工序复杂,拢共只做了五个。他望向她,一本正经:“会蒸吧?”
  三娘连忙点头,便见他展颜又笑:“等会儿席间你们‘吴先生’的饺子就不必上了,只帮我把这个端给他就是。”
  怎么又牵扯到吴先生?她有些茫然。吴先生知书识礼,人也漂亮——三娘不晓得怎么讲,但她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男男女女,甚至眼前这位,都比不上吴先生漂亮。吴先生的小女儿也伶俐可爱,空闲时常常跑来帮她们打下手。
  三娘忽然想起来,她从没见过吴先生的妻房。眼前这位不会是看上吴先生了吧?
  但男人再一次温和却笃定的确认却让她没法说出“不”字,只能呆呆地目送他仿佛放下心来般再一次道过谢,大步离开,半晌才被滚开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叫回魂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