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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长子已然挣出一片好前程,次子也给家门添彩,谢翊原本想着,只要两人都能稳妥行事、在其位谋其政,顺遂过完这一生,他便没有什么缺憾了。
  但谁也没有料到,皇帝是以这种特殊的方式“相中了”谢竟。
  一旦谢竟真的嫁与陆令从、入主昭王府,那就算再怎么努力想要独善其身,谢家也是无可避免地与昭王紧紧绑在了一条船上,若将来真的会有剑拔弩张那一日,无论怎样表明中立态度,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而事实上谢家也根本不可能保持中立——成王败寇,不仅仅是寇,败了只有死路一条。
  谢翊印象中的那位小殿下有一副顶好的皮相,喜欢热闹,出入呼朋引伴、鲜衣怒马,性子听说十分张扬,却也古道热肠。
  但这也只是市井流言的拼凑,谢翊根本不了解陆令从的心性,不清楚他有没有那个夺储的念头,又有没有那个上位的魄力。
  所以把次子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谢翊惶恐是必然的——说实话,他总觉得谢竟是一张白纸,不谙世事又不懂得收敛锋芒,若陆令从为人如坊间所言,那谢竟总有一天要受他所累被旁人玩死;若陆令从有不臣之心也真有雷霆手段,那不劳旁人,他就能先把谢竟玩死。
  但此事是天子拿定的主意,谢翊便是心中再不情愿,脸上也只能挂出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地跪下来接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谢竟尚还年少为由,尽量把婚期往后拖延。
  在谢竟来说,婚姻大事本就没法自己做主,与昭王成亲或是与某一位他素昧平生的高门淑女成亲,根本没有区别,左不过是榻边多睡了一个人而已。
  但谢竟知道父亲的顾虑,在父亲那里昭王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他索性不开口了,听凭安排。
  金陵城中原本势同水火的“土著派”和“外来派”,闻得圣旨也齐齐傻了眼,颇感荒谬。原本昭王与谢状元毫无交集,他们便可以打着两位的旗号干些党同伐异、徇私泄愤的勾当,可如今陛下强加了一道枷将这二人牢牢锁住了,不管私下里怎么样,面儿上谁敢挑拨离间,那便是忤逆圣意,要掉脑袋的。
  可尽管嘴上不说,五官还剩四官,尚有无数的机会和节窍等着他们去听,去看,去挑眉,去嗤之以鼻。
  嫁给昭王听起来是无上荣耀——毕竟时下谁也不敢打包票说他完全没有那个登极的可能——但谢竟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他是谢御史的幺子,是贞祐七年的科场榜首,连中三元惊才绝艳,有功名更有官身。
  换句话讲,嫁给昭王也不会比嫁给谢竟本人荣耀太多。
  诚然,他这样的出身去配昭王,也还称得上是门当户对,但京中适龄千金不在少数,比如崔太尉家的长女就倾心于昭王多年,以至于数次贻误良配,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可陛下也不曾因为可怜这崔小姐而下旨赐婚。
  一时揣测不断,人们乐于在茶余饭后用这些天家姻缘来打发时间。而昭王的拥趸者们、所谓的“土著派”,同样是抱定了刻薄、不怀好意却又难免好奇的态度来应对这位未来的“昭王妃”。
  可谢竟却始终波澜不惊,闲言碎语吹进他耳中也权当无事发生,更不曾因为避嫌或是其他什么荒谬的理由把自己锁在谢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这人乍看上去薄情得很,随心所欲随性而为,似乎是没个定性,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点兴致缺缺。
  说他才气逼人,他其实并不常作诗文;说他精于音律,他也是想起来才碰一碰琴。可是他但凡一时兴起去做件什么事,就总能随随便便成了行家,一宵抵了旁人十年功。
  毫无挑战性,连带着这些事情也就变得无趣起来。
  所以当谢竟在同一座茶楼的同一个案几的同一张棋盘前被缠了整整一天后,京城名士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谢之无遇上对手了。
  最开始谢竟只是被赐婚以来的一系列冗事弄得心烦,上街信步走走,当真仅是路过,听说里面有个下棋的摆了擂台独孤求败,就顺便进去瞧了瞧。
  说是擂台,其实就是在茶楼雅间辟了一块地方落了张竹帘,“擂主”坐在帘后并不露面,只管指挥,自然有人替他去挪动棋盘上的云子。
  据说此人在这座茶楼摆擂台已经有几年了,每月只在初一这日摆一天,过时不候,而且还有个特殊的习惯——一向执黑,将先手让给对面。
  此举可谓相当托大,但架不住这几年京城内外高手来了又走,硬是没有一个能胜得过他的。又兼他从未以真容示众,就愈发神秘起来,也不乏猜测,说这可能是什么花白胡子一大把的市井隐士。
  招揽生意的小二一见谢竟,立刻就看到了商机——这可是新科状元郎,又是最近流言的中心,倘若能在他们茶楼坐上一时半刻,还不知要招引多少贵人前来围观。
  “‘大齐国手’设擂,公子不进来手谈几回合?”
  不出所料,“大齐国手”这个听起来就很不可一世的称谓成功地吸引了谢竟的注意,引得他侧目:“谁封的?”
  小二愣了一下,“呃”了一声,踯躅片刻还是很诚实地回答:“自封的。”
  他自己也没料到,这一句竟引得素性淡淡的谢竟牵了牵嘴角,看不出是冷笑还是真心觉得有意思,总之等他反应过来时,小谢公子已经迈步进去了。
  “几回合”是小二随口一说,他哪晓得状元郎有这样的好耐性,一谈能谈一整天。
  谢竟是七窍玲珑心,少年人性子又有些急,以往对弈时一眼过去能看前前后后几十步,直把对面的人算得像被看了个光,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因此总是速战速决,不会拖太久。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从茶楼早上开张到晚上谢客,一步不挪地在那里足足坐了一天,琢磨着同一盘棋。
  自从随祖父学会对弈,他又是个过目不忘的,烂熟于心的棋谱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谢竟自问他还是头一次这样步步算步步变,每每落子至少也要思虑几炷香的时间。
  而一旦沉下性子来,凝全副身心于指尖,他在一寸一寸、不动声色地透过这薄薄一层竹帘,勾勒着对面那个人。
  乍看之下,出手莽撞跳脱,很有几分完全不属于弈者的不管不顾,可细细计较,却又发现豪气干云下藏着的都是暗流,涓滴成河无孔不入——是一切看通透之后才有胆放出的大手笔,看似兵行险招,实则事事在料。
  是不是花白胡子谢竟不知道,只知纠缠到底必定没他的好。
  “在下认输。”
  其实这一盘并没有下完,但是谢竟已心知自己不可能再胜。此言一出旁观者俱是哗然,甚至有不少属于土著派、并不太懂棋的公子哥儿暗暗叫好,心说等下一定要去报告昭王殿下,谢之无——眼高于顶不识好歹的谢之无——主动认输了。
  只是谢竟凡事皆由着性子来,也不怕丢面儿,因此认输认得毫无包袱。慎之又慎地算了一日早已是身心俱疲,可就在他抬步准备离开时,一直替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人”挪动棋子的随从却突然在身后开了口:
  “公子留步,我家主人请您帘后一叙。”
  谢竟不依言,仍自顾自往外走着:“免了,果腹要紧。”
  那随从有些为难地闭了嘴,下一刻声音便直接从帘子之后传了出来:
  “洛阳水席,我请。”
  谢竟闻言住了步子,回眸看了看那轻轻晃动的竹帘,神色微讶。
  陆令从对弈一向不喜欢有人打扰,故身边随从都噤声,不曾提起过到底是哪位坐在帘子那边。
  他原本以为今日遇着的这人形“算盘”少说也得年长他好几轮,所以认输的声音一出就是一愣,到“果腹要紧”才听出此人究竟是谁,顿觉不妙,但是邀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再收回来,只好表了破费的决心。
  谢竟转身时心里想的是“冤家路窄”四个字,但又难以把睚眦必报的昭王和“花白胡子一大把”联系起来,总归是有些好奇。
  他拿折扇挑起竹帘抬首一瞧,就看到陆令从倚着茶几斜在那里,一手搭着屈起的膝盖好不潇洒。见谢竟进来,他也没打算稍微坐端正一点,随手叩了叩桌面,咧嘴笑得有几分得色:“坐。”
  谢竟却没挪步,只是好整以暇道:“六礼才走到‘问名’,你我怕是不该私下相见罢。”
  陆令从耸耸肩,朝帘外一示意:“你要不想见现在就可以走。”
  谢竟当然不会走,也压根儿懒得拘礼,施施然坐下朝陆令从一揖,回击道:“大齐国手。”
  陆令从的笑僵在了脸上,尴尬地眨了眨眼,半晌才道:
  “害,小时候不懂事瞎吹的,就甭提了吧。”
  不过也别指望脸皮厚过城墙拐角的昭王多说什么好话,他下一句就是:“你下棋也忒小心了,算来算去,我还以为帘子外面是位爷爷辈儿的呢。”
  谢竟一愣,准确地抓到了“算”这个关键词:
  “难道殿下不曾算?”
  陆令从答得毫不犹豫理所当然:“算什么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心眼多得像筛子,你不嫌脑仁儿疼我还怕算不动呢。”
  谢竟默默地打量了一回陆令从,从坐姿、衣着、眉宇间神色再到他那个看似混不吝的样子,确信这人在棋盘上的风采完全是他本尊的真实写照。
  有些人天生如此,根本无须步步为营地苦心经营算计,一切举止抉择,皆生发于精准得可怕的直觉。而这样的直觉,无论放在指尖方寸还是疆场万里,都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天赋。
  谢竟吞了句不算太违心的“殿下有将才”没出口,只是偏过头干咳了一声:
  “在下是真饿了。”
  虽说生在天家,但是陆令从出手其实也未必就比谢竟阔绰多少——他怕给吴氏招来麻烦。
  昭王的名号搬出来可不是花钱,而是施压的。秦淮春的老板肯冒着被砸场子的风险吩咐掌勺再做一次牡丹燕菜,完全是看在陆令从的面子上。
  不过有老板在旁瞪眼盯着,掌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总算把这道金贵的菜全须全尾送到了小谢公子嘴边。
  他们这顿饭是猫在帘子后面吃的——要是大摇大摆地张扬出去,让京城的二世祖们知道了,肯定要惊得翻了天。
  谢竟全程谨记“食不言寝不语”的训诫,埋头专心吃饭。陆令从毕竟是主动邀人家同食,不说客气,多少得问一句:“这次还合口味吗?”
  谢竟坐得笔直,一侧的腮帮子微微鼓起来,不紧不慢地咀嚼着,让陆令从想起他母妃养的那只白猫蹲在廊下进食的模样。
  看他半晌不吭气,陆令从有点紧张,暗想这小祖宗难道又要掀桌子,顿时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良久,谢竟从容地咽下最后一筷子菜,斟酒呷了一点清嗓,帕子蜻蜓点水般揩了揩唇角,才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
  “太淡了。金陵盐价很高?”
  陆令从不太好形容他听到这句话时的僵硬程度。非要说的话,那直接导致了此后十几年王府餐桌上的每道菜都像太极八卦——紧着昭王的那半边清淡色浅,紧着王妃的那半边浓墨重彩。
  府内下人们都很默契,调味料向来只往一边摆。
  谢竟吃完饭就告辞了,没有再多寒暄。他觉得陆令从可能根本不饿,根本不想破费请他吃饭,甚至根本不想看到他。
  虽然谢竟觉得昭王一定比他更有在婚娶之事上做不得主的觉悟,但同时应该也一定有比他更强烈的抵触。陆令从是个聪明人,他第一面就晓得,任凭哪个聪明人突然被硬塞个一点也不温香软玉的男人为妻,又不知根知底甚至不太对付,都不可能把他看成是良配吧。
  话说回来,第一面在秦淮春,要不是当真不认识陆令从,他绝对不会主动与对方起冲突。
  谢翊留他在陈郡长大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让他过早地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哪怕是如今进京入仕,也并未强令他改了那孤僻清高的性子——独一点倒好,谁家都得罪等于谁家也没得罪,说起来无非是年轻气盛,没人会深究。怕的反而是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那才叫有心人抓了把柄。
  但现在添了一层姻缘,这些便都已经没了意义。就算是谢竟主观上一点也不想“厚此薄彼”,他还是将别无选择地被拴在昭王府这条绳子上,成为和陆令从同声共气的蚂蚱。
  但愿不是秋后的蚂蚱,谢竟想,毕竟现在才四月。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昭王殿下和小谢公子再一次同框,已是入夏后的某次宫宴上。到底是端午还是别的什么日子谢竟早已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席间俱是皇亲爵禄。这种场合本是没他什么事的,但那时正巧他长兄因故离京,谢翊便携了他一同赴宴。
  同僚拦下谢翊在阶前说话,谢竟在旁等候时百无聊赖回眸一看,正见陆令从从偏殿一路行来,手里还拉了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待走到近前才发现两人眉眼肖似,吴氏育有一双儿女,想来这就是今上唯一的公主陆令真。
  谢竟欲行礼,被陆令从挥手免了,便弯起唇向陆令真笑了笑。
  陆令从见状轻轻扯了扯他妹妹的小手:“怎么不叫人?”
  小姑娘不识谢竟,但据说从小被放养性子颇有兄风,也不怕生,奶声问:“叫什么?”
  陆令从道:“叫我是哥哥,叫他是什么?”
  谢竟正暗自琢磨她为何不以“皇兄”相称,就听陆令真张口,直接惊天地泣鬼神来了一声“嫂嫂”。
  陆令从噎了一下,不轻不重地弹弹她脑门:“傻妮儿欠打,叫他也是哥哥。”
  谢竟唯恐这小丫头再冒出什么惊世之语,道了声“在下受不起”便匆匆转身,跟上谢翊离开了。方才同他父亲攀谈的是右相王俶,此时也与他们并肩入殿,见了谢竟客套了几句,状似随口一问:
  “贤侄倒与昭王殿下相熟?”
  言语之间,仿佛完全不知道有赐婚这一桩尴尬事。
  谢竟摇头:“几面之缘而已。”
  王俶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陆令从兄妹,道:“我倒是听闻昭王和贤侄之间似乎......有些龃龉?”
  谢竟蹙了蹙眉,正欲分辩却被谢翊用眼神拦下,不冷不热道:“既是‘听闻’,想必是孩子们玩闹错传了。犬子虽然出格,这点分寸总还有,借他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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