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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他和陆令从有些日子没见,一是因为他被营中琐事缠身,住在幕府山,二也是因为前些天退潮的时辰在白日,夜里此路不通,无法相见。
  身后咔嗒一下开锁声,陆令从绕到谢竟面前,见他发愣,便半蹲下来,仰起头瞧他神色:“入定了?”
  谢竟别开眼神:“明日就要往汤山春猎,人多眼杂,更不便说话,所以今夜才想着过来一趟。”
  “出什么事了?营中有麻烦?”
  谢竟轻轻地嘘了口气,摇摇头:“不算麻烦,只是你那群旧下属太刚直些,忠心不二,我这恶人倒难做了。”
  “他们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了?”
  谢竟挑眉:“我可不敢在你这儿告状,左不过就是什么‘薄情寡义’‘认贼作父’,听都听熟了。”
  陆令从握住了他的手,正色道:“既然心知这不是你,便无须系怀,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你的苦心世人可鉴,孰正孰邪,到那时自然分明。”
  谢竟语塞,望着他顿了顿,也反握了一下陆令从的手:“我知道。原不是什么要紧事,本没想提,你问起我才说的。”
  “那你过来是为……”
  “我只是想见见你。”谢竟又挪走目光,错开彼此视线,“我心里不踏实。”
  陆令从一愣,立刻察觉出谢竟的反常,但他什么都没多问,只是放平了声调,道:“要不要回家去住一宿?”
  谢竟略带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陆令从接着解释:“我是说王府。这个时辰不会有人觉察,明儿天亮前我把你送回来,不会耽误启程。你也不用怕我缺了觉,我给宫中送个信,只说宿醉起晚了,午后再走,什么也碍不着。”
  “回家”对谢竟来说确实是一种奢望,乌衣巷中没了亲人,只能叫祖宅,而王府的那个家之于他却又是可望不可即,他的儿女还困在宫中,他明日又得演作和这一切毫无瓜葛,就算今夜回去又能如何,不过是饮鸩止渴,徒增苦思。
  “算了罢。”谢竟拉了陆令从一把,自己也跟着起来,两人面对面立住,他伸手抹平了陆令从衣襟上的褶皱,捋了捋他腰间那块玉佩上的穗子,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陆令从的脸上。
  他们相识时还太年少了,一个在十六岁的头一个在十六岁的尾,如何从那时的半大孩子长成如今模样,一点一滴,都印在对方脑海里。他们是真正陪着彼此长大的。
  “我上午在宫中碰见了老师,”谢竟斟酌了一下措辞,“他似乎……不太赞成我们的婚事。”
  陆令从闻言失笑,捏了捏谢竟的耳垂:“你这话说得,我还以为我们昨儿刚成亲呢。他老人家心疼你这个得意门生,嫌嫁给我断送了你前途,不乐意十几年了,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谢竟知道陆令从没理解他的真正意思,“不赞成他们的婚事”和“要他防着陆令从”,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就算张延十几年如一日地觉得陆令从不是他的良配,但也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明示他。
  “子奉,我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他道,“这些年来,你有没有疑过我?不论何事,你有没有在心中想过哪怕一次,想我这样做看起来是为了你,实则是为我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陆令从想也没想,半点犹豫也无,答道:“有过。”
  谢竟怔在原处,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但又一时失语,却听陆令从继续道:“但那不叫‘疑你’。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卖给我,我们毕竟是两个脾性大相径庭的人,若全无私心私欲,那根本不是人间夫妻了。”
  “我是你的夫君,只想要你过得顺遂安乐,我巴不得你事事以己为先,好好替自己打算出一条青云路。”
 
 
第49章 十一.三
  谢竟在雍州养出了闭眼就能睡、睁眼就能起的习惯,早上什么时辰得起身,只须前一天夜里在脑子里转上几回,第二日准保误不了。
  昨晚虽然没有回王府去睡,但到底留在了暗室中。谢竟醒来发现自己面朝陆令从侧身睡着,右手屈起来垫在颈下当枕头,瞬间一惊,把小臂收进被褥中藏起来。
  埋进他皮肤之下淬毒的丝线虽不显,但是线头线尾处的红点却是能看出来的,平日缩在层叠衣袖间倒也罢了,此时明目张胆摊在枕上,那痕迹和他肤色之间的对比太过鲜明,他怕陆令从见了要起疑。
  好在对方并没有察觉,谢竟注视了一会儿他的睡容,然后把被子拉高遮过头顶,蜷在里面往前钻了钻,靠到了陆令从胸膛前。
  陆令从动了动,醒了。
  “要什么?”他将手搭在谢竟后背上,带着困意问。
  被中朦朦胧胧传来一声“有些冷”,他便抬起胳膊腾出空间,让谢竟能将身子更近地嵌到他怀里,解释:“地下潮湿,这些日子雨水又多,炭火应该快熄了。”
  谢竟把头略微仰起一点,脸颊就贴到了陆令从颈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动脉的起搏。他缓缓地呼出一口热气,扑在那一小片肌肤上。
  “你是在这里洗还是回去?要烧水得等上一会儿。”
  “回去。我一向是晨起沐浴,若无故拒绝,少不得惹人生疑,”谢竟答,“而且小厮卯时四刻准点来敲门,雷打不动,敲不开就会直接进来,到时浑身水汽湿淋淋的,也不好解释。”
  陆令从皱眉:“难道盥浴时也在旁边盯着你?”
  “不会‘盯着’我。在浴盆后面摆一道纱屏,站一排人,只要我安安分分洗澡不乱跑,就相安无事。”
  “一点也没机会放几个自己人在身边?”
  谢竟摇头:“王家从管事到脚夫全都给我送过来了,意思够明白,便是警告我要消停些。我索性也就尽量少待在家中,常在他眼前晃悠着,免得他多心。”
  陆令从听到这里把被子拉开一点,低头问:“那想必阖府上下都被翻了个遍,你确定暗道的入口不会被发现?”
  谢竟只眯着眼道:“我把开门的活扣换成了包了木漆的磁石,只能吸开,人手是打不开的。那个地方侍女十日才用掸子掸一次灰,无论如何想不到拿磁针磁石去碰的。”
  他没有说这是丝线埋进他身体内的方法给了他灵感。他当然也不能说。
  半晌,不听陆令从回应,谢竟正欲掀开眼帘,却被陆令从止住:“别睁。”
  “怎么?”
  “我最喜欢看你这样埋着脸,”陆令从笑道,“长不大似的。”
  谢竟轻嗤一声:“三十岁的人了还长不大,要不要脸?”
  “你自己看不着,所以不觉得,”陆令从用指尖顺着谢竟的鼻骨一路描下来,“你一直都是这样。”
  他还能清楚地记起某个晚秋的午后,天穹旷远,云淡无风,谢竟靠卧在书房的坐榻上,一手圈住个软枕把半张脸埋上去,虽没在睡但也是懒懒的神态。榻间垫一张毛茸茸的白狐裘,陆书青应该还不满周岁,在上面慢吞吞地一会儿翻过身来,一会儿打滚过去。
  谢竟没有被半掩的窗外鸟鸣啁啾打扰,也没有发现立在外间看他们的陆令从,只是安静而专注地凝视着陆书青,良久,不知想起了什么,悄悄弯了弯嘴角。
  祖宗规矩,天子在四季农闲时围猎,是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然而这样的盛事往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年四回更是劳民伤财,谢竟印象中先帝在时也就是隔年才有一回,陆令章登基三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谢竟有自己的车马和随从,但因为算是明目张胆投了王家,也就索性不去众臣之间让彼此尴尬,直接上前向王俶见过礼,王俶没什么表示,点点头说声“跟上罢”,他就默默地跟上了。
  昭王和长公主兄妹被簇拥在皇帝銮驾旁,俱是骑马随行,猗云拉着马车跟在其后,想来两个孩子都在里面。谢竟还看到了王俶的长子王契和次子王奚、崔淑世夫妇,并且注意到一件十分特别的事——围猎顶多是天子嫔御随行,很少见臣下携带女眷,但崔淑世既没坐在车中,也没与她丈夫同行,反倒是紧随王俶马侧,恭谨顺从,时不时与其交谈两句。
  谢竟平日在相府书房碰到王契的次数多一些,据他观察,王俶并不怎么倚重他的次子,王奚在朝中也只担闲差。反倒是与其夫一向不和的崔淑世,在脂粉堆里受排挤,却得了王俶的器重,不然那日也轮不到她亲自动手给谢竟下毒。
  崔淑世是将门出身,有些铁手段、真本领并不奇怪,可为什么她也会被下一样的毒?又或许是因果颠倒了——王俶唯有用毒把崔淑世控制在手中,才敢放心让她为己所用?
  圣驾抵达汤山脚下,百官各自安营,陆令章兴致仿佛颇高,笑着说“许久未与皇兄、皇姐这般聚在一处了”,于是兄妹三人便带了一小队轻骑径自上山行猎,到傍晚方回,又在大帐设宴,席间只天家几人在座。
  谢竟的品秩够高,可以独居一帐。他本是禀着有事没事都去王俶眼前晃悠着的想法,打算不请自去到相府的帐中蹭饭吃,然而还没成行却已有仆从进来,跪在屏风外道:“请谢大人用晚膳。”
  谢竟骑了半日马身上疲得很,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只道:“搁着吧。”
  那仆从却不走,只是又加重语气、意有所指道:“长公主今日拔了头筹,赢过陛下与殿下,大悦,特地命人烹了鹿肉,请诸位大人品尝。”
  谢竟心中一动,睁了眼下得榻来,慢慢踱到屏风外,只见前后跪着一男一女,俱是寻常内侍宫人打扮,但男子的外衫下摆因褶皱而稍堆起来,露出里衬的一角,却绣着一只白鹤。
  他瞬间了然,是鹤卫,是陆令真的人。
  “既是长公主美意,那不妨尝尝。”谢竟走到案几前坐下,后面捧着食盒的侍女膝行上前,那鹤卫向她说了句“伺候好谢大人”,便退出了帐外。
  谢竟一愣,随即就见那始终躬腰埋首的侍女抬起头来,两鬓的碎发不再遮掩面孔,一双熟悉的眼便对上他的视线。
  “银绸!”谢竟以气声惊呼。
  他们最后一面是在王府大门前,银绸目送他与陆书宁远走。听陆令从说她三年来一向都是各地奔走,大多数时间跟着商队打理财货,回到京中便悉心照顾着陆书青。谢竟从前并不觉得银绸要比他年长几岁,皆因她一向保养得宜打扮入时,可此时相逢,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
  银绸笑着握了握谢竟的手指,轻道:“王妃受苦了。我前儿才从云州回来,没能一早见着王妃。”
  谢竟与她相视,昔年王府内朝夕相处、笑语欢声便全都涌上心间来,千言万语只能付作一句:“我欠你太多了。”
  银绸却摇摇头:“王妃当日摘星楼解围一恩,我本就抱定了主意以命相报,何况又得幸抚养世子和郡主这许多年,个中的情分,岂在一个欠字上?”
  谢竟只是唏嘘,又想起自身此时处境,忙问:“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长公主派人传了话,说这些日子春猎,她怕无法时时陪伴两位小主子出什么差错,就让我随行,也好多个照应。这会儿各帐都忙着用膳,人来人往,我才有机会过来。”
  谢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会看到鹤卫。他原本以为鹤卫也许会跟在队伍后面,暗中潜行,却没料到会有人乔装进入营地之中,想来是陆令真为以防万一,派了人手贴身保护陆书青和陆书宁。外面他那些王家派来的随侍,大概也是被那鹤卫设法给支走了。
  现下不是叙旧的良机,他只能挑最要紧的问:“有件事情请你帮忙拿主意,只是千万要瞒死了王府,尤其不能让殿下知晓。”
  银绸与他多年默契,此言一出便变了神色,谢竟没再犹豫,挽起袖子将那两个红点给她看过,尽量简洁地描述了崔淑世当日是如何将那丝线一点点埋入他皮下,又如何命他一月一换。银绸越听眉蹙得越紧,待他语罢,沉默片刻,才道:
  “这是滇中的一种奇毒,名唤‘剔骨弦’,我在古书上读到过,可没想到世间竟真有此物,也不知王俶到底是从何处寻得。”
  “若不每月更换,会有什么下场?”
  “那线是用毒喂大的蚕所吐之丝,倘不及时换,留存体内一旦超过五十日便足以浸透皮肉,满百日则附于骨上,再难回天,人到最后是血肉皆被溶烂,只剩下一把骨头,死状凄惨可怖,因有此名。”
  谢竟还欲再问,却听得帐外鹤卫的声音响起来:“谢大人正用膳,这就快毕了,你们准备进去侍奉罢。”
  两人交换眼神,谢竟飞快地从腰间香囊内取出一物递到银绸手中:“替我交给孩子们。”
  银绸揣入袖间,提起食盒,做了个“王妃保重”的口型,转身往外去,正与掀帘进来的王家随侍擦肩而过:
  “谢大人,上头请您过去一趟。”
  谢竟一路随着下人穿绕岗哨,临了才发觉目的地并非相府的营帐,却是皇帝的大帐。许是因为午后行猎各自都乏了,酒宴散得早,谢竟进去时已经不见了天家其他人,残肴和矮几都撤了,除了陆令章斜倚在主位上,唯有王俶、王契和崔淑世陪坐在侧。
  他落座寒暄几句,便听陆令章道:“方才席间见着皇兄招呼两位侄儿,万般小心,想来平日更是少不了辛苦。”
  王契搭腔道:“幸亏有长公主细心帮衬。”
  “话虽这么说,但赶明儿皇姐出降,自然没法再时时从旁照拂。没两年书宁大了,女儿家也多有不便。”
  王俶问:“陛下是要……”
  “如今王府主母之位空缺,无人执掌中馈,朕以为舅舅且不必为朕的婚事操心,长幼有序,先为皇兄择一位得体的王妃,然后体面风光地办妥了皇姐的终身,再考虑中宫人选不迟。”
  陆令章话音落,一时无人接茬。谢竟这才明白,来传话的随侍口中的“上头”,原来本就是陆令章而不是王俶,在场其他三人,大约也都是一样被传召过来的。皇帝再过几月及冠便要议婚,看陆令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不欲王俶为他张罗此事,便推出陆令从和陆令真来搪塞,自己反倒高高挂起地做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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