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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群臣失色哗然,有人叫道:“无诏而剑履上殿,是为大不敬,殿下自重!”
  陆令从充耳不闻,只是把视线落到人群前端那唯一一个没有回头的背影上,死死盯了半晌。目光若有实感,灼得谢竟缓缓转过身来,对上他的双眼。
  大多朝臣在此时已然清楚昭王这过于出格的举动的目的,四下噤声屏息,一动不敢动地注视着这场戏的两位主角。
  陆令从提剑朝他走来时,谢竟最先注意到的居然是他的左腿稍显迟缓,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坊间传言不虚,的确是跃下断崖时所伤,只不过被救的那个人不是陆书青,而是他。
  随即谢竟才看清陆令从的神情,十三年他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那样的暴戾与漠然,看起来……十分真切,与深入骨髓的恨没有区别。
  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无法自控地生出一瞬实实在在的惧意。但他不能退,只能定着脚步,毫不闪避地望回去。
  陆令从来势很快,谢竟只听到剑出鞘时肃然一声冽响,再回神,白刃的寒光已到眼前,陆令从紧紧攫住他的衣襟几乎将他拎得双脚离地,另一手扬着长剑,那双居高临下钉死他的眼底刻着的,只有未曾粉饰过的杀意。
  谢竟的喉结被陆令从的指骨顶着,呼吸困难,头只能竭力向后仰着,近在咫尺迎上他的逼视。
  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殿内一片死寂,就在谢竟双眸已几近失焦,快要盛不住眼中因窒息而泛起的泪水时,陆令从蓦地松了手,他便像块破布般狼狈不堪地坠下去。
  陆令从只是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剜着他的丑态,半晌,冷冷咬出两个字:“蛇蝎。”
  随即一声铮然嗡鸣,他随手将剑掷到地上,转身大步走出神龙殿。
  殿内的空气凝滞住,迟迟无人敢上前碰谢竟一下,任他捂着喉咙慢慢将吐息平复下来,双眼血红,跌坐在石砖上。数十道目光芒刺般射向他,谢竟并不是不想站起来,但那一须臾的惧意有着太强的余威,他只是站不起来。
  良久,站在前方的王俶略侧了侧身,朝谢竟伸了一只手出来,语气平常得恍若一声问候:
  “起来罢。”
  现实
 
 
第57章 十三.二
  暗室的门锁了一个月再开时,陆令从没有意外地看到其间亮着灯火。往常他们会在分别前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日子,以免某个人扑空,但这一回是约定之外的。或者说其实不需要“约定”,对彼此的了解让他们深知今夜见一面的必要性。
  谢竟长身立在桌旁,秀发半挽半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门开关的响声他的后背动了动,像是含羞草快速而急促地抖了一下,随后慢慢抬起头来,注视着陆令从。
  到底时辰不早,陆令从是在鸣鸾殿安顿过儿女睡下后,才匆匆出宫过来的。这几十日倒不是不想见,只是他一边养着腿伤一边时时陪着孩子,谢竟更是干脆虚弱得床也下不了,便有心也无力。
  陆令从踏进门来,往前走了半步,谢竟却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而这个举动甚至在他本人的预料之外,退完之后如梦方醒,茫然地看看脚下,又看看陆令从。
  那眼神绝没有怨怼责备,好像也没有幽愤委曲,只是被他那么一看,陆令从就不敢再接近他半点了。在后退的一瞬间,谢竟眼里的疏离让人心惊,待他反应过来之后,隐隐的惶恐歉疚又让人生怜。
  陆令从已经听说了他走以后神龙殿发生的事,看起来他的恐吓确实起到了效果:谢竟是王俶亲手扶起来的,不多时皇帝到了,也并没有治他的大不敬之罪。此事轻飘飘揭过,下朝后谢竟跟着其他几位王氏党羽一同进了相府,至晚膳后方才离开。
  谢竟换掉了被他攥得领口褶皱的朝服,可是却能隐约看到喉结处有些发青,应是被他的指骨压出来的。
  他原本是横下心打算直接掐脖子的。可是走到人面前,瞥见了谢竟在颈间挂了十三年的香匣,想起那里面装着的是两人与红线难分难舍的发丝,再想起新婚夜小心翼翼、独自结发的谢竟——那个他永远错过了的、十七岁的谢竟——陆令从便无论如何不舍得下手了。
  两人隔着半室,僵硬地相对而立,一时默然。
  谢竟畏惧的既不是陆令从提起的剑,也不是拎着他的手,而是那双眼里过于真实的杀意。陆令从当然不会相信外面那些说谢竟为了独活不惜杀子的流言,毕竟,还是陆书青带着他来救谢竟的。但既然如此,那种杀意又是从何而来?
  良久,谢竟向前迈了一步,但收效甚微,只越发让他退的那半步欲盖弥彰。
  他咬了咬唇,索性大步迈上前去紧紧地环过陆令从的腰,像渴求庇护一样将脸埋在他肩窝内。陆令从一愣,完全出于肌肉记忆去回抱他,听他低声问:“伤得重么?”
  陆令从摇头:“我又不是直接跳崖,下到一半时实在没了着力点,才跳的,不碍大事。”
  谢竟局促地换了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道:“今晨在殿上怎么动了那样大的气?”
  陆令从缄默了好一会儿,不答反问:“我是不是……被把你吓着了?”
  谢竟一顿,轻轻说了一声“是”,然后却变本加厉地往陆令从怀中缩,似是急于确认他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只怕他化成一阵烟散了。
  陆令从不知该怎样疼他才好,他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完全、彻底地拥有一个人的感觉。这个人所有的情绪,不论好坏,都只向他回应,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杀伐决断,也没有在儿女面前沉稳可靠。就算因他的反常而畏惧也要不管不顾地向他怀中寻求安全感,又不肯言明自己的畏惧,开口第一句却只是问他的伤。
  “……那副模样对我来说,”陆令从开了口,“不罕见。”
  他下定决心,继续解释道:“有许多场仗,许多场胜仗,我都是那样打下来的。那些时候我眼里是没有‘人’的,就像今早,我眼里其实也没有你。说是嗜血也罢,暴虐也罢,但能赢就够了。”
  谢竟微瞪大了眼,他似乎有些理解陆令从的意思了,但他从没想过陆令从居然会有这样的困扰。
  “这三年我只怕败,败了就是死,我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娘和真真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惟有在战场上那样麻痹自己,然后开杀戒。”
  谢竟拧着眉心,半仰着头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那些并不愉快的记忆,还有那个他无比陌生的陆令从,隐在了父亲、儿子、兄长和夫君这种种角色之后,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倾诉和发泄的余地。谢竟忽然发现他根本没有想过“陆令从也会败”这件事,在他的潜意识里陆令从无所不能,任由自己和孩子们输出一切情绪,不论恐惧痛苦一并照单全收,哪怕其实已经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就像此刻,他抬起手来轻抚了抚陆令从的脸,对方也只是宽慰地对他笑着,把他的手牵到唇边亲吻了一下,说:“都过去了,别怕。”
  “我在相府养伤时,崔夫人暗示过我,王俶原本派了人守在青儿出去的那个洞口,但似乎……是被陛下私下调走了。”两人在桌旁坐了,谢竟道。
  “青儿告诉我他看到羽林军守在不远,但洞口处却无人,还觉得奇怪。崔夫人如何确定是陛下调遣,而非是意外或错失?”
  “她不曾细说,但她既然冒着风险救了我,在这种事上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有意义,想来是有十二分把握才开口的。”谢竟停了一下,惑然道:“而且我回京第一次见她时,她就帮了我。为什么?这三年除了她女儿阿篁早夭,还发生了什么?”
  陆令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他关键信息:“那次她帮了你什么?”
  谢竟瞬间意识到失言,他当然不能把剔骨弦的事情告诉陆令从,便现编了个理由:“她对王俶陈说了我了解你之甚,劝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留我一命有用。”
  陆令从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只是若有所思道:“据鹤卫所言,崔氏像春猎时那样常常跟随王俶左右,自由出入相府书房和议事厅,是从她女儿夭亡后不久开始的。”
  “我记得崔家在太尉去世后变卖不少田产,境况一落千丈,或许其中有王家手笔。这是其一。”
  谢竟梳理着与崔淑世的交集,想起陆书宁遇险那回,崔氏坐在他对面,对他露出那种幸灾乐祸与同命相怜各半的神情,继续道:“其二,阿篁之死必有蹊跷;其三,是她与王奚和王氏众家眷由来已久的龃龉。但无论如何,她绝不可能是因为对你有一些余情,才来扶植昭王府。”
  陆令从一愣,张口要辩:“她救你那夜说了她不为昭王府,想来——”
  谢竟淡笑了笑,摆摆手道:“我没呷那一口陈年的老醋。她的才智韬略绝不在你我之下,王俶想必也是发掘了这一点,才没让她继续囿于后宅,反倒是当成谋士带在了身边。不论为敌为友,我都敬她。
  “我只是想说,凭这三点,可以证明她有足够动机,但她当然不是为了昭王府,我们在她那里也不过是一件筹码。她是为清河崔氏,为阿篁,或者别的什么。”
  陆令从沉吟半晌,颔首,表示被他说服。谢竟便接着道:“崔夫人告诉我王俶的书房内室有夹层,其间四面墙俱为柜格,全部是文书通信,我若想查当年遗诏之事,此处可能会是个突破口。我短时间内恐怕还不会被允许进去,她自己虽进去过,但只是极偶尔几次,且全程在王俶和王契眼皮子底下,一点异动不敢有。”
  “若知道确切位置,”陆令从想了想,“宣室或可一试。”
  谢竟点点头:“萧遥那边你去交涉。相府处处是眼睛,崔夫人说必得是阖府上下的主子都外出的时机,她或可以设法安排人来掩护引路。”
  陆令从添道:“还须查清羽林军四品以上官职中,哪些是王家安插的人,哪些是陛下的人。”
  谢竟会意:“所以,他是当真忌惮着他的母族?”
  已经有三个人直接向他表达过对陆令章和王家之间关系的质疑:他最亲近的陆令从,最敬重的张太傅,以及最接近王氏权力中心的崔淑世。谢竟对这三人中任意一位的判断力都有着绝对的信任,更何况是三个人不谋而合?
  陆令从回忆道:“朝野上下默认他等同于王氏的喉舌傀儡。此番若不是崔夫人提醒,你我恐怕也会以为羽林军的缺席只是巧合。”
  “这三年不论人前人后,他从没有暗示过我他对王家有任何看法,若非不愿意,那便只能是不敢冒万分之一的险。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陆令从苦笑着叹了一声,“我一早说过,我对他的了解尚不及你。”
  谢竟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我若真对他脾性十拿九稳,也不会到今日才完全确定他对王家的异心。连崔夫人我尚能说出个其一二三四,可对陛下,除了想夺实权之外,我再瞧不出什么门道。”
  “往下查,慢慢都会水落石出的。”陆令从忽道,“眼下倒确实有一良机,或许可以请崔夫人安排。”
  谢竟问:“何时?”
  “五月十九,父皇的冥寿,陛下祀过宗庙后还会领朝臣命妇往鸡鸣寺拜祭,”陆令从望了他一眼,“说不定能一举两得。”
  五月十九,鸡鸣寺。
  谢竟跟在一个缁衣僧人身后,穿绕于殿阁间,最后在一处逼仄的禅房外停了下来。僧人转身用耳语对他道:“王妃切记不可出声,此处与大殿毗邻,当心隔墙有耳。”
  谢竟点头向他道过谢,挑起禅房的门帘闪身进去,还未站定,便见陆书宁风似地向他卷过来,把他冲得欠了欠身,才接住她将她抱起来。他们一家绝不能同时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此刻陆令从与陆书青都在大殿侍奉太后左右,才能换得陆书宁悄悄溜出来与他见上一面。
  谢竟搂紧了陆书宁软乎乎的身体,无声的吻落在她发顶与额头,亲了几下拉开距离,贪婪地将她五官的每一处细节看一回,再低下头继续去亲,仿佛永远也没个够。
  自她出生到现在七年,谢竟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这么久过,短短两月变故迭生,几与死亡擦肩而过,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那由母性驱使的、汹涌的眷念。
  他的一双儿女对他的意义是不尽相同的。陆书青出现在连谢竟自己都还是个少年的时候,说是和他一起长大都不为过,分享、见证过他毕生最无忧无虑的一段岁月,那些年中他所有的快乐与满足,无不与陆书青有关。而陆书宁则是他雍州三年里唯一看得见、摸得着的念想,谢竟很清楚,如果没有女儿,他也许撑得过苦寒病痛,却不一定撑得过漫长的无望。
  在陆书青和陆书宁身上各寄托了自己的一部分,平等地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谢竟”,缺一不可。这一点上他曾与陆令从达成过共识,他们也许并不是仅仅为了儿女而活,但若没有这两个孩子——尤其是拥有过却再失去——他们都不敢设想会发生什么。
  陆书宁用糯糯的脸颊蹭着他,长而细密的眼睫上挂了些湿意,谢竟腾出一只手给她抹去,又轻掐住她的两腮往内一按,陆书宁的小嘴便被挤得张开来,像松鼠一样露出两颗新长好的门牙。
  谢竟盯了片刻她的鬼脸,陆书宁率先笑出来,他便也随之开了颜。亏了雍州的历练使陆书宁能够很自如地收放所有情绪,当意识到谢竟并不想看到她哭时,她就可以轻松地换上灿若三春的笑来,做母亲的心肝蜜饯明珠宝贝。
  外面僧人的咳声传来,谢竟狠下心想要把陆书宁放下来,可她本能地抗拒了一下,便又松不开手了。他用自己的鼻尖贴住陆书宁的,绵了绵,又将脸侧开,陆书宁便自然而然凑过去也小小地亲了他一下。
  谢竟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禅房,看到已然等在外面的银绸,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银绸将陆书宁接过,微一点头,两步消失在廊后。谢竟站在原处目送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僧人出声提醒“殿下嘱咐过,请王妃切勿留恋”,才回了神,转身快步离去。
 
 
第58章 十三.三
  太初宫,含章殿内。
  正殿的主位很宽敞,几乎比得上一张小榻,陆令真双手枕在脑后,两脚叠着横躺在其上,闭目养神。殿外的侍女以为她真睡着了,因此在看到陆令从出现时见礼添了一句:“公主小憩还未醒呢。”
  陆令真闻声一跃而起,本想直接撑着椅背翻过去,可忘记了身上穿的并非方便行动的劲装,一着急踩在迤逦的裙角,结结实实摔在了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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