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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为首的道:“左不过是在石上、亭里铺了,又不像院里可以架衣杆,图个地方宽敞罢了。”
  谢竟一撑桌角轻盈地下了坐榻,边步履如风往外走边吩咐道:“带上细绳板凳,咱们园里去。”
  于是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他,浩浩荡荡,各自捧了如山的锦衣绣裙,在花园中忙了小半个午后。昭王府的下人衣裳没有统一的制式,也不存在哪个丫鬟穿得入时出挑了些惹得主母不快的问题,女孩们一向是在积蓄负担得起的前提下,随心所欲地打扮自己。
  因此到陆令从一路寻来时,看到的便是满园斑斓,浮翠流丹,少女喜着秾艳颜色,夏衣质地大多既透又薄,轻盈地彼此摩肩接踵,化成一片云蒸霞蔚。
  谢竟坐在秋千上晃悠着,一只鞋趿拉在脚上另一只落在三尺开外,脸颊因为行动生汗而微微泛红。见他来了,便有些雀跃地指着不远处繁盛的金桂树,向他道:“你瞧树底下。”
  陆令从依言看去,树下铺着几大块还未剪裁的衣料,上面如新蒸的小米饭般落满了桂花的“遗骸”,织成条崭新而稚黄的鹅羽毯子。
  “她们说是接住留着做桂花糕用的。”
  陆令从点点头表示肯定:“羊毛出在羊身上,家里有现成的,难道还去市上买?”
  他说着走开几步,把谢竟的鞋捡回来,弯腰给他穿上,在旁侧另一个空着的秋千上也坐下来。但他比谢竟高些,足尖能擦着地稳住身体,于是就趁住劲伸了个懒腰,有点惬意地松了松脖子。
  谢竟偏过头看他,明明懒散得没筋没骨,可瞧上去偏偏就是说不出的英隽风流。察觉到被注视,陆令从用鼻音发出一个表示疑问的“嗯?”,谢竟便垂下眼,道:“这是座好园子。”
  陆令从似乎有些惊讶他会有此一语,问:“你喜欢吗?”
  谢竟想了想:“有一点。”
  陆令从便有些得意地笑了:“昭王府的秋天,就算是放眼整座金陵城,也没有几个地方比得上。”
  谢竟却摇头,认真道:“昭王府的一年四季,都没有几个地方比得上。”
  陆令从叫他直球打得一愣,顿了顿:“不是这个话罢,夏天的时候是谁一点就炸,刺猬似的,戳一下还扎手?”
  谢竟不以为然:“那我不管,你昭王府既给刺猬造了个窝儿,难道还不许刺猬睡了?扎不扎手的,刺猬又没去招惹你,你做什么非要戳人家?”
  陆令从失笑,半眯了眼咋舌摇头,谢竟不忿地质问“笑什么”,他便如实回答:“笑你可爱。”
  谢竟第一次听到这样两个字从陆令从口中说出来,并且形容对象还是他自己,一时有点恍惚,只是木然地“哦”了一声。
  陆令从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脚底轻轻一碰,小幅度地荡起来:“早几个月秦太医私下找我,说你那时思绪不宁、心内郁结,长此以往恐对身体无益,要我得空多劝慰你。我发了这些日子的愁,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怕你出什么差池,家里上下岂不难捱?”
  “家里”这个代称十分模糊,谢竟没法拿准意思,但据他的推测,陆令从应该是统称昭王府、乌衣巷、鸣鸾殿这三处最关系密切也最为亲近的“家”。
  “不说不吉利的,”他接道,“总之,你现在能喜欢这个家,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很高兴。”
  谢竟良久没有说话,用足尖蹭着落在地上的桐叶,听到嚓嚓的清脆声响又迅速停下。他小时候也喜欢这么玩,但被祖父逮住训过一顿,因为北地秋冬落叶多,清扫费力耗时,再让他踩得七零八落碎成沫,是给府中仆从徒增麻烦。
  “秦太医有心了。我从前总有芥蒂,待他倒多有不周到之处。”他转了话锋,没有回应陆令从的“高兴”。
  “他惯守成规,其他事一概不怎么在意,想来无碍,”陆令从说罢又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而且你待他很不周到吗?我没觉着啊,看你每回都是迎人送人到花厅的。”
  “譬如说上回,秦太医刚过午就来,银绸还未来得及用膳,我就让她坐一旁吃。但那碟盐水鸭放得太近了,我闻见了鸭膻味,没忍住,怕冲着银绸吐影响她食欲,就只好冲着秦太医吐了。”谢竟慢吞吞地解释,末了幽幽转向陆令从,“我觉得还挺失礼的,你觉得呢?”
  傍晚陆令真来了,打包了些箱笼,说是这时节王府有好景赏有好蟹食,她在宫里锁得要闷死,好容易才缠得吴氏开口去和皇帝说,允她到昭王府上暂住。
  长公主才十岁便荣升一辈,沾兄嫂之光也是成了要做姑姑的人,有了新的稀奇事,暂且不太顾得上以前那拿着小木剑与陆令从比试的保留节目。
  她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谢竟小腹上去听,可什么也听不出来,扬起脸皱眉,严肃地问小娃娃在哪呢,谢竟只好哄她,道是娃娃睡了,真真也早些睡。
  陆令真可以睡,但不能只是睡,她要听了故事才睡。母妃识得几个字能念念绣像本,可早已满足不了她旺盛的求知欲。她借去临海殿请安之机,偷偷听过那些个先生大儒给陆令章上课,子曰诗云之乎者也,把她门牙酸掉。讲故事这件事非得她哥哥来不可。
  陆令从玩心上来也出格,故意唬她,于是讲书生遇女鬼的艳情话本,陆令真听了一回大怒,头头是道地骂假。陆令从只能换了前朝轶事,从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到时无英雄竖子成名,前后讲了好几轮。没想到陆令真聚精会神,听在耳里转在心里,口里还含着一大串问题,一一等着陆令从掰开了揉碎了回答她。
  长公主对用兵布阵之道有着某种敏感嗅觉,陆令从认为假以时日,让她隐去名姓到军中小试一试身手,说不定也能在那帮喜欢臧否人物的老头子们嘴里捞一句“有将才”。
  但是,对陆令真天赋的挖掘并不影响他被缠得不胜其烦。好容易有谢竟在侧,陆令从就差锣鼓齐鸣地把这个担子卸给他,忙不迭道,上回讲了失空斩,这次要讲逍遥津,谢先生快请快请。但又怕他劳心耗神累着了,于是和陆令真立下军令状,约定只讲一个就去睡,耍赖的话下回过招要先让他十个回合。
  陆令真一听这还得了,陆令从让她十个回合也就算了,她要让陆令从十个回合,早被揍得找不着北。但不同意就一个故事也没得听,只好含恨应下。
  谁也没料到谢竟讲故事的水准委实堪忧。陆令从学的是外面的说书人,咋咋唬唬抑扬顿挫,还拿腰牌当惊堂木在桌上乱磕;而谢竟则难免将书卷习气带到口头上来,平铺直叙,有时文绉绉地讲上一段,陆令真眨眨眼,揪出十句之前的某个词,问这是哪两个字,怎么写来。
  这倒也罢了,为人师表他也不是外行,但一场以少胜多的奇战讲到最后把陆令真给讲睡着了,实在是让他非常挫败。
  陆令从给他妹妹掖了被角,放下帐子抬起灯盏,与谢竟并肩回后院去。察觉出对方悻悻的缄默,他忍着笑道:“往好处想,至少她是睡着了,总归你圆满完成任务。”
  谢竟不无郁闷地叹了口气,在宫中不必说,他多和陆令章讲两句闲话,皇后都有微词;在家时他也只管教谢浚念书,谢浚若是要玩,他就一句“闹你爹去”打发了,现在想来是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敷衍,也好学学如何逗孩子。
  “但我确实是一个不太有趣的人,”他道,“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被孩子喜欢的……母亲。”
  这是他真正顾虑的。陆令真在昭王府只住几日,可他自己的孩子却要由他一手抚养长大,朝夕相对。而他实在还太年少,留给他适应从子到母的角色转变的时间太少了,在这种事上,他实在没法保有一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
  血缘和亲疏从来不是完全等同的,谢竟不敢打包票,他的孩子就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亲近、爱戴、信任、倚赖他,如他对他父兄那般。
  但陆令从对他得出的这个结论好像很诧异:“你在担心这个吗?你的亲骨肉,怎么会不喜欢你?”
  谢竟斜他一眼,心道活生生的例子身边就有两个——说句掉脑袋的话,陆令从并不在他面前遮掩对皇帝这个生父的厌恶;而陆令章与皇后的关系更是微妙复杂,绝对难称一句孺慕之情。
  陆令从很快也察觉到自己的话缺乏说服力,便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不会有人不喜欢你,更遑论你的亲骨肉。重点在‘你’。”
  谢竟收回目光,经历过那一句“笑你可爱”他已经学聪明了,不再会为这些含糊暧昧的措辞而乱了方寸。陆令从坦荡地言及“可爱”与“喜欢”,谢竟笃信就算直接问他“我哪里可爱?喜欢我什么?”,陆令从也能不假思索地数上一堆他的“优点”,正气凛然,无关风月。
  “你好像很自信。”半晌谢竟下结论。
  陆令从是有自信的资本的。照谢竟所见所闻,皇帝对自己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尚且如此,对陆令真这个夹在中间的女儿想必更不会如何上心。在她长大的过程中,可以想见,兄长代替行使了太多父亲的权职,陆令从对于“为人父母”这件事,应该有点超越年纪的驾轻就熟。
  “你的错觉,”陆令从往后仰了仰头,“爱妃,你也太抬举我了。”
  这下轮到谢竟微讶:“我看你八风不动的,每次跟宫里回话也是滴水不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女双全少说十年,怎么一下成我的错觉了?”
  “我装的,”陆令从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以前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给人当爹。”
  “我带真真就是赶鸭子上架,父皇不管,那只能我来管。但其实我也就是陪她解闷哄她开心,真正教养她、抚育她长到今天的是我娘。我能教她拳脚刀剑,可教不了她处世立身的诸般道理,因为我自己也没琢磨明白。”
  说话间已走至卧房门前,迈过门槛时陆令从扶了扶谢竟的肘,继续道:
  “说回给人当爹,也是一样。就算这位小祖宗,”他用眼神向谢竟腰间示意了一下,“到了开蒙的岁数,我也才及冠没两年,与现在这一脑门子官司的模样估计也区别不大,出去误人子弟尚且不敢,回来误己子弟,你还不收拾我?”
  “那怎么办?”谢竟本来是想讨陆令从几句宽慰做定心丸的,结果反被倒了一通肺腑之言,当下也有点无措,“我比你还小呢,要论教养、抚育,怎么能跟吴娘娘比?”
  侍女按谢竟刚进门立的“规矩”,没跟进屋里来,陆令从搁下灯盏,谢竟自然而然地背过身去,把长发拢到肩前。
  “不怎么办,琢磨明白一点教一点,反正来日方长,”陆令从在身后帮他宽解着繁复的衣带,“又没有人会把他从我们家抢走。”
  回忆
 
 
第61章 十四.二
  昭王府原是前代某位国公旧邸,人丁凋零,封存数年,一直到陆令从十五岁出宫才重见天日。因有吴家这样殷实的舅族,所以整饬、修缮等一应工事皆是请的最好的匠人,又兼有座不输江南诸名苑的园子,落成时自然是气象一新。
  同样坐落在京城士林交游、百姓行乐的中心地带——秦淮河畔,昭王府却不像乌衣巷那样生人勿近,一色的粉墙黛瓦,门户紧锁,宅内深深不知几许,绵延出前后数进,聚居着庞大的仕宦家族。
  昭王府的选址大隐隐于市,正门毫不避讳地开向临街,平日车水马龙、商贾如云,秋意深浓,道旁石榴与柿子都结了果,嫣红灯笼似地缀在梢头,银杏则高而峻直,阳光下金黄摇摇瑟瑟,连成一片煊赫气象。
  陆令从午后送陆令真回宫,不知因为什么耽搁了,传话回来说不必等他吃饭。但后晌谢兖、姚氏又带着谢浚来看谢竟,于是本来要削减人头的晚膳反要多做两道菜。
  这不是惯常的休沐日,所以谢竟有些惊讶一向公务繁忙的长兄会造访,仔细问了两句,才听谢兖道:“我刚从朱家回来,碰上你嫂嫂和浚儿要来,我想着便一同走一趟,有两句话,给你与殿下提个醒。”
  谢竟这些日子躲在家里偷闲,过得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也几乎不与陆令从聊宦场的动向,便问:“你去朱家做什么?”
  “探病,”谢兖道,“西大营中领军朱缜前几日旧伤复发,午后传了消息出来,说怕是不大好了,约莫就在这一两日。”
  朱缜出身吴郡四姓中的朱氏,年纪在五六十上,李岐姐夫就在他手下任职。金陵城内除却守卫宫禁的羽林卫之外,便是东西南北四大营的京畿军,各营皆设中领军、中护军、中监军三长官,分掌调兵、选拔、监察之权,其中又以中领军为首,虽居三品,但却是极为机要的位置。
  而朱缜病危,也就意味着西大营这支人数过万的武装队伍的最高统领一职,即将空出来了。
  李岐姐夫仅是别部司马,头顶还有校尉长史等等若干人,自是轮不到他。但朝野上下各家各族,盯着这个差事的眼睛可不在少数。
  谢竟沉吟片刻:“朱缜早年一直跟着崔太尉在河东郡屯军,朝中默认他是太尉府嫡系吧。如今他‘不大好了’,想来太尉府自然希望下一任中领军仍旧是自己人。”
  谢兖点头:“崔宪这些年上了岁数,渐渐被间离兵事中枢,诸子还都年轻,青黄不接,崔家只怕不肯轻易放手这些旧部势力。只是我今日听人私下议论,右相那边也在谋划这个位子。”
  谢竟不解:“右相?王氏一脉不是向来自诩文吏世家,长于律令,什么时候也要把手往军中伸了?而且崔太尉的嫡长女,许的不是王相次子?”
  “就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不便明面挣抢,才要假第三人之手,”谢兖道,“朱缜的副官名叫吴泓,是昭王殿下母家的一位族亲。我就是为此事而来,这几日殿下若能避避,还是不要往禁中去为好,免得撞上麻烦场面,多费口舌。”
  谢竟立刻明白了谢兖的用意。吴家在朝中的根系远远不能与崔、朱、王诸氏相提并论,这位吴泓若是被推出来,做了崔王相争的幌子,不论他做何应对,都难免会被曲解为背后有贵妃与昭王府授意。
  “晚了,”他叹了口气,心知陆令从大概已经被此事耽搁了,“他过午送长公主回宫了。”
  谢兖一愣,也是无奈,劝慰道:“但主死副继,本来也是古已有之的惯例,想来皇上能看得明白,不会太过难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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