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六州歌头(古代架空)——一别都门三改火

时间:2023-12-30 14:26:09  作者:一别都门三改火
  谢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谢兖:“若是来日朝堂上有什么议论,兄长切记,不可为昭王府说话。”
  谢兖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之无,我晓得你是怕牵扯家里,但如今时局,既不是新朝初立急需固守江山,也不是大厦将倾亟待匡扶的用人之际,谢氏子弟、门生虽然遍布朝堂上下,却并非不可替代。真若我们家成为了谁的眼中钉,被拿住了足以覆灭的把柄,一状告到陛下面前,陛下也并没有必要为了‘稳定朝局’,仅咎一人却不牵连全族。”
  他此言一出,连一直在旁陪谢浚和绿艾玩的姚氏都转过头来,略显诧异地望着他。谢竟张了张口,喃喃道:“我们家……没有那样的把柄,是吧?”
  “的确没有,”谢兖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却又轻声补充:“可是匹夫怀璧,岂有罪也?”
  姚氏略推了一下谢浚的肩,后者便很顺从地哒哒跑到院中去看池塘,她回过身来,向兄弟二人问:“没有那么吓人……罢?天子真若对我们家有什么不放心,如何还会把之无指给昭王殿下呢?”
  谢兖抬头问她:“你斗过蛐蛐儿吗?”
  姚氏皱眉:“啊?”
  谢兖笑了一下,缓缓道:“这金陵城是天子掌上把玩的蛐蛐罐,昭王与二殿下便是其中两只蛐蛐,我们家、临海殿还有各大姓士族,就是那喂蛐蛐的鱼虾泥鳅。过个十年八年,蛐蛐长成了,盖子一合两相缠斗,连天子自己也不晓得哪个会胜。”
  谢竟与姚氏面面相觑,面色俱有些凝重。姚氏道:“你的意思他是坐山观虎斗,谁斗赢了谁就承大统,他自己……全无所谓?”
  谢兖道:“之无成亲后这半年,尤其是有了身子之后,我看宫里的动向,陛下对待皇子、外戚、朝臣的态度,全部都像是在冷眼旁观。他在默默瞧着昭王与二殿下分别怎样给自己加码,譬如昭王府如今有了宗子,便算这边加一码;这一回西大营新的中领军之职若能安上王家的人,也算那边加一码。”
  厅内一时无语,良久,谢竟淡淡道:“陛下要做那个唯一的看客和操纵者,就不能允许这场戏中还有第二股置身事外的势力。所以谢家才这么被他一脚踢下了场,用直接为我和昭王赐婚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姚氏吸了口气,回答了自己方才那个问题:“是因为天子摸不清我们家的心,之无才成了今日的昭王妃。”
  谢兖点点头:“我们没法不与昭王府同进退,这才是陛下想看到的。”
  夜深露重,银杏被笼在沿街商户门庭的灯光中,漏下的淡黄有些肃杀。陆令从沿着昭王府外墙根往前走,车、猗云和随行的仆从都被他先打发了,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步行回去。
  午后他送陆令真,宫门处便被钟兆截住,说是陛下有几句话问,一直耗到刚刚才算完事。本来吴氏是要留他在宫中用晚膳的,但时辰早耽误了,陆令从没有胃口更没有心情,路过个没收摊的小店囫囵吃了碗面,酒倒喝了二三两。
  今日御书房内,崔太尉与王相端的是齐心协力,一起弹劾他那位面也没有见过几次的表舅吴泓,道他不顾主将病重一味钻营上位,陆令从听得都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吴泓一个小小副官,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值得崔、王二位官资都远在他之上的大人物这样激烈指控。
  但陆令从又不能笑,他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因为他父皇也知道崔王这一行为荒谬反常,怀疑这两人是指桑骂槐。而“吴”这棵桑背后的槐,除了他还能有谁?
  崔宪和王俶后面的谋划,也许是谁能中肯公允地替皇帝分担了这件“疑似皇子觊觎京畿兵权”的公案,谁便可顺理成章地获得进言“臣知有一人才可堪此任”的机会。
  而他就算什么都看得透也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恭恭敬敬、战战兢兢地跪在堂下,委婉地陈说吴泓的无辜,而这恰是崔、王想要看到的局面,原本不相干的人事调动,他但凡出声一开脱,便也得和昭王府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令从不是太想回家,但也无处可去。今日这样平白惹一身腥的事情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太多次,从来不会让吴贵妃和陆令真知道,也几乎不会找人分担。最常用的解决方法是骑马出城疯跑一场,再不然闷在房里睡一天,自己对付着捱过了就过了。
  可是如今家中有个谢竟,他不能不为他考虑。身子重了之后谢竟睡觉轻易离不开他的,口渴起夜或是小腿抽筋,叫侍女来做不方便的,都要他随时在旁边照顾着。
  陆令从埋着头晃晃悠悠走至王府大门前,青灰的光束落在石砖上,尘土在这仅有的亮色里流转,升腾,悬停。他没有忍心说,抹去脂粉的金陵与王府都不像谢竟所喜欢的那么明朗炫目。
  其实石头城底色本来如此,因龙蟠虎踞的王气而世代被奉为皇都,其中往来无一不是鸢飞戾天、经纶世务之士,而镇在王气之下的森森白骨,不推塌四围墙垣,是没有人看得到的。
  陆令从打算等酒气散散再回屋去,然而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侧身撩袍正要坐下时,一抬首,却蓦地发现余光里有个孤零零的、纤长的影子,兀立在题着金漆“昭王府”三字的匾下。
  他几乎疑作是梦,定睛再细看,才确认那是披着件薄厚适中的斗篷、笼袖站在门前的谢竟。陆令从没有听到大门开关的动静,很显然,谢竟一早就站在这里,一直都站在这里。
  在这个乏善可陈、生冷萧索的秋夜里,陆令从有些不敢置信地意识到,眼前栖身于暖黄灯影下、独自候他晚归的人,居然真的是他的昭王妃。
  谢竟也不急不催,只是沉静地看眼前人因为惊愕而在原处僵了半晌,两厢默然,最后却是陆令从无可奈何地开颜笑了,张开手臂,向他唤了一声:“宝贝心肝。”
  现在谢竟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分辨陆令从的语气,比如此刻他就知道,这句亲昵的爱称只是陆令从领他情的一种表示。
  他缓缓地上前几步,手臂从披风中伸出来,如家人、至亲、密友一般,接受了这个表达感激的拥抱。陆令从和他都在夜色中待了不短的时间,但前者的体温当然更高,手掌暖烘烘地捂在他的颈后,将他的脑袋往肩窝里拢。
  谢竟像小动物在泥土里探索一样嗅了嗅,皱皱鼻子,轻声问:“饮酒了?”
  陆令从一愣,忙放开他,退了一截:“我本来想洗过澡换了衣裳再回去的,没想到你会……怎么还没歇下?”
  谢竟有一点舍不得他怀里的温度,但也没有再靠近去继续讨要这个拥抱,只是摇了摇头:“无妨。你方才是打算在阶前坐会儿么?你要想一个人待着,我这便先回去睡了。”
  他语罢顿了顿,正欲转身,却听陆令从又叫:“等等!”
  谢竟微扬起眉,等待他的下文。陆令从斟酌片刻,朝他靠近了一些:“你若是还不很累,愿意陪我坐一会儿、说说话,也是好的……但夜里有风,你冷么?”
  他说着已经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谢竟未置可否,只是任陆令从把他裹进衣里,两人肩相贴、膝相撞地在阶前坐了下来。
  “事情了结了?”倒是谢竟先问。
  陆令从没想到他已知原委,谢竟便将谢兖今日过来说的话简要复述一遍。
  “替我向你兄长道一声谢,”陆令从出了口气,“我暂且算是过关了,至于父皇心中究竟怎么想、最后到底谁来继任这个中领军之职,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那便不要管了罢,”谢竟肘撑在膝头,托腮侧眼看他,“这样琢磨很伤神的。”
  陆令从也漫无目的地回看了他一时,“嗯”一声,又忽道:“你之前告诉过我,你的名与字是怎么来的。我呢?我有没有给你讲过?”
  谢竟摇摇头,却说:“但我大概猜得到,要你‘从命’,要你‘遵奉’。是陛下为你取的吗?”
  陆令从默认,过了一时,又困惑疲惫地揉着眉心,自问:“有时候我真是看不懂父皇。他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呢?他既然要我唯命是从,要我奉命唯谨,要我乖乖做他的臣而不做他的子,可为什么又要放任无穷尽的阳谋阴谋猖獗地纠缠我?他想看到什么局面呢?他想看到我不得不卷进泥淖,把自己变个面目全非,和令章斗个你死我活,斗赢了掸掸衣尘坐龙椅,斗输了带着一家上下去死?”
  谢竟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恻隐地望着他。陆令从自己已然把答案说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不斗,”陆令从显然也很清楚,他发泄式的问题,其实早在心中有圆熟的解释,“为什么我甚至连选择‘我不斗’的权力都没有。”
  谢竟想了想,探出一只雪白的手,五指微微向上一屈,然后把手背覆过来,向下扣住。
  陆令从明白他的意思。这片土地人人皆在天子彀中,人人尽活在皇权的黄金笼里。
  “我很佩服我娘,她少时选入东宫为太子良娣,父皇登基后封了贵妃,快要二十年了,我记忆中她从没有过任何怨气、伤怀、歇斯底里,她一早就看透了,也不像母后那样为娘家奔波,对我和真真之外的事情,她完全不在意。”
  这涉及到了谢竟的盲区,他只能试探着问:“我看陛下后宫人数不多,对待吴娘娘,至少是看重尊敬的罢?”
  陆令从嗤笑了一声:“他们待谁都是一样的漠然,我是说——所有人之间,父皇、母后、我娘,只是漠然,不爱也不恨。父皇不爱母后和我娘,母后和我娘不爱父皇,也不恨彼此。大家捧着一碗冰水,相隔三尺,客客气气在宫里过了这二十年。”
  谢竟默默地回想起今天兄长那一番话。他们这些人臣,于皇帝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卒子,鱼虾一样廉价;那他看待亲生的两个皇子,又比蛐蛐这样的玩物贵重多少呢?
  陆令从把谢竟露在外面那只手拉过去,下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这些年我旁观者清地看着他们,最常自问的话是这就是所谓夫妻吗?如此不堪,也可称作是夫妻吗?要和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白头到老?我不明白,也无处可学。”
  谢竟无言良久,那一瞬间他神思俱澈,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为什么一直以来,陆令从给他的“所得”从不是他的“所愿”。
  阶下被风吹落了一小片银杏叶,朦胧地铺成一洼金黄的浅塘,却倒映不出鸦青的月痕。天明时分下人开了府门便会将它们悉数扫净,像今夜这些絮语一样,不知将归于何方。
  谢竟轻轻牵引着陆令从的手来到脸侧,贴了贴自己微凉的面颊,向他掌心呵了一口熨贴温热的气:“我想沐浴了,我们回去罢。”
 
 
第62章 十四.三
  谢竟回到后院直接去了西边耳房的汤泉内,也没对陆令从说要他一起还是不要他一起,但陆令从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沐浴”这个字眼对他们来说有些别样的深意,毕竟他们第一回就是在这种场合发生的。
  怀孕后他们的肢体接触多了,擦边的状况也多了,两人熟能生巧,各自在对方身上摸索出一些花样,不一定非要做到最后一步才能满足彼此,因此正儿八经行事的次数反倒少了。
  陆令从想,这好像是他和谢竟间除了这个孩子以外,唯一称得上符合“夫妻”关系的行为。他与他自己的“妻”相处都尚未摸索出一条守恒的、舒适的道路,却还对着谢竟控诉父亲、嫡母和生母之间全无夫妻恩义,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侍女在花厅拦下他,端上醒酒汤来,说是王妃让准备的。陆令从两口饮尽,问:“他今日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晚间舅爷舅夫人带着侄少爷来过,与王妃一起用了膳,还说了好一会子话,”侍女皱眉想了想,“走了之后王妃便安安静静一直在房内待着,也不晓得在做什么,添灯时分忽然说要去外面等您,银绸姐姐劝不住,只好由得王妃去了,但也没见王妃有什么不豫神色,就是平常模样。”
  陆令从点点头:“你们都去歇着吧,我陪着他。”
  谢竟坐在池边,薄薄的寝衣挂在身上,发梢在地面堆落下一个小弯。这样坐没有支撑,其实会稍有一点累,他于是将上身微微后仰,一只手臂撑在身后,另一只折回来托着自己的腰。
  他现在能够很清楚地察觉到孩子的存在,但这个小家伙好像不太爱动,偶尔懒洋洋换个姿势,倒像是睡久了压麻了身子。但怠惰并不意味着愚钝,至少不影响他敏锐分辨出摸他的是母亲、父亲还是其他人,并对此给出不同的回应——对谢竟是翻个身表示“我还健在”,对陆令从是伸伸胳膊腿表示“有何贵干”,对余者则一概装睡,“生人勿近”。
  陆令从绕进内室,将衣裳换下搭到屏风顶上。他侧着身子换,并不避讳谢竟,谢竟也不挪开目光,就那样隔着半间屋子气定神闲、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目送他赤身下了水,埋进池中游了两下来到这一端,抹了把脸上的水,浮起来仰着头与他对视。
  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什么非礼勿视的地方,谢竟的寝衣在肋边松松系了两个结,肩头在外胸口在内。原本肚子也是能够挡住的,但因为他双腿交叠地坐着。衣摆滑到两旁,雪白腹底的弧度便隐约透出一点。
  “下来吗?”陆令从朝他撩了把水。
  “等等,”谢竟把自己的发梢拎起来,“我中午洗过头发,得梳起来,沾了水好麻烦。”
  银绸让他尽量不要在晚上洗发,说是湿气重、不易干,对身体不好。
  陆令从头发远不及他的长,没有这些困扰,伸出手要接他:“你下来,我给你梳。”
  谢竟便往前挪了一截,前倾身体搭住陆令从的肩,让他慢慢把他抱进水中。寝衣浸透的瞬间就紧紧贴在了他身上,凹凸曲线一览无余,胸口的深色也若隐若现。陆令从扫了一眼,没什么表示,只是接手把他的长发拢起来,手法娴熟,发丝分作两股各自拧几圈,交叠盘于头顶,再拿谢竟自己的木簪子斜里一插,绾作一个近香髻。
  末了扳着谢竟欣赏一番成果,颇满意道:“比你束发戴冠还要好看,等下不要散了罢。”
  谢竟偏过头借水面自照,只能看出个模糊的影。他明白陆令从说的“等下”是等干什么的时候,装作没听懂,不答反问:“你从哪里学来的?真真这点年纪,也用不上这样妇人发式。”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