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对那女的说,“你还没给人家孩子道歉吧,赶紧去!”
哈?这都不自觉需要提醒的吗?
那个女的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准确的说是摔,好大的怨气。她不情不愿地跟我道歉:“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用吗?有用的话我为什么在病床上?脸肿的像猪头?她说她错了我就可以康复了?她的错只在于把我气的心肌缺血晕过去从而摔出脑震荡,而不是反思针对我这件事。看见那张脸我心被猛地抽紧,靠垂着头玩自己的手打发时间。怎么用力捏都没感觉,我是不是瘫痪了?
爷爷看我这样子,大声训斥我说,“黎景枫你这样子是想要原谅人家吗?什么态度?”
校长拉住爷爷,说我可能是不太舒服,没什么精神。我想:爷爷,是你孙女受了委屈,你吼错了人。
我在爷爷的目光压制下对那女的说,“老师,是我太差了让您失望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不会了希望是她被开除再也不要见面。
校长把赵立夏叫过来,“小赵你把视频给大家看一下。”
赵立夏展示了一周之前考试那天的监控,整个考试期间我没有作弊。又展示了我挨打那段视频,我也找回了那段丢失的记忆:是她先动手揪我领子我才挣扎的,她甩我巴掌我也没还手,而且她骂人骂的好难听……当着她的面再放一遍她不会尴尬吗?我的小珠子在地上一滚就失去了画面。
监控里她阴阳赵立夏的话被重放,我想起**女的以前也爱讲赵立夏是富太太,没事业心,做学年主任带不出成绩还惯孩子一类的话,好想让她当赵立夏面说一遍,但就算这样立夏也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吧,毕竟坐那么高心态不好不行。
奶奶看视频期间,不断的擦着眼泪,嘟囔着她的孙女遭罪。可那女的也没有什么反复鞭尸的坐立不安,理直气壮的让我觉得她没丝毫歉意。
奶奶终于爆发了:“我们家景樟,因为心脏病身体不好,我们天天担心他。景枫身体还好一点,但是也承受不住这种惊吓啊,她受惊之后犯病出什么事怎么办?你付得起一条人命吗?何况她也没犯错误……”赵立夏安慰着奶奶,奶奶只是抹着眼泪骂着那个女的。
六十多岁的奶奶哭成这样子,我也怕出事,起身去安慰她,结果头还晕着,下床像脚踩在棉花上,一个不小心滑倒了,脑袋又险些磕到床。
我被赵立夏捞起来扶回床上,她告诉我别乱动,除了休息别做别的,又是心理疏导又是补落下的课的,我听着都头大,索性说自己不舒服把他们通通赶走。
我想沈槿了。要我认错也没关系,我想回到她的身边大哭一场,和她讲小珠子没了但我的心意还在。
我拿起手机看微信,沈槿的消息框还停在遥远的暑假,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我趁着奶奶买晚饭的空挡发语音给她。
“你不消气我也不怪你,是我错了。”
“沈沈,我好想你,你来看我好不好?”
白天眼巴巴地在病房里坐了一天,没盼来她的身影。晚上疲惫的身体撑不住早早睡下,梦里她肆无忌惮地吻着我,身体跟着烧的滚烫。
沈槿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消息没回,人也没来。
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被奶奶否定。“昨晚你休息时候沈老师来了,看你睡觉她坐了会就走了。给她心疼够呛……她脸色不太好的,我想着也别给人家添负担,就让她早点回了。”
第32章 认错
工作日赵立夏经常来,检查情况顺便帮我赶上历史课。费老师偶尔来帮我补数学,她徒弟惹出的祸终究要她来弥补。最欣慰的是,我突然觉醒的数学天赋并没有消失,说不定还能保持到高考。
我每天头晕,想吐,出虚汗,经常担心脸上的疤留一辈子毁容。闭上眼睛会浮现沈槿的脸,试图逼迫自己忘记,关心我的那么多,偏偏在乎她来不来干嘛?
我在医院度过的第一个周六,李荀石川他们组团来看望我。
石川小心翼翼地把我的项链还给我,甚至配了个盒子。“我听李荀说这是沈老师送你的,当时你和那女的吵起来项链被扯碎了,我偷偷帮你收好这个项链坠了……然后我们几个合资帮你换了条链儿。可别怪我们在赵主任问的时候没回应啊,想给修好了再给你的。老顾还说配个盒子,他心细……”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奇妙。项链除了沈槿的承诺还有朋友的关心,友情爱情都凝聚在一条小项链上,我会珍惜地戴一辈子。
项链回到了脖子上,沈槿什么时候出现呢?
李泠然开启话痨模式,说沈槿上课魂不守舍的,盯着我的座位发呆。
“又不是她没事找事吼我的时候了……”
“她就是要面子了点儿,除此之外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嘴上说着不在乎,她对我的喜欢是做给爷爷他们看的。也有些恨她——我恨她的独断专行,就像葡萄牙民众恨萨拉查的□□统治。
在我心灰意冷的晚上沈槿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零食进入病房,想不出她是如何把一个超市搬来的。
沈槿和奶奶安顿好东西后,没有主动上前,坐在对面的病床上默默看着我。奶奶知趣地说:“孙女,你和你老师聊聊,我去外面走走。”
“盏盏你怎么变成这个样了?她下了多重的手!你痛不痛?”她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不肯靠过来半步,这些问候由于遥远而变得不真实。
“沈老师不是还在生我气吗?这么多天终于想起来关心我了。”魂牵梦萦的人出现,她好久才来的不满变成了一句阴阳怪气。
她没计较,“我来过的,那天你在睡觉,带着病痛不容易入睡,就没叫醒你。然后我被学院派去送教下乡,出差好几天,今天终于忙完了。”
“工作永远比我重要嘛,我理解。”
“傻孩子,我不天天工作哪里来的这些?”她指了指成山的零食。
“我不要零食!你来了就好!要是这次直接心脏犯病死掉,你会后悔一辈子吗?”
“别胡说,你现在好好的,我才放心。”
“我醒来的时候希望你在,赵立夏来的时候我也希望你来,你要是一直不出现就是不原谅我,我会后悔不止一辈子。”
“你的消息我收到了,只言片语说不清怕你胡思乱想,就没回你。”
“你都不坐过来,不是明摆着不原谅我吗?”
沈槿捏了捏眉心,一个跨步坐到我旁边,柑橘气息在消毒水的稀释下变得酸甜苦涩,犹如我的心情。她吸鼻子,下一秒眼泪要掉下来表示委屈似的,迟迟不肯直视我的眼睛。我没办法告诉她,是她的存在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丝留恋。
“对不起。石川讲了你为什么用他的书,后来我才想起你答案被我拿走了,一开始就是我不对的,我听个解释能怎么样呢。我也不该为了面子嘴硬不道歉,生气不管你。”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是泪水在作祟。我见不得她委屈,她哭起来亡国我都认了。
事后我一直都觉得我没错,也没必要说这件事是两个人的不对去安慰她。“你说的那些毛病,我确实有,改掉就是了。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不会不原谅你。”
不知道哪句话触碰到她心底的柔软,沈槿的眼泪混着粉底滚落在我的病号服上:“我上次来你睡觉时皱着眉头,一定做了噩梦吧?还不停喊我的名字,我伤害了你后还那么重要吗?我答应了你家里人在学校照顾好你,因为赌气不管你,把你弄到医院来了,我没勇气面对你的爷爷奶奶,不敢来医院……”她摸了摸我下巴上的肉肉,“我最喜欢的小脸蛋伤了这么多处,不能留疤吧?你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打脸啊?”
上次她被愤怒主导要拿书丢我,理智占上风,最后把书丢到桌子上,她是真的舍不得。
她抱着我诉说对**女人的愤怒,我坚信在看不见的角落沈槿和那个女人撕了一场。身体本没什么知觉,被她压了下居然感觉到酸痛。抬手帮她撩了哭湿了的鬓角,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一定是我和工作害的,我愧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上次吵架,石川去看你,他说你也哭了。”
“我是真心实意对你的,没想到你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说话又伤人,难过是正常的,没想到会难过到哭出来。我也是,挺大个人了,控制不住情绪。”
想起她喝多了要当我妈那件事,沈槿一直都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爱护着我,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她做的已经到份儿了,我不能奢求太多。
“要是我直接摔到失忆,忘记你的话,再看见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迷上你。我只有17,但我觉得我以后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人了……”我说着幼稚又肉麻的话,住院以来我心第一次跳这么快。
“胡说。等你头不痛了,恢复学习能力,又会觉得我烦了。”
我把她的手拉到我心脏的位置,“你感受一下心跳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她手刚搭在我的胸前,就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乱摸总归不太好的……”她脸红了诶。
我说没关系,她真的听我的话放在了我的胸口,还说:“别人的心跳都怦怦的和敲鼓一样,我的盏盏怎么这么弱。”
有一瞬间我希望我永远地病下去,可以对她提出各种要求,赶走狗男人,取代他的位置。“沈沈,我现在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帮我实现对不对?”想和她在一起的愿望太过于强烈,控制不住地打了两个冷颤,给沈槿吓了一跳,以为我要犯病。
她有些犹豫,怕我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又心存愧疚试图补偿,没得选,最后点点头,“你可以说,但我不一定帮你实现。”
“我喜欢你,不是你平常说的,是爱情那种,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了,接触这么久我更坚信我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以后的日子毫无意义。”我一鼓作气说出藏在心里快长毛的表白的话,很久以前李荀就叫我说清楚,直至今天才说出口,酝酿了太久,以至于说出来时险些落泪。
沈槿听完之后温柔地抚着我的碎发,“你眼神炽热的我躲都躲不开,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没办法接受的。”她灰色的眼睛里的真诚呼之欲出,“你的未来是未知数,随着年龄增长你的眼界开阔,世界越大。我会被你的记忆掩埋,风一吹就散了。”
我想起别人和她在一起时我苦涩咽下去的醋意,她生病时的担心,那都是我喜欢她的证据。失去她的这段时间多难熬就我自己知道,错过这次可能没有下一次,狠狠心说到:“沈沈,你现在假装答应以后反悔我都会开心的。”
“我答应有什么意思,哄你养病?黎景枫,我年纪四舍五入可以做你妈妈了,社会经验和阅历远比你丰富,随便用点成年人的伎俩就能让你着迷,等我腻了又能毫发无伤地从中脱身。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样做你会留下一辈子无法磨灭的痛苦,你是我很喜欢的晚辈,我不能这么做。”
我真的会被沈槿这直肠子气死,那这两年我折腾个什么劲儿啊,不如直接被打死这样爷爷奶奶还能被赔一笔钱。耳鸣声尖锐地响起,我开始冒冷汗,眼前的景物扭成一团,沈槿观察到我脸色煞白嘴唇发紫问我要不要叫医生,我拉住她,靠在她肩膀上听着心跳隆隆地澎湃,过了一会眼前的景物静下来了,我发觉我浑身是汗地黏在沈槿怀里,她神色紧张,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我试图抓她肩膀,无论用了多大力气都感到手尖一片麻木。我好像拿这条破命威胁沈槿答应似的,她又会觉得我心思重了,不过她明明可以不上套的。
“盏盏,就像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喜欢也不一定在一起的,我不可能抛下我的家庭。如你所见,我的生活乏味的要命,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在我这个无趣的中年女人什么呢?”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沈槿,我是没法抛弃受法律保护的丈夫,婚姻在约束她不能犯错。一个没成年的小孩,做任何事都三分钟热度,确实也不是很可信,这段感情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她替我揉着胸口,很认真地说,“你未成年,我现在是你老师,我们关系不对等,不能引导你做这种事,就算答应了这段感情也是畸形的。别说你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那毕业之后你会答应吗?”
“也不一定,万一我疯了呢。”
虽是一句玩笑话也足以让我心情好些,我期盼她早些疯掉。
沈槿越发向怀里搂了搂我,这个姿势让我想起梦里那个主动亲我的沈槿,于是不放过任何细枝末节讲给她,我絮絮叨叨地说,她静静地听,最后评价到:“你渴望以前存在的完整幸福家庭,否则也不会梦见童年。长大了就好啦,会像排异反应一样排掉这根刺。”
出逃半生,她仍没排掉这根刺,却帮我愈合伤疤。
“我真的好脆弱,梦里哭都要你来哄。我这个哭精怎么说你也得哄一辈子。”
“没出息。”
我拽着她的衣领,不顾她的挣扎亲在脸蛋,白皙清透的肌肤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见我生病,沈槿没对我的胡作非为生气,歪着头问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要和梦里的你扯平。”
第33章 从头开始
我有时候觉得我不会好了。做梦都是那个女人以前骂我的场景。我哭喊着抵抗换来的却是拳脚相加,梦里我甚至向她抡起了灭火器,最后的最后因为自己受的教育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丢掉了灭火器,被她从窗户推下,印证了那句,数学学的不好怎么不去死。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我在镇痛中醒来,望着天花板冒冷汗。
每次惊醒都会吓到旁边的爷爷和奶奶。
“又做噩梦了孙女?”
“没事儿。就是吓醒了。”
奶奶心疼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减轻我的痛苦,坐在一旁掩面哭泣。
我看着也心疼。她为儿子操劳半辈子,为我跟哥哥操劳了半辈子,一辈子就照顾儿孙没得休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陪床。
“就是噩梦。又不伤身体的。”我苦笑着,靠在枕头上愣神。
“噩梦?!天天做噩梦还不伤身体。你瞧瞧你这脸被打的,家里人都没下过这么重手。还咳血了!赔不赔偿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恢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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