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丘引眼见二人明明只说了简单的两句对话,自己却好似整个被排斥在外,十分多余。
正疑惑间,王洲转头看向他,“此去狐狸洞,将军可要同行?”
丘引想了想,大王收了狐狸洞,他和它们也算是同僚。今日虽是误会,总是无故吓了一回人家孩子,上门道个歉,往后也更好相见。故而丘引答了同行。
然而就在答应的下一刻,丘引便后悔了。
不是后悔去道歉,而是后悔同行。他哪里知晓眼前二位的“一同”,是这位道长揽腰抱人的一同!他跟在身后一路看,真的不会被大王灭口或是穿小鞋吗?
再如何后悔,前面二位已经出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轩辕坟距离不远,李冉丘引的速度也不慢,不多时便已到了山洞外。
王洲放下小白,将它轻轻往洞里推了推,“回家吧,记得请洞中主事之人出来与孤见一面。”
“大王再见。”小白转身对着王洲挥了挥爪子,一溜烟儿蹿了进去。
“你是要与狐狸们讲防身之事?”李冉与王洲并肩而立,随意地问。
王洲摇头,“我是一个普通凡人,哪懂妖修如何防身?”他侧头看了一眼丘引,“这不我带了一位行家前来。”
以蚯蚓这等弱小之物成妖,如今却身担商朝神威大将军之职,不管混迹妖修或是立足人间,其保命之能绝对不可小觑,绝对是单纯狐狸们的最佳导师。
大王令他同行的目的原来是这个!丘引怔愣了一下,却很快释然,不过是传授一些混迹妖修人间的经验而已,与他本人并无半点影响,却能得到大王的信赖和狐狸们的友谊,不亏。
刚想上前表表忠心,并排的两道身影便打消了他的念头,丘引吞口口水,他还是把事情做好再向大王表忠心吧。
李冉轻飘飘地扫了丘引一眼,对王洲点头,“小友果然知人善任。”
“道友果然能言善道。”王洲笑着夸回去。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一同将视线转向狐狸洞,正好对上并行而来的阿妩和朱招,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位丽人,一着五彩姿容艳丽,一着青衣温柔可亲。
四人行礼,阿妩介绍身后两位妹妹,一者九头雉鸡精喜媚,一者玉石琵琶精玉芝,王洲也指李冉丘引与四人相识。
丘引先为小白之事致歉,阿妩四人早从小白口中得知经过,亦无怪罪之心,彼此谦辞几句,冰释前嫌。
王洲乐得如此,见几人叙罢前事,方进入正题,“阿妩,孤知众狐之心,然今日之事乃是大教训,你等需得引以为戒。”
“大王多虑了,”阿妩却是毫不在乎,“我在朝歌城外修行多年,也只出了这一回意外,大王无需这般草木皆兵。”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王洲立刻冷了脸,“这本是多加几分小心便能避免之事,你竟偏要拿活生生的性命去碰运气?!若非我与李道友碰巧遇上,今日小白可是凶多吉少!”
首次见识王洲冷脸,阿妩瑟缩了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朱招。
朱招护美心切,忙替阿妩说情,“大王莫气,阿妩本性纯质,不染污秽,多多教导,她会懂得大王苦心的。”
“此言算是有理。”王洲对着朱招点头,顺势一点丘引,“故而孤请丘将军前来,正是为此,你们所有人皆要用心学习!”
“多谢大王费心,我等必不负大王厚爱。”朱招毫不迟疑地代替众人答应下来。
王洲满意点头,“如此丘将军留在狐狸洞教习三日,三日后丘将军引荐三位姑娘入宫。”
“引荐姑娘入宫?!”丘引不敢置信地反问,眼角余光忍不住偷瞄李冉。
他记得同僚传言,大王已九个月不入后宫,且大王与李道长过从甚密乃他亲眼所见,怎又突兀地令他荐姑娘入宫?
“三日后宫中会放一批宫人,另从剩下宫人嫔御中择选充入女侍卫队,由黄贵妃任统领,你荐阿妩姑娘担任其副手。”忽略丘引的震惊,王洲一一吩咐,“而喜媚姑娘入宫任歌女,云芝姑娘任琴师。”
女娲娘娘的任务是下给三妖,索性将她们一同安排入宫,更为逼真。且三者皆有法力,足以协助他掌控后宫动向。
再有诸侯即将朝觐,而被放出宫外的却有不少琴师舞女,总要补充些高质量的新鲜血液,到时才不会令诸侯小觑。
阿妩带喜媚云芝出来见王洲,本就存了为任务求教之心,此刻王洲直接作出安排,几人喜出望外,齐齐拜谢,“多谢大王。”
“不必如此,”王洲挥手叫起,“你等认真学习三日,三日后,随丘将军入宫见孤。”
众人应是,辞过王洲,入了山洞。
李冉便再次揽住王洲,带着人回了昨夜歇息之处。
“今日未见到日出,不知道友何日有暇,你我再约一回?”王洲转身,面对李冉,状似镇定地问道。
眼尖地看到王洲红红的耳根,李冉眼中染上笑意,“我回山后将要改进玉令,短则数日,长则月余,当有所成。是日,我该如何与你传信?”
王洲轻咳两声,“你不是已认得丘引,他乃神威大将军,在朝歌自有府邸。你到他府上,令他给我传信便是。”
二人说定,李冉飞天而起,不久便消失在朦朦晨光中。
而王洲此时已无睡意,也不愿再吃一回带着苦味的菜肴,便召集随从侍卫,准备回宫事宜。
而他自己则寻到子谧连夜找来的竹编匠人,拿出竹椅摇椅等各种椅子图像,又细细讲述自己的要求,得到匠人们确定的回答和稳定的工期,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回宫。
回到寿仙宫,打发走随从侍卫们下去歇息,王洲第一时间命庖厨送上饭食。
这赶一回路又重新惹起了他的睡意,他要赶紧吃完早饭,睡个回笼觉。
经过王洲多番调理,庖厨已获悉王洲的喜好,不多时便送来拌藕丁、肉干、蒸蛋、腌菜干和一碗浓稠的鸡丝粥。
王洲满意地拿起碗筷,昨日那一餐样样都好,只因那苦味败了他所有好感,今日他要好好慰劳慰劳他的肚子。
一口鸡丝粥入嘴,王洲的脸色便是一沉,这粥同往常一样绵密爽滑、咸鲜味美,却比往日多了一丝苦味,且跟昨日菜肴中的苦味一模一样。
王洲迅速将案几上的菜肴都尝了一遍,每一样,都多了一丝苦味。
这是什么情况?王洲味同嚼蜡地将食物往嘴里塞,脑子疯狂转动,寻找原因。
昨日宫中饭食还没这苦味,今日却有了,王洲不认为只一天,宫中庖厨的手艺就能突变至此。
思及厨艺公认极好的石朵所制饭菜有苦味,而他另一次在宫外用餐时吃的难吃饭菜却没有,王洲猜测,应是毛球所谓之“保护”,将饭食之中的那道苦味给屏蔽掉了。
故而昨日“保护”消失,他的味觉也恢复了正常。
而这菜肴之中的苦味,又是从何而来?王洲细细回忆,昨日与今日的四道菜都有苦味,而今日鸡丝粥有,昨日的白米饭却没有。
他想到了!王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是盐!他竟然忘了,古代相当长的时间,吃的都是带苦味的粗盐。
王洲冷笑,毛球倒是聪明,没让他尝到这种美中不足的食物。这丝苦味在他这里绝对不是瑕不掩瑜,而是一块臭肉坏了满锅汤!
没纸穿过开裆裤已经是他的极限,若他初来之时,知晓这里连盐都是苦的,他绝对毫不迟疑一门心思搞自杀。
三两下将桌案上的饭食胡乱塞进肚,王洲面色阴沉地唤来宫人,先派人去铸铜坊请一位空闲的道长,又派人往庖厨取干净的大缸和盐。
然后王洲便开始打开光屏搜索制盐,找到了几部小说、几个盐场视频,最详细可行的资料来自于高中课本。心里有数之后,王洲又派人赶紧去找其他所需材料。
等到事情安排妥当,王洲挫败地发现,自己的回笼觉计划又失败了,只能苦大仇深地静静等着派出去的人回来。
庖厨的人最先回来,王洲先命他们打来清水,再将盐倒入搅拌至溶化。
等到一缸盐水制备好,高震和王洲需要的其他材料也一起来了。
材料齐备,又有高震这位控火高手,最耗时的加热在高震手中快了何止一倍。太阳未至头顶,白花花的盐便已经成功制得。
因抵达之时王洲难看的脸色,高震也不敢多言,只乖乖按照王洲的吩咐行事。此刻见王洲注视着成品露出笑脸,高震再忍不住好奇,“大王,看来你所制之物已成?”
“还需尝试一番,才能确认。”王洲答得谨慎,靠近成品,趁人不备抬手捏起一撮盐,直接塞进嘴巴。
“大王!”所有人面色大变,一脸关切地看着王洲。
“快去寻小疒臣!”
“快去寻巫师!”
王洲噗嗤一笑,连忙挥手,“都不用去,孤所制的乃是盐,没有毒。”
“盐?”高震看看庖厨送来没用完、结块又暗沉的盐,又看看刚制出来雪白晶莹的“盐”,脑子都快打结了,“大王可是在说笑?”
“道长不信,自己尝尝便是。”王洲心情极好地伸手示意。
没有苦味的精盐啊,这绝对是比纸更好卖的奢侈品,看来他的挣钱大计进度可以加快了。
大王不会害他。抱着这个信念,高震学着王洲捏起一撮盐放进嘴里。纯正的咸味,完全没有那些菜肴之中萦绕不去的那丝苦味,高震惊讶地看向王洲,“大王,这盐竟是没有苦味!”
王洲得意一笑,见其他人也目露震惊,大方示意,“你们都可以尝一尝。”
所有人排着队,各自捏了一撮食盐品尝,然后全换上了同款震惊表情。
“盐本就没有苦味,以往盐苦,不过是因其中混有他物。”王洲淡定地解释,“如今孤将其中杂质去除,自然便不苦了。此盐孤命名为雪盐。”
他吩咐宫人,“取一罐盐送至庖厨,往后孤与王后、贵妃及太子、王子还有众位道长所食之物,皆不用粗盐,改用雪盐。”
宫人应诺,取来瓷罐,装满雪盐往庖厨传旨。
王洲又看向高震,“道长,孤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王请讲。”
“孤想请道长先助孤制出一批雪盐,明年诸侯朝觐,以粗盐百倍之价售卖。”王洲将早已准备好的晒盐场资料递给高震,“雪盐售罄,再请道长至海边建晒盐场,晒制雪盐。”
他一脸严肃地给他画大饼,“至晒盐场建成,雪盐降至粗盐同价。一旦进入千家万户,天下万民定然感念道长恩德。”
有了昨日教训,王洲谨慎地点到为止。实则此时粗盐皆是煎煮所得,成本比晒盐不知贵多少,晒盐若成,雪盐价格可比粗盐更低。所谓万民感念,绝不是一句虚话。
高震却是立马意会,暗自计较,天下庶民何其多,不必人人称颂,只要千中有一哪怕万中有一感念于他,他便能得到极大的香火愿力。
有了愿力,一可凭此自修神道,若不愿修神,愿力亦能成其助力,无论是突破瓶颈、钻研功法、研习法术,皆有大用。
方道兄果然没说错,大王就是他们的福星!方道兄修为大进,朱道兄突破瓶颈还有了道侣,如今轮到他了!
按捺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高震死咬着牙关,重重点头,“大王放心,贫道定不负大王所愿!”
“高道长且先回去歇息,孤明日便派人辅助你制盐。”王洲暗舒一口气,好言劝走高震,便宽慰随侍众人,“你等再忍几个月,待朝觐诸侯离开朝歌,你等便也能改用雪盐。”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方才亲耳听见大王所言,雪盐初时以粗盐百倍之价售卖。反应过来,众人七嘴八舌地拒绝。
“大王糊涂!雪盐价贵,如何能给我等糟蹋?”
“我等出生便吃粗盐,何以用‘忍’?”
“我等早已习惯粗盐,何必再换?”
“没错没错!不用雪盐!”
“就是就是!不必换!不必换!”
……
“好了,”王洲打断众人议论,“此事孤早有定计。你等将剩下雪盐仔细封存,避免受热受潮,若庖厨雪盐用尽,每次只许给一罐。”
打发走这些人,王洲又令人将管竹寻来。管竹将造纸坊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要和他商量商量建盐场和盐场管事。
第51章
转眼三日之期至,姜王后挑选出的宫人,一分为四,由侍卫护送至城外,分别交给各位公田管事。
春樱等一众犯错之人也被送出来,更是紧跟在打头侍卫身后最先出宫。而后春樱入了铸铜坊,庖人师徒入造纸坊,其余受罚之人全被送至子谧手下。
王洲处理完昨日奏本,负责护送的侍卫们已尽皆返回,他回到寿仙宫,听侍卫们汇报城外的安排。
同一处公田的所有宫人一同入住临近房屋,每处皆有多位妇人陪同,外围还有十来个宫中侍卫留守。
入住之后,有一日时间修整,次日开始随同妇人在公田干活。
十日后,与管事们统计的附近单身男子,举办第一次集体相亲,之后每隔五日举办一次。
三次之后,均未相亲成功之人,则东门外者搬至南门外,南门外者搬至西门外,如此轮换。
四个地方皆走过一遍,若一直未曾相亲成功,仍有五日时间,回返之前三处,寻找机会。
这五日过后,未曾定下亲事者,则自行决定留在公田做活,或是自立女户。
另外,在这期间,若有人主动离开,管事们也绝不阻拦。
“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王洲挑了挑眉,猜测应是子谧所提。
这般虽是麻烦了些,却给了女子们缓冲的时间和选择的机会,有二心之人,也容易露出马脚。
四位公田管事,唯有子谧与他有过交集,最有可能提出这个符合他心意的主意。
果然往北门外送人的侍卫武夕答,“是子谧管事和木檀大人商议过后,一同说服另外三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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