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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的人(近代现代)——月芽尖尖

时间:2023-12-31 15:26:22  作者:月芽尖尖
  有任惟的世界很不一样,温度好像更高一些,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后背的衣料已经渐渐被汗水浸湿,胸腔里的心脏则在快速跳动。
  热意干燥,闷红了应春和的眼眶。
  他听见自己说:“任惟,你活该。”
  活该出车祸,活该断了几根骨头,活该失忆,活该忘记我。
  应春和心想:今天难道是愚人节么?老天爷要给他开这么大一个玩笑,任惟居然会失忆?!
  可是都失忆了,为什么还要来离岛?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别哭。”任惟将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递到了应春和面前,语气既懊恼又诚恳,“对不起,应春和。”
  应春和没有去接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画画时不慎沾染上颜料的手指不自在地蜷了蜷,声音有些哑:“你什么都不记得,说什么对不起?”
  “但你很难过。”任惟很认真地望向应春和,双眼里一片澄澈,“我想这应该是我的错。”
  “我并非是不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事先我有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但是一次你欠费了,一次你没接。”
  “如果你真的很不想看见我的话,我也可以现在离开。”
  “应春和,你不要哭了,我也很难过。”
  任惟耐心地跟应春和一句一句解释,而后把手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地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哭,我就也很难受。”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酸酸胀胀的疼。
  “或许我真的很爱你,应春和。”
  应春和觉得荒谬。
  无论是已经分手四年的任惟,还是已经失忆了的任惟说出这句话都让他觉得荒谬。
  先提出分手的任惟,先说撑不下去了的任惟怎么还可以再大言不惭地提起爱呢?
  一旁的张叔打破了沉默,对应春和道:“小应,你也知道这轮渡三天才有一次,就是现在让这小伙子回去,也得等三天以后。他这么远来找你也不容易,你不如先带他找个地方住下?”
  应春和没接这话,张叔估摸出他的意思,便又转向任惟:“小伙子,我们岛上有几家旅馆,你可以暂时去那住上三天,三天之后你再走。”
  任惟还没开口回答,应春和就先听得一皱眉。
  虽然这些年岛上发展了一下旅游业,有了一些游客,但是岛上旅馆的环境依旧跟任惟住惯了的五星级酒店完全没得比。
  任惟不可能住。
  果不其然,任惟立马接了一句:“我没带证件。”
  这个借口太拙劣,应春和一听就笑了:“你骗鬼呢?你没带证件你这一路怎么来的?”
  谎话说出口后,任惟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借口太烂了,没有辩解,只是很执拗地看着应春和,眼神避也不避,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
  应春和被他看得有些烦,干脆迈步往外走去。
  任惟没有跟上去,应春和却停了下来。
  应春和回头看了一眼还杵在原地没有动的任惟,不耐烦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想在派出所过夜?”
  任惟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快步跟上前,一直跟着应春和走到了电动车边。在应春和没有看见的地方,任惟的唇角轻轻地翘了翘。
  应春和将挂着的头盔取下来,递给任惟:“戴上。”
  任惟接过了头盔,一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戴上,一边很紧张地问应春和:“你准备带我去哪?”
  应春和嫌他磨叽,先跨坐上了电动车,语气冷冷的:“不是说了么?带你去旅馆。”
  任惟心里有点不乐意,但是怕惹人不快并没有表现出来,戴好头盔后就坐上了电动车。
  他自然地伸出双臂从后面搂住了应春和的腰,轻声道:“走吧,我好了。”
  应春和被他搂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任惟手臂偏低的温度给冰到了,脊背都因此一麻。
  顾及着自己的手还把着车头,他没有挣扎,只是说:“松点。”
  “哦。”任惟应了一声,环着他腰的手臂力道稍微松了些,但是皮肤还是隔着薄薄的衣料与应春和相贴。
  应春和的唇抿成一条故作淡定的直线。
  应春和沿着环岛公路往自己家的方向开。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平静的海面和沿岸的沙滩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橘色光辉。有不少渔民拎着今日的收获——装满鱼虾的网兜和竹筐往岸边的房屋方向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海风将应春和披散的头发往后吹去,落在了任惟的脖颈间。
  发丝被风吹得一下又一下地刮蹭着任惟的脖子,痒痒的。
  “应春和,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任惟毫无征兆地发问。
  应春和没回答,呼啸而过的海风将任惟吹了个满头满脸。
  任惟没有气馁,继续问:“是19年吗?我是19年失忆的。”
  应春和总算回应了他:“很久了,不记得了。”
  任惟好似受到鼓舞一般,接着说了下去:“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想。”
  他没有说应春和的那句“很久了”让他的心变得有一点酸涩,像颗未成熟的青杏被大风一刮,砸落在地。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下一句:“是15年吗?”
  2015年是任惟没有记忆的第一年。
  “不是。”应春和回答他。
  “那16年?”
  “不是。”
  “17年?”
  “不是。”
  “18年?”
  “不是。”
  “所以还是19年。是19年对不对?”
  “是。”
  任惟对2019年倒不是记忆全无,短暂地回忆了一下:“19年我出国了,但我21年就回国了,我怎么没来找你呢?”
  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任惟问自己的,但是应春和却以为是问他的。
  “不知道。”应春和的声音很轻,被海风一吹就散了。
  任惟慢慢地搂紧了应春和的腰,感受他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微微颤抖。
  他又一次对应春和道歉:“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
  应春和在他的这句话里突兀地想起,他曾经和任惟有过一个约定,他答应过任惟在自己毕业那年的夏天会带他来离岛。
  距离那个夏天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是任惟还是来到了离岛。
  没有应春和的带领,没有过去的记忆,任惟一个人磕磕绊绊地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海岛,找一个几乎也完全陌生的人。
  应春和为此心里一堵,因为任惟的辛苦。
  任惟和他在一起时,做了很多原本不必要做的、辛苦的事。哪怕在他们已经分手后的今日,任惟都还是为了他在做很辛苦的事情。
  电动车在一个小院门口停下。
  砖红色的院墙并不高,上面生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瀑布一样往下垂。
  任惟当下便知道这不会是一个旅馆,但还是不敢让自己的高兴展露得太明显,尽量语气平淡地问应春和:“这是哪?”
  应春和将铁门上虚虚扣着的锁取下来,推开铁门,铁门被推得发出一声响:“我家。”
  铁门一推开,小院里面的景象就显露了出来。
  院子里有一棵很高的油柑树,树冠很大,将树下的石桌和石凳都罩在了阴影里。两边的空地则被均匀地划分了开来,一半种菜,一半种水果。
  任惟对这些并不了解,认不出种的是什么菜,也认不出种的是什么水果,但还是很新奇地左看右看。
  应春和打断了他参观一样的行为,领着他到了院子里的一个角落,将一根塑胶水管递给任惟:“你的鞋脏了,洗一下吧。”
  任惟一路上都没有提这件事,更没想过应春和会注意到。
  他平时很爱整洁,刚沾上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了,但是之前没顾得上便一直忍着。
  “谢谢。”他对应春和道了谢,接过那根水管。
  就在他打开水龙头准备冲洗鞋子的时候,听见应春和说了一句:“任惟,你是不是给我充话费了?”
  任惟怔了一下,分神的片刻不慎将手中水管对准了自己,大量的水从水管里涌出来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浇了一遍,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应春和见状,微微一愣后对任惟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任惟注意到他唇角边上两个浅浅的凹陷,这才知道应春和原来有两个梨涡,失神片刻。
  应春和去屋里拿了块干净的白毛巾出来,毛巾被他罩在了任惟的头上,附带一句轻轻的嘲弄:“任惟,你好笨。”
  不知是在说哪一件事。
  任惟不知所措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心里颇有些懊恼,想不明白为什么应春和一猜就猜到是自己给他充的话费。
  他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应春和对他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猜。”
  圆圆的眼睛很灵动,瞧着像一只狡黠的狐狸,露出略微得意的笑,却将尾巴藏得很好。
  [应春和的日记]
  2016年5月1日
  任惟今天给我充了话费,五百块,我觉得他有钱没处花。
  这是他看了我上个月的话费账单之后做出的决定,以后每个月都会帮我充话费,表现得像个为美人一掷千金的贵公子。
  不过他确实是贵公子,这点倒没有错。
  我主动告诉他话费这么多是因为我的号码不是北京号码,是外地的。
  任惟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当然早就注意到了我的号码归属地并不是北京,而是一个叫离岛的地方。
  离岛是我的家乡。
  那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很破,也很落后。
  明明从那里出来以后,我已经决定不再回去,但不知为何我却一直没有换掉这个号码,就好像,离开那座小岛的只是一部分的我。
  任惟问我离岛漂不漂亮,说他很想去看看。
  我回答他不漂亮。不过很快又说,如果他真的想去的话,等我毕业那年夏天可以带他一起去。
  他很幼稚,这么一件小事非要跟我拉勾,好像我会反悔一样。
  他说:说好了,应春和,你要带我回你家。
  我没有告诉任惟的是,夏天是离岛一年四季中最漂亮的时候,所以如果真的要带他回离岛我只会选择夏天。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要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
 
 
第04章 “你撒谎了,应春和”
  等任惟擦干净皮鞋准备进屋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应春和看了一眼时间,正想问任惟晚饭吃什么,就见他站在门口瞧着屋里的实木地板,没有贸然往里进。
  “要换鞋么?”任惟问他,脚上刚用水擦过的皮鞋还带着水光。
  应春和这才想起家里不常有客会来,鞋架上向来只有两双拖鞋,一双他的,一双他外婆的。当然,他外婆的那双太小,任惟显然是穿不下的。
  任惟在这一刻显得很局促,像是明白自己是个不速之客,来的时机并不凑巧,也并不受人欢迎。
  他抿着唇,没有再开口,有些执拗地站在门口,好像应春和不给他找双拖鞋他就打算这么站一晚上。
  应春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自己的拖鞋脱下来给他:“穿我的吧。”
  “啊,不用。没有拖鞋就算了,我不穿也可以。”任惟见应春和把拖鞋让给了自己,却又不愿意穿了,将皮鞋脱在外面,穿着袜子站在微凉的实木地板上。
  两个人都穿着袜子站着,中间就摆着那双拖鞋,但是没有一个人去穿。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滑稽。
  应春和将拖鞋踢到任惟的脚边:“穿上,我穿别的。”
  他转身从鞋架上把外婆的那双粉色拖鞋拿了下来,有点小,但是勉强能穿。
  任惟见应春和还有拖鞋穿,这才把脚伸进面前的那双拖鞋里,鞋子里还残留着一点余温,这让他的面色终于好了些。
  他朝应春和这边看过来,留意到那双拖鞋的颜色。
  粉色的,不像应春和自己的,倒像女生的。
  应春和有女朋友了?
  应春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此刻已经过了他平时吃晚饭的点,胃开始隐隐发出警告。
  他皱了皱眉,神色略显不耐,看了一眼任惟:“炒饭吃不吃?”
  察觉他脸色不好,任惟怕他是觉得自己事多,也没敢问拖鞋的事,快速点了下头:“吃。”
  “那我去做饭,你在客厅先待着吧。”应春和转身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兴许是怕任惟无聊,快走到厨房时脚步微顿,扭头对他道,“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遥控器在桌上,我一会儿就好。”
  任惟受宠若惊地在沙发上坐下,摆摆手:“我不是很饿,没关系,你不用太快。”
  应春和点头,人转身进了厨房。
  将两个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时,应春和的脑海里还在回放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西装革履、俊秀矜贵的人坐在铺着廉价沙发布的老式沙发上,像是坐在五颜六色的花海里,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早就说该换新沙发了,应春和懊恼地想。
  任惟没有打开电视,而是打开手机先给助理发了个简短的消息,大致交代了一下自己最近不会去公司的事,有事情让她想办法处理,或者去找副总,没有要紧事不必联系他。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便将手机关机,彻底与北京的一切隔绝开来。
  他收起手机,抬头细细打量着这个家。
  三室两厅的房子,面积说不上大,看起来年头不小,但打理得很整洁,也很温馨。
  电视柜上放了一个花盆,种的是吊兰,没开花,但是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
  任惟觉得这盆植物很有应春和的感觉,吊兰的叶子轻轻摇晃,令他就此联想到来这的路上应春和被风扬起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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