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动的魔息顷刻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金红灵力自秦顾身上爆开,却是从腰际而始,如同电流狠狠撞上季允手臂。
魔种操控季允,自然也将承担身体的本能反应。
它显然没有想到秦顾会攻击它的手臂而非胸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季允的手臂蓦地一松。
这一瞬被秦顾牢牢捉住,他用力一挣,挣开禁锢他的手臂,而后将手掌抬起,直接贴上季允的眉心,用掌心阻隔魔种的视线。
魔种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捉摸不透秦顾好不容易得了反攻机会,怎么会做这么一个多此一举的动作。
然而下一刻,魔种就知道了秦顾的用意。
秦顾直接吻住了季允的唇瓣!
唇瓣相贴的刹那,魔种感到自己对季允的控制断了一瞬。
即便只有一瞬,魔眼也顿感不妙。
不,不行!
它好不容易,趁着季允沉浸在幸福中、放松与他争斗的那一秒,短暂取得了对这具强大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它这么多年,获得过的最强大也最趁手的身体。
也是它遇到过的,最疯狂的对手。
那种相互之间的压制,此消彼长,没有一刻停歇。
在他最深爱的师兄面前,季允即便是忍受着五脏绞断的痛苦,也能面不改色,笑着与秦顾亲热。
季允没有一刻放松过对自己的警惕,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在用魔息你死我活地拼杀。
唯有刚刚,秦顾牵着季允的手、带着他往房中走去的刹那,只有那一刹。
名叫“幸福”的、季允一生中从未得到过的情绪,在他心底萌芽。
魔种已经很久无法影响季允的情绪了,这个年轻魔君就连控制镌刻在灵魂中的暴戾,都是这么得心应手,天资斐然到让人嫉妒得发疯。
但第一次出现的情绪,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才被魔种钻了空子。
魔种强硬地再次抢夺回身体的支配权,连接着它眼球的血管早已深扎入季允的脑内,它控制着季允抬起手,魔息汇聚,打算直接捏爆秦顾的心脏。
——他太危险了,这个人类修士,一次又一次破坏它的计划,搅乱它的思绪。
从没有人让魔种感到如此大的威胁。
秦顾必须死,必须死!
它可以什么都不顾,但秦顾,必须死!
然而。
唇瓣传来一阵钝痛,魔种眼睁睁看着季允的手臂再度停顿。
魔息“啪”地一下熄灭,铁器碰撞声自魔种后方响起。
识海是一片广袤土地,猩红的眼球惊恐地回过头——
季允阴森地瞪着它,他的唇瓣还在淌血,是方才秦顾咬出的口子。
季允却像得到了什么宝贝、或是奖励一般,指腹珍重地将那血点沾下,抹在心口的位置。
漆黑鳞铠镀上一层红光,季允的身形倏忽而动。
魔种只来得及看到寒光闪过,不器长剑便割开它的皮肉,一寸一寸,深深推入眼球。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季允的动作蓦地停了,身形摇晃了一下,好像牵引木偶的长线被剪断,而欲将摔倒下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季允就真的栽了下来。
秦顾避之不及,也不忍心让他摔在地上,只能硬着头皮用肉身去接。
分明早已坦诚相见,胸膛相撞的刹那,秦顾还是被二人之间的体型差距惊了一跳。
季允是典型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也不知道他不在的十年,这小龙花了多少心思在健身上,浑身肌肉硬邦邦的,宛如时人常说的行走的衣架子。
虽说有种族基因和原著光环加持没错,秦顾仍忍不住感慨龙族得造物主青睐之甚。
但他很快顾不上想这些。
季允结结实实撞在他怀里,而秦顾发现自己根本撑不住季允。
——怎么这么沉,一定是鳞铠太重了吧?!
“砰!”的一声,二人齐齐摔倒地上。
秦顾摔得晕头转向,季允又重重往他身上一压,秦顾一瞬感觉灵魂都在哀嚎,眼前好似有无数星辰打转。
他尝试着推了推季允的肩膀,没有推动,便干脆卸了力道,让季允枕着他,自己则仰面看着长廊漆木的天花板。
他想得没错,正如玄英会被程秋扇的信唤醒,季允对他的吻同样有反应。
但他不能寄希望于龙族对爱人的依赖,爱情神话并非虚无缥缈,可惜他穿的是本龙傲天小说。
况且瞑烛君说,不会长久。
就像方才,魔种已能趁季允不备,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最聪敏的碎片,武力对峙并不是上策,即便如瞑烛君那样的强者,在面对魔种时,也只能选择同归于尽。
历任魔君,或成为它分裂增殖的养料,或为与之抗衡,而不得不选择自我牺牲。
似乎难有两全之法。
秦顾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允。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季允的耳廓,失去长发的遮掩,在月辉中微微泛红。
秦顾轻轻抚过季允的耳垂,将黑发拨到耳后。
虽然痛恨跳过过程只看结果的系统,他也不得不承认,系统自最开始就算出了最快捷的办法。
杀死季允。
但他做不到。
他没有那么无私,哪怕只有微末的可能性,秦顾也要去找能够保全季允的办法。
系统观察着秦顾的心理活动。
它从不怀疑秦顾的行动力,更不怀疑秦顾的决心。
它的这位宿主,想要做成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唯一一次栽跟头,就是因为季允。
这个脱离系统掌控的、原著的主角。
而现在,秦顾的决定再次与季允挂钩,系统实在不想泼他冷水,但…
它估计了以季允不死为前提,诛灭魔种的可能性。
——一个硕大的、鲜红的“0”。
无论系统如何增添或是减少条件,甚至将所有其他角色都抹去,结果依旧是,
不可能。
系统叹了口气,打算用数据说话,劝一劝秦顾。
它都要开口了,突然,预估的成功率诡异地跳动了一下。
从“0”,缓缓滑向了“0.1”。
?!
系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宕机在了原地。
已然固定的可能性突然增长,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也足够让它震撼。
良久,系统缓缓关闭了与秦顾沟通的窗口。
为这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它决定陪着它的宿主一起,赌一把。
系统第一次信任人类,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违背程序,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
耳畔“滋滋”的电流声消失了,秦顾意外地扬了扬眉。
他都准备好迎接机械音的出现了,也不知为何在最后关头,机械音选择切断通信。
压在身上的青年轻哼了一声。
秦顾立刻收回思绪,不出一秒,季允便猛地直起身子。
倒下去有多突然,惊醒时就有多凶躁。
他好像随时随地处于威胁中,而不得不强迫自己立刻清醒,连一刻茫然也不能允许,无时无刻都要保持警惕。
但季允眼神中的杀意在看到秦顾的刹那迅速消散,又在注意到二人的体.位时变为局促紧张。
“…师兄…”
季允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眼见秦顾面不改色地掸去尘土,好整以暇地看了过来,心跳更乱。
他张了张嘴:“师兄,…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然后季允的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骄傲不可一世的龙尊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秦顾将被压得褶皱的红袍抚平,伸出手,指尖缓缓悬停在季允紧张的鼻尖前,上移、搭起——
又弹了一下。
秦顾好笑地看他一眼:“好了,走吧。”
季允低着头追上去,将那抹跃动的红捉在掌心:“师兄,你不怪我?”
“你想让我怪你?”秦顾看了看季允的眉心,确认那里很是正常,“还是说,要我批评你才能安心些?”
这小龙是不是有点那方面的潜质…?
季允道:“师兄罚我吧。”
秦顾心想你是饮枫阁弟子时我都不舍得罚你,如今是魔尊了,倒上赶着来受罚,多少不太合适吧。
刚打算拒绝,又怕季允心里难受,秦顾忽而灵光一闪:“那就罚你今晚不许上我的床。”
这一句可比什么罚跪大骂杀伤力还要大,季允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什么自怨自艾都没有了,立刻紧追着秦顾的步伐,生怕他真把自己关在屋外:“师兄,别,别这样对我…”
秦顾强忍笑意大步向前。
行至房前,秦顾先一步迈进房门。
等了等,季允竟然不跟着进来,而是在门口徘徊踟蹰,时不时看秦顾一眼,一副试探着伸出爪子的模样。
…这是把他的话当真了,不敢进门呢。
真是不该听话的时候听话得吓人。
秦顾背过手,踱步回去,隔着门槛微微仰头看向季允。
然后,揪住季允的领子,在季允困惑的目光中,把人往下一拽。
他一把将季允生生拽入房间,又仰脖深吻上去。
季允趔趄一下,秦顾顺势从他腰侧探手将门一拽关上,又把季允往门板上一抵。
门板不堪重负地发出“哐”的一声,震得灰尘自天花板上洒下。
秦顾猝不及防呛了一下,别过脸咳嗽几声。
季允始终被动地接受着,好不容易逮到了反客为主的机会,怎肯放过,展臂一捞便将秦顾打横抱起。
二人的位置转瞬调换,秦顾的背压上门板的瞬间,又是一阵灰尘扑了下来。
季允皱了皱眉,于是灰尘在袭击秦顾鼻腔之前,被一头魔息凝成的小黑龙尽数吸进了肚子里。
灰尘的问题被解决,季允的手不老实地往秦顾衣衫里探。烟擅亭
秦顾慌忙想摁住,又因为身体悬空不得不搂紧季允的脖颈而无从松手,只能靠语言阻止:“小允!说好的今天不行!”
“…至少去床上!…唔!小混蛋…!”
灰尘扑簌而下,落了一夜未停。
…
几日后。
青年的长发随性散开,如飞瀑而下,又似谪仙挥墨,向周遭蔓延。
他双目紧闭,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掌心向上,指背相抵放在膝上,金红的灵力自丹田蔓向手掌,又从指尖散溢出来,形成一个透光清亮的轮廓,笼出青年肩宽腰窄的身形。
突然,红光翻涌,好像日轮挣扎着要从地平线攀出,眼看着光芒将要照彻大地。
然而。
红光如漏电的缆绳,猛地大亮一瞬,就彻底归于沉寂。
下一瞬,秦顾睁开双眼,捂着胸口往旁侧俯身,强忍着血气翻涌,将喉间鲜血咽了下去。
他的手掌无意识攥紧了衣袍,素白手背上青紫横生,几乎红光熄灭的同时,大颗冷汗便从他额间滑落,将额发浸湿。
门被推开,秦顾赶忙重新坐好,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转眸看向来人。
季允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小心而虔诚地牵起秦顾的手:“师兄…不急于一时。”
秦顾垂下眸子:“小允,时间不多了。”
这些天,他每日留在房中,用了无数辅佐修为的灵药,但境界就是一动不动,即便隐有破关之势,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很快就会重新冻结。
为什么?
他自认道心坚定,为何始终跨越不了化神的牢笼?
时间不多了。
他怎么能带着这样的修为,去赴这场终焉之战?
“师兄,”季允搂住他,“我叫巴蛇他们去归墟寻找灵药,或许能有所助益。但师兄,执念太深,会损伤自己,我不希望你…”
秦顾往季允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缓解金丹的钝痛:“我明白,小允,我必须与你同去,却也不能拖你后腿,不是吗?”
季允急了:“师兄从未拖累我,是我一直在拖累师兄…”
…都什么和什么。
秦顾心底的烦闷瞬间减轻许多,拍了拍季允的肩膀,打算起身去饮枫阁帮忙。
谛天结界诸多事宜要筹措,秦如练虽让他们减少抛头露面,秦顾却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观。
刚把脑袋从季允肩上抬起来,秦顾就与一只飞鹤诡异地对上了视线。
飞鹤的翅膀小幅度扇动着,显然只是□□身形,可见已到场许久。
秦顾不由庆幸这看上去是一只工作鸟,而非传信鸟,不然恐怕底裤都被看了个精光。
不过,飞鹤跑他们这儿来做什么?
大概是路线出错,飞岔目的地了。
迎着机巧鸟犀利的注视,秦顾指尖灵力一闪,打算送它回该去的地方。
下一刻,飞鹤落在他指尖,一道熟悉的愉悦女声就这么响了起来:
“打扰你们好事了吗?”
秦顾:…
你都听到了多少??!
他控制着颤抖的声线,行礼道:“…白宫主。”
白霓衣轻快地笑了笑:“放心吧眷之,我什~么都没听见。”
秦顾捂住脸:“求您别再说了。”
白霓衣配合地转移了话题,语气顷刻严肃:“今日我找你们,是有要事相求。唔,你们知道,无垢仙尊于世家各有赐福,对吧?”
秦顾点了点头。
慈悲寺的金身弥勒与谛天结界,浊云谷的三山连谷,皆来自无垢仙尊赐福。
沧山派式微之前,沧山派掌门可平山开海,同样是赐福的结果。
白霓衣道:“雪宫的昆仑镜,有博古通今、改命通行之能,盟主应该没有告诉你们吧,若谛天结界撑不住,我等仙盟中人,便要以身饲镜,以乞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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