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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怀桢听了却将脸一拉,将笔一撂,跳下凳子不写了。一瘸一拐地跑到殿外,立德、阿燕等仆婢一路跟了过来,他回头看一眼,又向殿后头走,在花园里绕了几圈,果然见到了母妃。
  “这几株海棠花好,拿去给将作署打个样子,用黄金做一套首饰。”傅贵人的声音平和端庄,从那海棠花树后沙沙地传来,“若是钱不够用,先从我的月俸中扣。”
  “是。”宫人阿荣应下,俄而便见她从树后细步走出,端着的托盘上放有几株新折的红玉海棠。
  怀桢走过去,叫了声:“母妃。”
  傅贵人又惊又喜:“怎么下床了?快,快过来。”
  傅贵人在树边坐下,怀桢便被她抱入怀中,尽管有些羞赧,但母亲身上的气味,渐渐也让他平和。天气大好,海棠盛放,立德却在一旁告状:“六殿下何止是下床,贵人您不知道,他今早还去见了皇上,得了百镒黄金的赏呢!”
  “哦?”傅贵人却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很担忧,“怎么回事?”
  立德添油加醋地将怀枳怀桢两兄弟在承明殿上唱的双簧讲了一遍。其实他也是听皇帝身边中常侍的小徒弟讲的,多有不尽不实之处,怀桢听得皱眉,但觉没必要纠正,只低着头,抓着母亲似春葱般玉白的手指头,一根根地细看。
  “你啊。”傅贵人听完了,一时无话可说,只是叹息,“你小时候明明无忧无虑,现在是跟谁学的,心思这么重。”
  跟谁学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怀桢换了个话题:“您要打黄金首饰,送给钟皇后吗?”
  傅贵人一怔,“你又知道了。”
  怀桢道:“钟皇后的椒房殿里全是海棠树,她喜欢海棠,天下谁人不知。倒是泰山郡这几株,她或许还没有种过。”
  “嗯。”傅贵人道,“我正想着,等他们去登山了,我找几个老练的匠人,将这几株花树都挖出来,送到椒房给皇后玩赏,日后还可想法子挪去长安。”
  怀桢道:“您自己没有首饰,没有花园,就想着给皇后添首饰,添花园。”
  傅贵人道:“今年封禅,处处都要花钱,皇上让我们节俭,皇后恐怕也不好过。”
  怀桢蓦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好似没有任何兴味,但却看得傅贵人心里发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然而立刻,怀桢又拍了拍傅贵人的手掌,贴心地道:“您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对皇后,我想您开开心心。”
  他容色可喜,神采飞扬,任何人见了,心上都会一宽。傅贵人也不由得一笑:“我若是只有你和鸣玉,你们排行在末,我便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但我成日、成日,只是为了阿枳,担惊受怕。”
  怀桢不言,眼神微微地沉下去,但握着母亲的手又紧了几分。
  到午饭时,鸣玉终于从懒觉中睡醒,由宫人牵来,和傅贵人、怀桢一同在花下用膳。怀枳仍在承明殿未归,这边三人的气氛倒好得很,鸣玉叽叽呱呱讲个不停,小脑袋上的缨络坠子一齐乱响。立德、阿燕、阿荣也都凑到近前为他们布菜,风吹花动,笑谑不禁。
  怀桢抬眼,远处是泰山一脉庄严的黛青,上山沿途已经铺设好道路旗帜,从这行宫看去,还能望见振振的旗影。那山是属于掌权者的山,他们没有攀爬的资格,但他却觉得,就像现在这样,也很好。
  若是人在死后都会做这样年轻又温暖的梦,身边有最亲爱的家人环绕,那死亡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他知道梁怀枳最终会让太子让出那独一无二的位次,自己站在父皇的身边,祭祀上苍,投下金印。他甚至知道梁怀枳的手,在泰山的封坛上多揩了一下,父皇问他做什么,他说,他愿父皇亲贤臣,远小人,拂拭天下。他知道钟皇后听见这话时几乎银牙咬碎,回到行宫便将傅贵人送的几盆海棠全部打烂。站在日后的废墟上向前看,那似乎是钟家走势向衰的初兆,也是梁怀枳从此蒸蒸日上的开局——尽管梁怀松登基为帝时,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傅贵人、怀桢和鸣玉,对这些后来的事尚且懵然不知。封禅是万众瞩目的典仪,多少人为无法参加而憾恨终生,而他们,身为皇帝的亲人,却因受到排挤,连典仪末位都无法陪侍,只能在山下干等。后来怀桢索性求了个闲职,独自先往大海边东莱郡的行宫安顿,总算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没名没分。
  那也是怀桢第一次看见齐地的大海。
  齐地的大海啊……
  朝阳初升,抚过粼粼的碧波,无边无际地流向远方不可知处。大海那么宽广,深沉,仿佛根本不会计较什么十年百年的基业。他往前迈出一步,那海浪便也随着呜咽地退却一步,于是他再走一步,再走一步……
  可是当他的足尖终于沾到海水,那海水却骤然变成了烈火,猛地往高处窜烧起来!
  一个巨大的黑铁的牢笼从高空抛坠下来,只一刹那,沸腾的万物都被它罩进黑暗里。
  ——“梁怀桢!”
  *
  廷尉狱中,火色森森,白骨累累。廷尉张邡端坐在七尺刑台之上,扬着一双吊梢眼,拂着两撇山羊须,手中握着三寸刀笔,声音尖刻地发问:“梁怀桢!你为何要谋篡?”
  他受过刑的身体已无法站立,被狱吏抛在荆棘编就的草垫上,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鲜血流干。闻言,他嘴唇微启,低哑地只说:“我要回齐国。”
  “你要回齐国,自立为王,颠覆天下,是不是?!”
  “我要回齐国,回我自己的家。”
  “你以为你齐国,便不是我大胤的土地?!你以为你齐王,便不是我大胤的藩属?!”
  “我要回齐国,我从此再不吃他一粒米,再不喝他一口水。
  “我发誓。”
  *
  “哥哥!六哥哥!”鸣玉不停地推他,“六哥哥,大懒虫!太阳都要落山了!”
  怀桢猛醒过来,泰山西侧的最后一缕霞光正要收束,将金芒刺入他的眼睛。他胸膛不断起伏,喉咙发干,好像胸腔里还有嘶哑的鸣叫冲之欲出。他伸手拿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已枯槁见骨,握住茶盏后,茶水也变成血红色,倒映出他冷青的、死白的面容——
  他一下子打翻了茶盏站起来。园中花香袅袅,母妃还熏了香炉,再加上他今晨为自己抹的苏合香,却结合成一种肮脏恶心的臭味。在那华贵的黑暗的轩车中,冰鉴早被打翻,御赐的饭食都开始发馊,他知道这股臭味是在逼迫他投降。他知道他那高高在上的哥哥,还在长安等着他回转身去摇尾乞怜。他知道只要他敲一敲车壁,抑或说一两句话,他就输了。
  他就输了!
  他宁愿死,也不要输。
  他咬住牙往外走,想摆脱这种臭味,脚踝骤然传来剧痛,令他在月门处一跌,踝骨在悉心敷好的草药下发出脆响。但他没有在意,立刻又爬了起来,他的身体纵然枯瘦了,到底还可以站立,还可以走。如果这是梦,那么这些痛就算不上痛,如果这不是梦,那么这些痛,也归根结底比不上他在梦里的痛。
  母妃在他身后惊呼,想追赶却趔趄,阿荣只得先去扶她。鸣玉被他吓哭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哇哇大叫。立德、阿燕都跟上来,不停地说着什么,他却一句都听不清楚。他就这样闯入了自己所居的偏殿,却蓦地顿住脚步。
  梁怀枳。
  大约是刚刚下朝,他还穿着一身板正的朝服,正立在厅堂上看画。乌黑的头发束在玉冠中,衣衽上暗描着玄龙,袍袖风雅地垂在地面。他转过身看向怀桢,眉宇轩昂,眸光温和带笑。
  “我给你带了小羊肉。”梁怀枳说着,身后如幻术般变出一只油纸包裹。那双眸笑得弯弯,好像要同怀桢分享最不可见人的秘密,“你不是最好太官这一口?”
  那油纸虽然包得严严实实,但仍透出馋人的肉食的香味,飘散到空中,飘散进怀桢的鼻端。
  他望着那春雪般的笑容,突然,开始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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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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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殿的厅堂上,宫人们还在洒水清扫。怀桢的寝房里则点上了极浓的熏香,烟雾缭绕之中,怀桢赤着双脚坐在床屏里,穿着干净的雪白里衣,也不盖被子,只抱着一只装水的银瓶,不时就要喝一口,但那双嘴唇仍然干燥得起皮。立德给他洗了些水果,他倒也乖乖地吃,然而吃了当即就吐,吐到最后胃里都没有东西,便不停地干呕,又不停去漱口。
  怀枳已将那一包小羊肉扔了。他洗漱更衣,又在后殿的院落里站了一会儿,等待身上的酒气吹散去。春夜仍冷,天边的星子一颗颗亮起,仿佛大海上漂浮不定的船灯。今晚渤海国及东瀛来了使臣,皇帝大摆华筵,不惜让太官备上了最高等次的酒食,他们几个陪位的皇子也就跟着沾了光。怀桢从小爱吃太官煮的小羊肉,可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一旦吃到,小脸都会满足地笑开,会抱着他喊哥哥最好,晚上还要缠着哥哥一起睡觉。
  他总是有很多种法子取悦弟弟,哄弟弟那张小嘴说出最甜蜜的话。此刻却全都失灵了。
  怀枳终于转身,走入这间寝房,立德等人当即都求助地望向他。他无声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将东西放下出去。
  怀枳在怀桢身边坐下,一时没有去碰他。
  怀桢也没有动,没有说话。
  “阿桢。”怀枳动了动喉咙,喟叹般道,“你是不是怨我?”
  怀桢抱紧膝盖,小小的身形团在大床的阴影里,几乎要看不见。但怀枳好像听见他骨骼发抖的格格之声,于是用力闭了闭眼,牙关也咬紧了。
  “若不是我离京前锋芒太盛,你原不会被他们盯上。”怀枳话音低沉,“你被人刺了一刀,你差点就死了。可今日早晨,你还是不得不为他们说好话。你怕他们。”
  “……哥哥。”怀桢开口,怀枳立刻转头看向他,好像热切地等待着他对自己说点什么。然而,怀桢说的却是:“与皇后斗,与太子斗,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怀枳那俊冷的眉宇微微地凝住了。像疑惑,又像动摇。
  他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明日要去登封了吧?”怀桢的话音冷静得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
  怀桢道:“我说得不对吗?”
  怀枳望着他,片刻,移开目光,“父皇的意思,太子身体不好,投简封坛的事,届时让我代劳。”
  怀桢轻笑。“太子,身体不好?”忽而膝盖往前凑了凑,“哥哥,我今日听说,太子自打来了这边,每天夜御十女——哥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怀枳没有回答。若在平常,他一定是要管教怀桢不可说这种话的,但此刻他只是沉默。
  怀桢又退回去,一脸恍然状,“我猜,应该是说太子身体很好吧?”
  怀枳的眼中跳跃着那盏羽人铜灯上的火光。房中没有点别的灯,香炉的烟雾幽幽地将那羽人缠绕住,好像不许他身上的日光飞走。怀枳平静地道:“父皇已经做了安排,母妃是不会上山的,你又受了伤,明日便在山下等着。你和鸣玉若想出外游玩,同母妃说一声,带上立德即可。”
  怀桢歪了歪脑袋。
  是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哥哥。
  说一不二,温柔但强硬,看似从善如流,凡事都软语相询,其实胸中早已乾纲独断。
  怀桢攥紧了被角,像个撒娇的孩子般宣称:
  “我要去海边。”
  怀枳似乎没料到这句,“只是这样?”
  “我还要你陪我一同去。”怀桢的掌心渗出汗水,渗进丝被里。他抬起脸,无邪地一笑。
  怀枳道:“父皇此刻都要下旨了。封禅盛事,百年都难得一回,如何能随意更改——”
  “我不管。”怀桢道,“爬山的事,谁爱去谁去!我就要你陪我。你不愿意?”
  说来说去,不过是咬死了不让他上泰山,不让他去抢太子的风头。怀枳不能理解,耐心也几乎告罄,深呼吸一口气,“阿桢,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
  “那你就滚!”
  怀桢骤然大叫。
  怀枳惊愕抬眼,怀桢却已抓过那一盏羽人铜灯向他砸来!怀枳匆促抬袖一挡,那耀眼的灯火砸在地上,“哐啷”一声巨响,乍亮而又乍灭,却已经在怀枳的额头上砸出一道血痕。
  “你什么毛病?!”怀枳终于大怒,一把将弟弟推倒在床上,整个人压在他上方扣住他,“梁小六,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十五岁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怀桢却似比他更愤怒,双眸都淬出红艳艳的冷火,“你杀了我,我让你永远省心。”
  “我怎么可能杀你?”怀枳皱眉,又反复看他的脸,怀桢经不起这样的目光,别过脸,却莫名流下两行泪。
  好像这一具十五岁的身体太过娇气,一点疼痛,一点反复无常,都会叫他掉泪。好像在他的潜意识里,泪水是他最无往而不利的武器,他知道哥哥承受不住他的哭泣。可是哭得多了,总会麻木,总会有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夜色沿着冰冷的围屏侵蚀上来,逼仄的空间里,他看见哥哥的眼圈也红了,嘴唇翕动着,呼吸温热地失控,哥哥好像要说点好听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样子。
  这样的神气,后来的十来年,他却也很熟悉。
  “是不是,”许久,哥哥的钳制放松了,人依然覆在他身上,像温柔地半抱着他,却给他找理由,“是不是伤口太疼,疼到你要说胡话了?”
  他们兄弟虽然从小就受着许多冷眼,挨了不少教训,但他知道弟弟仍有一身骄蛮,是他惯出来的。是他心甘情愿、心满意足地惯出来的。
  明明是钟皇后安插的刺客,明明是太子提供的匕首。可阿桢却要怪他,要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甚至要对他动手。怀枳的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可名状的焦躁。这根本不值当,自己去了泰山,对他们一家人只会有好处。阿桢有什么好怕的?太子又不会这样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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