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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林奉光只觉心下发寒。他事先全然不知齐王备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寿礼”,此刻已是被架在火上,骑虎难下。当初自己带着阿宝随叛军造反,举世皆知,在甘泉道上的军营中,人人都见过了他的脸。婴儿尚可以偷梁换柱,他一个偌大的成人,怎么藏得了身份?更何况,如今他是最清楚阿宝来历的人,若齐王打定主意要让阿宝做别人的儿子,那岂不是要杀了他灭口才行?
  “呵。你以为你是帮他,投靠他,你以为他会感激你?”脑中又响起自己在掖庭巷中,听见的那道薄凉的声音,“只有杀了齐王,你才能活命……你弟弟?你弟弟总归是安全的,比你安全得多了!”
  *
  “臣等恭喜陛下,喜得麟儿,天命所归,千秋万岁!”
  丹墀下,醒过神来的贵戚臣僚齐齐行礼称贺。
  万岁声洪亮极了,几乎要掀翻殿宇的瓦顶,怀桢抚了抚孩子的后背,每一个人都臣服在他脚下,他感到一种飘然的快活。
  这就是做皇帝的快活吗?
  他悠悠然想。
  原来这就是梁怀枳,最不甘心舍弃的快活了。
  他低下头,蹭了蹭小梁隐那白嫩嫩的脸颊:“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小孩儿被逗得痒了,咯咯笑着,双手去拍他的脸,好像也想亲一亲他。他便不由自主地笑开。
  这大约真是个傻孩子,尚且不知道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就这样赤诚对待所有人。
  他在席边坐下,百官也都一一归席。他抱着孩子轻轻颠着,想起哥哥活了二十五年,其实也很少过寿辰。小时候哥哥谨小慎微,从不敢在钟若冰的眼底造次,生辰是不敢过,也不愿过的。到长安后也是如此,母妃心疼他,到生辰这日,特吩咐阿燕半夜下厨做了一碗面。怀桢知道了,便守在厨下,奶声奶气地不停催问:“好了没呀,阿燕姐姐?再不快些,哥哥都要长大啦!”
  小怀桢最喜欢他哥哥了,他要自己将这一碗面端去送给哥哥。回到昭阳殿东厢,哥哥都已睡了还被他闹醒,看见他双手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面碗,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于是黑灯瞎火之中,兄弟俩便蹲在寝床旁边,头对着头,一同吃完了那一碗面。怀桢心满意足,摸了摸肚子打了个嗝,哥哥便不知为何笑得止不住,还抱他到腿上给他揉肚皮,夸他长胖了。
  他别扭地伸腿乱踢,哥哥却抱得他愈紧,同他说哥哥好高兴,哥哥从没有过过这么高兴的生辰。他想起来哥哥的长寿面却被自己吃掉一大半,突然没了底气,不情不愿地贴着哥哥胸膛,哼唧一声,转身也抱住了哥哥的脖子。
  “——殿下!有毒!”
  立德一声厉喊,怀桢猛醒过来,便见为他试菜的立德跌退两步,脸色发青,一手抓住自己的喉咙拼命干呕,嘴角却只吐出连串的白沫。立德双眼刹那红透,伸手一指食案边的林奉光:“你……你放了什么,拿出来!”
  几名侍卫迅疾抢上前扣住林奉光,林奉光抖如筛糠地跪伏下去,衣衽间掉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怀桢抱着小梁隐慢慢地站了起来。
  殿中百官俱在,太医署的官员连忙奔来为立德看治,将那个油纸包也拿去查验。他们团团围拢隔断了视线,怀桢初时还听见立德嘶哑干呕的声音,后来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变生肘腋,大殿上万籁俱寂。怀桢好像又陷进了泥沼里。数十根梁柱间火光高照,连一点阴影都看不到,他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将沉重双腿从泥沼中拔出,狼狈地抹了一把脸,绕过席案,玄色的丝舄重重落在林奉光的脑袋前。
  “是谁指使你的?”他的声音凉得透了,像已经被酒烧干,露出砂砾的质地。
  横竖只是一死了,林奉光咬紧牙关不答。
  怀桢冷冷瞪视他片刻,突然俯下身来。就在林奉光以为自己要人头落地的一刻,他忽然听见阿宝细细的哭声。
  他仓皇睁眼,便见怀桢一手扣住了阿宝那脆嫩的小脖子,手腕上青筋毕露,掐得阿宝小脸通红,哭都哭不大声;而在他身后熙熙攘攘的百官眼中,只能看见齐王是对阿宝疼爱地笑着。
  林奉光冷汗涔涔,压低声音急喊:“你,你不要动他……”
  怀桢只是挑了挑眉,冷漠地追问:“是谁?”
  阿宝被吓得几乎呆滞,泪水鼻涕都挂在青白的小脸上。林奉光心惊胆战,几乎将牙齿咬碎,最后将心一横,齿关里迸出几个字来:“皇上,是皇上命我诛杀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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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关于过生日的回忆,哥哥贪恋的是恋爱后,怀桢贪恋的是小时候……
 
 
第123章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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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奉光这一声尖厉嘶喊,坐在前面的贵族官员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怀桢还怔怔地仿似魂灵出窍时,尚书令钟世琛当机立断,挺身怒斥:“你这贼人,大逆不道,竟敢攀咬圣上!”
  顿时高官的呼喝声接二连三响起,怀桢猛醒过来,盯住林奉光的脸。这男人愚不可及,市侩庸俗,唯有对着那捡来的弟弟会露出一点淳朴笑意——怀桢只恨自己看走了眼,当初怎么会留了他这条性命?
  怀桢重新披挂上一副笑容,就像披挂上一副无坚不摧的铠甲:“你以为谁会信你吗?”
  林奉光还想说话,几名宦官径自上前拿布条堵他的嘴,他只有呜呜啊啊不成词地乱叫。阿宝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在怀桢怀里挣扎起来,怀桢将孩子丢给阿燕,让她带下去了。
  怀桢掸了掸衣襟,又扬起下巴,扫视一圈殿上济济簪缨,冷冷道:“诸位公卿,有信他的吗?”
  谁还敢多说一个字!死一样的寂静里,只有林奉光从喉咙里发出哀叫,被卫卒不留情地拖走。他哪里想得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从他下了毒却没成功的那一刻,他就是必死的了。
  但疑惑的种子终于是在所有人心中种下。怀桢站在万众瞩目之中,林奉光的话像一道咒语,每一个字都劈开了他——“是皇上命我诛杀逆贼”——他的身体里猝然裂开一道缝,冷风灌了进来,扯得他全身都如破纸条呼啦啦地作响。
  他高高地抬着头,孤傲地抬着头。但他已经快要听不清身边人说话,也快要看不清眼前人脸色了。他们是不是都在嘀嘀咕咕?是不是都在猜他,算计他?一定是的,自己给的好处还不够多,自己下的威风又不够狠……
  使者面面相觑,百官垂头闪躲,怀桢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只恨不能将他们全都看穿。他走到杨标面前,杨标直往后缩;走到张闻先面前,张闻先一脸震愕;走到陆长靖面前,陆长靖目露不忍……他再也不想看下去了,一拂袖往回走上丹墀。他混乱地想着,想他们一定都知道了,自己同哥哥是如何秽乱不伦,又是如何反目成仇……
  可是他该如何解释?他从坟墓中来,要往轮回中去。他有那么多的痛苦,他要毁了梁怀枳拽他下沉。可是谁会信他?谁会信他?
  除了哥哥,除了那个被他欺骗而一败涂地的哥哥……谁会信他?
  “殿下……殿下!”太医令颤巍巍走到齐王面前,唤了好几声,怀桢才突然冷醒过来。
  “立公公他……他还活着。”太医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出这句笨拙的话又恨不得咬了舌头,“但毒性残留体内难以根除,臣等已在开方拿药,恐怕立公公还要昏迷一阵……但只要能醒,就无大碍!”
  怀桢声音发凉:“若不醒呢?”
  太医令不敢答话,只是双手伏地,重重叩头下去,“臣等尽力施为,只望殿下体恤……”
  怀桢向那边望了一眼,但连立德的模样也没看清楚,便仓促收回了目光。他的声音凄惶得带了尖刺:“带入后殿,好生看治——别让他死了!”
  一场盛大的天家寿宴就在闹剧中草草收场。臣僚叹息,宾客散去,大殿的两侧偏门一开,外间狂风扫入,让众臣都是一凛。夜起大风,或许很快就要落雨,众臣不敢再耽留,各自都匆匆归家而去。
  怀桢来得最迟,却离开得最晚。他还呆呆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大殿上,钟世琛原本要走,又忍不住回来,低低唤了声:“殿下……”
  怀桢怔怔地望向他:“钟郎君,你也觉得是哥哥做的吗?”
  钟世琛也怔住。他端详着怀桢的神色,一时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对方脱口而出,还是深思熟虑的。
  这个问题太过微妙,饶是诚挚如钟世琛,也不能随意回答。
  “不是哥哥。”怀桢的脸色雪白,口吻平淡,好像是很理智地分说下去,“哥哥如果要杀我,不会如此愚蠢。而且……而且我将哥哥关得很好,他不可能串通外界。”他很肯定地道,“我将他藏得那样深。”
  钟世琛对兄弟俩的感情一知半解,此刻却只感到怀桢眼底的落寞。他思忖地道:“林奉光这一招太险,殿下的饭食向来有宦侍先尝,他很难成功。只怕他的目的,不在杀害殿下,而就在于胡乱攀咬的那一口……”
  “是啊。”怀桢寡淡地笑了笑,“众目睽睽,堂堂皇皇,他就是要引起天下人的疑心,要让天下人都看见我同哥哥的不和睦。他背后定有旁的人指使。”
  钟世琛没有料到,怀桢经此剧变,酩酊之中,却还能如此镇定,或许他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会同臣下说明。过去那个冲动、跋扈、骄横、天真的六殿下,如今也是深不可测的齐王了。
  不知为何,钟世琛感到几分不安,又强调:“但一定不是皇上。殿下,皇上他……他的确刚愎冷酷,过去臣也时时顶撞他,但皇上对您,从始至终,都是真心的。”
  怀桢抬起眼,忽而一笑:“谁问你这个了?”见钟世琛哑然,又平静地续道:“他是真心的,我从始至终都知道。只是那又如何?他越真心,我却觉得越苦。”
  钟世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半晌,只能倾身过去,拍了拍怀桢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他想起多年以前,泰山下的马车上,那个同他们笑闹赌戏,又被哥哥领回去,撒娇打滚要哥哥抱的小孩。也许那个小孩还活在齐王殿下的心中,只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声了。
  就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钟世琛走后,殿外的风声愈加紧了,摧枯拉朽地震动着殿上的金银器皿,哐当当地几乎都要摔落下去。阿燕安置了梁隐,吩咐下人们收拾筵席,自己带着担心来问怀桢:“殿下,该回殿就寝了。”
  怀桢不言,但也站起来,晃了一下又站稳,便往帘后走去。
  一重又一重苍灰的帘帷,被大风掀起又落下,覆盖了他的背影。他从内殿的侧门一步步走上了承明殿二楼。
  夜幕之下,风摇树动,惊雷滚滚。复道上的紫藤花早都摧落,只剩下千万道瘢痕错布的枯瘦藤条。它们仿佛又化作那大殿上众臣僚的无声目光,幽幽如鬼影一般,推推挤挤、窸窸窣窣地追着他,锁着他……
  前方只有一扇小门,通向常华殿二层的楼梯。门扇在黑暗之中,发出类似锈蚀的气味。
  “殿下!殿下当心脚下……”
  怀桢回过头,见阿燕护着一盏灯火急急地走过来,又急急刹住脚步。她一抬手,灯火便照得怀桢眼底一片惨白。
  “今日……今日刚出了这样的险事,风雨大作,殿下还是不要随意走动……”阿燕恳切地劝告,一绺一绺的头发被潮气打湿了贴在脸上,原来阿燕的眼角都已生出皱纹了。这样来劝他,当是怕他去了常华殿又有不测。
  怀桢盯着她,片刻后,他才钝钝地道:“阿燕姐姐,你也觉得是哥哥做的吗?”他喝醉了酒不记事,却没想到这一样的话,他已经同钟世琛问过一回了。
  阿燕脚步一顿,惊愕地看着他。自己已经多年没听到“阿燕姐姐”这样的称呼,他们毕竟只是主仆。怀桢遭到这样的凝视,又低下头,在潮湿的长廊上用力地跳了两跳。
  身上的印佩一时丁当晃响,他滞重的身躯像浮空一瞬又跌落。
  怀桢的酒量不佳,阿燕同立德等一干下人都清楚。过去怀枳守塞,怀桢在长安殚精竭虑的那三年,他谈笑觥筹,周旋樽俎,回家后却总要发脾气的。而怀桢的脾气,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有他亲哥哥才能安抚好。
  但阿燕最终也和钟世琛一样,不给他明确的回答,只是心疼地捏住他的胳膊:“殿下您忘了?长庆十年,在泰山下,您遇刺的那一回,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大的风雨……那贼人趁着黑,一刀刺得好深,若不是二殿下——若不是今上发现得早……”
  “阿燕姐姐。”怀桢却打断她,好像已不想听下去了。他伸手将阿燕手中的灯盏接过,到这时,才发现这正是那盏羽人灯,光焰刺得他眯了下眼睛。他好像还没有全醉,“你去太官,去吩咐……煮一碗面来。”
 
 
第124章 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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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日黑暗一片的常华殿,忽然从上方投下一束光。紧接着便是风声,和顷刻间哗然而落的雨声。
  但又只是一瞬,那些声音就被合上,万物重归寂静,只有那一束光摇摇晃晃地朝他而来,像是浮在海面上的最后一颗星星。
  “哐当”。空空的酒瓶落在地上,转了个半圆。
  怀枳抬起头,一时还不能适应地挡了挡光,但又从衣袖间望过去。他脸色潮红,视阈里朦胧一片,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像是踩着流动不定的海波,朝他走来的。
  是自己喝醉了,才出现的幻觉吗?
  怀桢低下头,先是看了半晌怀枳身周七零八落的酒瓶。今日他吩咐过,怀枳不论想要什么,都尽可以给他。看来他只要了酒。
  其实哥哥在过去是很少喝酒的,更从不会喝醉,因为喝酒会误大计。
  哥哥的“大计”,总是最重要的。
  怀桢将手中的羽人灯放在一旁,灯火歪了歪,又重新竖起,冷烟向上直飘,缠绕在画栋雕梁。他环顾四周,那一扇黄金的门是再也打不开了,但除此之外,此处仍是个软玉温香的秘窟,想来哥哥在此生活得仍然体面。
  他孑然立在漆案前,背对着哥哥,开口道:“今夜我办了一场诞节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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