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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你猜文帝是如何说的?哥哥,你读书读得那样精熟,你告诉我,文帝是如何说的?”
  “……阿桢。”酒气萦绕在怀桢的身周,他仿佛能听见哥哥愈来愈沉重的呼吸,“汉文帝……心怀阴狠,淮南王……大逆不道,他们同我们……”
  “我在讲故事,你不用攀扯旁的。”怀桢平静地打断他,“你告诉我,文帝是如何说的?你忘了,是不是?可是我没有忘,好多年、好多年了,我已将《淮南衡山列传》读了好多遍——文帝说:‘吾特苦之耳,今复之。’”
  身后的人好像不会呼吸了,手指攥入食案边沿的木缝里,流出细细的血线,也惘然未觉。
  ——朕只是想让他吃点苦头,现在就让他回来。
  “但是刘长再也没有回来了。他在车中绝食而死。
  “也许他的身边是有酒肉仆从的。也许从长安出来,他的心中还存着许多的念想。也许他会想到他的亲哥哥,曾经是如何纵容着他,让他与自己同乘一车,让他叫自己大哥而不叫陛下,甚至当他出入称制,犯法杀人,都宽纵着他,让他越来越放肆,越来越相信哥哥不会治他……”
  故事似乎开始偏离了史书上的常轨。讲故事的人固然懵懵懂懂,而听故事的人也不知是否领悟,只有雨声愈来愈响,愈来愈响,像小虫将春天的青叶都啃尽了。
  “也许他还会想到自己离京之前,天子曾将他关押起来,不许他走。在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他想必早就看明白了,天子是如何放任他一步步走进权欲熏心的陷阱里,端等他举旗造反的那一刻,就翻手无情……所以他说,他要回家去,他再也不想留在长安,再也不想留在这面目全非的哥哥的身边——而皇帝最后还是放了他了,说得那么宽容,好像自己是从死亡的手底下恩赦了他。
  “那么,淮南王真的谋反了吗?哥哥,你说呢?”
  烛烟倏地一飘,映着怀桢一颤的发丝。
  淮南王谋反,证据确凿,史有定谳。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但他所质问的,当真只是那个典故吗?
  怀桢没有听到回答,也不恼,还是淡淡地一笑:
  “大约这也不重要了。
  “那密封的车门终于被打开时,刘长已然饿死车中,身边是发馊的饭食、肮脏的便溺和断裂的书简。他到死只是蜷缩着身躯缩在车厢角落,怀中抱着一盏灯……他这一辈子,只想离开长安,孤身一个人回齐国去——可就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他也做不到了。
  “他回不去齐国,回不去大海边,他的魂灵,永远被困在那一座轩车之中……”
  这已经不是刘长,他甚至说出了“齐国”二字。怀枳晃了两晃,剧烈的头痛令他无法深思下去,肚腹中的车轮缓慢而残忍地绞动起来,风雨仍扑打着房中四散的昏黑的烛烟,他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前世的幻景,全是呼啸来去看不清晰的影子。
  怀桢却好像仍在讲旁人的故事,手指轻敲了敲那羽人微微发烫的翅膀,“不知他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怨恨?不知若是人有精魂,能成鬼,他会不会恨不得重来一次,将他那亲生的哥哥生吞活剥,让他也体会体会黑暗、寒冷、饥饿的滋味?这滋味若不是自己亲尝过,谁又能真的明白?”
  怀桢回过头来。
  灯火映得一室明暗交错,在倒影的缝隙里,他看见哥哥坐在角落,剩下的半碗面还在身旁,眼中的光芒都沉暗,只剩下不敢置信的惶然。
  原该有所预料的,命运在冥冥之中已经给过怀枳太多的暗示,他却只当做一意孤行的催促。他抹了一把脸,五指将头发用力向后抓,突然沉闷地嘶吼了一声。他那样悲伤,但这悲伤的形貌却接近走投无路的忿恨。
  怀桢只觉得稀奇坏了,声音放得愈加柔和,像钝了的刀子割下来:“怎么了?这不是旁人的故事吗,原来哥哥竟这样有怜悯心的?”
  怀枳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那久远的痛苦已经被牵动了,那一根弦在脑中嗡鸣,震颤,绷断。他想他是醉了,或许阿桢也醉了,一个人所周知的故事被说得颠三倒四,添了很多书上没有的细节,又像是亲身经历的梦魇。这真的只是旁人的故事吗?
  他觉得好痛,他尚且分辨不清这痛的来源,就已经快要被这痛给绞碎。
  这就是阿桢的痛吗?然而他会不会比自己更痛,一百倍、一万倍……
  眼前人向他走过来了,像孩子似地在他对面跪坐下来。怀桢雪白的脸庞凑到了他的眼底,眼睫毛扇了扇,一双黑白分明的透亮的圆眼睛便毫不掩饰地直盯着他。
  他说:“上一世,明明是哥哥要疼我的,是哥哥要宠我的,明明是哥哥将我惯坏的。可到头来,哥哥却猜疑我,忌恨我,把我关在常华殿中不许我走,直到最后,夺了我的性命。”
  他说:“哥哥,这一世,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他说:“哥哥,我都告诉你了,我也不明白为何选在今日告诉你……其实折磨你,也没有多少乐趣,说真的,你于我已经没有多少价值。所以现在,哥哥,你还要同我谈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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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开会开得太累了上来更个新求安慰……
 
 
第127章 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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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久的沉默,使炉中的香也一分分地委顿了,捉不住的温柔气味,都化作滚烫的飞灰。
  怀枳的喉咙里似滚过了刀子,又被他吞咽下去。他张开口,每个字都鲜血淋漓:“你是说,我曾害死了你。”
  怀桢那双小鹿似的眼眸默默地凝视着他。
  “我怎么会……”怀枳哑声,“我怎么会害你?我怎么会让你饿死?”
  “不。”怀桢宽容地纠正他,“不是你让我饿死的,哥哥。是我自己要绝食。”
  怀枳想起了饥饿的滋味,像那刀子生了锈,划破他血管,绞过他肚肠。他只饿了三天而已。他的阿桢又饿了多久?
  怀桢好像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从长安到潼关,虽然我辨不清外面的日月,大约也有二十来日吧。”他又重复,“不是你让我饿死的。是我自己发过誓了,我再不吃你一粒米,再不喝你一口水。”
  怀枳无法回应,心腔上的剧痛让他失声,他也不能再与怀桢对视了。这一世,他曾有过许多虚无缥缈的梦境——
  在晚春的城楼上,萧萧瑟瑟的风吹起他衣角,他曾经那样绝望地等一乘车归来。
  原来那些绝望,全都是真的。
  “也许你不相信。”怀桢的声音愈来愈轻飘飘,像往深海底下沉的气泡,“在最初的时候,我们也的确曾是这世上,最亲最好的一对兄弟。”
  *
  一切的失常,似乎是从长庆十年的泰山封禅开始的。
  那一年,在皇族宗室之间,长年受尽了欺侮的二皇子梁怀枳,因六皇子遇刺而自己挺身而出,多重算计之下,最终排挤了太子怀松,与武宣皇帝梁晀一同登上泰山。他站在梁晀身边,祭祀上苍,投下金印,修长的手指还在泰山的封坛上多揩了一下。梁晀问他做什么,他说,他愿父皇亲贤臣,远小人,拂拭天下。太子生母钟皇后听见这话时几乎银牙咬碎,回到行宫便将傅贵人送的几盆海棠全部打烂。站在日后的废墟上向前看,那似乎是钟家走势向衰的初兆,也是梁怀枳从此蒸蒸日上的开局——尽管梁怀松登基为帝时,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一点。
  回长安后不久,梁怀枳迎娶御史大夫冯衷之女为妻,其后又获封长沙王。冯氏名门望族,朝中泰半故吏,钟氏对梁怀枳嫉恨至极,深宫中的傅贵人为此饱受冷眼折磨,本就虚弱的身体,在深冬也讨不来新炭,一日日缠绵病榻,愈加憔悴。侍御史魏之纶上书弹劾钟氏,竟遭酷刑死于狱中,天下从此无人敢言钟氏之过。魏之纶是冯衷下属,冯衷岌岌自危,梁怀枳冒险为冯衷求情,在承明殿中遭梁晀痛笞二十,并得到了梁晀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他不会废后,不会废太子。
  梁怀枳从此失宠,而傅氏日益衰微。三年之后,梁晀驾崩,太子怀松继位为帝。
  梁怀枳乃执笔陈情,炮制了请罪和劝进的奏表,在这万众瞩目的大典上,公然鞭笞傅氏的“罪过”,以迎接这未央宫的新主。
  “贵人傅氏,欲立僭号,谗贼交乱,诡辟制度,斥逐仁贤,诛残戚属……当此之时,大统几绝,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隧如发……赖蒙陛下圣德,遮扞匡卫,乃国命复延,天下喁喁,引领而叹……”
  钟皇后为太后总领中宫,得此奏表,很是得意,大袖一挥,下令傅贵人为先帝殉葬。傅贵人不从,钟氏便派人强灌水银,傅贵人力抗不果,暴卒于先帝御榻之侧。
  ——阿桢,你乖一些。新帝即位,事务繁多琐碎,我还需帮一帮各位公卿。
  ——母妃已奉旨殉葬……阿桢,我没有法子了。
  ——我现在很忙,你们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煌煌的灯烛,照出无尽的空。母亲的模样已经在记忆中模糊,怀桢连最后的一点影子都抓不到。鸣玉哭哑了嗓子不肯用膳,抓着他的衣角问为什么,他却无法回答。鸣玉又问二哥哥在何处,二哥哥不来瞧母妃最后一眼吗?
  怀桢的手掌轻轻摩挲过妹妹的长发。他唯有劝慰她,不要哭了,哭还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陪着你二哥哥,听你二哥哥的话,辅佐他做一个好皇帝,是不是?
  太子怀松登基,沉湎酒色,长沙王梁怀枳与岳家冯氏哄得钟氏与怀松晕头转向,一步步揽下朝纲。然而到了深夜,梁怀枳还是会来寻他的亲弟弟,同他说自己的不得已,说自己总有一日掀了怀松的皇位,说这是为母妃报仇……
  怀桢信他。
  为梁怀枳的筹谋,他殚精竭虑,甘为人梯。他将钟弥麾下大将陆长靖笼络过来,又暗中挑拨皇后方楚与梁怀松作对,从边关到长安一一打点,不过两年光景,他已从一个玉雪可爱的少年,长成了消瘦的大人。
  但这两年,他却觉得非常充实,非常满足。他与哥哥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毫不犹豫,毫不退缩,直到把梁怀松逼杀,当他提着那一把沉重的宝剑站在承明殿上,回头看见哥哥身披九龙御袍,他也只觉得欢喜和振奋。
  ——我今日看见哥哥在御座上,天下都向哥哥匍匐……
  那是他的哥哥,他独一无二、注定要做皇帝的哥哥。
  深夜的昭阳殿中,哥哥同他一起展开郡国舆图,同他一起畅想从今往后要如何治理天下。
  ——阿桢,你想要哪里?
  怀桢望着舆图的边缘,想到泰山封禅的那一年,哥哥独登权力的巅峰,而自己一个人在大海边徘徊,浪潮舔得他足底发痒。大海永远宽广,永远深沉,什么帝业雄图,在吞噬万物的大海面前只卑渺得可笑。
  那时候他就想,要是哥哥也在,该多好啊。
  ——我想要大海。
  ——你是说齐地?
  ——可以吗?
  ——当然可以。齐地富庶,冠带天下,最配衬朕的小六儿。
  ——那我可以去看大海吗?
  ——可以啊。那是你的封地,往后我们一起去。
  哥哥亲昵地同他耳语,伸手虚揽他的腰。他向后挪了挪,哥哥便将手收回去了。
  他抬起眼,哥哥的眸光端平而专注。
  怀桢还是信他。
  如今天下都在哥哥的掌中,哥哥又这样地宠爱他——他想去何处去不得?便是要哥哥陪着他,哥哥也一定会答应的。
  然而同年五月,匈奴铁骑南下云中,边关千里急报。
  梁怀枳即位未久,根基不稳,朝中多事,不能放手一搏。于是命旁郡按兵不动,只让车骑将军陆长靖领南军出兵云中。陆长靖绕道塞外,地形迂远,寡不敌众,竟全军覆没。匈奴单于屠尽云中,发出狂妄的国书,提出退军、和亲、纳币三项条件。飞书传至长安,新帝沉默不语,三日后下诏,南军将领悉数夺职,陆氏全族皆以误军之罪连坐。陆长靖之女陆梦襄带着张闻先等老将的陈情表,一步一跪地来向齐王求助,齐王却只能保证救下陆梦襄本人……
  齐王迎娶罪臣之女为妻的那一日,鸣玉长公主和亲匈奴的车队,也在皇城的夕晖中,摇摇地出发了。
  “你将鸣玉送了出去,甚至不曾告诉过我。”怀桢怔怔地道,“你说,我太心软了。
  “是,我是心软。直到鸣玉因思乡病重,死在举目无亲的异域,我也只有悲伤。我悲伤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改变你。你永远,永远像一轮太阳一样……你如此地宠爱我,说要与我共治天下,命我长长久久与你相伴,出入骖乘,同榻卧起,所有人都眼红我,连你的皇后都眼红我……
  “可是我却觉得喘不过气。我觉得你,早已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哥哥了。
  “后来,怀栩死了,立德死了,我们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全都死了。我怕极了,痛苦极了,我与你吵架,摔东西,我骑马跑出长安三十里去母妃的陵墓上,你又将我追回来。满朝文武都批我跋扈弄权,向你谏言,说齐王不奉法度,迟早为患。你说你不会听的,可我却不敢信你——你是皇帝啊!吵到最后你就会抱住我,同我说:‘阿桢,我只有你了,你不可以再离开我……’可是我早已长大了,你再像抱小孩似地抱我,我只觉得难受。你看不出来我长大了吗?你看不出来一切都已经变了吗?我有时想,明明我也只有你了啊。有时又想,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呢?你明明可以放弃所有人。要到怎样的境地,你就会把我也放弃了呢?
  “还有的时候,我会想到你对我的承诺。你说,我们可以一同去齐国看一看大海。如今我已不求你陪着我了,我只想回齐国去。我来求你,求你让我,回齐国去。
  “可我一提出这个要求,你就冷下了脸。
  “你将我关起来了。就关在这座常华殿中。”
 
 
第128章 朝雾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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