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也是这样,怀桢坐在他的腿上,两人的情爱都如厮杀。但厮杀之中,还能不能寻到情爱?
怀桢像一头横冲直撞龇牙咧嘴的小兽,根本不判断手底轻重,脑袋往上一顶,怀枳下巴一痛,就被怀桢扣住。而后怀桢就突然咬了一口哥哥的嘴唇。
怀枳仰面看他,蓦然怔住。
怀枳再没注意到自己被怀桢骑着,先用手摸了摸,嘴唇被咬破了,血的腥气弥漫开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刺激。
“阿桢。”他道,“尖牙利齿,怎不用来讲讲道理?”
怀桢却也呆了。他看了半晌哥哥流血的唇瓣,迷茫地舔了下自己的牙齿。
在哥哥打算起身抱他的时刻,他将哥哥推开了。而后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去。
*
怀枳的怀抱又在半空中失落。
他慢慢地躺回地上。铺着氍毹的地面尚不算冷,眼色被灯火映烫,却好像要蒸腾出水雾。殿中的人都被怀桢带走了,万物又回到他所最熟悉的虚空和寂静。他望着殿顶黛色的承尘与彩绘的平棋,蔓延攀爬的华美伴随着灯火永远找不到的阴影。他突然笑了一下,而后就笑不可止。
他啊,他又搞砸了。
自三年前他“死”了一次,怀桢对他的态度的确是有了变化。他足不出常华殿,但可以接见臣僚、宣发诏令、收览文书,已恢复了部分身为天子的职权。最初的时候,还有中常侍在一旁冷冷地监视着他的一切举动,将他每一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一一禀报给齐王怀桢,但后来,或许是因为齐王太忙,或许是因为齐王不在乎了,对他的监视也渐渐流于形式,不再严苛。
而他们终于又可以做爱。
第一次,他记得,是咸宁二年腊月的一个深夜。即将要过年了,长安城内外,理应是喜庆满满,未央宫上下,料也是欢声笑语。深夜里,常华殿都熄了灯,他一个人原已就寝,怀桢却来了。
怀桢喝了很多酒,衣裳也未脱,就像一只毛发绒软的小动物般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他一时且喜且忧,帮怀桢醒酒更衣,怀桢都乖顺极了,直到他带着怀桢进浴池,怀桢整个人都靠进他怀中,双手勾他的脖子。他好像已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弟弟,温顺而甜美,连呼吸都带着对他的依赖,仰起头,嘴唇像在索吻。
那是一夜最完美的性爱。他们从浴池做到御床,换了四五次姿势,射到精囊都要空掉,怀桢的衣衫带着隔夜的霜气落在床边,他们赤条条交颈而眠,像是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第二日他醒来时,怀桢已不在了。殿中还留着淡淡的腥气,是他们不知节制的后果。他在这暧昧潮湿的腥气中硬了几次又软下,他想了很久下回与阿桢见面要怎样剖白,他还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精心地清洗了一遍。
昨夜到底有些仓促,下一回,他一定能做得更好。
他终于等到了下一回。是五日之后,怀桢下了朝来找他,带来了几份奏疏要他捺玺制可。他自然都信怀桢的,一一照做了,还吩咐太官备了丰盛的筵席,留怀桢在常华殿用膳。怀桢像有些意外,挑眼看他不语,他自己却先红了耳根。
他以为一切总该向好处走了。
吃过了饭,他主动去沐浴,长发湿漉漉地,披着寝衣回来。却见怀桢正背靠着那张大床自渎。
衣带都未解,怀桢还穿着朝服,戴着玉冠。只是下裳被撩起,双腿都分开架在枕上,露出雪白的下体。他根本没注意到怀枳,一手撸动着通红鼓胀的肉棒,另一手却往底下潺潺的后穴里探摸。
他仰着头,从脖颈到脸颊,都是细细的、汗湿的粉色。
怀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是不等自己了,还是等得太焦心?心中隐隐升起不安,三两步上前唤了一声:“阿桢?”
怀桢这才慢慢地回过神,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像打量一个物件,还在内心计算它称不称手。最后,他舔了下嘴唇,眼神向下身掠去。
“你还记得怎么舔吗?”
怀桢喘着气,对他说。
--------------------
嘿嘿??
第142章 47-3
======================
他当然记得。
有关他们之间快活的一切,他都记得。
怀枳沉默地上前,有力的大腿在床上跪直,下身的阳物不可忽视地挺立。怀桢眼里还带着笑,他已拽过怀桢的一条腿架到自己肩膀上,怀桢惊讶地“啊”了一声,但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像期待的。这种期待让怀枳难以忍受,他俯下身来亲吻怀桢的嘴唇,怀桢却别过头去。
“快一点。”怀桢的声音细细的,轻轻的,说不清是胆怯还是胆大包天,玉片一样的脚趾还在哥哥的肩头晃了晃,提醒哥哥多注意下面。
怀枳深看他一眼,身子滑下去,棱角分明的下巴蹭过怀桢的下体,顷刻,温热的口腔便含住了那一根阴茎。
怀桢立刻挺直了腰背,像砧板上的鱼用力地追索那一线的快感。怀枳先将阴茎都舔湿了,再团团笼在口中,舌头不断拨弄龟头下的系带。怀桢忍不住抓住他的头发,但又不知是该推开还是压住,眼神中竟然还有一瞬思考的空隙,转瞬又被哥哥席卷来的潮水所淹没。
怀枳听见他愈来愈粗重的喘息,也感到了脑后那一只游移不定的手。他索性拨开这根阴茎,舌头下滑,舔过会阴,怀桢几乎是哭叫出来:“哥哥,哥哥——”
这样才对了。
要叫哥哥啊,哥哥什么都会给你。
左手愈来愈快地卷动着阴茎与精囊间脆弱的连接处,让那伞盖露出又合拢,清液四溢,腥气弥漫。会阴之下,那一口穴眼已等不及,怀枳的手指探进去,每一寸褶皱都似迎接他一般欢欣鼓舞地挤上来。太美妙了,被欢迎的感觉,被簇拥的感觉……被需要的感觉。
怀枳将弟弟的双腿用力压下打开,屁股抬高,而后重重地吮了上去。
帘帷翻动,火光耀了一瞬又暗灭,怀桢将自己深陷在枕褥的阴影里,发丝都湿透了贴在脸上,仰面看着床顶。下身被舔得拱了起来,他的手指穿过哥哥的长发,终于,用力地按住了对方。
怀枳的舌头往深处探索,竟不知弟弟是何时在后穴里抹了脂膏,腥膻里杂了香气,淫乱至极,令人头昏。怀枳又暗暗恼火,这么多花样,弟弟都要用在自渎上面吗?
“舒服。”几乎只是一阵叹息的气流,“哥哥,你弄得我……好舒服……”
从未这样坦诚过,也从未这样粗暴过。情爱的最后争夺都是粗暴,怀枳几乎被按在弟弟的臀瓣间,舌头伸进去迅速地搅弄,汁液漫涌,激出弟弟一声高似一声的呻吟。当弟弟抓着床栏试图跪直身体,他竟还扣着对方的大腿追了过去,直到弟弟哭叫着坐在他的脸上。
两人换了姿势,怀枳在下面,却仿佛要飞升。怀桢在上面,却仿佛被锁住。
再也没有掩饰了,在这一刻,怀桢想要的,只有那高潮一刹的快活。
别的他都不要。
怀枳将他舔到射了,淫水与精液一同流淌下那俊逸的鬓角和峭冷的下颌。怀桢的身子塌下来,双臂抱着哥哥几乎小死过去,怀枳却不体谅他,粗鲁地撸了两下就将他推倒,滚烫的肉棒径自插入。
天与地再次倒悬过来。
刚刚高潮过的后穴像已遭劫掠的土地,只能敞开了由他践踏。他在这种践踏中终于有种扳回一城的虚幻快感,肉体冲撞的水声就像刀戈交击,没有从容的余地。
然而怀桢却又笑了。
怀桢双手双脚都攀住他,随着他的冲撞而颠簸,而震颤,而随波逐流。但他咬着哥哥的肩膀又笑,是胸有成竹的笑,像属于控御者的笑。
“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啊,哥哥……”怀桢的话音也断断续续,喘着气,眼尾飞出柔软的天真。
好像就连哥哥这不可忍耐而粗暴的抽插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被羞辱的感觉。
但怀枳闭上眼,只是操干得更加激烈,甚至用狗交的姿势从后顶弄,将怀桢整个人都要顶到床头上去。怀桢长发披散,爬了几步,却还回头,要去抓他的手。
他牵住弟弟的手,也不知是谁在驾驭着谁。
所有准备好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了。
他从此明白了自己的本分。
第143章 薤上露
===============================
48-1
承明殿中,三公已各自就座,尚书台、鸿胪寺、奉常寺等官员皆在旁列席,听候齐王吩咐元会事宜。
齐王穿得整齐,坐姿却歪,倚着隐几,一手撑着脑袋,仍像个没骨头的小孩。钟世琛将此前的奏疏批复一件件传达下去,今年的元会比往年都要盛大,宗亲贵戚、郡国计吏、四夷使者皆要入朝奉贡,因此事务也格外琐碎一些。
封陆梦襄为安广亭侯的事,虽然让杨标等人面面相觑,但到底无人异议地通过了。
接下来便是陆长靖的封赏。钟世琛看到批复,顿了一下,还是念道:“车骑将军陆长靖年事已高,准其告老,年后可与安广亭侯团聚;以张闻先为大司马大将军,领禁军三营,卫护京畿。”
这道诏令一出,堂下皆是死寂。陆长靖是齐王死忠,禁军三营皆听其调遣,这是齐王能安稳摄政到如今的基石。将陆长靖抽走,无异于齐王自断臂膀,更何况换上的还是张闻先——张闻先是前朝老将,固然对傅氏忠心耿耿,但就是脑筋死板,自齐王摄政,便有意拉开距离,好像总认定了齐王狼子野心要暗害自己的亲哥哥;因此这三年来,官场中人对张闻先是多有冷落的。谁料此刻张闻先会突然翻身呢?
还说什么陆长靖年事已高——若真算起来,张闻先比陆长靖还要年长个四五岁!
众臣揣摩不出齐王的用意,更揣摩不出皇帝在其中是何立场,一时都不敢当先发话。以钟世琛为首的齐王一党无不面露忧色,而杨标等最擅见风使舵之辈也难免惶恐难安。
这反应倒也在齐王的意料之中。他掀了掀眼皮,懒懒地补充:“这些,皇上都看过,也加玺了。近来皇上的精神很好。”
他摄政三年,对外的理由无非是说皇帝生病,横竖也无人敢质疑。但今日这样讲了,大臣们心思松动,便不由得多说一句:“既然皇上都御准了,臣等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
怀桢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今年的元会,孤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待到元会当日,让皇上也来瞧一瞧这四海宾服,天下太平,他一定很高兴。”
一声轻响,是钟世琛手中的刀笔落在了地上,极细小的声音,却在这寂静大殿上响如惊雷。
皇上,要出常华殿了?
*
大臣走后,齐王在殿中用了简单的午膳,趁天气晴好,便在宫城中走了走。
落雪之后,节庆不断,冬至、腊日、小岁、正旦,便是又一个全新轮回的开端。年节上政务繁杂,偷出这么一点闲暇亦很可贵。他在薄冰湛湛的太液池边站定,低头呵手,宜寿连忙给他揣上暖炉,他笑了笑。
“很久以前,母妃……庄懿皇太后,每到年关,都会给我们兄妹三个,每人做一只小香囊,香囊布面上各绣了不同的爱物。”齐王悠悠地道,“长公主得的是瑶琴,孤得的是小船。你猜,皇上得的是什么?”
宜寿挠了挠头,笑道:“这个嘛……想陛下年幼即有令名,能通《春秋》,莫非太后绣的是书卷?”见齐王含笑摇头,又道,“那是宝剑?是楼台?——啊,奴婢怎猜得出!”
齐王抬眼,望向太液三山上雪雾盘旋,“他得的是一棵树。”
宜寿愣住:“树?什么树?”
“孤也瞧不出是什么树。”齐王低下头,在雪地上踩着自己的影子走了几步,“但那是一棵枝繁叶茂,能遮风挡雨的树。太后同皇上说,为了弟弟妹妹,你要学会做一棵树。”
一棵树,根茎张裂,冠盖伸展,直到遮天蔽日,也仍嫌不够。不够保护,也不够抵抗。
直到这棵树自己也长出了扭曲的伤疤。
“小时候孤总爱抢皇上的东西,连这只香囊也不例外。”齐王道,“皇上拗不过孤,就说要交换,把孤的小船儿拿了去。后来太后见着了,却批评皇上,说他怎么拿弟弟的东西?她给孤绣一只小船儿,是希望孤自由自在的,若实在累了想靠岸,也可以系在哥哥那棵树下。但若哥哥也去做自由自在的小船儿,待风浪来了,怎么办呢?”
天色仿佛也随着他的语气而沉默,枯枝摇摆,万籁俱寂。宜寿不敢多言,低着头,细细地琢磨这几句话。
尽管隐隐地总有朝臣编排齐王跋扈擅权,但现在想来,外间说皇帝与齐王芝兰玉树,情洽至密,似乎也不是谎话。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正觉几分懒怠,忽闻丛丛枯枝之间传来嬉笑之声,伴随着咚咚的拙重脚步,继之以宫女的惊呼。怀桢和宜寿对视一眼,拨开树枝,便正好看见阿宝穿得像个大红大紫的肉团团,扑地一下往前倒在了湿滑的雪地里。
他倒也不哭,大眼睛转了两转,一骨碌就爬起来,去抱阿燕的腿。阿燕急道:“怎么不小心呢!”阿宝便脆生生地答:“我好得很!”
宜寿没忍住捂嘴笑了。这小世子平常出入不禁,有时也和皇上、齐王一起顽闹,或许便学会了几分大人的神气,方才那句“我好得很”,就像足了齐王的口头禅。齐王听了,眉毛都拧在一起,怪异地叫了一声:“阿宝,过来!”
阿宝转过头看见他,便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齐王怕他再跌跤,连忙将他一把抱起,拎起他的脚丫子细瞧。他抱孩子的动作很熟练,只是宜寿担心他,仍需在一旁帮忙扶住孩子的背。
“殿下!”阿宝自学会开口说话,竟浑不怕生,抱着齐王的脖子便亲昵地道,“我今日读了书,还练了骑马,读书不好玩儿,骑马好玩儿!”
六岁的孩子,说是骑马,也无非是让宦官抱着坐在马上走一圈。齐王笑问:“读了什么书?”
阿宝嘴一扁:“读了《春秋》。”
“《春秋》好啊。”齐王眯了眯眼,“皇上专通的便是《春秋》,你可以去请教他。”
阿宝听了便不乐意,挣扎着要下来。齐王放了他,叉着腰,玉树临风地笑:“怕见皇上?”
80/88 首页 上一页 78 79 80 81 82 8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