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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你不去?”怀枳漫不经心看他一眼。
  “不去。”怀桢道,“我去像什么话。”
  怀枳握着他的手一同放在小肚子上,十指交错,揉了揉指腹。短暂的沉默间,怀桢还以为哥哥有什么话要讲,但最终也没有出口。
  怀桢眯了眼睛享受,这片刻偷来的辰光愈觉懒怠。身上衣裳还没有换,更不想起了。便撵哥哥:“你该去准备啦,不然宜寿来催。”
  怀枳低下头,两人颠倒着对望。
  弟弟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拉着不让他上泰山的任性娃娃了。弟弟早已娴熟地把控住权力的辔头,挥着纲常与欲望的鞭子,调教好了一整个王朝而不顾天下的怨恨。如今,弟弟又要将这一切交还给他了。
  怀枳吻在弟弟的眼睛上。
  怀桢痒得笑起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怀枳的声音很平淡,气息暖暖的,像催人入睡,“只是爱你。”
  *
  夜漏未尽七刻,钟鸣。
  群臣集到,庭燎起火。百官二千石以上,上殿称万岁。皇帝幸未央前殿,升座,举觞。司空奉羹,大司农奉饭,奏食举乐。太官赐酒食,百官受赐宴享,大作乐。
  在一轮又一轮的礼典法度之中,长天破晓,日光灿灿而落。
  一乘小小马车背对着热闹喧阗的承明殿,从未央宫西的章城门平缓地驶出,马蹄嘚嘚踏过渭水上积雪的斜桥,行入莽莽苍苍的帝陵群山,再向北。最终停下来时,日头已经极盛,积雪渐融,透亮的雪光令出车的人不由抬袖挡了挡眼睛。
  广袤的陵园,高大的山冈。其下立着宗庙祠堂,与一块高足丈许的赑屃石碑,立在洒扫崭新的八角碑亭之中。
  怀桢跳下马车,阿燕跟随而出,怀中抱了一些包裹食盒,又回头同车仆嘱咐两句。再转头时,便见齐王怀桢一个人孤伶伶立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山川的影子覆在他身上,令他单薄得像是一片立刻要融化的纸。
  “母亲。”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很低,但尾音还是稍稍翘起,像撒娇一般,“我来瞧您啦。”
  这一日,怀桢倚着那座高大的石碑,盘腿坐在砖石地面上,将脸靠在石碑冰凉的字迹上——“圣胤庄懿皇太后千秋”——同母亲说了许多许多的话。
  他说,他和哥哥、妹妹都长大啦,如今不需要母亲再担心,天下早已奉傅氏一支为主,再没有人记得什么钟家。武宣皇帝尽管文治武功,但也不曾有谁怀念,大臣们倒是为了讨好他们兄弟,不断给母亲上尊号追封。母亲受累啦。
  不过挠了挠头,他又说,虽然我们长大了,但鸣玉还是有些可怜。她喜欢魏公子,如今日日夜夜同那鬼魂纠缠一处,据说身上也不大好了。前些日子我刚去瞧过她,她都认不出我。她已很久没有理过我了,更不用说哥哥。但她心里,一定还有母亲的吧。
  阿燕将吃食捧来。怀桢饮了一碗酒,又洒了一碗浇在碑下的土地上。而后吃了几只小糕点,吃得嘴边都是饼渣,不在意地随手一抹。剩下的都摆在了碑亭前。
  “新的一年,愿母亲在幽都平平安安,诸事顺心。”怀桢闭上眼睛许了个愿,“等到阿桢也去陪您,您就不会寂寞了。”
  阿燕摆祭品的手抖了一抖。
  怀桢睁开眼,看了看她,一笑,又对着墓碑道:“不过哥哥仿佛是有一些法子。我也不知他哪儿来的信心,我也不想管啦。”他的声音低了一些,眼帘垂落,日光照得他脸色如透明,乖极了,乖得像个泡影,“要长久地恨一个人,是一件太耗力气的事。母亲,我不恨他啦。
  “可是从今往后,爱不爱他,却也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了。”
  *
  马车将怀桢带回章城门下,怀桢下车步行回宫。
  未央宫的庭燎与典仪仿佛将整座长安城都催得热了几分。街道上积雪潺潺而化,枯叶振振轻响,几只鸦雀惊飞着盘旋。这一切看似萧索之物,都原来是活着的印证。怀桢近乎留恋地望着它们。但他再想珍惜,也已经不知该如何珍惜了。
  “——殿下!”
  入未央宫后,还未行至前殿,便在太液池边的一座小亭之畔,被人焦急地叫住了。
  “您终于回来了,殿下!”是中常侍宜寿,穿着元会盛丽的朝服却满身狼狈,“皇上他、皇上他——”
  气息太急促,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怀桢眼神一凝,声音冷了下来:“他如何了?元会如何了?”
  宜寿拼命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顺气,一边道:“皇上他在元会上,杀人了!”
  阿燕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趔趄一步,差点摔在雪地里。
  怀桢却镇定得不似常人,一双眼眸微微发红,死死盯住宜寿的嘴。
  “不止如此,”宜寿又压低声音,几乎疯了般道,“皇上今日祭祖宗山川,他、他设了两个御座!”
 
 
第150章 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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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三宫本都是因高山为基,突兀峻峙,雄踞而四顾。丞相之位长久空悬,自大司马张闻先、御史大夫杨标而下,成千上百名大臣使者,自高而低,由前殿、中庭而至南宫门内外,全都俯伏跪地,觳觫震颤,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化为四散逃窜的恐惧。
  皇帝发怒了。
  今日的元会仪,最初还是融融泄泄,一团喜气的。四夷使者、郡国计吏、内外诸臣,皆依序上贡献寿。但到了某一位刺史奏事时,皇帝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将一份奏疏扔到了前殿堂下,那刺史的膝盖前。奏疏的泥封已拆落,“哐”地一声脆响,编绳即刻松散,简册七零八落。那刺史顿时就白了脸。
  他看见了奏疏上的朱笔批示,只两个字:“荒唐。”
  “荆州蛮乱,使君不思戡平,反来朕的朝廷里指手画脚。”皇帝笑得仍那样和缓,因隔得远,群臣都看不清他眼中的刺,“齐王与荆州相隔岂止千里,难道也能唆使你的子民犯上作乱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站得近的先听明白,冷汗骤落,这荆州刺史胆大包天,竟用荆州蛮乱暗示皇帝除掉齐王!大约也是见近日风向变了,有意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上的也是密奏的封事。谁料皇帝会在四夷番邦面前、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加忌讳地直接说出来!而站得远的一知半解,不甘心地踮脚张望,又偷偷与身边人交头接耳,但只说得两句就噤声,心头慌乱得即刻就要跪下。
  殿中一丛丛迎春的火炬烧得透亮,烧得狰狞,映得大臣们脸上的汗珠都要发白。荆州刺史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很快就有卫卒将他押了下去,那一封奏疏也被踢到一边,无人敢捡。
  而与他有同样心思的人,在这大殿之上,实非少数。随后轮到内朝侍臣献寿时,那几名待诏金马门的儒生,平日里舌灿莲花的,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帝面前摆了高高的一摞简册,冕旒上宝珠轻晃,遮挡了他那沉沉的眼神。只望了他们一眼,便抽出几卷,又扔了下去。
  这些位份低的儒生心思活络,最擅钻营,过去三年,只恨不能与皇帝密通消息;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封事是一本接着一本地上,要之都是劝皇帝抓住亲政的机会,削掉齐王跋扈的根基,上策是下狱问斩,中策是削爵就国,下策是吊民伐罪。这样的封事,尚书台、御史台是绝不敢帮他们递的,他们倒聪明,贿赂了宫中几个不识字的宦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这所谓的锦囊妙计堂而皇之送到了御前。
  那几个宦官也都被押出来了,个个披头散发,一言不发。
  “赵廷尉。”皇帝唤了一声,新晋的廷尉赵濂应声出列,惶恐不安地垂头行礼。
  “开春行刑不吉,但朕不想留他们。”皇帝道,“你去想法子吧。”
  他说得似很轻松,阶下群臣听得却肉颤。这些摇唇鼓舌之辈,只以为自己揣摩定了皇帝的心意,谁知道会招来滔天的大祸?保守的反能活命。赵濂命人将这些罪人带下去,自己也要跟去时,皇帝又叫住了他。
  皇帝身子向前,将案上那一大摞奏疏轻轻地往前一推。
  就像个孩子推倒了沙砌的堡垒,就像俯瞰红尘的仙人推倒了摇摇晃晃的万丈高楼。
  简册四散落在地上,竹木的声响脆弱,连灯火都似随着晃了两晃。
  皇帝淡淡道:“你都拿去,查清楚,不必再报了。”
  言下之意,所有这些上奏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了。
  赵濂连忙带着两名属吏手忙脚乱地将那些奏疏捡起,重新摞好在宦官端来的漆盘上。那几名被扣押的儒生嘴里塞了布条说不出话,只是眼睛红了,不绝地流着泪,此刻还发出嗷嗷的叫唤。皇帝平静地等待着,直到赵濂告退,他又问了句:“他要说什么,让他说。”
  布条被取出,那一名被选中的儒生先是呆了呆,而后便高声大呼:“齐王倒行逆施,皇上忠奸不辨,臣民敢怒不敢言!国亡有日,天乎!天乎!”
  赵濂骇得面无血色,一动也不敢动。偌大的未央前殿,上百根梁柱之间,千余人直挺挺地或立或跪,竟寂静得针落可闻。
  反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冕旒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先生这样忠心,”他轻笑着道,“此前怎么不说?前两年给齐王上的贺表,朕也看了,文采斐然,严助、相如也不过如此。”
  那儒生彻底呆住:“您、您也看了……”
  “过去三年,朕在常华殿养病,与齐王同榻卧起。齐王看的文章,批的奏疏,办的事,朕都知道,朕都同他论议过。”皇帝慢悠悠地说着,手指摩挲着袖中的一只白玉小狮子,“齐王是朕的亲弟弟,他愿意为朕分忧,朕还不愿意让他辛苦呢。”
  儒生再也无话可说。前两年齐王主持元会,他给齐王上的贺表,也同当时的其他大臣一样,极尽谄媚之能事,几乎是完全忽略了朝中还有个皇帝在。此一时彼一时,他又有什么法子?
  赵濂终于把这些人全都带了下去,连同那摆满两个漆盘的奏疏。大司马张闻先站在最前方,终于,也回头看了一眼。
  宫门大开,日色敞亮,积雪重光。金龙盘旋在琉璃瓦顶,白玉甬道绵延无尽头,所有使者大臣,都已被冷汗湿透了重衣。
  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张闻先压下苍老的眉毛,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傅贵人希望几个子女能互相保全,但若他们终于背靠背地联结起来,这个自保的姿态却引来全天下的非议和中伤,那傅贵人又会如何作想?
  心绪飘荡,典仪的进行也不过一场外强中干的表演。不知过了多久,张闻先听见奉常官的唱赞:“皇帝兴,幸宗庙,祭山川——”
  皇帝拍了拍衣上的皱褶,自御座站起,负袖在后,缓步走下丹墀。冕旒庄重地垂落,身形挺拔而风流。张闻先等重臣跟随在他身后,望着他波浪起伏的袍角。
  直到入宗庙,起神灵,祠太牢。
  皇帝并没有跪在最中央的位置。他面对着祖宗神位,却跪在蒲席的左侧,右侧另设一座,却空空如也。
  张闻先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是年迈的宗正突然拉了下他的袖子。
  “皇上在等谁?”宗正颤巍巍地压低声音,因为年老,讲的话也有几分含混幼稚,“皇上没有皇后的啊!”
  张闻先猛地转头看住了他。老宗正好像还真的很困惑,想去同礼官示意,却没有人搭理。仿佛这一切安排,都早已在某个秘密的圈子里商议停当,根本无须他们外臣插手。
  然而密密麻麻、细细碎碎的议论声,还是渐渐像蚂蚁一样啃上张闻先的耳朵,像潮水一样灌进他发麻的四肢。他根本听不清这些议论的内容,他只是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帝。
  皇帝眼帘微垂,神容庄严,泰然自若地向祖宗行礼。天子之容,渊默如神。不论怎样看,他都是最配衬那御座的、令天下臣民仰望的模样。
  然而他身边的位置,是留给谁的?!
 
 
第151章 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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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是自生了翅膀的。
  夜间便是元夜大宴,长安两宫灯火如昼,衣香鬓影,就连索居已久的泗水王太后郑氏都出来同贵人命妇们见了一面。郑太后如今是宫中位份最高的长辈了,自从罪妇冯氏死后,她与皇帝、齐王两兄弟便似更亲近紧密了几分。她不去泗水,只在长乐宫偏殿居住,有她在,也算能镇住不少宗室贵戚。
  而聪明的大臣们已经看出,皇帝对此夜的流言纷纷想必是有所准备,不然也不会将郑太后都请出来了。
  郑太后自丧子之后便缠绵病榻,不到五十的年纪已见衰老。坐不了多久便需回宫静养,皇帝陪她一同离开。大宴上的气氛顿时宽松下来,乐府适时地换了鼓吹曲辞,张闻先领头招待四夷使者,酒食如流水一般不绝地供应上来。
  三巡之后,礼所不禁。酒酣耳热之中,张闻先身边也渐渐聚集了几个老成持重的王侯大臣,各个端着酒盏,叹口气,忧心忡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庐江王算来是今上的堂兄,封地本属荆州刺史统辖,今日荆州刺史被一锅端,他是最恐慌的。“皇上没有子嗣,又不立后宫,过去我们只以为是……是齐王束缚他手脚,”他将声音压低得只剩一道道气流,“如今却让人看不懂了!”
  张闻先不说话。旁边有人接了茬:“殿下这话可错了,皇帝怎么没有子嗣?那小世子不就是么?”
  庐江王哼笑了一声。众人心如明镜,也不多说,只是暧昧地跟着笑笑。
  有人又偷偷说道:“大长秋想必知道,今上登基到如今是第四年了,哪怕再加上过去做长沙王的时间,怕是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吧?”
  掌后宫诸官署的大长秋被点了名,却不接话,只道:“今上春秋鼎盛,不必臣下操这份闲心。”
  这样的事,越是内宫官员,越是不敢吱声。反是在外头看热闹的,揣着好奇,说得更加起劲儿:“今日皇上亲口说了,他过去三年,与齐王是同榻卧起。那还有旁的女人的事儿吗?齐王将他看得这样紧了!”
  这话说得太过,张闻先慢慢看了那人一眼。却是个凉州来的使者,天高皇帝远,出了长安就没人能管着他,他胡咧咧惯了。几名匈奴、乌孙的使臣也在一旁支着耳朵听,这让张闻先感到很是危险,回头使个眼色,便有人上前给他们灌酒,将话题都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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