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从前方飞来三枚银针,来势汹汹的朝着萧越的要害部位袭来。
萧越反应灵敏,抽出尖刺,“嘭嘭”两下,就将银针打落在地。
正疑惑为何只有两根时,低头看到孟煦手臂微微举起,指间正捏住了一根。
他面不改色,将银针甩在竹子上,顿时噼里啪啦一声,竹子折断当场。
萧越不禁暗叹:“好深厚的内力!”
“啪啪啪!”黑暗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
紧接着,缓缓走出一位穿白衣,身材玲珑,长相柔美的女子。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孟煦:
“弟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就连漠北最阴狠的七日蛛,都奈何不了你。”
萧越猛然想到,七日蛛毒不仅能在七日要了人的性命,还会因为毒气扩散,导致内力日益减退。
怪不得,前阵子与孟煦交手,感觉他软绵绵的,不是自己的对手。
今日毒解,方才显现出他真正的实力。怕是要高于自己,与当年的柯默师兄不相上下了。
不过,这么浑厚的内力,不会用御水术救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越端坐在马背上,来不及细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衣女子。
猜测她不知道,孟煦并非对七日蛛毒没反应,而且已经通过荧蛇之毒化解了而已。
所以,此刻她虽然咄咄逼人,内心还是有些怯懦的。
孟煦冷眼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说:
“原来是大堂姐在此候着,不会只为了看我有没有毒发吧?那可让你失望了。”
孟琏皮笑肉不笑:“的确挺失望的。不过,现在又觉得很喜悦了,呵呵。”
她笑了一阵,突然面色阴狠,瞬移至前,揪住孟煦的脖子,漆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在他的脸上细细打量:
“奇怪。竟然连凝心咒都没了。”
萧越心内叫苦不迭:还不是因为自己舍命送出去的归魄丹。千万别看出端倪,否则,要给游医师惹麻烦了。
还好,孟琏并不懂得医治之术,只是抓着孟煦看了一会,便一脸诧异的放开了。
这时,她又将目光投到堂弟身后,高头大马上的萧越。
只淡淡暼了一眼,就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
或许,在她看来,平平无奇的萧越,虽然接住了自己并没有真想杀他的银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游侠而已,不足挂齿。
孟煦微不可见的舒了口气,回身示意萧越:
“你先走。”
看孟琏那个阴阳怪气模样,萧越认定是敌非友。他摇摇头,不肯抛下他一人。
通过四周的气息,他断定,孟琏是只身前来。依着孟煦此刻的功力,不足为惧。
再加上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合力相助的话,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但,孟煦却无心应战。
第24章 病倒
他缓缓转过身,抬首看向马背上的萧越,眼神忧郁,似是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口。
“萧兄,对不住了。”
萧越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再次催促道:“阿煦,不用怕她,咱们走。”
“哈哈哈。”
孟琏闻言,像是听了个极为荒谬的笑话,双手掐在柳腰上,无所顾忌的大笑起来。
蓦地,她的笑声又戛然而止,纤纤玉手朝孟煦招了招:
“煦弟,你是要跟这位小郎君走呢,还是跟我走?”
孟煦从萧越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志得意满的孟琏,突然郑重其事的问她:
“你有银子吗?”
孟琏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孟煦提高声量,又问了一遍:
“银子,你有没有?”
孟琏一头雾水,但也很配合的掏出荷包,丢给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你要银子干嘛?”
此刻都要跟自己走了,吃穿用度都有专人伺候,根本用不着他花钱啊。
孟煦没有回答,接过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最多十几两。
他失望的摇摇头:“太少了。还有吗?”
孟琏咬咬牙,又从腰间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他将银票和荷包拿在手里,皱着眉头看了看,讥讽道:
“没想到堂堂水渊山庄的大小姐,浑身上下,也只能拿出来百十两银子。”
孟琏的脸色不甚好看,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反驳。
孟煦将银票叠起,塞进荷包里,又抬手原回丢给孟琏。
这点钱,他貌似根本看不上。
孟琏小脸阴沉,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避免节外生枝,需尽快离开的好。
于是,一改刚才的客气,厉声道:
“别啰嗦了,快跟我走!”
孟煦不急不躁的看了她一眼,指着萧越说道:
“跟你走可以。但,我欠他一份人情还有五万两银子。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于情于理都不妥当。”
萧越心里嘀咕:人情?不是只欠银子的么。
孟琏终于失去耐心,脸色愈发难看:
“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孟煦道:“想还钱呀。无奈你只有百来十两,我只能忍痛割爱,把随身贵重之物,质押给他了。”
他说着便从怀中将那枚刚找回来的玉佩取出,恋恋不舍的摩挲了片刻,然后掷给萧越:
“萧兄,接着!”
萧越握着手中还带着体温的玉佩,诧异的看着他:
“阿煦?”
孟煦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双手抱拳,朝他揖了一礼: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不待萧越挽留,便毅然转身。当看孟琏正一脸狐疑的盯着玉佩,担心她再生事端。
便佯装惋惜的说道:“堂姐要是也喜欢,不如帮我去写个欠款的字条,我让他换回便是。”
孟琏是个守财奴,她才舍不得花五万两,去买一个不知真假的玉佩。
“罢了,我们走。”
“等等!”
萧越不甘心,驱马追上去,正要伏下身子去抓他的肩膀,却被孟琏拔剑挡住了。
她阴冷的看着萧越,话里有话的告诫道:
“奉劝你不要再多管闲事,别忘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需要你的照应呢!”
萧越一个激灵,才恍然明白,孟琏只身前来,并非是自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是,她此行已将自己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知道同福镇小宅院里的弟弟妹妹们,是拿捏萧越的软肋。
那么,孟煦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不战自降,不顾危险的跟她回去?
萧越想到这些,不由得抬头看向他:孟煦身着青衣的背影,正大跨步朝另一条岔路口走去。
他腿伤未愈,虽是极力克制,也难免颠跛。
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回头。竟与六年前,那个决绝的青色身影重合在一起。
萧越的心猛然一悸,像被利剑刺穿了般,疼得在马背上弯下了腰。
待他缓过神来,孟煦他们早就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阿嚏!”
凉风吹来,萧越不禁打了个寒战。
裹在身上的湿衣服,粘腻腻的贴在身上,寒气钻入毛孔,让他有一种侵入骨缝的冷。
待他回到家里时,天都快亮了。
萧越推开房门,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
是沈凌。
沈凌等半天,却等回来一个垂头丧气,浑身湿透,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直喊冷的萧越。
他朝身后望了眼,没看到小白脸孟煦的身影,忍不住诧异的问:
“你这是怎么了?跟只落汤鸡似的,掉河里了啊?还有,那个人呢?”
萧越冷的说不出话来,扒着门框,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示意他先过来扶自己一把。
沈凌难得见他如此虚弱的一面,忙不迭起身,小心翼翼的搀扶住几欲跌倒的他。
刚触碰到萧越的身体,沈凌就跟抓了根烧红的铁棍般,骇然大惊:
“你身上好烫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越坐在床边,自己摸了摸额头,好像是比平日里烫一些。
他摆摆手,示意沈凌不碍事:“去,帮我拿件干衣服来。”
沈凌是这间房子的老熟客了,很快从柜子里找出了衣服。
转身时,发现萧越竟旁若无人的开始脱衣,他只得尴尬的又背过身去,清清嗓子问:
“需不需要我帮你烧些热水?”
“不用了,别吵醒阿菁他们。”
萧越将自己剥得光溜溜,将湿衣服一股脑儿丢在地上,混沌中竟没有忘记将两样东西攥在手里。
他拉起被子,钻了进去,裹紧身体,只露出还湿答答的脑袋在外面。他吸溜着鼻子,看向桌子上的酒壶:
“倒还不如给我一杯烧酒,暖暖身子。”
“好嘞。”
沈凌应声,将衣服放到他的枕边,快步走去端了酒壶过来。
萧越嘴对嘴猛灌好几口,热辣辣的感觉从喉咙流入胃里,心口灼烧的难受。但,并没有让他能暖和一些。
沈凌守在床边,关切的问:“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萧越朝他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冻着了,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沈凌看他皱紧的眉头,很不放心,将暗卫叫出,吩咐他们去府上取一些风寒退热的药过来。
“快去快回!捡最好的拿!”
暗卫得令,迅速出门去办了。
萧越烧得迷迷糊糊,依稀感觉到他身侧的暗卫今儿个好似只有两个,且刚刚又被他全都派遣出去了。
忍不住问道:“另外两个怎么没跟来呀?”
沈凌打了盆水,正拧着毛巾准备给他敷额头,听他这么一问,手上动作一滞,吞吞吐吐的说:
“尾巴太长,碍事的很,让我留在家里了。”
萧越“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知道他向来无所拘束,天天屁股后面跟着些暗卫,的确够烦的。
他刚闭上眼睛,又猝然睁开,倒把沈凌吓得够呛。
“”
萧越一点都不惊讶,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将一身湿衣服悉数脱下,光着身子钻入被窝里。
“沈二,帮我取件衣服来。”
第25章 羽箭穿云
更为吓人的是,他眼神空洞,死死盯着沈凌看了一会,又倏地合上眼。
“喂,老萧!”
沈凌唤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吓得在他鼻息上试了试,一阵阵滚热发烫的气息扑出,活是还活着,就是……。
这他么是什么病?要不要命啊。
正在沈凌手足无措时,萧越突然开口了,语气较以往的混不吝大不相同,很诚恳:
“小王爷,我问你个事情,可以吗?”
沈凌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答应:
“老萧,只要你没事,你就是爷爷!别说问一件事情,就是让我剜块肉给你吃,本公子都不带犹豫的。”
萧越闭着眼睛,被窝里的左手,轻轻摩挲着那两枚从乱葬岗带回的暗器。
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长吸一口气,悠悠问道:
“你父王在漠北的军队,叫什么来着?”
沈凌以为他烧糊涂了,才冷不丁问出这么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
他边帮他取掉额头上已经发烫的毛巾,放进凉水里拧了拧,又给他盖回去,边回道:
“长空军呀。你莫是忘记了,当时你在漠北救我后,咱们还去父王的军营里喝了鹿血酒呢。”
萧越“嗯”了一声,算是记起来了。
停了一阵后,他又接着问道:“那么,长空军是不是有个旗标?看起来,像是一支羽箭穿透白云?”
沈凌满脸自豪的点点头:“是啊是啊,那是长空军独有的标识,霸气的很呐。漠北贼人看到,哪个不闻风丧胆!”
没错,长空军的羽箭穿云,与暗器上精心雕刻的图案对上了。
萧越摩挲暗器的手停下,四指合拢,将它们攥在手心里,尖利的棱角刺破皮肉,生疼。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都急出一头汗的好朋友,心情复杂。
还好,沈凌一心只关注他的病情,并未察觉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而此时,暗卫悄然而至,将两颗放置锦盒里的丹丸呈给沈凌。
萧越原本是不想吃的,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并非是表面看起来的风寒症。
而是,六年前的蛊毒提前发作了。
但,拗不过沈凌,只得张开嘴,将丹丸吞下去。
沈凌待了一会儿,就听得暗卫屡次来报,催促他快快回府,似乎是有不想让萧越知道的要紧事情。
萧越便顺水推舟,也以自己服药后,感觉无大碍,他守在身侧睡不着为由,将其给撵走了。
沈凌走了以后,他的确睡着了。
且,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在一阵抽抽搭搭的哭泣中醒了过来。
是阿菁。
她正领着弟弟妹妹,红肿着眼眶趴在床头上,手里还抱着个药匣子。
见萧越半死不活的睁开眼,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都,都怪我……,没看好归魄丹,哥哥……要是死了……阿菁也不活了。”
弟弟妹妹见状,也跟着“哇哇哇”放声大哭起来。
床头烛光跳跃,窗外月色正浓,已是夜半。
萧越担心他们这样哭下去,势必会引得邻居注意。他瞅着一个个伤心欲绝的小模样,颇为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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