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过后,魏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单独叫住了傅星齐:“长缨师弟,你同我来。”
这一声唤,引得一众弟子艳羡不已,这时,傅星齐才堪堪想起来,魏晚还有个武林第一大美人的名头。
傅星齐不情不愿地应声,碍于如今“谢长缨”的身份,他无法拒绝,和纪攸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和魏晚一同离开。
傅星齐不知魏晚葫芦里揣着什么药,带着他七拐八绕的,不像是找人,也不像是要做什么事,只像是要甩开所有人,寻一处无人之地。
傅星齐走得有些不耐烦,拉住魏晚:“我说魏师姐,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
魏晚指了指身侧,果到了一处宽敞又无人打扰的空屋。
她自然地掏出钥匙,开锁进门,傅星齐也是进了门才意识到,这似乎是一间书屋,而且书屋的主人正是如今昏睡不醒的陆溪山。
傅星齐不禁觉得好笑:“你带我来这里,不怕他生气?”
“你别碰他的东西便是。”魏晚平淡地说着。
傅星齐挑了挑眼,魏晚似乎也有些变了,从前只要一沾上她这位表哥的边,石头也能看成宝贝,现今倒仿佛没那么有所谓了。
魏晚并没想那么多,只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平铺于书桌。
“你来看这个。”
竹屋那夜,傅星齐急着去见纪攸,早走一步。
魏晚跌坐在梳妆台旁,无意中竟发现了暗格内藏着一纸画像。
便是这张画像。
傅星齐起初也并未多在意,这张画像的笔触算不上高明,只潦草几笔,唯有眼睛画的十分传神,似曾相识,让傅星齐一眼便挪不开。
“看这幅画,有没有想起什么?”
傅星齐微微侧头,而后目光又定定落在画上,这画上的眼睛和纪攸真的很像,只是男身女相,比纪攸少了几分英气。
“不要打哑谜了,你想说什么?”
魏晚闻声,又将另一幅展在一旁,是陆剑寒要找之人的画像。
两幅放在一起,傅星齐才知自己会错了魏晚的意。
“这两幅像,看似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但如果将身形,头发皆除去,光看面容,有七八分的相似。”
傅星齐指着那道姑画像道:“这难道不是陆剑寒的夫人吗?”
“不是,这是盈夫人,这画像画着道袍,乍一看确实很容易混淆。”
“盈夫人是谁?”
魏晚愣了愣,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我记事起,盈夫人便和舅母住在一处,她……她可能是……”
魏晚本想说妾室,可又觉得不妥。
傅星齐此时问道:“魏晚,你还记不记得,除了陆剑寒,你还有一个舅舅?”
“我当然记得,我母亲提起过几次,说二舅舅剑法超群,只是早已离山数十年,音信全无。”
“这么说,你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魏晚摇了摇头:“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
傅星齐不敢想,他有些发怔地看着画中那双眼睛,努力回想纪攸刚上山的事。
他上山的时候多大了,穿着什么打扮,说话是什么语调。
他有没有可能,是中原人?
“你能带我去见陆夫人吗?我有话想问她。”
“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魏晚直言:“以及,你们此次上渊飞门的目的。”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来找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你所说的,盈夫人。”
“舅母已经搬回来了,她很担心盈夫人,你想要知道的,她不一定会说。”
魏晚所说不无道理,不论殷霓与陆剑寒如今的关系如何,涉及渊飞门的隐秘,殷霓不可能不小心,否则也不会在这竹林深处一住这么多年。
“陆剑寒不是将找盈夫人的任务交与你么?我不问别的,只问问盈夫人的情况,可能会有失踪的线索。”
魏晚思虑片刻,收起画像:“你跟我来。”
——
经魏晚介绍,傅星齐才知殷霓的住所与陆剑寒离得不远。
“听闻舅舅和舅母从前感情很好,此次舅母要搬回来,舅舅也是很高兴。”
“是吗?高兴地给她安排这么多守卫?”傅星齐对这些传闻不予置评。
以“谢长缨”的身份,傅星齐按照规矩不能直接去殷霓的住处,只能在花园见面。
即便是在花园,四周还是能察觉到巡查的弟子。
二人进入花园之前,也有弟子上前询问,得知是魏晚后才得以放行。
殷霓换了一身素衣坐在花园中,见到魏晚才露出一些勉强的喜色:“晚儿,你来啦。”
“舅母安好。”
殷霓向身边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即刻散开,在五十米外守着。
殷霓拉着魏晚坐下:“你别见怪,我只是不想路过的弟子打扰我们。”
“怎么会呢?这事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殷霓知道她是指盈夫人的事,会心点头:“对了,有没有她的消息?
魏晚叹着气摇了摇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想问问舅母关于盈夫人的事。”
殷霓松开魏晚的手,侧着身问:“你想问什么?”
“盈夫人究竟是谁?为何会和您一起住在竹屋?”
殷霓顾左右而言他:“这和她的失踪有关系吗?”
魏晚定了定神,说:“弟子们已将整个山头都翻遍了,找不到人。她一个弱女子,又……又有些神智不清,怎么可能一个人下山呢?”
殷霓露出担忧的神色,却没有松口,魏晚接着道:“我想知道她是谁,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来寻仇?”
“仇家……”殷霓喃喃低语,很快摇着头:“她没有什么仇家,她只是一个苦命人。”
殷霓向来清冷,可魏晚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她冰冷至极,只有苦命人这三个字,隐隐透着一些怜悯。
魏晚心知今日殷霓是不会透露什么了,便寻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寒暄,之后便想离开。
临走时,殷霓突然叫住她,问:“晚儿,你去看过阿山没有?”
提起陆溪山,魏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长缨”,颔首:“我去问过大夫,表哥身体已经无恙,但不知为何,还总是昏昏欲睡。”
殷霓再次拉起魏晚的手,语气亲昵:“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他吧。”
魏晚眼神闪烁,方才应声:“我会的。”
——
从花园出来,魏晚有些魂不守舍。
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所有人都希望陆溪山醒来,可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
原来曾经这么爱的人,也会害怕相见。
傅星齐一路无言,还是魏晚先行开口:“傅教主是哑巴了?”
“看魏师姐似乎有心事,但在下是爱莫能助了,因此唯有闭嘴。”
见傅星齐事不关己的样子,魏晚白了他一眼,不与争辩,重新话起盈夫人:“看样子,舅母是不打算多说。”
“无所谓,她越是不想说,就越证明这里有鬼。”
魏晚扭头,微微有些诧异:“你觉得盈夫人,究竟是谁?”
傅星齐冷笑一声:“不管她是谁,一定是陆剑寒难以启齿的秘密。”
第七十五章 一夜温存
傅星齐和纪攸一前一后地走在石板路上,周围静地出奇。
傅星齐一心一意地想着那副和纪攸有些相像的画像,想到出神处,不禁问了一句:“阿攸,你还记得来天星教之前的事吗?”
“啊?”纪攸似乎也在发呆。
傅星齐闻声停下,回头看他,两人竟就这么相看着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时间如潺潺的溪流,淅淅沥沥。
傅星齐莫名笑起来,自然地伸出手将他拉到自己身旁,两人牵着走并肩走着。
傅星齐:“在发什么呆?”
纪攸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在闹别扭,于是反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我问你记不记得来天星教之前的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突然想问。”
纪攸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答道:“不记得了,以前或许还有些模糊的印象,近几年已经都忘记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父母兄弟?”
纪攸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从未想过是假的,可也真的不多。
“要是你能给我少安排点活,说不定我能多想想。”
纪攸微微笑着,听起来像是玩笑,傅星齐却知他说得真诚,眼下的俗务已经将他填满,他分不出心再想其他。
傅星齐故意接着玩笑话,笑道:“看来纪总管是嫌活多了?”
“怎敢?”
趁着这轻松的氛围,傅星齐静了静,又道:“如若有一天,你不得不站在我的对立面,会如何?”
纪攸眼神一动,脸上笑意全无,他猜测傅星齐会这么问,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与魏晚发现了什么吗?”
傅星齐苦笑着感叹纪攸的敏锐,立即回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从没有听过关于你的身世。”
纪攸故作轻松地笑了:“那便等知道了,再告诉你。”
“小气鬼。”
傅星齐将纪攸的手握得紧了些,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求饶的歉意,纪攸瞧得不由笑起来:“我才没那么小气,不会生你的气。”
傅星齐听罢开心地笑起来,下意识便要亲他,就连纪攸也以为他会亲自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可傅星齐只是浅浅地拥了下,便松了手。
傅星齐虽朝着他笑,眼里却有纪攸看不懂的克制和隐忍。
他看着傅星齐转身时的背影,就像从前无数次仰望的模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突然,纪攸伸手,拉住傅星齐。
傅星齐微微诧异,刚要回头,纪攸便已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夺走了他的吻。
纪攸也曾主动过几次,可从未像这次这般急切,急切的就好像要失去一般,用尽一切延长这个吻。
傅星齐仅存的理智将他强行分开,语无伦次地掩饰自己的慌乱:“这是怎么了?对着谢长缨你也吻的下去。”
纪攸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傅星齐的心颤动起来,未等呼吸上来,又被纪攸堵住了嘴。
他哪里受得了此等投怀送抱的刺激,下身早已老老实实地挺起,唯有嘴犟:“这地方被人瞧见了可是不得了的。”
“你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你不行是吗?”
这句话成功地将傅星齐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他在瞬间测算了附近哪一张床离得最近之后,将人一把扛起,消失在夜里。
纪攸怎么也没想到,傅星齐会将他带回地窖石室,当石门哐得一声合上之后,纪攸才真正觉得,身上这个人终于看向了自己。
纪攸问他:“你怕不怕,这扇门永远打不开了。”
傅星齐想也没想便答道:“那我就和你死在一起!”
话音刚落,傅星齐霸道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他已经忍得太久了,自从知道纪攸对自己的爱慕可能是受蛊虫的影响,他便极力克制想要和纪攸亲热的冲动,因为他害怕,当纪攸解蛊之时,会因此而更加怨恨。
可纪攸还傻乎乎地贴上来,谁能说,这不是两情相悦?
傅星齐放弃地想,就算阿攸要恨,他也认了命地任他恨!
就这样纠缠一生,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
“星齐……”
纪攸浅睡着,梦呓里也都是傅星齐。
傅星齐侧着身子注视着他,微微拂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多好看的一张脸,却为了他总是藏起来。
藏起来也好,这样别人就看不着了。
傅星齐这样想着,竟笑出了声,吵醒了身边的人。
“笑什么?”纪攸揉着眼睛,难得露出柔软的一面。
“觉得开心,就笑咯。”
“有什么开心事,说来我也笑笑。”
“你主动和我上床,就是我最开心的事。”傅星齐连语调都带着笑意。
纪攸没料他说得这般不害臊,微红着脸,清了清嗓子便要起身穿衣。
傅星齐拉着他不让他走:“再睡一会儿,着什么急?”
“你以为是在天星教吗?”
傅星齐不管不顾地将他箍在怀中,让他动弹不得,凑在他耳边:“是不是回了天星教,就可以日日这般?”
“那我真是为教中兄弟捏把汗了。”
傅星齐笑着退了一步:“那偶尔这般行不行?”
纪攸没有出声,傅星齐转过他的脸,发现他竟在偷笑,心动处低头吻了上去。
傅星齐又开始动手动脚,纪攸挣扎起来,可一见他翘首期盼的模样,便彻底沦陷,只捧着傅星齐的脸,仰首迎了上去。
他想要,便是求之不得。
傅星齐又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放了纪攸下床,纪攸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感慨着:“没想到,还能再回到这儿。”
傅星齐为他披上外衣,神情微动:“找个日子,我们去看看前辈吧?”
纪攸侧头,见他低眉浅笑,自然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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