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天空,漫长的风景。
他问:“你喜欢这些地方吗?”
我说:“喜欢呀。旅行来逛一逛挺好的。”
希腊的村庄我以前只在画集里看过。在遥远的公路上看过去,小小的像童话里的庄园。运气很好,去的时候是大晴天,水非常蓝,照着整个城市显得明媚。
我尝试与本地人交谈,安惜水去图书馆买了一些书。我去小镇集市上买了不少水果,晚上他坐在旧旅馆的小阳台上,画了一幅速写。我把水果放到他旁边,只觉得这一幕比他手里那幅画还要好看。
因为只在这个国家待一天,天光微亮我们便启程离开。
我发现旅行是可以治愈人的。公路可以使人自由,海洋可以让人开怀。在没有人也不算精致的漫长的道路上,海边的野花,绵延的山头。
我从来不认为我是那种从自然和旅行中汲取力量的人。但这一次我确实乐在其中。
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风情。慢节奏,慢悠悠的街道,或是匆忙严肃的城市。
早上在一个国家买一根热狗,一块面包。下午可能就去到另一个国家的海边,在太阳下睡到头晕眼胀,再泡进清凉的海水里。
我发现安惜水是一个你退他进,你进他又退的人。
之前那些越界的行为在我尚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时,每次都几乎想把他打死。
现在他又含蓄起来了。我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他会脸红,调戏一番感觉他似乎还抖了一下。
这照又有一些符合我曾经想象的我弟弟谈恋爱的样子了。
他是这样的人。习惯用理性表达自己的想法,掩盖自己的高傲。但实际上当真实的体验超出他熟悉的范畴,他又变得有点无措。
就像他曾经在的阁楼里看我,被我发现时狼狈又不服气的样子。
离开德国,也就是我们计划中的最后一个国家。
他问我:“哥,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吧。”
我说:“怎么不会。”
安惜水说:“就是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像……像恋人一样在一起。”
他在恋人这个词上卡了很久,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回答:“我们比恋人亲密。”
感情本就是一种羁绊,这种羁绊是可以亲情,爱情也可以是友情。但归于本质,都是感情,爱情未必比亲情深刻,事实上,恋人大概率不是家人,也不如家人。
把这样的感情归于恋人,反而是一种退行。
我们只是附加了恋人的属性,但我们不仅仅是恋人。
他无非想知道我会不会放弃。
我自然可以向他保证:“变故很多,分不分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已经什么都发生过之后再回归从前互相装傻当然不可能。”
他说:“我永远都会爱你。”
我说:“爱也不一定会一直在一起。不在一起我也会永远爱你。”
我问:“可以达成共识吗?”
这次他没有反驳,顿了很久,认真地点头。
在车窗外看过那么多天的风景,偌大的世界里空无一人。漫长的黑色土壤从远方而来又归于远方。
我想明白了安惜水争辩的理由。
那么爱你,也会离开你。
只争朝夕。
第46章
这次回去之后我放弃了投递新简历回归工作市场的想法,着手准备雅思的考试和国外学校的申请。整个过程安惜水为我提供了不少帮助,再加上生活重新变的规律之后,每一天过得更加充实,精神状态基本都回来了,每天忙忙碌碌,又仿佛回到努力的学生时代。
安惜水由于导师未来工作学校改变的可能而工作暂缓,只在研究生毕业答辩前一段时间忙了几个星期。
我们每周外出玩一下午,其他时间则各自安排。他去打球,攀岩,滑雪和看音乐剧,除了每天三四个小时的工作,其他大多时候生活节奏很慢。
偶尔我晚睡,结束一天的学习和课程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他推开门慢悠悠走进来,摘下耳机惊讶的看着我:
“怎么这么晚?”
那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言外之意:这样的东西需要看这么久吗?
我踢他一脚。
一起去睡觉或是看一部电影。洗完澡后在沙发上或在房间,懒洋洋地做爱。
安惜水凑过来低头吻我,我避开头问他:
“你是不是换了薄荷味的牙膏。”
“对啊。”
“不好闻,下次换别的。”
安惜水莫名其妙地瞪我一眼,但还是点点头。
他的头发并未完全吹干,手指插进去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潮气。
我觉得好笑,从前他有强吻扯开我衣服我的胆量,现在却小心起来。他说他无论什么都能做好,这倒没错,实在是挑不出毛病的情人。
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安惜水罕见地脸红,我见他在床边支支吾吾就主动走上前把他推到在下。
两手撑在他的脸侧,调侃:“你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我可以看见在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随着我向他低头与他越来越近,他的瞳孔放大,里面倒映的我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那时候我可以闻到淡淡的清新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把他的衬衫的纽扣解开,可以看见线条流畅锻炼良好的腹肌,好心地建议:“要不要我教你呀。”
然后被深感受到挑衅的安惜水忍无可忍推到反****。视线骤然地反转让我下意识揽住他的脖颈,听到他牙咬切齿的声音:“不用。”
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我并不舒服,太直接了。刚撑起的手臂被接管,被完完全全笼罩。我好不容易回过头却被他用嘴唇堵住所有声音。
余光确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才慢慢放松下来。
安惜水像一只毛毛躁躁的小狗,确认猎物的味道后还要留下自己的标记。我懒得管他,直到他的牙齿磕在肩胛骨上真的把我磕疼了,我让他差不多得了。
他却动得更加激烈,我被迫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湿润又清亮的奇特魅力,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说:“安惜泽,我喜欢你。”
他把我抱的很紧,我在他耳边说:“我也喜欢你。”
第47章
我一直在断断续续接一些翻译稿,从大学到现在同几个主要合作者之间比较稳定。收入不高,但也勉强可以维持生活,当作副业已经比较熟悉也不算太累。
之前一位合作很久的对接人换了工作,去到一家新兴的企业做部门经理。联系就淡了下来。
上个星期他突然电话找我,问我有没有做过口译,我虽然大学闲来无事时考过证书,但实战只有一些非常非常基础的经历,刚想要拒绝,他向我解释,现在有一个临时的会议需要一位口译员,因为情况特殊找其他人已经来不及。现在时间紧急,不需要非常专业,只是希望我能够帮这一个忙。
话说至此,我不好再推辞,连忙赶过去。
但让我意外的是,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会议。当即我有些担心,在会议开始前把经理给我的资料翻了三四遍。好在主导会议的两方代表人本身的语言水平不低,有些时候甚至不等我翻译或是翻译完,他们就已经直接对话。
我的口译大多只是辅助以及传递信息给会议余下的人。这让我轻松了很多。
但我没想到这一次的“救急”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会议结束后,经理主动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公司团队,公司总经理认为我这一场的表现不错,希望接下来几天的会议翻译工作也能由我负责。
并保证今天是由于事发突然,之后会招募另外的一名伙伴同我一起工作。他们提出的报酬不低,我自己也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便没有拒绝。
那天晚上我高高兴兴地回去便同安惜水说了这件事,意外收获的肯定和认可让我兴致颇高,我已经长久掩埋在庸庸碌碌的生活中,没想到会突然被曾经无心培育的果实砸中。
见我开心,安惜水也很开心。
那时我们都没想到这竟会成为我们分别的伏笔。
第48章
双方的大小会议一共开了6场,虽然并不是每一场都需要翻译,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新来的搭档每次都到场。
公司的总经理是一个很有活力的年轻人,双方商谈项目结束后,包了一家著名酒店的顶楼晚宴让大家庆祝。
在聊天中意外了解到他和我是同一个专业,再一问发现我们还是同一个学校毕业,不过他比我大两届。
之后他聊天似地同我商谈了几个专业内的问题,并谈起一个项目方面的观点。又询问我为什么辞去上一份工作。我一一回答。
我心中有些预感,果然在接下来的宴会途中,他主动询问我是否需要考虑进入公司,目前有一个空缺的管理岗位很适合我,希望我可以去正式面试看看。届时他也会到场,到时候再详谈具体情况。
但他也明确表示相信我能很容易地通过。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这是一家行业竞争力很强的公司,并且对方提出的岗位和薪资报酬都十分理想。我虽然在准备国外研究生的考试,可我已经不再是刚毕业的人,我已经蹉跎了两年。留学一开始就不是我的首选。
即使读完研究生再回归国内市场,也未必能获得这样的工作机会。
我犹豫了。
安惜水是一定要出国的,现在只是在等待他的导师正式与国外的学校确立雇佣合同以及其他工作交接事宜。
我向总经理表示会认真考虑,并感谢了他的赏识。但其实我心中已经遗憾这样的机会就要这么错过了。
我后来依然去了那个面试,但更多只是把这段的工作当做一个可以为我的申请简历润色的经历。
因为要同时兼顾工作和学习,我的生活比之前繁忙不少。安惜水在起初发现我每周固定同他一起出去玩的那半天没有了之后有些不满,所以后来我平衡好生活后又尽力恢复了这一活动。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会就这样留下来。时不时跟安惜水畅想几句未来的生活,看到一些国外生活注意事项也会下意识多留心几眼。
但似乎又一次证明了我的弟弟其实更加了解我。我以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之时,并没有注意到他又开始变得阴郁。
和他曾经表示的一样,从小到大是他迁就我更多,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并不擅长关注他的变化和异常。
两个月过得很快,安惜水拿到了新的留学签证。我申请的两所学校也都发来offer。
这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我的工作太顺利了。
过于顺利以至于成为阻力。
和上一段几乎完全失败的工作经历相比,这一次的体验非常友好。总经理有心培养我,带我参与了不少项目。入职两个月就提供了一份新的合同,我因为有出国的打算,自然不可能接受,并向总经理说明了具体情况。
本以为坦白之后工作也就走向尾声。但意料之外的是, 他详细的问明了我的计划离职的时间之后,认为冲突不大,依然安排我参与了后续的工作。
一念之差,我没有拒绝。
这份工作带给我的向上的拉力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我刚经历完两年印象深刻的低谷。
这样的机遇罕见。这样的工作机会并非增加了学历之后就能够轻易获得的。
而安惜水担心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如此。
这样的感受和经历他远比我更加清楚,这是为什么他一定会追随导师去到国外继续研究的原因。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会留下,所以我放弃找工作选择和他一起申请出国留学。
在欧洲时他问我:哥,我们以后会一直这样在一起吗?
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过什么要求,所以才会把这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的含蓄。
他想说的是: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国外吗。
所以他不会反驳我说即使喜欢也未必会一直在一起。
因为他要离开多于我要离开。
*
平静的生活再次变得不那么平静,我们倒没有吵架。
依然开车去兜风,四处看风景。他教我滑雪,一起做饭,也去过音乐会。
再次路过游乐场旁边那个地铁站,我开玩笑让他再去玻璃地板上的钢琴弹一首。
这次我认真拍了照片,但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蒋家的动荡过去,安惜水要出国,和蒋白的合作自然也就此结束。更多的利益纠葛我不了解,只是不怎么会听到他们俩在电话里吵架了。
他临走前的一个月,我要出差去另一个城市待两天。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突兀地说了一句:“其实还是很遗憾。”
我愣了一下,笑着接话:“其实也不一定有意义,对吧?”
安惜水就反驳:“那还是有意义的。”
他来吻我,扯开我的衣服。迫切的交换呼吸时,他含糊的声音趴在我的耳边:“哥,我是最爱你的那一个。”
难得激烈。
这一晚过得很长。
第二天我起床很早,本来不想吵醒他。拿着行李箱走出房间时,却听到他在背后闷闷的声音:
“我不想这样。”
他像是背课文一样快速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过去。在国内也可以继续这个研究方向,我知道辜负了导师的期望……但他会招募新的研究员……”
“安惜水。”
他还是继续说。
我打断他:“去吧,别因为我留下来。”
他的面色变得很差很差。
“喜欢也不一定会一直在一起,不在一起我也会永远喜欢你。”
我把这句话再次复述了一遍。
当时我们说好达成共识,他点头。
所以现在也一样。
第49章
生活回归平静。
每两周去和母亲或父亲见一次,忙的时候就一个月。
薪资很高,所以即使工作累一些也不觉得非常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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