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瞪着吉美坤,道:“我们东大营主帅今日大婚,他心情高兴,昨天来了大营,特意让我把你带来一同喝两杯喜酒,见证一下他风风光光的大婚。你也明白他的本事,我和常盛两个人看着你,你可别想逃,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回去少不了一顿板子。”
吉美坤不傻,知道自己此刻只有老老实实的,趁着主人家高兴,还有一顿好酒菜,否则真的要被风流推下去斩首了。风流想的倒也周到,甭管他是不是被俘虏的敌将,来者是客,来喝两杯喜酒,也算不了什么。
钟锷没来,此刻他尚在西大营牢中,不得自由。沈科也没来,他此时不知在哪里暗中调查了。阿云和苏必成却是来了,只是他二人很是低调,穿着寻常的衣服,扮作了士卒伍长模样,跟在高延身边。有阿云和苏必成混在人群里,和高延他们在一桌,便一百个吉美坤,也插翅难逃。
庭院之内,随着人潮渐多,伴着丝竹之乐,热热闹闹的,祝福道贺之声,此起彼伏,红烛高照,处处是大红喜庆,好不热闹。
而随着宾客渐渐到齐,礼物也收了不少,都给方总管收拾妥当。
风流和江雨欣本是旅居异乡,都在这大院子里住着,也不必八抬大轿前往女方家中迎娶了,倒也省却了不少流程。
随着时辰慢慢地推移,那礼生便朗声开了口,道:“吉时已到,有请新人。”
第433章 大喜之日
风流便入了场,此刻已是换做了大红喜服,焕然一新,看起来十分的得意,向着宾客行礼道谢。
而江雨欣,也是换做了大红礼服,在丫鬟绮烟和溪荷搀扶下,走了过来。
今日的江雨欣,格外的美丽,身穿大红礼服,头戴金凤冠,肩披金丝霞帔,绣着的鸾凤图案,精致如生。
金丝凤冠,映着红烛,闪闪发光,头上披着的一层轻纱,遮不住那迷人的脸庞。
轻纱随风而荡,若隐若现之下,是江雨欣施了粉黛而更加的精致的面容。红艳艳又小巧的嘴唇,仿佛熟透了诱人的樱桃,雪白的脸颊,更衬得冰肌玉骨,甚至弯弯细细的眉,更加的秀气,澄清明亮的眼,更胜过秋水几分。
红色的礼服,刚好合身,衬得江雨欣纤细的腰身,如扶风之弱柳,玲珑婀娜的身段,像是那盛开着的蔷薇。莲步轻移,体态轻盈,飘然而至,每一个脚步,甚至像踏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被江雨欣给吸引了过来,虽然江雨欣手中执了团扇,轻遮娇面,但这小巧的团扇,又哪里能挡得住江雨欣的绝美容颜。一众宾客,便纷纷低声赞叹,惊为天人。
便是那苏必成,此刻也在角落里,低声对阿云道:“老大,二嫂今天好漂亮啊,二哥好福气。”喝了一杯酒,又道:“老大,你何时也请我喝喜酒,找个更漂亮的大嫂。”
阿云低声道:“喝你的酒吧,再多说废话,就不带你来了。”
丝竹之乐,愈发醉人,宴上之酒,愈发香甜。
礼生祷告了上天,念诵了祝词,大抵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今日佳期,上应天意,喜结良缘云云。老大的一段词,也没多少人听得进去,接着又是一些彼时的礼节,然后是拜了天地。
风流和江雨欣二人此时也并无高堂在世,一拜了天地牌位后,便对了一侧江天南牌位,进行跪拜,然后是夫妻对拜。
凤冠轻颤,流光溢彩,熠熠夺目,当江雨欣纤腰低沉,缓缓拜向了风流,拜向了她这一辈子最亲最爱之人,这个可以依靠此生的夫君时,江雨欣只觉得自己是最幸福之人,这一刻的开心,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而风流却有了一丝迟钝,甚至只有阿云,看到了他眼中的那一丝忧伤之意。
终也如常,风流也缓缓拜向了江雨欣,大礼已成,二人结发,从此为夫妇。
已黄昏。
西挂的斜阳,映红了云彩,化作了血染的朝霞,铺满了天。
当终于礼成,送入洞房的时候,一切,算是落下了帷幕,接下来本是属于一对新人的甜蜜时刻,风流却低声道:“不着急,咱们去看看客人吃好了没,敬他们一杯酒。”
江雨欣本不是忸怩的女子,也不在意抛头露面,此刻便随了风流的意,道:“好,听你的。”
风流便拉了江雨欣手,又取来了自己特意备下的美酒和酒壶,由丫鬟绮烟端了托盘,风流和江雨欣便依了主次,为各位到访的宾客敬酒。那是一坛风流不知何处觅来的美酒,香气四溢,闻得人脑海里也飘飘欲仙,而那酒壶,也精美别致独特,一看就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来到汪忠平这一桌子时,风流少不得要谢过汪忠平多日来的关照之谊,而汪忠平也吃了不少酒,有些微醺,连连道“好说,好说”,又多多祝福风流,夸赞他好福气,取得如此美娇妻。
汪忠平近距离见了此刻衣着大红喜服的江雨欣,直瞧得眼睛也直了,口中啧啧称叹,风流微微一笑,道:“难得汪将军高兴,今儿个多喝几杯,来尝尝我当做宝贝藏了多年的美酒——仙人醉,这酒便是神仙喝了,也要醉醺醺的。”说着时,端起了酒壶,亲自倒了几杯酒,当江雨欣将酒盏递给汪忠平的时候,汪忠平手指都有些颤抖,自然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酒,果然香甜如蜜,入口又醇厚甘爽,汪忠平又少不得夸赞此酒,直言道人美,酒也美。直到江雨欣离开此桌后,汪忠平才慢慢缓过神来,又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风流最后与江雨欣走到高延将军这一桌时,也没再一一敬酒,便一同举了杯。江雨欣这才看到了角落里衣着士卒服饰的阿云和苏必成,有些诧异道:“咦,云大哥,苏大哥,你们也在的?”
苏必成嘻嘻一笑,道:“是啊,二哥成亲的好日子,我哪能不来。这次叫你二嫂,你不怪我了吧?哈哈……”
江雨欣抿嘴一笑,道:“再不说你了。”说着时,瞥眼看到一边的阿云,似乎眉头深皱,沉默不语的样子,甚至还一脸的严肃,便又问道:“云大哥,今天你……不开心吗?”
阿云微微摇头,道:“没有,挺好的,二弟成亲,我心甚慰。”
风流道:“你乱说什么的,我大哥高兴得很,他就是这脾气,喜欢沉着脸,你可不要怕他。来来,你和我大哥也喝一杯。”
风流给阿云和江雨欣也斟上了酒,江雨欣也不忍拂逆风流之意,加上阿云也是自己人,便道:“云大哥,雨欣敬你一杯。”
二人饮罢之后,苏必成也跳了出来,道:“不行,我也得和二嫂喝一杯。”
风流笑着道:“好说,没问题。”便也斟满了两杯酒,江雨欣便也陪着苏必成喝了一杯。
敬完了酒,其时尚早,风流尚未足饮,便送了江雨欣先行回房,自己要和阿云他们多喝上几杯。江雨欣虽有不情愿,便也只得先回了房,而回房不久,却觉得酒劲渐渐上头,看来这美酒后劲确是不小。江雨欣寻常时间不曾饮酒,也就极少的时候喝上了一杯,此刻脑海里一阵的晕眩,身子也有些微微发热,有些慵懒,靠在床头,不觉渐渐迷糊起来。
风流珍藏的这美酒确实醇香,后劲十足,便是那喜好饮酒的汪忠平,本已微醺,适才多喝了几杯,也是感觉头晕脑热的,不胜酒力。
汪忠平便和左右之人道了别,说到自己先行回府休息了,便有人把他送到了门口,随了仆人回去了。
风流则坐到了高延那一桌,和阿云他们,左一杯,右一杯的,喝个不停。苏必成简直开心极了,仿佛是他自己成亲一般,阿云则一直沉默不语。
便是那被“请”过来的俘虏将军吉美坤,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知道自己绝无逃跑的机会,只顾低头吃菜,偶尔也自己喝上一杯。
世间这一切美好,仿佛尽在于此,耳边的丝竹之声,仿佛化作了天上的仙乐,便是微风中,也透露着幸福喜悦的气息。
第434章 奇耻大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洞房中,传来江雨欣一声惊呼。
声音不算很大,却足够院子里宾客听得见,而且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惊恐,带着极大的绝望,带着极大的屈辱。
在庭院中的仙乐般的丝竹之音,和宾客们觥筹交错的欢笑声中,这一声惊呼仿佛像一把匕首一般突兀。
天地之间,仿佛瞬间黯然失色,仿佛大片的花海,齐齐枯萎凋零。
发生了什么事?
风流当先站了起来,脚下慌乱地冲向了洞房门口,那些离得近的宾客,也都起身要看个究竟。
房门开时,众人都惊呆了。
床边的江雨欣,此刻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何止是衣衫不整,更是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只有怀中紧紧抱着的大红礼服,勉强遮住了胸口和腰间的紧要之处。可这又能怎样呢,人的眼睛,总会能自动的补充一些画面的,人的脑子,也更会思考着发生了什么。
江雨欣此刻就像是被吓傻了的小白兔,呆愣愣地躲在那里,甚至眼泪,都忘记了如何流下,眼神中,是惊恐和死亡一般的绝望。
另一边,是汪忠平,没错,正是汪忠平。
没有人知道他本来已经不胜酒力,出了门回去了,又从哪里钻了出来,莫非这屋子有地洞不成?汪忠平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衣衫不整。
汪忠平此刻已然酒醒,脸上满是羞愧之色,甚至还有一丝的不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来这样龌龊的事情。
自己虽然好色,但绝不会在这样的场所,这样的时机,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仿佛自从风流与江雨欣敬过他酒后,接下来的事情,他竟然已不记得,只感觉迷醉之中那种本能的冲动,仿佛有无穷的魔力在驱使着自己。
汪忠平颤声道:“对……对不住,我喝多了。”
大家都已看到,都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人会去听汪忠平辩护,说他自己只是因为喝多了酒。
这真是荒唐的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日之间,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人间事,本就无常,情未了,便已伤。
风流怒不可遏,似乎气得发抖,大声喝道:“汪忠平,你这个禽兽,竟敢辱我,我要杀了你。”说着时,风流便抡拳向汪忠平打去,汪忠平自知理亏,一手抱着头,一手拎着衣服遮羞,抱头鼠窜。
汪忠平是这延州城坐拥八万大军,文臣武将多与之交好,数一数二的人物,眼见风流盛怒之下,要杀这汪忠平,便有人忙拉着风流道:“何将军,请息怒,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当事不关己的时候,总有心善之人,要从中调停,要息事宁人。
辱的不是你,你自然心平气和地要从长计议——这大抵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吧。
但已有五六个武将人物,牢牢抓住了风流手臂,都是道:“别冲动……咱们慢慢说……”这些人力气不算很大,也多喝了酒,但毕竟是武将出身,平日里也练过几招几式的,风流一时竟然被拉着动不了。
毕竟,他不能把拉着他的人也一起杀掉。
苏必成虽然有些憨厚,脑子远不如风流聪明,但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风流情同手足,自然是勃然大怒,叫道:“狗官,他奶奶的,操你老母,我要杀了你!”说着时,他便也要挥起拳头打死这汪忠平。
逍遥四客之中,苏必成是最擅长外家硬刚功夫的,他发起狠来,七八个大汉也别想摁住他,他说要打死这汪忠平,那便是谁也拦不住的。
可是阿云就可以拦住他。
阿云一把拉住了苏必成手腕,扣住了穴道,苏必成瞬间半边身子发麻,没了力气,苏必成大惑不解,道:“老大,你干什么?”
阿云低声喝道:“闭嘴,别多管闲事。”说着时,向苏必成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阿云知道,一切牺牲终将值得,而此刻切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一切将毁于一旦。
苏必成一时愣住了,不知道阿云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为什么阿云在一旁看笑话,而且要拉住自己。但苏必成知道,有阿云在这里,不必自己来出头,何况阿云几乎没喝酒,可不会傻掉,该如何做,听他的便是。
汪忠平终于在几个武将的推掩下,溜了出去,那几个武将也便松开了风流,风流怒气难平,掀桌子摔板凳的,大声道:“好啊,都看着我出丑,有意思,真有意思,走,你们都走……”
一张张桌子被风流掀了翻,满地的汁水淋漓,残羹剩菜横飞,桌子板凳已多半摧折,一众宾客,无奈都躲避开来。风流似乎已失去了理智,口中叫道:“去死,大家都一块死了算了……”
没有人上去拉着他。
一众宾客都躲得远远的,既害怕风流发了疯伤到了自己,甚至害怕残羹剩菜,污了自己的新衣,便都一一的道了别,争先恐后地出了府。
甚至高延和常盛两位将军,走得也慌慌张张,完全没注意到,那被俘虏的敌将吉美坤,竟然也趁着慌乱,混在人群中跑掉了。
看来高延,也并不是做事稳重之人啊。
人们便是这样,当你得意的时候,亲朋好友,前呼后拥的。而你一旦落了魄,却都躲得远远的,仿佛沾染了你身上的霉运一般。他们不挖苦、落井下石,已经算作是好的了。
可便是义结金兰的阿云,也没有上去劝慰一句,老四苏必成,虽然不曾明白,看着风流这般歇斯底里的摔着桌子,眼眶都已红了,有几次想冲上去劝慰他,可却被阿云牢牢的抓着了。
阿云心中也很难过,可别无他法,他也必须拉住苏必成,他甚至道:“老四,咱们走,让他静一静。”
苏必成便是头倔驴,也被阿云踉踉跄跄的拉走了。
一众宾客,作鸟兽散,便是请来的乐师歌姬,也不敢再逗留,纷纷收拾了带的乐器,要溜之大吉,赏钱也不敢要了。
风流却拉着了他们,取过来几锭银子,塞给他们,挥手让他们走掉了,毕竟他们也辛苦了一整天了,不能空着手回去饿肚子。
热热闹闹的院子里,瞬间静悄悄的,满地的狼藉,和贴着的红绸红字,高照的红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435章 真的累了
风流叹了一口气,倚着大厅的门框,看着院子里满地的狼藉,看着天边斜阳已晚,看着如血的朝霞,铺满了天。
他甚至没有回洞房去看江雨欣一眼,或者是不忍心看她难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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