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风流还和江雨欣解释,怕他认为自己受了伤,就显得他实力太差?他难道也在意江雨欣心中是怎么看待他的,还是他只是单纯好面子罢了,才解释一下?
江雨欣没工夫多想,便道:“那你的伤,要再包扎一下吧?”
风流点了点头,道:“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和雪依妹子说,包括我受伤的事情,也不要让她知道,我也不会让她看出来的啊。她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江湖中的事,还是不要她知晓,不要掺和的好。好了啊,你到外面一下,我包扎一下伤口,再换回来衣服。”
江雨欣听风流又是“她、她、她”的,心里又是莫名的着恼,道:“你的事情,我才懒得和人提起。”江雨欣本来还想看看他伤势如何,要不要帮忙包扎一下,这会气的怒冲冲摔门而出了。
风流解开包扎着的伤口,只见伤口不深,但肌肉外翻,看来短期内难以愈合了,这克金堂主剑术倒也不说,这手中金剑,实非凡物,竟然有持续伤害的效果。便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换回了先时的衣物,将染了血的白衣教服都塞在这户农家的床下。
包扎完伤口,换好了衣服,风流又折下来桌腿,顶端缠上了布条,将灯油都倒淋在布条之上,然后点燃了当做火把。出门找了江雨欣,江雨欣又引着风流来到一户农家的牛棚,只见那匹拉车的马儿还在,此外还有佟七留下来的一匹官马。二人便骑了马,打了火把,一路慢行,往城里客栈而去。
回到客栈,已是子时,蓝沙沙和雪依已然睡下,江雨欣和风流便也各自回房睡下了。
次日,雪依一早便起来,见了风流,问他昨日之事,风流只是笑着说坏人都已经抓起来了,没什么事了,可以出发去苏州了。雪依知道风流有些事情不愿意和她说,便也没有追问下去。佟七和小江一早也来看望风流,见风流无事,便也安了心,衙门中人公事繁忙,和风流寒暄几句,便道了别,匆匆离去了。
收拾停当,吃过了早饭,风流便要接着赶路。江雨欣知风流伤的不轻,本来想再多休息几日,但无奈风流一再催促,于是四人便又重新启程,望苏州方向而去。
数日之后。
一处藏匿在大山之中的隐秘山洞内。
山洞数十丈见方,洞内吊着火盆,洞壁上也插着无数火把,映照得洞内灯火通明。
洞穴的一片平整的地面中央,一个白衣男子长身而立,一身的雪白衣衫,一尘不染,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脸上罩着个精钢面罩,看不清面容,但露出来的双眸炯炯有神,细细望去,眼底似乎有一股坚毅和沉稳之色。
在白衣人的面前,一个门板做成的担架之上,躺着的是赤木童子,此刻他神色委靡,肚子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一身的药味,想必是教中有良医救治,他又骁勇,竟然侥幸还没死去,但看样子,没三两个月,是恢复不过来了。
赤木童子身边,是克金堂主金无用,此时他站在那里,表情严肃,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第127章 善罚分明
金无用边上站着个道人模样的老者,一身的白色道袍,头发高高束起,手执一柄拂尘,虽年逾花甲,但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这老道人虽然也是白色道服,但服装与金无用等还是颇有差别,背后更是绣着先天八卦的图案。
一样的是,道人胸口竟然也绣着两朵金花,两条金线,竟然也是堂主的身份,而且实力与赤木童子相当。
此外身边还有十多位香主身份的人,垂手而立。
想来此处是白衣教的一个隐秘据点。
那老道人缓缓开口道:“赤木堂主,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那日若非我看到了求援的信号,又恰好在附近,用了虎狼之药把你从鬼门关又拽了回来,不然你是必死无疑了。教主日理万机,本有要事需要亲自处理,听闻了赤木堂之事,特意缓了几日,亲临于此,你最好详细言明。”
听话音,原来那日赤木童子伤重逃逸,不多时便遇上了这老道人,而且这老道人似乎颇懂一些医术药理,便侥幸救了这赤木童子。而这白衣教主,听闻了赤木堂溃败之事,便刻意来处理此事。
赤木童子挣扎着翻身起来跪倒在白衣人面前,还未开口说话,那白衣人摆了摆手,道:“你伤重未复,不必拘于礼节,来人,搬过来锦椅,让赤木堂主慢慢说。”
他说话不急不忙,但话语之间,一股凛然之威,让人折服。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此处山洞据点虽然隐秘,却物资匮乏,金无用他们弄来一个锦椅,是给教主坐的,此时竟然被这白衣教主让搬来给赤木童子,给一个犯下大罪之人来坐。
那老道人向一名香主使了个眼色,那香主道:“是!”便忙不迭将一个覆盖了兽皮的柔软锦椅搬了过来,放在那白衣教主面前。赤木童子看了看众人,教主的脾气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的,便咬了咬牙,起身坐了锦凳。
山洞里鸦雀无声,一众人都是站着的,只有伤重的赤木童子一个人坐了教主的锦凳。且不说教主身份尊贵,便是金无用和那老道人,比赤木童子地位是只高不低,何况此时赤木童子是戴罪之身,但只有赤木童子是坐着的。
赤木童子缓缓开了口,将那几日所做之事,以及山寨之中的情形,后来如何遇上的风流,力战不敌又侥幸逃脱,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金无用也言说了那日与风流如何对敌,被他逃脱的事情,以及后来回到寨子里,指挥教徒修复吊桥,及时撤离的事,索性官军只是远远的探查,并未上前交战,赤木堂残兵败将这才得以逃脱。
听闻之后,那教主缓缓的道:“你败在他手上并不冤枉,这风流书生武功了得,轻功更是举世无双,又诡计多端,比云十三郎还难以对付。他竟然一日之间定下了火攻之计,备下了硫磺硝石,又巧计混进山寨里举火,也难怪你们手忙脚乱,难以应对。”
白衣教主缓缓道来,语气平和,但众人都是心中认同,心里跟着附和:是这样的。
却听那白衣教主话锋一转,道:“但你身为堂主,刚立下了些许功劳,便贪恋杯中之物,沉湎女色,更是擅离职守,以至于事发之际,无人坐镇指挥,连折数位大将,教徒更是死伤数百,连日里的成果也付之一炬,你可有过错?”
赤木童子重重点头:“是,是,卑职有重大失职之罪,无可推脱,更毫无怨言。”
白衣教主望向了金无用,道:“金堂主,六堂之中,你负责刑律,依照咱们圣教律典,赤木堂主所犯何错,该如何处置。”
金无用微一沉吟,道:“按本教历律:勾结外敌、以下犯上、自相残杀、背叛圣教者,为一等罪,当诛;赤木堂主玩忽职守,有失其责,致使本教赤木堂招受重大损失,为二等罪,当断一臂。”
赤木童子本就一条左臂使用长刀,右臂天生瘦小,只用于偷袭,此刻若是被罚断了一臂,实力必然大打折扣。
赤木童子也知自己罪责,又是从锦椅翻身下来,跪倒在地,道:“卑职知罪,心甘情愿受罚。”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接着道:“你确实犯下重大过错,但若断一臂,终生再难挽回……教主可否为犯错之人求情,网开一面,免于责罚?”
一众人又面面相觑,那金无用沉默半晌,这才缓缓道:“无此规定,咱们圣教讲究赏罚分明,错就是错,便是教主本人犯错,也要受罚,公平公正。否则圣教自身便不能服众,又何以成大事。这是教主与咱们六堂,一起制定好的规矩,不能更改。”
犯了何等错,便要受何等处罚,铁律如山,不可违逆,便是你有再大的权力,有再大的富贵,打点再多的银子,都不应,也不能更改。
赤木童子向白衣教主磕了个头,道:“多谢教主好意,但不能坏了咱们圣教的规矩,还有老金,虽然你我平日里不和睦,你看不起我,我也不服你,但今天你定的罪,我是服的。”
金无用不理会他,又道:“但历律之中还有补充说明,若犯错之人,诚心认罪,不避罪责,主动认罪,并甘于受罚,可以缓期半年执行,先承受降一等罪的责罚。若半年内有重大立功的表现,所立下的功劳足可以抵消罪过,便可免于责罚,若半年内无立功之举,或者功不抵过,仍要接受最初之责罚。这也是防止教中重要人才无意之间犯错,难以挽回的局面。”
白衣教主点点头,道:“如你所言,这赤木堂主是否符合缓期执行,先将一等罪受罚的情形?”
金无用思索了一下,道:“符合。”顿了下又道:“赤木堂主适才也曾言罢,我和他确实没半点私交,也绝无讨好拉拢之意,因此也是秉公直言。”
白衣教主道:“好,既然符合,便缓期半年,暂以三等罪受罚。”
金无用沉声道:“三等罪责是杖刑一百。”
赤木童子挺了挺身子,道:“卑职甘愿受罚。”
赤木童子此刻伤势颇重,平日里只能躺着,切莫说杖刑一百,便是杖刑十次,也打得他重伤复发,怕是一命呜呼了。但规矩就是规矩,犯了错总是要受罚的。赤木童子也知道自己的错,也知道教主爱才,有心袒护,但教规如山,不可徇私。
第128章 网开一面
却听白衣教主又道:“金堂主,若我记得不错,还有一条规定。”说完后盯着金无用。
金无用却低头不语,他也是知道的,但却并不想说。
白衣教主叹了口气,道:“说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但却有万钧的力道,金无用低声道:“教主圣明,确实还有一条规定,也是为了巩固圣教团结的。犯错之人,不可归罪与下属,以下属来替罪挡箭,否则视为心怀不轨,互相残杀之一等罪。但其上司对下属所犯之错,有领导不利之责,可以替下属承担罪责。”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身为教主,也有领导不利之责,赤木堂主行事有些偏激,杀伐过重,又贪恋酒色,我虽知于此,但念在其功勋卓著,却未曾劝勉,也有不可推卸之责。这一百杖刑,我来替赤木堂主吧!但缓期半年,若赤木堂主仍未有重大功劳可以将功赎罪,原罪仍不可恕。”
众人都是呆了一呆,无人敢言语,赤木童子又是连连磕头,道:“教主不可,教主万万不可,卑职罪该万死,甘愿受罚,教主万金之躯,切不可如此。”
白衣教主摇了摇头,淡淡道:“一派胡言,大家都是平等的,哪有什么万金之躯。金堂主,行刑吧。”
片刻后,仍不见有人动静,白衣教主一声喝斥:“还不取来刑杖!忘了教主犯错,与教众同罪了吗?”
金无用阴沉着脸,心知白衣教主心意已定,而且教律如山,不可更改,便命行刑官取来刑杖。那白衣教主跪倒准备受刑,一时之间教中之人尽皆跪倒,白衣教主又是怒斥:“尔等又无犯错,下跪是为何?”
一众人齐声叫道:“教主!”只得又站了起来。
行刑官落下第一杖,力道颇轻,白衣教主又道:“难道平日里行刑便是这般敷衍吗?这一杖不算,只当我是犯错之人,不是教主,依律行刑便是。”金无用知道既然白衣教主决意替赤木童子受刑,那必然不是惺惺作态,否则又如何服众,便向行刑官点了点头,行刑官便开始杖刑。
一五、一十,每一下杖刑击打在白衣教主背上,发出沉闷的杖击之声,在山洞里回响,也击在了教众心上,一众人低下了头,不忍相看。
三十杖之后,白衣教主背上已是皮开肉绽,刑杖上也沾了血迹,但他却依然背脊直挺,毫无退缩之意。那行刑官终究是惮于教主之威,不禁有所迟疑,白衣教主又咬牙道:“继续!”
赤木童子已泪流满面,金无用也是眼中含泪。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错受罚,天经地义。
堪堪打了七十杖,白衣教主后背已是鲜血浸染,刑杖也被染红了,白衣教主已不如最初那般坚韧,每受得一杖,身子便要晃得一晃。毕竟他也是血肉之躯,而且此刻既然诚心受刑,自然不会运功护体。
赤木童子实在心中难忍,抱着白衣教主腿脚痛哭流涕,挡在白衣教主背后哭道:“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剩下的我来挨。”
行刑官不禁又停了下来,因为赤木童子的伤势他是知道的,此刻若是受刑,三十杖必然打得他一命呜呼了,刑杖不由得又是停了一下,那白衣教主转身,右手连点,封了赤木腿上穴道,赤木登时动弹不得,接着白衣教主右手一推,将赤木稳稳的推开丈余远,道:“继续行刑!”
金无用也是心中不忍,道:“且慢,在教中品阶地位,我比赤木堂主高上一阶,也算得上半个上级,赤木堂主有错,我亦可替他受罚,剩下的三十杖我来吧。”
赤木童子虽然不能动,但口中还可说话,道:“金老大,不用如此,我的错我来承担就行。”
他虽然这般说,但他也知道,此刻他被封了穴道,不会让他来承担,而尽数落到白衣教主身上,更是于心不忍,虽然金无用站出来甘愿受罚,欠了金无用一个人情,但总好过让自己最敬重的教主受刑,是以说了一句之后,便也没再说。
白衣教主点了点头,道:“好,你既有此心,便也可以替赤木堂主受刑。”
金无用跪了下来,向行刑官示意开始,行刑官便来到金无用背后,一杖一杖的落了下去。那老道人忙搀了白衣教主坐在了锦椅之上,看着金无用受刑。
金无用三十杖受完刑杖,也是被打的背后鲜血淋漓,但他也算硬朗,也是一声不吭。
赤木童子心中感激不已,哭叫道:“教主,金老大,我算是服啦,以后教主第一,金老大第二,以后再也不和你争第一堂了,你们让我干什么,一声令下,我便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白衣教主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道:“你不用服我,我也有犯错的时候,天子犯法,庶民同罪。教中没有什么大小,所定职位也只是为了便于大家行事。咱们人人平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世上之人也是人人平等,同富同贵,同劳同苦。大家要团结一心,任何一堂强大了,都是白衣教强大,哪一堂式弱了,要相互扶持。”
一众人齐声道:“白衣圣教,人人平等,同富同贵,同劳同苦。”
众人激情高涨,白衣教主眼眸底处那一份笑意,却无人知晓。赤木堂杀戮劫掠,屠戮无辜,洗劫村庄,只是为了自己的发展壮大,为了谋取白衣教更大的势力。那白衣教主虽然并不赞成此举,却也没有正面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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