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x4。
安浔:“……”
他把本来要发送的[打工得去,电影可以看]删掉,回复了一个问号过去。
[Anx.:?]
安浔正打算再说两句,后厨的人摁了摁铃,喊他:“外卖好了。”
“来了。”安浔应了声,简短发了条语音过去。
[Anx.:[语音:有单子,不聊了。你组织好语言再说。]]
他检查了一下单子,拎着四个袋子出了餐厅。
安浔并没有像闫贺安想象的那么敏感。
他知道闫贺安没有别的意思,不会把他往不好的方向理解。
另一边,闫贺安正在反复听安浔的语音。
摁下,把听筒凑到耳边。
“有单子,不聊了。你组织好语言再说。”
再次摁下,再仔细听。
“有单子,不聊了。你组织好语言再说。”
好像,应该,没有不高兴。
闫贺安特别严谨地认真分辨了半天,确认安浔没有因为他缺根筋显得有点儿不会换位思考的话而不开心,松了口气。
他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拽了拽,不自觉把头发揉成了鸡窝。
哎。闫贺安自闭地望天。
以前他并不是这种发个消息都会纠结的反复斟酌的类型。
艹,这种趋向于“优、柔、寡、断”“思、虑、过、重”的聊天方式,跟他闫贺安根本不搭。
只是想找安浔看个电影而已。
但是闫贺安控制不住发散性思维,忍不住琢磨安浔晚上肯定很累了,比起看电影他更需要早点睡觉。
他可能会同意,但一想象到安浔在看电影时可能会累得打瞌睡,闫贺安就快要被负罪感淹没了。
他甩甩头把想象的画面扔出去,面无表情地吐槽自己真的病得不轻。
明明没发生的事儿,他在这自顾自想象,想象完了就开始觉得自己他妈俨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服了。
闫贺安抹了把脸。
归根结底,他想跟安浔一块儿去看电影这事儿很正常,本身没什么毛病。
问题就在于安浔的家庭状况,不允许他有多余的空闲时间。
闫贺安第一次开始好奇,安浔到底为什么这么缺钱。
韩宇南和任清华他们明显就是普通家庭,但一般只要父母有个稍微正儿八经的正式工作,就不至于到安浔这种连睡觉时间都没的地步。
一般来说,家里穷也不需要学生没日没夜打工吧。
顶多就是零花钱少点儿。
但是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直接去问安浔。
闫贺安打开手机,纯粹是突发奇想地试着在浏览器检索安浔的名字。
排除同名同姓的,倒是真有不少关于安浔的信息。
“我去,真牛逼。”闫贺安边看边低声感慨。
安浔在学校荣誉栏上有照片,闫贺安是知道的。
但他注意力全在照片上,压根没仔细看安浔到底获了什么奖。
这一大溜比赛奖项头衔拉下来,看得闫贺安脑袋嗡嗡的。
他哥也搞这些,闫贺安多少有点儿了解,一般参加这种比赛的都是主攻一科,通过一试二试会有专门的集训,参加夏令营冬令营什么的。
安浔忙着打工,应该没时间参加集训。
有些人牛逼真的是生下来就牛逼。
比起送外卖这种大多数人都能干的兼职,安浔更合适的明显是脑力劳动。
闫贺安皱眉。
参加竞赛没奖金吗?奖金不能代替打工吗?
他在网上搜了半天,看完一整个无语了。
他哥参加这些图的是名,不图钱,所以完全没提起过。
市内、省内、全国范围的比赛自然有差别,不同地方奖金不一样,首都的学生拿到的奖金是最高的那一档,像临城这样不知名的小破地儿,市一等奖估计连一千块钱都没有,省一等奖也没几个钱。
怪不得安浔不参加这些了,他暑假光送外卖送得多的话都可能月工资小一万了。
安浔是学生又不是商人,没成本纯靠脑子能赚到钱的方法就算有,他也不知道。
这并不是说安浔笨,很多时候都不是人不够聪明才生活的辛苦。
而是从一开始,人和人之间就有巨大的“信息差”。
能接触到的信息量决定一切,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闫贺安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仔细听爸妈说那些艰深晦涩的东西。
他听不明白,也不感兴趣。
但他爸妈言语间透露出来的细枝末节,说不定就能给安浔一些启发。
如果安浔是他爸妈的孩子……大概比现在要更皆大欢喜吧。
爸妈绝对会喜欢安浔这样的儿子。
而安浔听他们说话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像他一样觉得无聊,而是能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成为更厉害的人。
可惜。闫贺安想,他这辈子也成不了这样聪明的人。
他也帮不上任何忙。
***
晚上接近十一点钟,安浔把手套摘下来,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
闫贺安下午给他发了条[你先忙]的消息,就没再给他发,多半是怕打扰他上班儿。
刚送完最后一单,他没着急立刻离开,坐在车上看有没有消息。
文静雅给他拍了晚上吃饭的照片,安浔先给他妈回了一个[赞]的表情,跟她发了条说自己送完下班了,让她放心先睡就行。
回复完文静雅,安浔点开闫贺安的头像。
一条新消息。
[地球球草:还没下班吗?[探头.jpg]]
半小时前发的。
安浔给他回复。
[Anx.:刚送完今晚最后一单。]
他刚发过去,对面就像是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一样,立马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安浔接了。
“喂?”
对面劈头盖脸地急飕飕发问。
“你吃饭了没?”
安浔还没回答,对面就又补充了一个问题。
“该不会午饭都没吃吧?”
安浔从闫贺安的语气里,都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
他笑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变化:“午饭吃了,晚饭还没。”
“我就知道。”闫贺安一副早有预料的口吻,“我就不问你午饭吃的什么了,省的高血压。你现在在哪儿呢?”
安浔下意识看了眼四周:“临南小区。”
闫贺安匆匆回复,语速飞快:“你在那儿等着别动……不对,你就近找个能坐着的室内待着,我到附近之后再给你打电话。”
跟安浔一块儿上课好多天了,闫贺安知道这个时间点安浔都让他妈先睡,他不回家也没什么关系。
安浔记得进来的时候看见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大晚上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饿了,找你吃宵夜。”闫贺安话音落下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他把电话给挂了。
火急火燎的,挂得比谁都快,生怕被安浔拒绝。
安浔看了眼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怔了一会儿,戴上手套骑着车去了附近的肯德基。
半小时后,闫贺安给他打电话。
“哪儿呢,我到了。”
半夜还开门亮灯的地方挺好找的。
闫贺安坐在网约车后排,降下车玻璃,朝着面向玻璃窗外坐着的安浔招手,示意他出来。
他下车开了后备箱,帮安浔干脆地把车子勉强塞了大半进去,在app上修改目的地:“走吧,去吃宵夜。”
闫贺安宛如一个业务熟练的人贩子,拐着安浔就上了车。
俩人在凌晨十二点前进了海底捞。
坐下之后,安浔才注意到闫贺安还带了个黑色的包。
他还没问出口,就看到闫贺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机。
“咔嚓——”
猝不及防的,闫贺安自然地举起相机,给安浔拍了一张。
一面对镜头,安浔就有点儿僵硬不自在。
他抬手挡住镜头:“拍你自己,别拍我。”
闫贺安从善如流地把相机递给他。
“好啊。”闫贺安纯属给个台阶他就顺着蹭蹭往上走,“那你给我拍。”
安浔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他平时不拍照,也没用过相对专业的相机,微微皱着眉研究了一会儿。
算了,摁快门就好。
安浔对拍照这种事儿没什么经验,他举起相机,透过镜头对准闫贺安。
闫贺安撑着脑袋看着他,比了一个傻不拉几的“V”。
“咔嚓”。
安浔低头去看照片效果,希望他没有把闫贺安拍的太像个二傻子。
他往前摁多了一下,看见了刚刚闫贺安给他拍的那张。
刚刚闫贺安抓拍的那张明明没仔细斟酌就按了快门,拍出来的却意外的很不错。
那种模糊不像是因为技术问题造成的,反倒像是那种特意处理的卡帧效果。朦胧,带着意识流的氛围和美感。
无意识再往前翻,安浔的动作微微一顿。
第30章
照片上是他本人, 但他完全不知道闫贺安在拍。
安浔知道闫贺安有带相机去过学校,连绵的秋雨下个没完,闫贺安说初秋和晚秋的雨最值得记录, 抱着相机这拍拍, 那拍拍。
教室里的白炽灯映在窗户玻璃上,薄雾蔓延。窗户的倒影里安浔趴在课桌上睡得人事不省, 闫贺安手里的签字笔戳着玻璃上安浔的脑袋,相机挡住了他本人的上半张脸, 但能看见他露出来的八颗小白牙。
看别人睡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那么开心。
“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安浔伸手敲敲闫贺安前头的桌面,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闫贺安摸出手机跟睡不着的路知玩挖矿小游戏,大大方方地摆手:“随便看。”
他显然也不怕安浔知道自己偷偷拍他睡觉来着。
于是安浔继续往前翻。
闫贺安拍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 很有生活感的照片。
窗台上放着一些张尧让同学们从家里拿的小绿植,胖乎乎的多肉,圆滚滚的小仙人掌,好养活的绿萝, 长发公主一样的吊兰。
不值什么钱,却能给人好心情, 扑面而来蓬勃旺盛中透着点可爱的生命力。
翘起的地砖上趴着一只淋雨的蜗牛。
个头很小, 完全是个豆丁。
一滴微不足道的雨水对小小的蜗牛来说, 是一场倾盆大雨。
韩宇南偷看余宙的作业狂抄被抓包。
闫贺安用相机如实记录在案, 随时可以跟张尧大义灭亲检举, 让韩宇南心甘情愿喊“哥”的把柄加一。
任清华携其吃货同桌秦莫莫, 上历史课时偷吃肉夹馍, 惨遭闫贺安抓拍。
整个照片的构图囊括了很多人,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很多“小秘密”。
韩宇南转着笔没在听课,看的方向显然不是奋笔疾书的历史老师, 而是鬼鬼祟祟偷偷吃东西的任清华。
范年热切充满求知的眼神看得各个任课老师直冒冷汗。
学委冯荏桌洞里有一份猫粮。
等等。安浔:?
安浔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唔。
他大概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学校里的猫学长小黑一个假期过去,不瘦反胖。
任清华以为是安浔喂的,安浔表示他忙着养活自己,假期没有时间来溺爱学长。
被全班吐槽“抠门冯”的冯荏,意料之外的挺有爱心。
还是溺爱型,小黑原本矫健优雅的身姿一去不复返,现在完全是毛茸茸的小胖子形象,猫设都从上蹿下跳变成好吃懒做了。
安浔摇头。
下一张。
他摁在相机按键上的指尖停住。
那天晚上下雨,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照片上闫贺安抱着吉他,跟安浔睡着的样子合影,扁着嘴比了个V。
安浔抬头看了眼正叮叮当当玩挖矿小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人。
这么喜欢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合影,纯纯小学鸡。
再之后是安浔在炒菜。
油烟机开着,加上油锅噼里啪啦,安浔完全没留意闫贺安在后头拍照。
还有几张是安浔知道的。
比如闫贺安拍他吃东西。
他叼着筷子伸手去挡镜头的照片,闫贺安也没删掉。
一张张看下来,不得不说,闫贺安很会拍。
他在不涉及课本知识的领域都很有灵气,同一台相机,安浔拿着闫贺安的相机拍照,拍出来的照片缺乏闫贺安那种独树一帜的风格和质感。安浔形容不来。
大概是在闫贺安手里,拍出来的定格照片就像流动的电影画面,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有一点安浔认证闫贺安说得有点道理。
拍照确实能够定格一部分记忆。
很多看似微不足道、轻易就会被忘记的瞬间,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丢掉的记忆像被定位系统捕捉一般,从被遗忘的角落里飞快地跑向他。
这种感觉挺不赖的。
火锅上来了,鸳鸯锅。
闫贺安接过相机放到一边,他捂着肚子发了条语音给路知,就开始用饿狼扑食的眼神盯着那盘生肉猛看。
“你没吃晚饭?”安浔没想到他饿成这样。
“嗯。”闫贺安蔫了吧唧地点头,“没吃。”
安浔没问他为什么不吃。
锅底很快沸腾,两个人默契地各自抄起一盘牛羊肉往汤里放,把火调到最大。
吃热腾腾的饭总是暖胃。
俩人吃蘸料的口味完全不同,闫贺安是纯粹的麻酱派,安浔吃的是香油底,互相看看都挺嫌弃的。
“纯麻酱也能算蘸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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